楚凌月也回抱唐槿, 缓缓阖上眼眸,她又何尝不是呢。
原来心悦一个人是真想长相厮守的,分别几日, 便觉过去许多年。
两人静静相拥, 这个时候无需说任何话。
唯有爱人在怀,方解相思愁啊。
良久,唐槿仍紧紧抱着她, 轻声道:“娘子,我们回房吧。”
楚凌月柔柔笑出声:“现在还不行。”
唐槿松开胳膊, 茫然地看着楚凌月,为何不行?
楚凌月扬了扬唇,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角:“丘大人应该很快就会折返,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她吧。”
唐槿愣住, 呼吸几乎停滞,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
楚凌月主动亲她了!
楚凌月第一次主动亲她啊!
心中一阵尖叫,唐槿捧着楚凌月的脸,回给对方一个更为悠长的吻。
明明还在冬日, 明明还未到春天,她却仿佛置身花海,周身一片暖洋洋,似有骄阳洒落在心头,热烈又熨帖。
唐槿忘情地吻着,仿若把过往这些日子的思念都融在了唇边, 迫切, 无穷无尽。
“阿槿…”
“娘子…”
“阿槿……”楚凌月呼/吸急促地偏过头去,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唐槿嘴角噙着笑, 眼眸深沉:“娘子,我们去榻上,好不好。”
书房的里间是有床榻的。
这一刻,她满心满眼都是楚凌月。
她恨不得能将楚凌月捧在手心里,含在口里,镶在胸口上,藏在心底里。
她想拥有楚凌月,她想她们能属于彼此。
楚凌月迎着唐槿热切不掩炽烈的目光,微微低头。
羞意浮现在眼底,她轻咬唇角,低低应了一声:“嗯。”
她微微垂首,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
唐槿的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自然没有错过她的任何。
“娘子。”
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什么事都顾不得想。
人的情感在极致浓烈之时,有时候也表现在最原始的冲动中。
那种感觉似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烈火,似身躯失去痛觉,不管不顾地撞南墙。
如果让唐槿来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大概就是,她仿佛一个迷失在沙漠中的落魄旅人,烈日,狂风,濒死。
而楚凌月恰是沙漠中唯一的绿洲,葱葱郁郁,生机勃勃,出现在眼前。
是解渴的水,是续命的药。
里间,明明已经到了床榻边,两人却分不出心神找好位置躺下。
唐槿一手揽着楚凌月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脖颈,空气中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便只有唇/齿间的交换。
床榻反而成了多余的存在,吸引不到她们的注意力。
所有的神智都被心头的渴望席卷,裹挟着她们陷入只知索取的共舞中。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床榻边的两人却难舍难分,恍若未觉。
又或者她们都听到了,可理智早已出走,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索取。
当当当……
又一阵敲门声。
楚凌月艰难地找回理智,推开唐槿:“阿槿…”
唐槿两眼亮得惊人,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
“娘子,我去开门。”
“嗯。”
房门打开,果然是去而复返的丘凉。
“凌月呢,这么快就睡了?”
唐槿不自觉地扫了眼里间的方向,心道她方才好像扯乱了楚凌月的衣服,楚凌月这个时候恐怕正在整理,亦或是在平复呼吸。
“娘子她有些累,先歇着了。”
里间,楚凌月听到这话,脚步不由一顿,转身坐到了床榻上。
她双手托着脸颊,似是这样就能迅速降下一些热度。
外间,声音清晰地传进来。
丘凉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卷轴:“圣旨已经请来了,你赶紧给逍遥王送去,让他带着圣旨去调动南境驻军,我现在就去海上确定一下西岛大军的位置在哪里,事后再找你汇合。”
说罢,她把圣旨往唐槿手里一塞,转身,匆匆离去。
这时,楚凌月走了出来:“阿槿,叫上唐棉一起,任何时候都不可疏忽大意。”
谁也不知道安郡王在平蛮州有没有留后手,事态固然紧急,但她们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好,你安心等我,如果乏了就先睡。”唐槿笑笑,笑中满是宠溺。
可这一夜,楚凌月并没能安心睡下。
因为唐槿没有回来,只让逍遥王府的侍卫捎了个口信,说她跟逍遥王一起去南境驻军那里了。
楚凌月站在门前,望了望天色,太阳露出了一边,万物苏醒,新的一天开始了。
“唐槿啊,这大清早地嚷嚷什么呢,你这孩子…凌月!”唐老太太被侍卫的叫门声吵醒,见天要亮了,干脆也不睡了。
她以为站在门前的那个人是唐槿,念叨了几句才发现,那不是唐槿。
“哎哟,我的宝贝凌月啊,老婆子我没看花眼吧,是你吗凌月?”唐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楚凌月忙快走几步,扶住她的胳膊:“祖母您没看错,是我,我回来了。”
唐老太太先是一愣,而后激动地喊道:“真是凌月,好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累不累,饿不饿,唐槿呢,快让她给你做饭吃。”
老太太一脸激动,仔细看,那双有些昏沉的眼睛里隐隐泛起了泪光。
楚凌月也忍不住眼眶酸涩:“祖母放心,我不累,也不饿,阿槿和唐棉出去办事了,过两日就能回来。”
她也是惦记老太太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们已然如家人一般,彼此挂念。
唐老太太揉了揉眼角:“不管她俩,咱们去前面吃饭,你不在啊,老婆子我吃什么都不香。”
老太太说着就笑了出来,脸上透着真切的喜悦。
她早就把楚凌月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看待,跟唐槿一样,让她牵肠挂肚。
嗯,唐槿那倒霉孩子不用担心,她最担心的还是楚凌月。
楚凌月也笑着,挽着老太太的胳膊一起去大堂用早饭。
日升日落,楚凌月一整天都陪着老太太,听老太太碎碎念,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琐碎小事。
夜深,郡王府。
一个佝偻着腰的瘦老头凑到了王府大门外。
“去去去,一边去。”守门的侍卫作势驱赶。
瘦老头四下张望一番,见没有什么异常,才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守好了,不许任何人进来。”
“王…是,卑职遵命。”侍卫看到那块安郡王专属的令牌,再瞧一眼瘦老头露出的全脸,看清之后忙跪下行礼。
安郡王虎目一瞪,示意他噤声,随后直起腰,快步进门。
郡王府书房,周枭看清来人,忙起身去迎。
“父王!”
“枭儿,快命人端些饭菜和酒水上来,本王这一路不眠不休,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总算是回来了。”安郡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枭忙不迭地往外走,亲自把饭菜端进来。
“父王…”他嘴唇抖着,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
还问什么呢,看父王这模样就知道,京城那边没能成事。
安郡王摆摆手,示意儿子过会儿再说。
他狼吞虎咽一番,感觉肚子饱了,又喝了一大口酒,才开口道:“京城那边出事了,枭儿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趁着消息还没传来,我们今晚就从密道出城,去海上。”
周枭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怔怔起身,刚走到门前,就听到外面一阵喊啥声。
“父王!”他面色骇然地转过头来,看向安郡王。
他们怕是走不了了。
安郡王仓皇起身,抬脚就往自己的房间里冲。
周枭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枭儿,这里有十万两银票,还有几千两黄金,银票你带上,黄金找机会再来取,咱们父子怕是不能一起走了,你快从暗道里出城,我来拖住他们,记好了,咱们现在只能依靠西岛国那边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都先应下,等你登上皇位再来清算。”安郡王打开床边的暗盒,一边往外拿银票一边叮嘱道。
“父王…儿留下,您走。”周枭低头,跪下不起。
安郡王不免动容:“枭儿…啊!”
他尖叫一声,捂着被匕首刺中的胸口,瞪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周枭抬起头,眼底有泪,更多的是狠厉。
“父王,您别怪儿子。”他执起匕首又捅了一下,狠狠扎下去。
“为什么…”安郡王目恣欲裂,为什么?
周枭猛然夺过他手里的银票,声音发抖:“父王,银票和黄金我都要,只有父王的命,才能让我活下去,您放心吧,若儿子有朝一日能登上皇位,一定奉您为太上皇。”
“你…你…逆子…”安郡王艰难吐出这几个字,陡然倒了下去。
周枭泣不成声,他也不想的,他也不想的。
他这些天度日如年,不止一次从暗道中走到城外,好似这样才能安心一些。
可就在今早,他走到暗道的尽头,却发现那一边的门被堵上了,暗道被发现了!
他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却等来如丧家之犬的父王。
周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完了,他逃不掉了。
不,他还有机会,只要他大义灭亲,拿父王的人头去挣下一条活路,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父王,您别怪我,儿还年轻,比您活着更划算。”周枭一咬牙,割下安郡王的人头,又把银票放回暗盒,小心关上。
他做好一切,这才提着人头出去。
“都住手,安郡王已经伏诛,本世子跟你们走。”
无毒不丈夫,唯有如此,他才能活,他没得选了。
院中静默了一瞬,安郡王府的人惊愕地丢掉手里的刀,再也没了斗志。
“全部拿下。”逍遥王府的管家白二高喝一声,深深地看了周枭一眼。
这位世子爷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