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愤怒地龇牙, 正要回头撕碎那个不知好歹的猎物，对方见状又是一个转腰拧肩接挥肘，再次将它它重重砸向了地板。
“我他妈叫你冲我来，没叫你冲我龇牙哈气！”
哦, 请原谅她的粗口吧, 没有人能平静面对一个吃人的恶臭怪物冲你哈气龇牙的, 更何况这会儿也没人意识到程晓玉的粗口。
海莉和肖恩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那个瘦弱少女挥舞着她四米高的“苍蝇拍”往地上砸——她拍得太快太狠了，以至于在场的人类根本没机会看见那玩意的正体。
如果这个怪物试图趁程晓玉把它抡起来的时候攻击她后背, 那条犹如活蛇一样的黑色秀发就会抽开它的爪子。
好在她还记得把这个玩意对着门竖着拍，虽然撞碎了门......和那一面墙以及二楼的地板, 但起码没有人员伤亡。
“吼——嘎！”又是一声吼叫从旁边袭来, 但吼声只到一半就被掐断了。
海莉和肖恩惊慌失措地回过头, 只看见一个骨瘦嶙峋的巨大怪物倒在走廊上抽搐，手脚都扭成了奇怪的角度，挡在它前方对着它伸出一只手的正是能够此前一直都很乖巧跟在姐姐后面的小男孩摩诺。
显然，这怪物的惨状是他的手笔。
乖巧的摩诺嫌弃地捂住鼻子，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瘦长鬼影和塔拉都不把这玩意看作是同类了，而是化为“野兽”了。
长得丑还又臭又脏, 纯粹由被欲望扭曲的灵魂堆积成的垃圾, 甚至捕猎碰上硬骨头第一时间不是暂避锋芒而是继续打, 谁都不想和这玩意当同类。
虽然都是被欲望扭曲了肉.体和灵魂形成的怪物，但和这玩意比起来，摩诺突然觉得自己老家的生物长得也挺端正的, 起码他老家的怪物还知道穿衣服。
这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虽不是棕熊但力量和棕熊有得一拼, 程晓玉用把它敲了几下敲晕，然后直接拽着晕乎乎的它出门接着揍。
小地方施展不开, 别给人家店全拆了。
程晓玉没打算和这玩意正面拼力气，店里还有两个普通人类呢，误伤就不好了，所以之前才一直抓着它的破绽把它当苍蝇拍，目的就是把它暂时拍懵。
怪物伸出利爪抓在地板上，参差不齐的齿间发出嘶嘶的声音，它做梦也没想到它居然也会有被人拖出去的一天。
虽然它脑袋不好使，但被这么打一通，是个生物都知道面前的这玩意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猎物，上一次它们被打的这么惨还是在二十多年前，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醒来出去觅食又要被揍！
程晓玉对于这种食人怪物可是没有一点手软，借着她的小体型躲过这怪物的抓咬，给这玩意的手脚全部关节拧脱臼，就在她五指并拢要刺穿这怪物的肋间打爆它心脏的时候，塔拉发话了。
“推断出这野兽的特性、形成原因以及生活习性。”
被这声音一怔，程晓玉原本本着心脏去的手一下偏离目标，刺穿了这玩意的锁骨下方位置。
“哈？”程晓玉满脸的不理解，打得正嗨呢你让我解题？
而且她根本就没学过什么魔法生物学，考题超纲了！
“推断出这种野兽的特性、形成原因以及生活习性。”
这次，其他人和摩诺也听见了塔拉的声音，两位人类看向走廊趴着的那个如同变异活尸一样的玩意，满脸的“你他妈逗我呢”。
你管这玩意叫野兽？？你说这玩意是从生化危机片场里跑出来的变异体还差不多！
虽然不清楚塔拉在搞什么，但程晓玉小声骂骂咧咧地拖拽着这个只会哀嚎的玩意往被她拆了一个墙的小屋走去。
看见脸色煞白却依旧强撑着把要出头的侄子护在身后的海莉，程晓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幕好像对于普通人类刺激是有些大了，又看看被自己拆出一个大洞的二楼地板的门和墙壁......
程晓玉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现金放在海莉面前的地板上，数了数发现好像还不够，只能尴尬到：“呃，那什么，看在我们救了你们命的份上，能优惠一点吗？”
“不，不用了。”海莉欲哭无泪，她原本想乘乱发出求救通讯，却发现所有的讯号都断了，“你们别伤害我和我侄子就好。”
摩诺看了他们一眼：“如果我们目标是你们，早就下手了，我们不吃人。”
程晓玉冲海莉背后的肖恩说：“我们真没什么恶意，我们还在考试呢。”
肖恩声音颤抖：“驱，驱魔人考试吗？”
程晓玉心说我当驱魔人的第一步怕不是先大义灭亲：“反正目前的考试内容就是让我们去找然后搞死这帮玩意......对了。”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女孩面对她拖着的怪物，又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样子，只见程晓玉狠狠一脚踢飞这怪物的几颗牙：“喂，你，你叫什么，我知道你能说话，快点说你的特性、形成原因还有特征！”
众人：还能直接问题目得答案的吗！？
“噶，咕。”那个怪物根本无法理解程晓玉的意思，它有智慧但不多，面对程晓玉的威胁，它只能发出所有它会的声音，多是一些人的呼救声或者请求帮助的声音，显然这个怪物会模仿人类的声音吸引猎物前去。
“废物，这都不会。难怪被叫野兽。”
话虽这么说，程晓玉也没指望它真会回答。
“好吧，我推断这玩意是特性就是吃人。这比美洲大蠊还恶心的玩意在无脑食人怪物里有还算高的智商，会开锁会模仿人类的声音吸引猎物，昼伏夜出，还有尸体的特征，我判断这玩意是西方的魔法丧尸，智慧稍微点高了一点的那只。”
一双猩红的双眼从黑影中浮现：“有智慧但不高，有狩猎并食用人类的趋向，昼伏夜出，与尸体相关——这就是你的答案？”
程晓玉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怪物骨瘦嶙峋的样子，又咬牙挣扎了一下：“对人类的进食欲望很强烈，被抽了不想着跑还想吃，推测强弱与进食的数量或物种有关......还有寒冷抗性，这么冷的天衣服都不穿一看就有寒冷抗性！而且它的胸腔附近很冷，这个玩意搞不好还有冰属性。”
肖恩：幻视到了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我......哦，他们本来就是在考试。
影子里那双眼睛转向了站在走廊，拦住另一只怪物的摩诺：“那你的答案呢？”
摩诺看着面前那只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的怪物，视线从它突出嘴唇还沾着腥臭血液的牙齿和塌陷的眼窝上扫过：“我认为它们以前是人类，被欲望扭曲了灵魂和肉.体，结合晓玉的回答以及它们对人类的食用偏好，极大概率是吃了人后异变的，这一事件与寒冷相关。”
“从四十四年前那只探险队失踪后至二十二年前，每隔十一年，周围的小镇、村落就会有人失踪，失踪人都在同一个时间段。所以我推测它们曾经就是四十四年前被大雪封山困住失踪的那支探险队。”
塔拉满意地点了点头：“回答正确。”
“温迪戈！”肖恩捂住嘴小声惊呼，“温迪戈啊！”
程晓玉狐疑地看向地上那丑得要死的玩意：“这玩意是温迪戈？可它没有鹿头啊？虽然确实都是又瘦又高，冷天出没还吃人。”
海莉的声音依旧颤抖：“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版本的传说描述，还有些艺术加工......但传说都是说它们像腐尸，狩猎人类且在寒冷的时候出没......我父亲是阿尔昆冈人，他说温迪戈是阿尔昆冈人代代相传的禁忌之一，过去人们相信冬天失踪的猎人就是糟了它们的毒手，我一直以为是传说......”
摩诺平静道：“因为心灵和欲望扭曲诞生的怪物外表有差距很正常，但是肯定有统一特征，比如吃人之类的。你们可以理解为不同的品种。”
肖恩的语气处于惊恐和激动之间：“但是等等，温迪戈会结伴行动吗？不是说它们饿急了连温迪戈同族都吃吗？”
程晓玉：“呃，可是如果从来不会结伴行动，它们怎么吃自己人？如果是去荒山野岭找温迪戈杀，绝对比捕猎人类要费劲吧。所以事发时肯定是在周围的。”
肖恩：“......你说的对。”
摩诺蹲下来看了下这他放倒的怪物：“这家伙身上有抓痕，推测是它们两个醒来前彼此先打了一顿，发现吃不了对方才结伴行动的。”
众：......真符合野兽的定义。
程晓玉脸色铁青，头发瞬间长到几米长，犹如巨蟒一样收紧在那只温迪戈的脖子上，头发如同钢丝一样扎进了腐朽的皮肉，窒息的感觉让它只能无助地发出“嘎嘎”的声音：“那些被带走的人呢？”
摩诺不解：“那些人估计都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再去找了吧。”
程晓玉认真地说：“有必要，因为还有人在等他们回家。”
哪怕是遗骸、遗物，也不能让他们沉睡在冰冷的雪地中无法归乡，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一个交代。
“我听你的。”
摩诺不能理解其他人类魂归故里的执念，因为他一点都不想回他的家乡，但是他会支持晓玉的选择。
程晓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或许你可以这样想，如果失踪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达米安或者杰森呢？摩诺，你会不会来找我们？会不会等我们回来？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警察和搜救人员明知希望渺茫却还不放弃的原因，他们等的不仅是人，也是等一个交待，一个结果。”
这一次，摩诺明白了。
在人类的惊呼中，摩诺的身形瞬间拉长成了一位瘦高的青年，他伸手拽住另一只温迪戈干瘪的头颅，无视它的哀嚎强行抽出解析了它的记忆。
半晌，在两位人类的视线中，四个非人类齐齐消失在了灌入冷风的登山者小屋中。
海莉看着不断涌入寒风的破洞：“最起码，他们遵守了不留垃圾的规则。”
肖恩欲哭无泪：“我回去以后一定要加倍学习。”
连魔法生物都要实训考试，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