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可是她女儿, 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人呢!
花玉容没想过自己会被尧清越拒绝,而且是如此彻底干脆的拒绝。
她没提想要尧豆豆的命, 只想让尧清越将尧豆豆送走而已。尧清越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该知道如何选择。
但她偏偏选择了最没可能的那个选项。她竟为了那死胎,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尧清越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
这本和她没有关系,但花玉容心中忽地腾起一股没来由的怒气。
虚虚拢着的手指猛然握紧,锋利的指甲掐进掌心,生疼。
花玉容脸上的笑容凝固, 半晌嘴角缓缓一抿,明显不愉快的神色,冷冷道:“当真是中了毒, 连你的脑子都不清醒了?”
“尧清越,我再问你一遍, 你愿不愿意将尧豆豆送给我。只要答应这个条件,我就救……”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到底要我重复几遍啊?”尧清越不耐烦撇撇嘴,双手环胸靠在床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是我的话说得不够明白, 还是你耳朵不好使……”
骤然对上花玉容毫无笑意的双眸, 登时心神一凛,讪讪放下手,手指不自觉地扣了扣锦被上的刺绣荷花,嚣张的声线慢慢放低, “……我是说……我是说我耳朵不好使, 不是你的……”
花玉容径直打断她,心浮气躁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是你要怎么样才对吧?尧清越暗自腹诽, 却不敢跟花玉容硬碰硬。她挠挠脑袋,小心翼翼道:“我不想送走豆豆,难道不可以吗?”
谁知道花玉容要走豆豆打算干什么?别以为她没注意花玉容对豆豆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整天死胎死胎的,根本没将豆豆当做正常小孩看待。
她能同意将尧豆豆送给她就有鬼了。
花玉容一瞬不瞬盯着她,见尧清越清秀的小脸上,表情明明瑟缩,却大着胆子与她对视,两汪清澈的瞳仁,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却没有一丝动摇,心头不由漫上复杂的情绪。
她竟真的,愿意为那死胎付出性命。可是为什么?花玉容不明白,尧清越为何这么选。
“你……”
“什么?”
花玉容对上尧清越无辜的双眸,顿了顿,蓦然泄了气,怒气冲冲道:“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留下一句不知是讥讽还是诅咒的话,随后扬长而去。
尧清越盯着对方的背影,莫名觉得花玉容有些气急败坏,不由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
怎么,她不想让尧豆豆被送走,关花玉容什么事啊?话说这个人什么毛病,她自己没女儿吗?眼红就可以随便抢别人宝贝女儿啊?
“莫名其妙。”尧清越扣扣手指,暗自嘀咕着。
尧清越并未准备等死,要知道,她可是熟知剧情的穿书者。书中有哪些大能擅长治疗,她还能不清楚?
她记得原书就有个擅治百病的女娲族大祭司,还救过花玉容一命呢。这大祭司算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有名有姓,还有重要剧情,所以尧清越才记得比较清楚。
等等……女娲族族的大祭司?
尧清越想到这儿,猛然坐直身子,同时杏眼也瞪得溜圆,脑海之中浮现一张漂亮稚嫩的小脸来。
女娲族,大祭司,花絮晚!
尧清越这么迟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花絮晚的这个名字原著之中只出现过一次。而且是介绍人物背景生平时出现的。
花絮晚原名并不叫花絮晚,具体叫啥她也忘了。反正对方根本不是小门派出生的蛇女一族,而是女娲一族派出来寻找魔剑宿主的探子。
而花絮晚,不过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个罢了。
尧清越并不关心花絮晚双面间谍的身份,反正顶了天了,也跟她没关系。但是花絮晚这人,却是她寻找女娲大祭司的关键人物啊。
认识花絮晚,离她找到女娲族大祭司那还远吗?她还有三年,必定能和花絮晚搞好关系!
尧清越双眸闪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带上厚礼,去找花絮晚套近乎!
……
“尧师姐,你这是……”花絮晚站在白雪皑皑的松林之间,虚弱的面色也如雪一样苍白。她似乎也与花玉容一般,爱穿白衣,衬得颀长的身姿越发纤弱。
“这是赔礼。”尧清越一本正经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礼轻情意重,还请不要嫌弃。”
花絮晚瞥了一眼篮子里的瓜果,心头闪过一丝迷惑。她不知尧清越为何送她这些东西……她顿了顿,勾唇笑了笑,伸手接过,道:“尧师姐如此有心,我如何会嫌弃。”
“不过,师姐何罪之有,哪里需要什么赔礼。”花絮晚接过果篮,面上笑容和煦。
尧清越也想送贵重的东西,但一来怕花絮晚不肯收,二来嘛,她也送不起啊。
正在这时,在林子里练剑的沈凝珠听到动静,不由姗姗来迟,看见尧清越站在花絮晚跟前,面色瞬间一变。
她立即挡在花絮晚跟前,如临大敌道:“尧清越!又是你!你有完没完!你又想趁着大师姐不在欺负花师妹!”
尧清越因她最后三个字而愣了许久,有些恍惚地想着。曾经,她也有一个花师妹。只是……往事不堪回首。
“怎么,你哑巴了?心虚了!”沈凝珠见她沉默,不由心道果然如此,于是瞪着尧清越的目光越发充满敌意。
尧清越只打算和花絮晚搞好关系,至于花絮晚的狗腿沈凝珠并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于是她轻飘飘瞥她一眼,懒洋洋耸了耸肩:“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罢,转身就走。
不知为何,明明尧清越也没说什么重话,但偏偏这一句话,却令沈凝珠气得够呛。才这么几个月,尧清越的气人程度竟然更上一层!
“好啦,师姐,你别生气了。我想尧师姐对我真的没有坏心。”花絮晚安抚道。
“没有坏心?”沈凝珠咄咄逼人道,“没有坏心,她污蔑你是魔门奸细?还大肆纠集逐月宗弟子搜查你的房间?更是好几次对你拔剑相向,要致你于死地?”
花絮晚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沈凝珠单手拿过她的手中的篮子,语重心长道:“花师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才不忍怪罪尧清越。但有些人,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敢开染坊。”
沈凝珠伸手检查了一下篮子里的瓜果,没发现任何东西,蹙眉道:“这个东西,我替你解决。你以后还是离尧清越远一点。”
花絮晚望着沈凝珠离开的背影,半晌,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尧清越毫无疑问在讨好她,但是为什么?又是为了纪月鸣?
尧清越猛然打了一个喷嚏,远远的,看见某个讨人厌的身影侧对着她,正与某个弟子说话。
尧清越本想当做没看见,却见那人手上拎着个眼熟的篮子,仔细一瞧,可不就是她送给花絮晚的水果篮吗?
这瓜果虽然便宜,却是她亲自去山下从农人手上挑的,最是新鲜不过。
不仅如此,那篮子上的红色蝴蝶结,还是她心痛裁剪一截名贵的鲛纱,费心思系的。虽有买读还珠的嫌疑吧,但总是她花了心思的。
怎么这果篮不在花絮晚手上,却出现在姓沈的手上?尧清越眼珠子一转,明白了,八成是这人抢的!
尧清越眼见姓沈的与那弟子说了会儿,留下该弟子一脸迷茫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去。
尧清越顿了顿,没有去挡沈凝珠的步伐,径直走到那位女弟子跟前,抬了抬下巴道:“这东西你从沈凝珠那拿到的?”
女弟子愣愣看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眼果篮,露出为难神色:“这……应该是沈师姐送给我的。但我最近正在修炼辟谷之术,不需进食……”
“那送我吧?”尧清越骤然道。
对方二话不说,将果篮塞进尧清越的怀中。尧清越就这样拎着篮子,乐悠悠地朝静外居走去。
最开始发现礼物被扔她还有些生气,但一会儿的功夫,尧清越不仅不生气,反倒希望沈凝珠多扔几次。
尧清越是这么想的。沈凝珠扔,她就回收。回收了再送花絮晚。沈凝珠再扔,她再回收。
她这不就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实现了礼物的循环利用?不但加深了与花絮晚的感情,还不用多花钱!
她简直就是天才!
第二日又在花絮晚房间茶几上发现与昨日那一模一样的果篮时,沈凝珠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这又是尧清越送的?”
花絮晚单手托腮,笑看那果篮一眼,点头道:“尧师姐说,既然我不喜欢那些瓜果,她就再送别的。”
沈凝珠掀开盖住瓜果的布料,看了一眼,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这篮子里的,和昨日的,有什么区别吗?”
“大概是……系在那篮子上的缎带,不同了?”
昨日还是用料子轻薄的红纱绑的,今日,却变成了粗糙的蓝布。
静外居,尧清越将尧豆豆枯黄而柔软的头发用红色的鲛纱带子绑好,又仔仔细细地给小家伙系了个蝴蝶结,对着镜子,露出满意之色:“真可爱!”
尧豆豆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抿唇摸了摸头发上的红色缎带,不好意思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来自废物利用?”尧清越若有所思道。
尧豆豆:“?”
尧清越拍拍小孩的脑袋,催促她去玩。而她自己,估摸着沈凝珠大概又要扔东西,打算先去守株待兔。
去往境内居的路上,尧清越与一蓝衣女子狭路相逢。那蓝衣女子气质如水,表情温婉,脸上带着明显愁绪,见到尧清越之时,面上出现一丝踌躇。
尧清越看她一眼,正打算直接走过,不想突然被那蓝衣女子叫住。
“这位师姐留步。”
尧清越扭头:“你有什么事?”
“我……”蓝衣女子揪着手指,犹犹豫豫,片刻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朝尧清越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低声道:“不知贵派是否有一位花玉容师妹?能否拜托师姐,替我送一样东西?”
尧清越顿时心神一凛,目光凌厉,落在那蓝衣女子脸上。
这人找花玉容干什么?目光下移,挪到那小巧荷包之上,看到荷包角落里,绣了一个小小的“花”字。
“你是……”尧清越并未伸手去接,打量着蓝衣女子的相貌。
这女子长相十分秀丽,温柔如水,仔细看,且带着些书卷气,十足一个大家闺秀模样。
蓝衣女子顿了顿,将东西朝她跟前递了递:“花玉容见此信物,便知道我的身份。”
尧清越瞅了那荷包片刻,猛然反应过来。持有花玉容的信物,且是荷包这种拥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她该不会是花玉容的那个未婚妻苏寄灵吧?
苏寄灵来退信物,显然有意退婚。但她记得,苏家真正退婚的日期,该是发生九娘子那件大事之后啊?
尧清越下意识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苏寄灵微微一愣,突然意识到什么,小脸不由白了白。
尧清越看她脸色,自然什么都明白了。苏寄灵貌似有了心上人,又知道苏家不会同意与花家退婚,这才私下里找花玉容意图退掉婚约。
但那个时候花玉容什么都没有,自然要紧紧抓着与苏寄灵的这个婚约,没有同意。这个时候胆敢去给苏寄灵送信物的,想也不想,会被花玉容记恨上。
尧清越当即拒绝:“没空哈。”
尧清越拒绝没超过三秒,又立即反悔,步子倒退着往苏寄灵跟前凑,对上对方诧异的目光,一脸若无其事道:“我又有时间了,我来送吧。”
苏寄灵不找她,肯定要找其他冤大头。她反正已经在花玉容的死亡名单上了,何苦害其他师弟师妹?
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当日行一善了。
“这是什么?”花玉容意外地看尧清越一眼,她还以为,经过昨日之事,这人又要装缩头乌龟,躲她一阵子,不想才过一天,对方就主动上门。
“怎么,你想清楚了?”花玉容顺手接过,嘴角微微上扬,还未注意手上东西是什么,便听尧清越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花玉容纤眉蹙了蹙眉,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精致小巧的荷包。那荷包制作精巧,针脚细密,其上绣着的粉色荷包,栩栩如生。
她心中微微一动,尧清越莫不是不知道荷包代表什么,为何要送她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