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好,辛苦了……现在还在外面,回去再细说。”林涧挂断通讯,抱歉地看向对面的人,“失礼了。”
斐恹恹地“唔”了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不太感兴趣地问:“谢岫白?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的?”
“我的另一个队员。”林涧抬眸,那双色泽浓郁姝丽的眸子山水明净似的温柔,“那就麻烦了。”
谢岫白缠了他一个晚上,非要让他把他的户口从韩家改回去。
林涧一开始神志模糊没听清,谢岫白不厌其烦在他耳边重复。等林涧终于听清了,只觉得没什么必要。
转来转去也没什么意义,还挺麻烦,里面需要韩家这面配合挺多手续,当初已经麻烦过人家一次了,再麻烦一次,有点说不过去。
谢岫白一听就垂下头,脸贴着他膝头,开始可怜兮兮的撒娇,就跟被主人抛弃,在大雨天里淋得皮毛湿漉漉、废尽千辛万苦才重新回到主人身边的小狗似的。
一晚上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不是搂着他的腰不撒手,就是故意压着他不让他动,耷拉着眉眼,好像谁让他受了多少委屈。
林涧被磨得没办法,答应他天亮就处理。
他特意把叶单的事情交给琳达去做,一方面是让琳达自己给自己出口气,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没空。
等琳达离开之后,他把堆积的工作挑要紧的处理了,剩下的先堆着,来了韩家。
斐倒是无所谓谢岫白的户口写在谁的名字后面,也无心探究他和队友谈了些什么,焉嗒嗒地说:“不客气,我会把他户口转回去的。”
他见林涧唇动了动,抢先一步说道:“谢礼就不用了。”
林涧话被抢先一步堵住,一时愣了一下。
“就当我日行一善吧,”斐站起身,白皙面孔提不上来劲一样,半死不活地说:“我要午睡了,就不留你了,再见。”
他这样说,林涧也不好多留,“这次麻烦了,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斐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林涧站起身告辞,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父母来找过你吗?”
斐终于提起一点兴趣,唇角勾起,回味似的点头:“找了,被我气了个半死,灰溜溜回去了。”
林涧浅浅颔首:“给你们添麻烦了。”
斐用扇子压了压唇角,还是挡不住盎然的笑意从眼角流泻出来。
“麻烦倒是不麻烦,不过,你问这个问题,不会是打算关心她吧,劝你别,听说他们一家子正在闹脾气,你要是这会儿回去,铁定是要变成他们的出气筒了。”
林涧摇摇头:“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已经不大关心林家的事了,我是想问,韩家主那边……”
一听韩鹤的名字,斐无趣地撇嘴:“放心,他忙着,没时间关心谢岫白搞基的事。”
林涧静静地看着他。
斐被他看得受不了,扭过头去:“我又没骗你,他真不管,你放心。”
林涧顿了顿:“多谢。”
韩鹤不可能对这种事完全不关心,能有这样的结果,无非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
这个人不是谢岫白就是斐。
林涧偏向于后者。
谢岫白看着好说话,一副温和无赖的好脾气,其实目中无人到极致,压根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过,个性偏执,眼里除了他谁都看不进去,大概不会做这样的事。
要是韩鹤真把他赶出去,说不定他还要拿这件事来林涧面前装装可怜。
斐懒洋洋勾起唇,又恢复了万事不关心的模样:“不客气。”
就这样默认了这件事。
他端茶送客,林涧没有再留,利落转身离开。
斐端起茶杯,浅浅喝了口茶,头也不回地说:,“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
紫藤萝花藤瀑布一样垂落,清新淡雅的浅紫色花朵争相开放,男人从花架后方走出,目光淡然,丝毫没有偷看被发现的羞愧。
这些站在权利顶端的男人一个赛一个的保养良好,林誉那样经常生气的人,都还让人看不出他的确切年龄,何况韩鹤。
男人身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常年穿着妥帖妥帖的西装三件套,这会儿天气还不算凉,他肩头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姿态闲适,从从容容地在斐的对面坐下。
“跟个偷窥狂一样,”斐刺了他一句,皮笑肉不笑地说,“就这么担心我给韩魏戴绿帽子?”
韩鹤也不生气,很好脾气地望着他,温和地说:“韩魏已经死了,你要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那你和还看什么看?”斐不高兴地翻了翻眼皮。
韩鹤说:“只是想问你,我做到了我答应你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斐面色微微一变。
“——除了接手韩家需要做的准备,我不再干预那个孩子的一应事宜,包括他准备走的道路,还有……他的感情。”
韩鹤眉梢一挑,两手放松地交叉在小腹,彬彬有礼地重复他们的交易内容。
“代价是,你帮我治愈我的身体。”
斐视线在他脸上定了几秒,没什么情绪地说:“你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
“宁可暴露自己最大的筹码,也要帮他们一把,”韩鹤眸中倒影出他面无表情的脸,轻声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喜欢的是予川那孩子,后来才发现不是……”
斐嗤笑:“谁要喜欢那狗畜生的儿子?”
就算谢岫白是无辜的,他也不喜欢。
他又不是个泥塑菩萨,能把人和人分那么清楚,没有因为韩魏连带恨上谢岫白,已经不容易了。
韩鹤和他说起话来一向温和,听见他骂人也不恼,目光平静如水。
“行了,我要去睡觉了,你急的话就明天,”斐无趣地把拿在手里把玩的杯子随意丢回桌子上,“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用去惦记着让谢岫白生了,年纪也卡得差不多,到时候你死了就谢岫白顶上,等谢岫白老了,你儿子也长大了。”
韩鹤忽然身上,拽住了斐的手腕。
经过韩魏那么个人渣,斐极端反感别人的碰触,韩鹤手一握上来,他眉目一凌,就要反手一巴掌。
韩鹤抬头,目光清明:“联邦研究院的研究有了突破,据说已经能够尝试着用人工方式培育胚胎了。”
斐抽回手,倒退几步,跟看脏东西一样看着他,冷冷道:“想都别想,滚!”
谢岫白陪修焠练了几把,轻轻松松把小朋友撂翻在地,蹲下身,一手搁在膝盖上,懒洋洋撑着下颌:“还打吗?”
修焠不服气地捶地:“啊啊啊啊啊!”
谢岫白看热闹地哼笑。
正在这时,他手腕轻微一震,尚带笑意的黑眸低下去,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然后整个视线都顿住,漆黑明亮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终端屏幕看。
修焠发泄完,抬起头,一眼看到谢岫白小臂流畅结实的线条,肤色冷白,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汗意,跟一截沁了水的玉石一样。
他见谢岫白半天没动,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大字型摊开,戳戳谢岫白膝盖,“怎么啦?”
一戳之下竟然没戳动。
修焠加了点力道。
谢岫白收了终端,垂在半空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深深埋下头,额发挡着眼睛看不清,只有唇角的弧度越来越高,完全抑制不住也不想抑制的笑容。
修焠:“?”
什么事开心成这样?
谢岫白咳了声,拍拍他:“起来,不练了,去告诉大家,晚上我请客吃饭,没事的都可以来。”
“请客?”修焠眼前一亮,“这么好。”
“嗯,”谢岫白抬了抬下巴,“快去。”
修焠爬起来往外跑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自己不可以去吗?为什么要我去?”
“我有事要做。”扔下这句话,他拍拍衣摆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场。
修焠冲着他背影大喊:“喂!离下班还有五分钟,你去哪?现在走了算早退!”
谢岫白挥了挥手,示意他少操心。
修焠一头雾水。
谢岫白回来之后,修焠见他就打算这么去了,连忙拽住他衣摆:“等等,队长还没回来呢!”
谢岫白轻描淡写:“他有事出去了,要晚点才回来,大家都有事,就先不等了,要是赶不及,等回去我再给他单独做。”
修焠一想也是。
谢岫白还能饿着队长不成?
不过他还是挺好奇谢岫白为什么突然请客。
他存着点疑惑,就格外关注谢岫白。
一行人到了餐厅,众人勾肩搭背,吃吃喝喝,就差划拳了,只见谢岫白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杯酒,朝一张桌子走去。
队员们拼酒拼的正开心,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百忙之中抽空,透过朦胧的醉眼一看,发现坐下的乃是小队的二号金主爸爸,于是连忙大着舌头招呼:
“诶,小谢,哦不是,谢老板,来喝酒啊。”
谢岫白弯着一双凤眸,笑得一团温文,哪还有前几天黏在林涧身上,浑身竖着尖刺驱逐其他人的模样,简直是没有半点架子,谁来敬酒都举杯一饮而尽,没一会儿半瓶酒就下肚了。
“痛快!”一堆兵痞子就喜欢这喝酒的爽快劲儿,见谢岫白面不改色又喝下一杯,扯着嗓子叫好。
“说起来,还有点事要找前辈帮忙。”谢岫白见他们喝的差不多了,才停下一杯接一杯的动作,也不放下杯子,就拿在手里晃啊晃,晃的酒香四散。
四周的人已经喝上头了,被这甘冽辛辣的酒香熏得有点晕乎。
“什么事?你要你说,我们保管……给你办好!”喝得三魂掉了七魄的队友拍着胸口大包大揽。
“是这样,”谢岫白浅抿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我前段时间刚调来这边,调动得比较仓促,有些手续还没办好,但我又不太懂这些事,只能来拜托一下各位前辈。”
队员压根没听清,只用喝了酒之后所剩不多的大脑思考了一下,觉得不是什么难事,当即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交给我,分分钟的事情!”
“那就麻烦前辈了。”谢岫白眉眼舒展,终于放下了那个蹂躏半天的酒杯,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怕对方看不清,细心地抚平折痕,才递过去,“这是我的档案,我特地打印出来了,就……全部交给前辈了。”
“啊?”队友晕乎乎接过来,两只牛眼冒蚊香圈,“打印?不需要打印啊,交个电子文件就行了……”
谢岫白已经离席走向了下一桌。
队员只得收回手,低头看了一眼,“诶,不对啊。”
“什么不对?”周围稀里哗啦围上来一圈人,各个喝得面红耳赤,七手八脚去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最开始拿到档案的那个队员稀里胡涂,护着档案躲避周围的魔爪,想去叫谢岫白:“小谢,你打印错了,这不是你的档案,这是户口……等等,上面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他举起来,对着光仔细辨认了半天,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林……涧……”
“……”他大脑宕机,“这他娘的不是队长的名字吗?户主……他为什么在队长户口上?”
队员机械地拧过脑袋,看到不远处另一桌桌子旁,谢岫白不知道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笑得跟个偷腥成功的狐狸一样,缓缓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他旁边的人。
队员沉默地看了看那张纸,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这张。
一模一样。
谢岫白给完“档案”,就从从容容地起身,撇下同样被震惊得瞳孔地震的队员,走向了下一桌。
第一个拿到他“档案”的队员:“…………”
这小子,是把户口本打印了几十张,准备在这挨个发,好告诉他家他成功把自己贴到队长户口本里去了吗?
别人炫结婚证,你炫户口本?
好吧,队员迟钝地反应过来,谢岫白也没有这东西,联邦不给他发。
林涧到的时候,一帮人已经喝的神志不清了。
唯一看起来还有点人样的,就是明明已经成年了,但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被队友不由分说地归类为年纪小的小朋友,勒令不准喝酒的修焠。
谢岫白坐在其间,已经不知道喝了几轮,眼看着是不成了,白皙面颊浮着一层红晕,平日里半睁不睁的瑞丰眼含着笑,单手支颊坐在那笑。
林涧结了账,给了不菲的小费,让餐厅的侍应生送这堆醉鬼回家。
自己则亲自把谢岫白扶了起来,朝外走去。
谢岫白喝醉了不大老实,林涧来拉他还不配合,一本正经地说:“我有男朋友了,你不要碰我,不然我男朋友会把你头拧下来的。”
听得林涧满头黑线。
谢岫白半倚靠在他身上,头搭在颈窝,嗅到熟悉的味道,立刻把刚刚的威胁忘到了九霄云外,委屈得很:“你怎么才来呀,我都……都等你好久了……”
林涧:“抱歉,路上堵车。”
谢岫白立刻又不满了,“抱歉?为什么要抱歉,歉是谁?不要抱歉,你只能抱我。”
林涧:“……”
过了会儿,谢岫白又开始絮叨,含含糊糊地指责林涧,“你都没给我买戒指,果然,太主动的不会被珍惜,你根本不爱我……”
他一说话就乱动,鱼一样往下滑。
“别动。”林涧低声道,“再动把你打晕了扛肩上,一路扛回去。”
谢岫白闷头蹭他,“不要,我要抱你回去,不要你扛我。”
“你站稳了再放这种大话。”林涧叹了口气。
谢岫白这醉鬼记性竟然还不错,跌跌拌拌一路,坐到车里,还记得一路纠结的事,“你逃避话题,果然,你就是不想给我名分。”
林涧好笑道:“我逃避什么了?”
“戒指!”谢岫白把自己光溜溜的手伸给他看。
林涧拿他没辙,“行行行,买买买,明天就去给你买,行了吧,要什么样的,钻的还是白金的,不然买个蓝宝石祖母绿,红橙黄绿青蓝紫全来一个,给你十个手指头都带满。”
谢岫白醉着,听不懂他在打趣,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听起来还不错,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好,我就要彩色的,七个颜色,正好可以一天一个换着带。”
“收了神通吧小白同学,他们要对你PTSD了。”
“不要,我就要七个,”谢岫白大猫一样蹭人,黏黏糊糊去亲林涧,“哥哥给我买。”
林涧路都要被他绕的走不动了,无奈停下来,“我买,行了吧,能好好走路了吗?”
谁知谢岫白一听这话,又不满了,就着林涧的话开始了新的表演,“……行了吧?什么叫行了吧?”
“你很不耐烦吗?我明白了,你敷衍我,还嫌弃我。”
“……”林涧说,“我还想打你,想重温一下你的少年时代挨的那些毒打吗?小白同学。”
谢岫白抱住他,醉的脸颊酡红,“不要。”
短短几步路,两人走出了爬世界第一高峰的难度。
林涧好不容易把人弄回了车里,谢岫白闭着眼就躺在了座位上,嘟囔着好困。
林涧转身回驾驶座,探身去给他扣安全带,腰间忽然一热,被烫了一下似的。
他一顿,抬起头,对上谢岫白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漆黑凤眸雾气氤氲,白皙面容上敷着一层薄红,绯红的唇微微长着,喘息不定,筋骨分明的手搭在他腰间。
酒味和不受控制蔓延出来的信息素味道交织在一起,林涧敛下眸,拍了拍他的手,“坐好。”
谢岫白缓缓凑近,掌心温度因为醉酒格外滚烫,蓦地唇角一弯:“你知道吗?”
“嗯?”
“我有名分了。”
林涧侧过头,避开他专注的视线,“刚刚不是还说我不给你名分吗?”
谢岫白有点不高兴,“我有,今天拿到的。”
“好好好,你有。”林涧哄着他,“现在可以坐好了吧?”
谢岫白老实了一分钟,林涧把他的手拿下去,刚给他扣好安全带,坐回自己那边,谢岫白又把头伸了过来,好奇地打量林涧,“话说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车里?”
“路人甲,还有这是我的车。”
谢岫白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不可能,你好眼熟,我肯定认识你。”
林涧说:“十个想追我的八个都这么说。”
谢岫白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来,“有很多人追你吗?难怪,我也觉得你好好看,你能拒绝他们和我在一起吗?”
“可我有男朋友了啊,”林涧故意说,“我和你在一起,我男朋友怎么办?”
谢岫白想都没想:“甩了他。”
林涧后悔刚刚怎么没开个录音把他这句话录下来,忍俊不禁道:“不行啊,我很喜欢他的,绝不会这么草率和他分手然后接受你。”
“那……”谢岫白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强忍委屈说,“我可以不要名分的。”
林涧心情复杂,“看出来了,是挺不要脸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戏还挺多。”
“什么戏?”谢岫白茫然了一瞬,不知道思绪拐到哪去了,情绪低落下来,“我没有做戏,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一看到你就好喜欢……”
林涧忍无可忍,“谢岫白,你随便见个人就说喜欢吗?”
谢岫白给自己分辩,“不会啊,我以前没有喜欢过别人的,只有你,我一看到你,就特别喜欢。”
他脑海一片混乱,无数过往的记忆碎片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见林涧不信,委屈地解释:“是真的,连你的衬衣我都好好藏着的。”
林涧没听懂:“什么?”
谢岫白醉的一塌糊涂,老老实实投案自首:“你的衬衣啊,你给我的,你穿过的,我让阿邦带走了,后来你穿的那件是我找人仿制的。”
林涧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没印象。
这事对谢岫白而言记忆深刻,但是对他而言,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一个插曲。
但他的脑子毕竟不是摆设,认认真真回忆了一下,还真从回忆里扒拉出了这么件事。
甚至前后连贯,把另一件事也给串联了起来。
他专注看着道路前方,“你把我穿过的衣服藏起来了?”他手指缩了一下,平静地问,“我没记错的话,那会儿我们刚认识吧,你藏我衣服干什么?”
“我喜欢你啊,”谢岫白理所当然地回答,“你要赶我走,我想留点纪念。”
“……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太……”林涧斟酌用词,“过了吗?”
“会吗?”谢岫白睁着眼,“我明明已经收敛了好多……”
“……”林涧一时没理解,“收敛……了好多?”
“原本是想睡你的。”
“但你看起来不会同意。”谢岫白有点苦恼,“又不能强迫你。”
林涧呛咳起来。
青春期的alpha,果然比狗还狗。
他语气冷淡下来,“所以,我当时要是弱一点,你就要走上法外狂徒的道路了是吧?”
谢岫白花了点时间才理解了这个法外狂徒是什么意思,很认真地说:“不会的。”
“我喜欢你,不会做强迫你的事情的。”
林涧今晚已经听了太多个我喜欢你了,眼睫不自然地一颤,专心看着路,低声说:“说的好听。”
“我说的是真的。”谢岫白抬起头,靠在椅背上,偏头望着车外向后划走的路灯出神,明灭的灯光落在他脸上。
林涧正想安抚他两句,谢岫白又把头扭回来,“你还要在特战部门留多久?”
林涧诧异他这么快又把频道调回来了,随口应付他,“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哦,那我也该快了,”谢岫白盘算,“等你走了我就走,韩家的势力不在军部,我一直在这边不合适。”
林家和韩家既是同源,又相互竞争,但总的来说,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得益于两家的“地盘划分”。
林家扎根军部,韩家的势力大部分在议院。
当年韩魏的举动惹恼了林家,还得不到韩鹤支持,原因就在于他逾矩了。
要是能正大光明把林家的权力抢过来还好说,但他的手段实在算不上清白,相反还很可能会打破两家相对和平,彼此守望相助的局面,导致不可估量的后果,韩鹤连思考都不用就能决定舍弃他。
谢岫白回到韩家的势力范围内,上升的速度绝对比在军部要快,借助韩家的势力,最多十年,就能进去联邦的权力核心。
林涧道:“挺好的,早就该这样了。”
“到时候……”谢岫白目光微微放空,瑞凤眼半睁半闭,颜色极深,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潭。
林涧有点意外。
谢岫白平时看着挺懒散一个人,这会儿倒是难得正经。
果然,涉及到了正事和前途,没有哪个alpha真的不在意,哪怕是醉了也……
“我就把不允许同性结婚的法律废除掉,”谢岫白接着说,“我看谁还不给我结婚证。”
好大的出息,你就为这啊?
林涧无言半晌,鼓励道:“你加油。”
“所以我的戒指呢?”谢岫白翻看自己的手,见上面空空如也,又想到地上去找,“是不是掉了,我看看……”
怎么又绕回来了,林涧头疼,“别找了,还没买,找不到的。”
“是吗?”谢岫白半信半疑。
“嗯,是啊。”林涧微微笑起来,“之前不是说明天去买吗?买完戒指再给你买套婚纱怎么样?”
谢岫白说:“好啊。”
“真的?我买了你确定会穿?婚纱可是很贵的,要是……”
“穿。”
林涧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但目的地近在眼前,没说什么,先把车子开进地下车库,停稳车,才转过身:“你……唔……”
谢岫白在车停稳的那一秒就粗暴地扯开安全带,手一伸强硬地把身侧的人下颌扳向他,探身亲吻过去。
林涧仓促伸手去解安全带,恰好碰到谢岫白也来找开关的手。
谢岫白退开一点,近距离注视着他的眼睛,恍惚间醉死在了这片深碧色的汪洋之中,缓缓抚摸他的脸颊。
“你给我买,我就穿。”
林涧仰头靠在座椅上,下颌一线到颈项的线条极漂亮,眼睫一颤,轻轻笑道:“这么乖啊?”
谢岫白的手落下来,沿着那雪白的脖颈后移,在光影照顾不到的隐秘角落,亲昵地揉按着那块敏感的皮肤,
“是啊,所以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