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的是海洋馆和电影院。
如果只是是顾池他们班单独去的话其实是只打算看电影的, 但江溺他们班一班的少爷小姐，都要强烈要求玩个尽兴，所以就临时增加了海洋馆这个项目。
两个班包了一个很大的餐厅吃午饭，周鸿本来想让顾池坐自己身边, 结果转过头一看, 发现顾池已经在隔壁江溺的身边落座了。与此同坐的还有曾经九班的那堆不良少年。
周鸿扶了下眼镜, 看着嘴角挂着淡笑偏头和江溺说话的顾池默默叹了口气，干脆撇开头, 眼不见心不烦。
而此时的顾池正在拒绝江溺的无理要求。
江溺这人颇为得寸进尺，说下午去海洋馆的时候不要和大队伍走, 要他们两个人一起走。没有老师的准许顾池不打算脱离队伍，就拒绝了江溺。
江溺不开心地撇了撇嘴，说：“老师同意单独行动也不行吗？”
顾池笑了：“行, 老师同意就和你走, 好吧？”
简直拿出了哄小孩的耐心和语气。
江溺这才满意。
虽然说这段时间高一九班的口碑有所转变，江溺相较之前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但高二一班到底大多是一些专心学习的好学生，没有和九班这些他们这种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的人打过交道。
开始两方都还有些拘谨, 直到两个班的老师有意把气氛带起来了, 而顾池又作为先锋深入敌营了后，他们才敢放开胆子。
但是总有人心不在焉的。
比如一直在关注顾池的陈苒。
陈苒和顾池做了差不多半年的同桌，从高二开学起不论换了多少次位置两个人都始终坐在一起。
以前顾池还时不时的会和她开开玩笑偶尔互相探讨一下题目什么的。可是这段时间, 或者说自从江溺出现后陈苒除了上课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陈苒还是个很青涩天真的女孩。她不同于别的女孩子早早就接触到手机, 由于家庭情况一般, 父母又管得严, 她连纸质版的小说都没看过, 自然也对同性间的亲密没那么敏感。
她以为江溺只是和顾池玩的格外好一些, 虽然顾池身边以前从没有出现过像江溺这样频繁黏在他身边的朋友。
而她也对江溺的出现不太舒服, 同时却又找不出这种不舒服的来源，暂且没有意识到那其实是一种敏锐的危机感。
秋游后的事情陈苒在心里策划了一个多星期。从知道顾池也去开始就在想了：要帮他占位置，要和他坐一起，要和他也坐在一起聊聊学习之外的事情。
但是她没想到，又是江溺的出现，毁掉了她所有的计划，而江溺则梦幻似的代替了她幻想中的那个位置。
陈苒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更加令她难受的是，顾池那么进退有度，平时不论和谁都会保持在安全线的他，却在和江溺说话的时候愿意偏过头甚至靠在他的耳边和他谈笑。
“小苒，你怎么了？”
文艺委员发觉了陈苒的异常，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毫不意外的一眼就看到了和江溺在说话的顾池，她打趣道：“看你的顾池啊？”
陈苒脸颊一红，顿时收回了视线，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
文艺委员是陈苒的好朋友，是知道她对顾池的那点小心思的。见她一直不太开心的样子，思忖片刻，低声在她耳边说：“等下吃饭的时候你买罐饮料给顾池送去呗！”
“为什么？”
“就是当作打个招呼啊什么的，而且平时顾池不也在成绩上面帮过你很多吗。”文艺委员暗示道：“小苒，你就是太害羞了。顾池也是个看起来比较内敛的人，你俩都不主动的话就真没戏了。”
陈苒看向文艺委员，认真思考道：“真的吗？”
“真的啊，你去试试嘛。”她鼓励道。
陈苒想了想，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说：“好。”
江溺他们那桌的菜都是顾池点的，顾池本来不想一个人做这个主，自己随便点了几种自己和江溺都爱吃的，就把菜单传给了其他人。
结果那一桌人几个大老爷们儿愣是一个都不接，纷纷说：“池哥点就行！池哥吃啥我们吃啥，池哥爱吃的我们都爱吃！”
“……”
顾池无语半晌，回头瞪了江溺一眼，江溺接收到他的视线，心虚的撇开了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们不肯接总不可能就真的只上顾池点的那三菜一汤。于是顾池只好做主点了几样招牌菜，又加了两个火锅、一瓶果汁和一瓶糖酸饮料。
菜上上来前顾池把江溺单独喊进了卫生间，严肃批评了他这种一人独大的行为，江溺略有些委屈的说：“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自己商量的。”
顾池还不了解他什么德行，无情戳穿道：“不是你说的你刚才面无表情的吓他们干嘛。”
江溺狡辩说：“我一直就是那个表情。”
顾池被气笑了：“行，等一下你坐我对面去，让我看看你一直什么表情。”
“……”
江溺当然不肯坐顾池对面去，心情不大好的回去，等顾池再回来的时候这边的气氛果然比刚才他过来的时候正常了很多。
菜上来后江溺主动去帮顾池装了饭。江溺离开之后顾池就拿起手机给母亲发了信息报备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位置以及今天玩了些什么。
林缘很喜欢看顾池给她发的信息，每次看到了就算不回等顾池回家了也会问问他，于是顾池最近就养成了一种什么小事都要和母亲分享的习惯。
顾池看了会儿手机等了片刻发现母亲没有发信息过来的时候才百无聊赖的关掉了。
他将手机扣到桌面上，想看看江溺现在在哪的时候，一转头却看到了正拿着一罐饮料，满脸通红地站在自己后面的陈苒。
开始的时候顾池还没联想到陈苒是来找自己的，因为他们两桌之间离得并不远，顾池出于礼貌就对她笑了下以示打过招呼了，没想到陈苒却朝自己走过来了。
这会儿大家都开始吃饭了，唯一的两个老师都被那桌的学生灌饮料都灌的自顾不暇了，所以没什么人注意这边，陈苒也是这才有了勇气。
“顾池。”
陈苒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女孩的羞最容易上脸，尤其还是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之下。
顾池还以为陈苒是有事想说，温和的笑了下，和她保持着社交距离，抬头问：“怎么了？”
陈苒的手有些抖，捏着饮料的手指都泛了白，犹豫片刻才咬咬牙将饮料递给了顾池，小声说：“给你的……”
“给我？”
顾池愣了下，下意识的往后看了眼，结果正好看到了已经给他装好饭，并且手上还拿着一杯像是现泡牛奶的江溺回来了。
江溺的脸色在看到陈苒朝顾池靠近的时候就不太好了。但出于顾池还在这里，他也没多说多看什么，面无表情闷不作声的在顾池身边坐下了。
看热闹的众人也在瞥到江溺阴沉的脸色后立马会意的移开了视线，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顾池也反应过来了，拿过江溺已经放在他手边的热牛奶，示意给陈苒看，温声说：“抱歉啊，我已经有饮料了。”
陈苒闭了闭眼睛，鼓足勇气说：“这个，这个是我想给你的。”
江溺的脸色又沉了一分，坐在他另一侧的高憷都感到了一股自脊背而起的寒意。
顾池无奈一笑，玩笑道说：“真的不用了陈苒，期中考试我押题押的一向准的，也不用特意买什么东西来感谢我，那都是同学之间应该做的对吧。”
这番话说的很有深意，既帮陈苒挽回了面子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又在下意识里和她撇清了关系。
陈苒就是再傻也明白了顾池的意思，立马点了下头，快速说：“抱歉，我打扰了。”
“没事，快回去吃饭吧。”
顾池的语气甚至没有什么起伏变化，平静的像是根本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陈苒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脸还是烫的，脸色却不太好。
她缓了好久，想到刚才顾池的笑，尤不死心的往后看向了他的方向，就见刚才还对着自己一脸疏离客气的顾池，转头却上手不轻不重地扯了下江溺的耳垂，把江溺拉到了自己身边，含笑和他说着什么。
那不是平时他面对普通朋友时的笑意。顾池是个极其温和却又有分寸疏离感的人，对人的礼貌只是他性格里的温良，但那是有距离的却没有温度的，就总是让人想靠近他却又不敢突破那个度。
而顾池对江溺露出来的那种笑容，是陈苒从来没有见过的，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甚至还有一丝狡黠。
直到这一刻，陈苒才好像明白过来什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心口一颤。
江溺对顾池来说根本不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可以概括的。
陈苒一离开不久，顾池就立马回头去看江溺的反应了，发现不仅江溺不说话了，他们这一桌都沉默了。
江溺如果特别想让人看出他在不开心时能轻而易举的表现出来，自带着种科学解释不了的技能，即使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就让人心生寒意。
顾池被他这小气劲气笑了，见江溺还一副顾做淡定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捏住了他的耳垂，把他往自己这边扯了过来。
偷偷往他们这边观察的人大概都被顾池这大胆的行为惊到，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又眼观鼻鼻观心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看天看地地移开了视线。
“又在生哪门子气呢？”顾池问。
江溺乖巧的任他捏，并且因为顾池这难得粗暴的举动居然可耻的生出了一种兴奋。
“没有生你气。”江溺撇嘴说：“就是不太开心。”
“就因为有人给我送饮料？”
江溺没说话，是默认的意思。
顾池轻叹道：“那万一以后有人和我表白你怎么办啊？”
“我看谁敢。”江溺大放厥词。
他看谁敢来撬他墙角。
顾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揉了下他通红的耳垂，批评道：“你怎么这么霸道。”
江溺看着他说：“你说过会给我机会。”
“那也不代表只给你机会啊。”顾池故意道。
江溺的脸果然一下就耷拉了下来，漆黑的眼眸如翻滚的海，情绪浮动的不动声色，又在无形中达到了一种震耳欲聋的效果。
“不可以。”江溺抓住了顾池的食指，又不敢用力，只是虚虚的轻握。
这就是江溺的高明之处了，眼里的焦躁明明满的快要溢出来，可是肢体动作却都在告诉顾池，他很委屈，不想做那他口中几率中的一个，他想让顾池重视他。
顾池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众人都惊异的看向他们这边。不明白怎么开始的时候还一副死气沉沉像是随时都能闹起来的低气压怎么升的那么快。可江溺明明还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只有顾池笑的开心。
江溺垂下眼，突然说：：“学长，所以我是你的备胎吗？”
“……”
顾池的笑容僵了一下，刚才他们这边安静的出奇，顾池的笑声也不大，所以江溺的这句话很清晰的传到了各位的耳朵里，顾池也成功收获了一批惊异的目光。
不是，谁教江溺这么多网络用语的啊！
“你跟谁学的？什么备胎，别乱说。”顾池连忙压低声音道。
江溺看着他，像是没有理会到他的提示一般默了下，又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说说：“其实做学长的备胎，我也很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裴弃：他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