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喝得有点迷糊了,有外人在的时候撑着精神,现在独自靠在车窗边,看得出明显的醉意。
易轩上车,覆过来替他系安全带,苏景下巴轻抬亲吻他的嘴唇,没骨头似地往他身上贴。
“我没醉,我故意等你来系。”他亲了易轩,又把脸埋进易轩颈窝,“我有皮肤饥渴症,占不够你的便宜……”
易轩揽住他的头让他更安稳地靠在自己身上,抚摸他的脸,“我也有。”
苏景轻声地笑。手指去拨他裤子的拉链。
“那咱俩病情发作的症状可能不太一样。”他小声说,“你是酥得观众少女心浮动那种,我是放在A片里都嫌尺度大那种。”
易轩拢住他缠绵地亲吻,嘴唇不够,吻到脸侧又滑落到肩颈。
“你把我带得好坏啊苏景……”
“嗯,”苏景醉眼朦胧地应了声,仰头配合他的吻,“我特别坏。”
“特别特别坏。”易轩吻着他说。
“只有我可以把你带坏。”
“只有你。”
苏景笑出来,推易轩的肩膀,“早就想问了,你是个复读机吗你?每次都重复我说的话。”
“复读机。”易轩亲他的耳朵,撩得他浑身颤栗,“苏景专用款。”
果然是物以稀为贵,笨嘴帅哥说个土味情话都酥到上头。
苏景经受不住,认怂。
“停一停易轩……你把我*亲*shi*了,”他艰难地平复着呼吸,哑着嗓子说,“回家再亲……”
易轩惩罚性地咬了下他脖颈处的皮肉,退开身子把外套脱给他盖着。
苏景平定了下呼吸,扯了扯易轩的袖口。
易轩看他,“怎么了?”
“会长他喝醉了,”苏景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声音很轻,“要是说了什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楚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算说了易轩也不会很在意。
易轩忽然间明白了苏景为什么在母亲责骂自己之后,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太爱了。
爱到了骨髓里,爱到就算屏蔽了过去,那些像是刻进了基因里的东西还是会指引着他,让他本能地冲出来拦下伤害护着易轩。
过度地护着,过度到羽毛从易轩身上滑一下,他都要心疼地附过去吹半天。
易轩没细说他跟楚然聊了些什么,只是问,“你看得出来吗。”
“以前没注意,”苏景说,“刚刚在聚会上,”他摇摇头,“太明显了。”
楚然在聚会上一直在给自己灌酒,一杯接着一杯的。
知道自己醒着不可能越过道德去跟一个有交往对象的人告白,他全力把自己灌醉。
当是醉话说出来总可以吧……
易轩想起楚然嘴上说3手上比4的那一幕——
是醉了的。
只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道德观,也低估了自己对苏景的喜欢。
哪怕是醉了,他也没能忍心放纵自己去打搅苏景的生活。
更没有因为自己的妒忌,去冒犯那个可以光明正大拥有苏景的人。
易轩忽然间竟有点替楚然感到欣慰。
至少在最后,苏景明白了他的心意。
苏景太甜了,话蜜,又总是笑,跟谁都能不尴尬地聊上几句。
可谁说甜哥儿就不高冷了。
站在旁观者立场,苏景或许是比易轩还要难追的存在。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截断了他的去路,给顾倾创造了趁火打劫的契机,喜欢上他真的是一件绝望的事情。
何其有幸啊。
易轩仰头,看向苏景。
他竟主动爱上了自己。
他摸了摸苏景的脸,告诉他,“楚然没有说不合时宜的话,对你没有,对我也没有。”
因为他清楚,伤害易轩,苏景会疼。
“易轩,”苏景睁开眼睛蹭了蹭他的手,“我们要珍惜彼此,要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他说——“不然真的对不起那些因为我们相爱而受伤的人。”
Happy ending从来都只是镜头聚焦下的产物,视角稍稍拓宽便会发现:
每一场主角大圆满的背光面,都是无数边角料不被探知不被在乎的付出和心酸。
黎缦,楚然……
以及许多被忘却了告白的、不被记得名字的、不被看穿心意的人。
他们也是各自人生的主角,放下光环来别人的故事里串场。
爱情是道1V1的双向选择题,但这世上没有一颗真心是活该被人践踏的,不该去歧视那些没有得到选择的真心。
“我从小就被很多人表白,一直觉得很烦,”苏景望向易轩,“爱上你以后,再遇到向我告白的,我知道了要柔和地对人家说一声谢谢。”
“因为明白了单恋一个人有多难。”
易轩低了低头。
他也一样。
对伤害苏景的顾倾恨不得千刀万剐。
却对楚然生不出敌意。
因为他知道,爱上苏景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易轩抬起眼睛,注视苏景的眼底。
“我该是在其他方面积了德,换来你做我的爱人。”
苏景对他笑。
“但你不准出去对他们说我才是老婆。”
易轩也笑,点头,“好,不说。”
——————
这晚苏景的梦境与从前略有不同。
又是大学课堂,小易轩还是记忆里那副冷冷的模样。
小苏景趴在桌边怂怂地耍流氓,一会戳戳小易轩的胳膊,一会戳戳腰,烦得小易轩沉了口气。
“哎,”小苏景笑起来,“我烦不烦?”
小易轩不理他。
他又作乱,终于换得对方一声意味明显的“啧”。
“我好烦,是吧学长。”小苏景把手撑在桌面,靠近到小易轩耳边,“这样,你亲我一下,我两节课不烦你,好不好?”
对方不答。
他便又退了一步,“那你让我亲一下,我一节课不烦你,这样总行吧?”
对方仍是不答。
小苏景趴下身,软软地叹了口气。
“好无趣啊……”
他说的是讲台上教授在讲的那些他听不懂的枯燥知识。
可是小易轩却向他望了过来,从来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这一刻竟染上了几分愤怒。
“嫌无趣就别来了。”
他赌气似的说。
隔周苏景吃坏了肚子,没来蹭他的课。
男孩脊背挺直,坐在教室后排的位置,不经意地往窗外望了望,点着手机看了眼时间。
有女孩拿了礼物向他来,脸色红红的,很明显是准备告白。
可她刚把礼物搁在男生左手边的位置上,话都还没来得及讲,男孩眉心不就易察觉地蹙了下,抬起眼睛望向了她。
他好帅啊。
女生僵在当场,脸更红了。
“不好意思。”男生说。
女生落寞地咬住了嘴唇,以为校草哥哥预判到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先一步拒绝了她,眼角微微地红了。
可男孩说完抱歉之后却很奇怪地把她放在位置上的礼物推远了一个座位。
“这个位置有人了。”
小易轩态度温和地对女孩说。
……
苏景心间一跳,恍惚地张开了眼睛。
易轩从背后抱着他,抱得很紧,他没敢动,怕把人带醒。
他眨着眼睛,回想那段逻辑通顺的梦。
不是的。
并不是梦。
前半段是他记忆里的事情。
后半段……
他终于回想起来,最初缠着易轩的时候,易轩身边一直是坐着同年级的学长学姐的。
从那个醉酒的浅吻过后,无论早晚他赶去蹭易轩的公开课,男生左手边的位置……
始终为他空着。
他的心剧烈地狂跳,如同初见般悸动。
易轩似有感知地醒过来,软软的吻落在苏景耳根。
“学长……”
苏景又喊起这个许久不喊的称呼。
易轩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有点慌乱起撑起身子覆在他上方问他,“又做噩梦了?”
“不是,”苏景圈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贴向自己,感受他身体的重量把自己的心脏压得踏实温暖,“我们不要把小易轩丢掉好不好。”
“……”
“让他留在你的生命里,也留在我的记忆里吧。”苏景说,“我忽然发现——”
“我们小易轩,其实也很甜。”
易轩其实没太听懂他的话,但他很少跟苏景辩驳。
听苏景语气是平稳的,放下心来,拢了拢他的头,“好,不丢掉。”
天隐约是亮了。
苏景起身去洗漱,易轩拿了手机来看有没有工作消息。
项目基本落定,夜间没有传来任务,他随手点开微信看了眼。
易朗十分钟前发了个朋友圈,配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跟张芸和易鹤峰的合影,另一张是他揽着若若的情侣照。
若若怀里抱着个兔子公仔,易朗手里拿了个很土的“前兔似锦”的灯牌。
真的很土,但不知道是不是易朗这些年过得太悬浮,这样落到生活实处的土,看得人竟有些感动。
朋友圈配文:
“拜个晚年【爱心】【爱心】”
易轩笑了下,笑意有些复杂。
欣慰哥哥终于跟母亲和解,又有点可惜四个人的合影只能隔成两张照片。
他给哥哥点了个赞,正要放下手机,微信提示栏圈出一个①。
易轩近来没发任何消息,迷惑了下,点开数字。
系统提示:妈也觉得很赞
易轩内心一抖。
母亲这是接受了哥哥跟若若的关系的意思吗?
他感觉心情一下子轻松不少。
父亲那边再慢慢做工作吧,会好起来的。
他重新点开微信,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混乱了,刚点过了的那个红圈小①还在。
易轩再次点了下那数字。
系统提示:爸也觉得很赞
易轩:……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心情。
只是迫不及待想要拥抱苏景。
苏景叼着牙刷蹿回到床上飞扑过来把易轩砸倒,嘴上含糊不清地大叫。
易轩压下自己这边的喜讯拢住他的身子防止他掉下去,“发生什么事了?”
“合冲!合冲!”
苏景说不清楚,急得飞跑回浴室漱了口,片刻后再扑回来抱着易轩狂乱地亲。
“合同!Sweet Journey给我发来了长期合作邀请!单稿6万!每月筹拍2部广告宣传片!”
易轩定了半秒,而后一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那要好好庆祝一下才行。”
苏景揽住他的脖子,清清嗓子捏出一副播音腔,“春天到了,又到了易轩发*情的季节,时而晚上发,时而早上发,时而晚上发完早上唔……”
后面的话再没说出口,全成了倾泻而出的破碎气音。
终于还是过完了一整个冬天,风吹开了花,也吹醒了愿。
春有时候来得迟一点,但不会缺席任何一年的人生。
年轮流转着向前走,羌笛抚柳,锦瑟温柔,前路锦绣。
精诚所至,花必开,行必果。
苏景入职前日原房东打电话来,说他遗落了一本笔记和一本相册在原来的住处,近来房子空着没注意,新租客住进来才发现,问他要不要来取。
苏景打车过去,朝阳下房东大叔看起来很慈祥。
“打开看了一下的哈,不好意思。”他把封装在袋子里的相册本和笔记给苏景,“小苏长很和妈妈蛮像,灵得嘞。”
小相册原来并没有弄丢,只是被遗忘在了房间的角落。
苏景向房东叔叔道谢,翻开相册看妈妈年轻的容颜,看自己少年时代拽拽的脸。
粗略地看了眼相册,他再次跟房东道谢,翻开笔记确认是不是自己的所有物品。
笔记扉页上写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加油苏景,只要还肯努力命运就还没有定论,会好起来的!加油加油加油!”
那是他最初退学那段艰难日子里写下来的鼓励自己的话,现在看还能感受到当时胸膛里澎湃涌动的不服输、不低头的倔强力量。
只可惜那份力量被后来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蚕食殆尽,消磨在了出租屋阴暗潮湿的暗格,蒙了尘埃,再开不出花朵来。
甚至不打开看,他都已经记不起,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笔记。
还好。
还好……
爱人记得他曾经站在光里灿烂开怀的样子,撞开覆满他生命之中的藤蔓,烧断蛛网,搅碎尘埃。
强势地把他拽了回来。
风又刮来,掀乱纸张,带着苍茫的记忆翻飞,越过书山和人海,吹往人暂时还没踏足的未来。
苏景偏开眼望向街边,旧楼转角的街巷,有家酒馆正在重新装潢。
那里原本是一处喧吧,不知道疯批老板近来又发了哪门子神经,硬生生给改成了清净酒馆。
原来的酒客接受不了这种调调,跟老板抱怨。老板叼着烟痞痞地回怼:我管你喜欢不喜欢,反正我男朋友喜欢。
那家酒馆的名字叫:
长风
生命或许本就是一场无头无尾的长风,风向不全由自己来掌控,相遇是荣幸,重逢是荣幸之上的荣幸。
长风过处,百味人间。
祈愿此生多怀念,少亏欠。
————完结————
我有愧,轩宝和景宝的故事本该是尾章这种沉重文艺腔调的
躺王作者嫌这样写着累,强掰成了撒尿牛丸沙雕风
给撒尿牛丸道个歉:米亚内,???????.(苦情韩剧腔)
?Bye~?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