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布勒裴夫人站了起来,但只看了一眼周围,她就重新坐了回去。她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甚至连声音都是嘶哑且干涩的,她能做出什么呢?在这一站一坐之间,布勒裴夫人看来已经冷静了。

  “请继续,先生们。”奥尔点头示意,让大使也坐回去。

  “我们……”医生刚刚开口,就因为嗓音干涩说不下去了。

  “是有灯,那是一盏很小的,昏黄的台灯。布勒裴先生缩在被子里,他……我们当时不是很能看清他的脸,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堵嘴……一边咳嗽,一边声音嘶哑地向我们道歉,我们……我们确实、确实听不清也看不清到底躺在床上的是谁!”

  税务官越说越激动,他刚刚已经很激动了。

  管家兴奋地问:“您、您找到了凶手?!”

  奥尔摆了摆手:“女士们先生,都请冷静,现在一切为时尚早。”

  “有人假扮布勒裴先生吗?可是,我们当时都在……”税务官看向了厨子。

  正高兴的厨子惊恐地摆手:“不不不!不是我!我当时一直在厨房做饭!很多人都看见了!”

  他们都曾承认过自己是凶手,但当曙光出现,又都开始努力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线索还不确定。”奥尔表情不变,他提高了一点音量,“即使这位夫人做出了异常的行为,即使先生们也拿出了一定的证词,但这些都是四十年后今天的新证词,就和诸位之前多次认罪时的情况类似,这些证词不足信。而且,目前案子的疑点众多,诸位,我们什么时候将疑点捋顺,什么时候再说谁是最高嫌疑人吧。

  夫人,您刚才所说的那些,稍后我也会向您取证的,请不要着急。”

  现场确实有几位先生女士开始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大使先生略惊讶地看着奥尔,但也选择了笑着点头,他侧头,对钱德勒小声说:“他查案子时总是这样吗?”

  “是的。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从不会草率定案。”钱德勒说,可也不是——即使是那些无奈接下的案件,奥尔也是有着一定的热情的,但现在这个案子,钱德勒觉得奥尔就是一堵寒冰铸成的城墙,冷硬地矗立在那儿。

  “乔多玛先生,您是医生,当时没有提议为布勒裴先生治疗吗?”

  税务官和其他人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们显然不希望推翻之前的结论。

  “我提议了,先生。我摸了布勒裴先生的额头,听了听他的心跳。他……他的额头很烫,心跳也很快,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我从我的医药箱里,给他拿了些药水。”

  “您确定您整个过程里,没看见布勒裴先生的脸吗?请不要让刚刚发生的事情影响到您,布勒裴夫人或许真的只是一时激动。”

  “……”医生垂着头,又抬起头与奥尔对视,“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十年,但有些事对我来说依然如昨天那般的清楚,比如,布勒裴夫人看着我时的眼神。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医生,我的错误诊断,治死了一个病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她只是腹泻而已,我却将她诊断为阑尾炎。您知道,现在的阑尾手术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致死率,但我们那个时候,致死率是百分之九十。毫无意外的,她死了,我站在她的病床边,手里拿着的是一条健康的阑尾。

  我想请布勒裴夫人开灯,但那位夫人嘲讽又轻视的眼神,让我闭上了嘴。我的检查很匆忙,但是,我听过布勒裴先生的肺音,我也小心地倾听了他呼吸时的喉音,那是正常的健康的肺,和正常的咽喉。

  那种情况下的布勒裴先生,不该咳嗽得那么激烈,他该是健康的……但谁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又一次误诊呢?我、我一直以为,这是无足轻重的事情,这只是……我的又一次误诊,又一次证明了我糟糕的医术。”

  医生爬满了老年斑的手捂住了苍老的脸:“我原本……就是个医术糟糕的医生……”

  奥尔看了看医生,再看了看布勒裴夫人,却依然没询问夫人:“我们来梳理第四天吧。”

  这一天,每个人醒得都很早,因为布勒裴先生病倒,大雪也不见停歇,他们前一天晚上都是很早就睡了。早晨起来后,因为楼上布勒裴先生生病需要休息,他们也不敢大声玩闹什么,男士们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做看书之类的事情,女士们很确定她们是在绣花。

  仆人们在例行打扫,厨师在准备食物。

  不确定具体是什么时间,但应该是八点半到十点之间,布勒裴夫人下楼来取布勒裴先生早餐的同时,他们听见二楼有人开门出来了。

  布勒裴夫人立刻在楼下对着楼上大喊:“你好点了吗?”

  布勒裴先生嗓音嘶哑地回答:“我好多了!我去书房看看,那应该有附近的地图之类的东西!把吃的放在门口就好了!别来打扰我!”

  接着又是关门声。

  税务官和医生对布勒裴先生带病为他们寻找出路的行为都十分感动,布勒裴夫人端着食物上楼,并将食物放在了门口,他们也都表示过,请布勒裴先生不要这么焦虑,他们总归会没事的。

  可布勒裴夫人表示,布勒裴先生是个固执的人,她不敢打扰他做下的决定。中午的时候,布勒裴夫人也曾经招呼过一声,书房里没人回答,她就把食物放在了门口。而这一天的其他时间里,布勒裴夫人一直与其他两位女士待在一起,她们聊天,或者是打牌,从没和她们分开。

  “布勒裴先生在此之前表现得很固执吗?或者说,他下的决定,布勒裴夫人就无法更改吗?”

  除了医生依然有些打不起精神外,其余三人都点着头。

  “是的,布勒裴夫人完全听布勒裴先生的。”

  “虽然说女人听男人的话是应该的,但是,布勒裴先生有时候有些……霸道。”

  奥尔点了点头,所以那天的对话,不是非正常的情况。

  “诸位,能具体形容一下,你们那天进入书房的场景吗?”

  这件事众人不用多思考什么,这是他们讲述次数最多的,也是这四十年来,回想次数最多的,除了老亲王,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想得知真相的人了。

  晚饭时,应该是七点半左右,布勒裴夫人上楼送饭,发现书房门口放着的中午饭甚至都没动过,于是开始敲门。

  “夫人敲门的时候,我们就都没有吃饭的。”

  “我们在担心布勒裴先生,毕竟他病得那么重——至少我们当时以为他病得很重,我们怕他晕倒在了书房里。”

  “管家上去了。”

  “是的,我上去了,和夫人一块敲门,接着夫人要求我把门打开,可是钥匙没在我的手上。二楼所有房间的钥匙,在先生和夫人到来时,就被他们要走了。于是我们就把男士们都叫来了,开始开门。”

  “这事儿我可从来没干过,可那些仆人们又都不在了,最后是布翰(厨师)用锤子敲坏了门锁。”

  “然后我们就看见了躺在桌子上的布勒裴先生,是乔多玛先生先走过去的。布雷亚先生也跟过去了。他们越靠近,神色越难看,布雷亚先生先站住不动了,乔多玛先生走到了布勒裴先生身后,摸了摸他的肩膀,说‘他死了’……”

  讲述了一大段的管家叹气,他那时候就知道,噩梦来了。

  其他人刚刚兴奋起来的表情也重新阴沉了下去,那是他们悲惨人生的开始。

  “你们刚打开门的时候,并不知道布勒裴先生已经死了,对吗?”

  “对。”“是的,我们的位置看不见他的鲜血。”

  “但你们都有一些糟糕的预感了,对吗?”

  “……”“是的。”“毕竟我们在外头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可我们都以为他只是晕过去之类的。”

  “房间里是冷的还是热的吗?”

  众人一愣。

  “房间刚打开的时候,是冷的,还是热的?”奥尔又问了一遍。

  众人低头思索了半天,是厨子最先开口的:“是冷的,我记得我刚推开门,里边吹出来的冷风就让我打了个哆嗦。”

  “好像是冷的……”

  有了厨子开口,其他人也陆续点头。

  “别墅的保暖情况怎么样?”奥尔问。

  “第三天的时候,布勒裴夫人提议尽量减少煤精炉的使用,因为我们的储备不算很多。”

  “白天的时候,只有客厅和厨房里的煤精炉是点燃的。”

  “这举动救了我们的命,虽然七天后救援的人就来了,但我们在那被关了快二十天……”

  卫队拼了人员损失去救援,结果主要救援目标死了,他们当时的情况,绝不只是被关着那么简单。

  他们四十年的软禁生涯,在对比之下,也不是那么糟糕了,毕竟他们还活着,也没有被关进那些恐怖的监狱或精神病院里。

  也就是说,二楼的走廊里是绝对没有煤精炉的,他们在外边捣鼓了半天,已经大体适应了冰冷的温度。

  “布勒裴夫人当时没有冲到布勒裴先生的身边吗?”

  “没有。”“没。”

  “门一开,她看起来就吓坏了。”

  “我们当时也可以理解。”

  “对,毕竟他们夫妻的关系看起来可不是太好。假如布勒裴先生出事,她一定会倒霉的。”

  “她也确实倒霉了,被和我们关在一块儿。”

  “这可不一定,到底谁让谁倒霉。”

  众人议论着,视线集中在了布勒裴夫人身上。

  奥尔也与这位夫人对视,布勒裴夫人看向奥尔,问:“现在,在您的心中,谁是凶手?”

  “直接的行凶者,必定有三位冻死的人之一,那位死在车里的马夫。”

  所有人都一愣,有人小声嘀咕:“不是那位仆人吗?”

  “他也有嫌疑。”奥尔出乎一些人意料地,竟然解释了,“但我很确定,那位马夫就是行凶者之一,因为他不是被冻死的。不,我这种说法也不正确,应该说,他不是被正常冻死的,他有很大概率是自杀的。”

  “您……从一开始就有嫌疑人了?”大使惊讶地问。

  “我觉得,您之前聘用的那些我的同行们,假如早就看到了这些图,那么四十年前就破案了。

  该死者在右边衣袖上,发现了血迹。从照片上看,这很明显是喷溅血迹。但另外两位死者,与马匹的身上,都没有任何能造成这些血迹的伤口。正常冻死的人,大概率会衣衫不整,因为临死前,他们会因为失温产生自己极热的幻觉。这位死者死亡时的姿态安详随意,我有理由怀疑,他是吃了某种药物,在睡眠中死去的。

  而那种药物……第二天时,在场的诸位应该也服用过。

  那位男仆的死亡也有些奇怪,案卷上说他是在前往某个村庄的路上迷失了方向而冻死的,可他被发现的时候,冰已经粘在了皮肤上,会是这种状态的人,他在冻死之前,衣服应该是湿透的。比如,被汗水浸透了浑身。”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呜咽,是一位坐在两位女仆后方的老夫人,一位全程保持了沉默的女士——布勒裴夫人的妹妹。

  奥尔收回视线:“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您,这案子的凶手很可能是一个早就冻死的车夫,您会相信吗?”

  “……”

  所以,奥尔才认为这案子将会打破他的破案纪录,因为它的难度不在于找到事实上的嫌疑人,而在于找到让布勒裴家族满意的嫌疑人。

  “您说得对……那时候我会认为您只是一个骗子。”大使的眉头也皱起来了,因为他也意识到了问题——他坐在这,先是查出了叔叔死亡的最大疑点,确定了当时这宅子里还有外人,才反过来找出了,也让他相信了谁是凶手。可如果是把这些写在信件上,邮寄回国,那么他的祖父会相信吗?

  大使叹气,可很快就振作了起来:“这件案子父亲交给了我全权负责,目前为止,您的结论都是让我信服的,我将履行诺言!”

  他对着奥尔说了一遍,又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说了一遍。

  ——在刚才大使与奥尔的交谈中,有人也意识到了相同的问题,甚至露出绝望的表情,他们开始担心一旦老亲王依旧不相信,他们还是会落得悲惨的下场。如果只是被杀都是仁慈,假如所有人都被扔进监狱,他们这把年纪,死相必定极其凄惨。

  大使的话让他们的心重新安定了下来。

  奥尔也重新将视线挪向了布勒裴夫人,这位夫人正挪到妹妹所在的那张沙发上,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其他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们,有仇恨,但还有外人看不懂的东西。他们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年。

  过了一会儿,不等奥尔开口,布勒裴夫人已经讲述了起来:“如果问外人,对于我和康奈利的婚姻,他们会给你们讲述一个灰姑娘和王子的浪漫故事。但实际上,康奈利就是个恐怖的顽童——我想了很久这就是一个最适合他的形容词,他没有道德,聪慧,醉心于享乐与恶作剧。

  他娶了我,只是因为他想要一个没有麻烦的未婚妻,不只是随时抛弃,他可以对我、我的家族做任何事。包括让我和我的妹妹一块儿,躺在他的卧室里。

  在场的先生们,应该对此并不吃惊,虽然你们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但康奈利对那些事从不遮掩。

  或者你们也可以去询问当年还活着的他的贵族好友们,他们因他的死亡而闭嘴,这是一种崇高的道德,但假如有谁一定要知道,我想他们也不会把这些事带进棺材的。”

  医生和税务员夫妇都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脚尖,算是证明了布勒裴夫人的话。

  一个男人同时与姐妹游戏,该算是风流韵事,但是妻子和情人是不一样的,贵族的正妻是该被尊重的,哪怕偷情都可以,但将妻子和妻子的妹妹一块拉上床,就太过不道德了——这和种花家古时候不能以妻为妾是类似的情况。

  布勒裴夫人的情况,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也会和其他人一块儿被□□了起来。假如她是一位有着家族作为后盾的身份高贵的贵族女性,布勒裴家族也不会那么对待她们姐妹俩。

  “不止如此,他还有一个怪癖,就如我刚才说的,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真的认为自己幸运地与布勒裴亲王的小儿子成了朋友吗?

  或者另外这些先生和女士们,你们以为,为什么他没有从家族里指派仆人,而是从当地雇用了你们?而且就连管家和厨师都找的是年轻漂亮的夫妻?

  康奈利确实有着广交朋友,喜欢带着朋友外出游玩的好名声,但他的那些平民的朋友,都去哪儿了?”

  大使抿了抿嘴唇,这情况算是一种家丑了,以布勒裴家族的体量,也可以算是国家丑闻。这时候钱德勒也在看着他,随时等着回避,但大使最终没有阻止,反而冷静了下来,安静地继续听着布勒裴夫人的讲述。

  “他喜爱狩猎,又喜欢杀戮、侮辱和虐待,用猎枪,用长矛,用刀,追杀、侵害、杀死。他常去的巴拉特别墅,那儿有个湖,你们可以去捞一捞湖里的‘东西’。他应该还有十几本相册,那里都是他和‘平民朋友夫妻’的合照,你们可以查,除了现在在这儿的这四个人外,其他人还在吗?

  他确实不喜欢去外边找男女,因为男人和女人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假如那天没有下大雪,我们也没有动手。那么第二天的时候,你们就会发现自己从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变成了被锁在房间里的床上。他会用各种方法,享受他的快乐。当然,我们都是他的帮凶。我的双手同样沾满了鲜血,我们同样有罪,所以,我很早就认罪过了,但是没人相信。”

  “你认罪了,但是你没有说出真相!”医生的夫人大喊,“你认罪的时候,我甚至还为你辩解过!”

  “……我得保护戴安娜。”布勒裴夫人终于垂下了高昂的头。

  “夫人,还是请说您的具体作案过程吧,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您说的对,先生。那位死去的男仆,叫汉德维尔·唐克斯,他是我的爱人,另外一个马夫,他是我妹妹的爱人,他们也确实都是本地人,这里就是他们向康奈利介绍的。我们原本约好的,在杀掉康奈利后,将会私奔。”她看了一眼面露凶光的其他人,“假如没有大雪,你们会以为康奈利突然改变了主意,丢下你们回家去了,接着他在路上出了事故,马车跌进了峡谷里。谁都不会出事,所有人都是安全的。

  但下雪了,我劝过他们,我们可以再找一次机会,可汉德维尔说……这次康奈利是准备把我和妹妹一块杀掉的,他对我们已经厌倦了,他想再找一个妻子,我们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他不会知道,他也吃下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安眠药,我们在夜里把他搬到了书房里,在他还没醒来时,就割了他的脖子。

  接下来我们做出了康奈利还在的假象——汉德维尔有着和他一样的身高、发色,并且,在这宅子里的所有人,对他都不熟悉。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布勒裴夫人叹着气,轻轻拍着她妹妹的后背,不想再说什么了。

  “大使先生,我的工作彻底结束了,在这件事功劳最大的,是那位准备了如此详细资料的人。甚至,我认为那位先生或女士,其实已经了解了一切的真相,他只是通过这种手段暗示着您。”

  “这你就错了,奥尔。”接话的竟然是钱德勒,“因为,是我让派德里克加上那些资料的。因为您总能在奇怪的地方发现别人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

推荐小说

  1. [古代言情] 命运来信[西幻]【完结】
  2. [古代言情] 小熊猫抱上金大腿啦【完结】
  3. [古代言情] 重生后病弱摄政王只想追夫【完结番外】
  4. [古代言情] 小魅魔饲养手册【完结】
  5. [古代言情] 兔兔假孕280天【完结】
  6. [古代言情] 听说那个Omega是个神经病【完结】
  7. [古代言情] 图谋不轨:病娇徒弟别过来【完结番外】
  8. [古代言情] 暗卫他退休去种田了【完结番外】
  9. [古代言情] 今朝如旧【完结】
  10. [古代言情] 剧情总在安排我惨死【完结】
  11. [古代言情] 岛主的旅行日记【完结】
  12. [古代言情] 成为虫族那些事【完结】
  13. [古代言情] 国师竟是顶流主播【完结】
  14. [古代言情] 猫想报仇真难【完结番外】
  15. [古代言情] 高冷仙君为万人嫌堕魔了【完结】
  16. [古代言情] 第一百次轮回【完结】
  17. [古代言情] 晴时簪花【完结】
  18. [古代言情]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完结】
  19. [古代言情] 养徒弟要趁早【完结】
  20. [古代言情] 小雄子他总是很任性[虫族]【完结】
  21. [古代言情] 国师大人今天也在摆烂【完结】
  22. [古代言情] 黑红顶流退圈后沉迷收养动物【完结】
  23. [古代言情] 崔前辈是只猫【完结】
  24. [古代言情] 小心,软团小少爷骨子里是只狼【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