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分家，赵老大三个儿媳妇的岳家都来人了。
再加上族老跟村长，还有看热闹的赵老二及赵屠户两兄弟，整个堂屋都坐满人了。
族老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蹙眉道：“五哥，你不管管？”
老三家分了，如今老大这边又闹着要分家，这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赵老汉吸了口旱烟，悠悠道：“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老大都是当爷爷的人了，性子早就定了，拗不过来了。
与其硬摁着头让他听话，倒不如多为下面的小辈考虑考虑。
分家了，没了老大这个糟心的闹腾玩意儿，老三跟他家的小妮子还能对青石兄弟几个多照拂一些。
都是自己的血脉，他老头子总是希望每个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族老叹口气，又道：“可这闹哄哄的，半天商量不出个章程来。这家咋分？”
赵大伯娘一双眼恨恨地瞪着三个儿媳妇儿，高声叫道：“老娘再说一遍，分家可以，想要银子，没有！”
“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又一个个给你们张罗着娶了媳妇儿成了家，现在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们翅膀硬了，就想把老娘一脚蹬开了？！”
这么些个没良心的玩意儿，还想要她的银子跟地，想都别想！
村长端起茶水喝了口，对赵大伯说道：“赵大牛，你是当家的，自己说句公道话，别让你婆娘在那儿胡咧咧！”
“你要不是诚心想分家，我们就不在这儿耗着了！”
大过年的，谁耐烦管他家这些破事？！
赵大伯脸色难看得盯着三个儿子看了几眼，回头对村长说道：“我跟他们娘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了，都当爷奶的人了也没享几天福，帮着操持家业不说，还得照看他们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一点不体谅我们为人父母的难处，只想着——”
话没说完，就听“砰”地一声，赵老汉把手里的烟袋锅重重磕在了桌子上！
“老大，今儿大家是来当见证人看你分家的，不是听你诉苦的。”
赵老汉警告地看了赵大伯一眼，说道，“没用的话就少说两句，赶紧把家分利落了才是正经。”
赵大伯心里憋气，也只能无奈道：“分家可以，反正这人心已经散了，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家里统共只有四十亩地，加上我们老两口，分成四份，一家十亩。”
“还有粮食，也分成四份，平分！”
话音一落，赵大伯娘就叫嚷了起来。
“老头子，这地跟粮食指什么平分呀？老大是长子，要养老，按规矩他得分七成。剩下的三成，让那俩没良心的平分！”
她斜眼瞥了赵青学跟赵青河一眼，得意洋洋道：“还有粮食跟家里的银钱，都得按照这个章程来！谁要是不同意，这个家就别分了！”
赵大伯心里一喜，面上却是迟疑道：“是有这么个规矩，长子养老分七成，不过他们兄弟三个都是亲骨肉，没有偏着哪一个的道理，要不还是……”
“不行，既然有规矩，那就按照规矩来！”
赵大伯娘硬邦邦道，“都是按着规矩来的，又没让他们净身出户，谁也别想有意见！”
“这——”
赵大伯状似为难地看了一圈，最后在村长这边停下，说道，“您看？”
村长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是只管做见证人的，这家该怎么分，你说了算！”
什么长子养老分七成？
这规矩说到底，不就是从他赵大牛开始的？
当年他作为赵老汉这一支的长子长孙，深受他爷奶的疼爱，硬是让老两口在活着的时候逼着赵老汉分了家，还弄了一个长子分七成的规矩出来……
按理说，长子养老确实应该多分，但大部分人家都是多分一份，像赵老大这么贪心的真不多！
“爹，您看？”
赵大伯又扭头看向赵老汉，佯装虚心征求他的意见。
赵老汉幽幽地吐口烟圈，说道：“那是你儿子，分的是你的家，我老汉就不参与了。”
赵大伯思虑一会儿，然后拍板决定道：“那就按照规矩办吧。”看書溂
老大青石是个孝顺好拿捏的，这七成的家产在他手里，跟在自己手里没什么区别。
赵青学跟赵青河两人都没意见，就连身边的媳妇儿气得想上前理论，也被他们摁了下来。
早就知道他们爹娘是什么德行了，他们本来还做好了净身出户的打算。如今能有这些，也算不错了。
毕竟他们最要紧的，就是赶紧从家里分出去。
分出去了，自己挣得才是自己的，以后的日子才有奔头！
家产分完了，赵老大又开始说孝敬的事情：“既然都分家单过了，就得说说这养老的事儿。虽然我跟你们娘跟着青石住，可青学跟青河也是我们养大的，都是一样的儿子，断没有不养爹娘的道理。”
“从今年开始，每家每年二百斤粮食，二两银子，四时节礼另算。”
这话一出口，众人就惊了！
这真是亲生的？
四时节礼也就算了，这是应当的。可这二百斤粮食跟二两银子，真是太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整个赵家夼得有一多半的人家，一年都剩不了二两银子呢！
赵青学跟赵青河两个虽然年轻能干，可手里没有银子，名下分的地又少，家里吃喝嚼用的人口又多。他这头一年分家，能不能养活自己那一大家子都成问题呢，更别提再孝敬给赵老大那么些东西了！
“赵老大，这要的太多了！”
村长忍不住说道，“你是当爹的，得心疼自己的孩子。”
赵老大说道：“我就是心疼他们，才要了这么点东西。要是连这些东西都拿不出来，他们还分家干什么？”
这话说的，真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赵老汉点头道：“不错，老大说的对，这些东西不多。”
赵老大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听赵老汉接着道：“老大，以后你就按着这个数目，给我跟你娘翻倍的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