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放开了？
路漫兮的心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微微的疼，丝丝的痒。
他也许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也许，连她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吧。
“……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墨君玹身上的酒气异常的浓重，那让人闻着都微醺的气息，在他说话的时候，喷洒在了路漫兮的脖颈间。
让她本来就有些混沌的大脑，开始有些运转无能，愈发的混沌。
耳边是他全然不似清醒时那般冷淡疏离的声音，它有着醉人的温度，沙哑而迷离，听得她耳根子一点一点地发起热来。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知道我错了，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不要生我的气……”
错了吗？
可错了的人，不止他一个啊。
路漫兮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用以平复她狂乱波动的情绪。
其实，一开始错的人，是她。
她不该在他心里有人的时候，还不顾一切地要赖在他的身边，不该把自己想得太过坚强。
不该……爱得太过卑微，让彼此都没了体面。
所以，会有那样的结局，是早就注定了的吧。
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从来就不是。
“……你喝醉了……回去吧。”
路漫兮凝了凝神，抿着唇伸手推了推他，并无意要多说些什么。
她的动作不大，可却让男人猛然间反应极大地，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没有……我没有喝醉……我没有！”
墨君玹哑着声音反复地强调着，手臂紧紧地锁着她的腰，不肯放开。
“我不回去……我不要一个人回去？你跟我……跟我回家，回家好不好？”
路漫兮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心口更是因为他说的话而胀痛着。
她推拒着，微喘着说道：“……我说过，那不是我的家，从来都不是。”
“那是！”
墨君玹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握着她的肩，低头让她能够直视着自己，眼底竟然是温热的湿意。
“那是你的家……一直……一直都是。”
路漫兮太阳穴蓦地一阵抽痛，痛得她眉眼间都是无法忍受的苦涩。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那栋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一丝归属感的房子，可以称作是她的家？
他难道一直以为，能安生，能遮风避雨，能让她在里面落脚，那就算是她的“家”了吗？
“那不是。”
她又一次，忍着疼痛毫不犹疑地说道。
“那不是我的家，一直都不是。”
“那只不过是我住过五年的一栋房子，只不过是，我荒废了五年的青春也没有能够暖热的一个地方，那唯独……不是我的家。”
她没了温度的声音是那么尖利，让抱着她的男人身子刹那间僵住了。
就连箍在了她腰间的手，都像是突然被什么冻住了，刹那间开始僵硬无力，一掰就散。
路漫兮趁着他的僵愣，挣开了他的束缚。
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他喝醉了，也许醒来就记不得他们现在说的话，做的事。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便不躲不藏，就那么直直地看进了他的眼里。
“你大概不懂什么是家，不知道我想要的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以前听着清雅他们说‘回家’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听到你跟我说，我们回家吧。”
“我也期待过，有一天你会眼里有我，心里有我，真正心无杂念地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我梦了五年，作贱了自己五年，就因为我总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那个回家的梦。”
“也舍不得……让自己耗费在你身上的所有感情，都彻底失去了意义。”
路漫兮有些自嘲地想笑一笑，却发现她嘴角都没有力气勾起来。
“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些我珍重至极的感情，其实本来就毫无意义。”
“因为，你根本不在意，你根本就没有注意过，我有多爱你。”
路漫兮蓦地觉得眼眶热了。
没错，最可悲得是，她那么爱他，他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就好像她跟他之间，一直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让他们怎么也不能真正地靠近。
“……我………”
墨君玹只能说出一个“我”，便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因为他无法反驳，那五年里，他是真的，没有把她的爱看进心里去。
他心安理得地耗费着她的青春和感情，还给了她放弃一切的契机。
所以，是他活该的。
“不过，可能我也有错。”
路漫兮低垂着眉眼，说得轻巧无比。
看不到她眉眼间的湿意，就好像她真的那么轻松，那么不在意。
“我是不是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是爱你的，从一开始，就是爱你的。”
从前她都不敢把爱说出口，就怕他一个冷漠的眼神，会让她没有无办法坚持下去。
如今却可以轻易地说出来了，因为她不在意结果了。
“墨君玹，我爱过你。”
“我爱过你，你知道了就可以了。我说这些，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那五年一个交代。”
起码，也让她爱了五年的人能够知道，她是爱过的。
“有了这个交代，那些时间，那些感情，就都过去了，没有再提起的意义。”
“所以，从今以后，你也不用再在意。”
不用再在意？
墨君玹眼底朦胧一片。
从她说这些话开始的那一刻起，他就攥紧了手，眼里印着她的影子，可却一声未吭。
直到她说完这些话，他都没有过要打断她的意思。
心里虽然依旧疼痛着，可他好像也忽然就通透了。
她在跟过去告别，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恍悟到，一直折磨着他的，是过去。
可他要的，是未来……
他们之间的未来。
所以，如她所说的，不必在意了。
“那……如果我说，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呢？”
既然过去的已经不必在意，那他是不是还有一个从新开始的机会？
路漫兮心口一颤。
墨君玹：“这一次，换我作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