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玹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成功地让墨远政的脸皮子一僵，抬眼看向了他。
“好端端的，你又扯上你大哥做什么？”
墨君玹不语，就那么冷眼看着他。。
墨远政僵着脸皮道:“我只是关心你，怕你想不清楚，到时候徒给自己留麻烦。”
话说得冠冕堂皇，墨君玹都要忍不住替他鼓掌。
可惜他没有鼓掌的心情。
“儿子谢谢您的关心了，不过，我不需要，您还是留着给墨尧轩吧。”
墨远政神色难辨地看着墨君玹，就听他话音一转，讽笑道:“当然……”
“如果您想趁着这个机会揪我的错处，好把公司交到墨尧轩的手上，那您就先替他好好掂量掂量，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要了。”
“你……”墨远政顿时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能承认，在来的路上，他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堵了好一会儿，墨远政才皱着眉头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要把你大哥当仇敌看待呢？”
“为什么，您不清楚吗？”
墨君玹收了那抹笑，眼神转瞬间就冷寒至极，不带一丝暖意。
“还是您觉得，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当年他被绑架，是谁指使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总有人把他当傻子。
他那时是小，但并没有小到听不出给绑匪打电话的人的声音。
也并没有小到，分辨不出他得救时，墨尧轩眼底浓浓的失望和愈发浓重的狠意。
“您一定要庇护他，那么我就只能让您知道，有些事情我只是不屑去做，而不是做不到。”
墨远政面皮子越发的紧了，脸上的神情都有几分不自然。
即便如此，他嘴上却还是硬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太多心了。”
“他是你的大哥，不是你的仇敌，你们应该同心协力把墨氏管理好才对，而不是处成现在这般势如水火的模样。”
墨君玹被他这和稀泥的态度引得勾唇冷笑。br>
“父亲这话说得有些晚了，倘若早那么十几年，您把这话同墨尧轩多说几遍，我也不至于一接手公司，就把他发配到远洋之外了。”
他没能被绑匪撕票之后的那几年，大大小小的意外发生了不下二十次。
可惜他命大，每次都保全了那条小命。
所以，他自认为，只是把墨尧轩丢到国外的分公司去开荒，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毕竟相比于墨尧轩总想要他的命，他这相当于只是甩了他的好大哥轻轻的一巴掌。
“父亲还是替自己多想想的好，就不要再提醒我，您心里的第一顺位究竟是谁了。”
墨君玹声音冷硬，一点要把气氛缓和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二十几年前提供了一颗精子让他降世，他绝对不会在这里同他浪费口舌。
“毕竟，当初他的一句话，就要走了您小儿子的救命钱，您还记得吧？”
墨远政彻底地没了声响。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如果说他对墨君玹有过愧疚，也就是那一次了吧。
当初他还曾怀疑过，绑匪要的怎么那么少。
绑了墨氏集团的小公子，竟然只问他要500万现金的赎金。
正当他要给钱赎人的时候，尧轩却说大学有个研究项目到了关键时候，刚好要五百万现金去找个不太能公开露面的外援做最后的冲刺。
禁不住的请求，他把五百万给了大儿子，临时又去让人到银行提了五百万准备给绑匪拿去。
只是晚了几分钟，绑匪却说要撕票……
如果当初小儿子没有自己逃脱了，他是会把一部分责任算到大儿子身上的吧？
只是，那一次终究是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也就让那五百万的巧合不了了之了。
“可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
看他事到如今还试图替墨尧轩开脱，墨君玹彻底冷了脸色。
“您该庆幸过去十几年了，过去了那么久，我对那时的所有情绪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才没有以牙还牙。”
“否则，您现在应该是没有机会跟我再谈论您的另一个还活着的儿子了。”
他把“还活着”几个字咬字得格外清晰而厚重，让墨远政一张脸蓦地就染上了一层苍白。
墨远政:“你不能……”
墨君玹:“我说过我只有想不想，没头能不能，所以，您确定您还要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吗？”
墨远政哑口。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一直把这个小儿子看得有些“无害”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把那过去的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挑明过。
“我不说了，”墨远政僵硬地说道，“我今天过来，只是提醒你把握有些事情的分寸的，其他的，我没有提起过。”
墨君玹冷眼看他，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么吓他有点没意思。
有一点他是不像墨远政，那就是，他的心比他这个心里还存着大儿子的父亲还要冷硬。
他不是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只是想要让墨尧轩看着想要的一切都不偏不倚地落到他墨君玹手上。
墨尧轩越是不想看到的，他就越是要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
两父子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楼下的婆媳二人正在品鉴吴翠桦身上的那一身旗袍。
下楼的时候，墨君玹还看到了路漫兮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等到他走到了楼下，那丝笑意已经收得干干净净了。
他拧眉盯着她低垂眉眼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说不清楚的微微躁意。
正心下烦闷着，吴女士一本正经道:“下来了？该聊的，都聊清楚了吗？”
她眨了眨眼，忽地就转头问墨君玹道:“所以，你决定好什么时候同漫漫去民政局拿证了？”
若不是知道他们是要去离婚，还真的会以为吴女士是在期待他们两个去民政局拿结婚证的。
墨君玹眉尾微挑，心下微动。
一双眸子盯着一眼都没有看过他的路漫兮，一字一句道:“决定好了，我们……不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