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守在东宫后门的侍卫诧异地看着路君年,想到之前里面的人的吩咐,并没有多问,扶着路君年进了东宫。

  侍卫正要扶着他去偏殿,路君年却固执地往谢砚所在的主殿走去,好不容易走到主殿门口,又被白天见过的那两个侍卫拦下。

  “太子已经歇下,还请路侍读回偏殿休息。”侍卫说,语调如天上正往下落的雪花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路君年不理会他们的劝阻,执意要进主殿,用手使劲敲着关上的大门,边敲边喊着太子,两个侍卫连忙架住了他拉远,不让他再进一步。

  “我被人陷害,需要太子帮我佐证。”路君年冷冷地看着两人,东宫外,后宫宫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侍卫们听了相互看了一眼,无法做出抉择。

  “阮妃把我绑到她宫中,要污我清白,如果我拿不出不在后宫的证据,我明天就会身首异处。”路君年咬牙说道,“即便是这样,太子也不肯见我?”

  侍卫们纷纷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路君年突然松了劲,往后走,推开侍卫的桎梏,一个利落地转身,便将短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侍卫们看了立马跪在地上。

  “路侍读这又是何必?太子的吩咐属下只能执行!”侍卫们为难道。

  路君年平静地看着他们,说:“是我擅闯太子殿,与你们无关,但你们若是再拦着我,”路君年说到这里,声音大了一点,足以让主殿里面的人听到。

  他说:“反正太子不见我,明天我也要死,倒不如我现在就拿刀割破自己的喉,血溅太子殿!”

  话音一落,四下无声,簌簌的雪花还在往下落,路君年身上、发间,早已沾上了雪花,寒风一吹,他不经攥紧双手,嘴唇冻得发白,右腿一直在打颤。

  “让他进来。”里面的声音说道。

  路君年被人扶着走进了殿内,殿中央燃着的炭火温暖了整个大殿,与屋外相比是一冷一热两个世界。

  大殿前方的正位上,坐着一人,那人披散着长发,身上是黄袍龙服,正抬眼看向路君年。

  搀扶路君年的侍卫们松了手,纷纷跪拜在地上,道了声:“太子殿下。”

  路君年半眯起眼,看着正位上的谢砚,没有下跪,侧过身用一只左腿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负手而立,说:“唐石山一事,阮妃伺机报复,要污我清白,我跟她说的是今夜与太子同寝,太子只需为我作证,我便能幸免于难。”

  座上的谢砚没有动作,看着路君年即使只有一条腿撑着,也站得风度翩翩的样子,不由得垂下了眼,身边有个宫女上前,谢砚小声地跟宫女耳语,宫女听完,朝着路君年走来。

  “太子会为路侍读佐证,后宫的宫人进不了东宫,路侍读穿得轻薄,身上沾了雪,先去洗浴一番罢。”宫女说。

  路君年细细地打量这个宫女,抬眸看了谢砚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瘸着腿往偏殿走去。

  右腿的伤确实又摔裂开了,路君年很快洗浴完,就有东宫的宫人送了药膏和纱布进来给他包扎。

  路君年沉默地由她们服侍完,刚穿好衣物,就接到了大太监的通报。

  后宫的事惊动了皇上,皇上让他去阮妃宫中跟阮妃对峙,事情的真相要在今晚查清。

  路君年不敢耽误,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很快,几个太监抬着一个坐辇放在他面前。

  “太子说,路侍读腿脚不便,就坐着坐辇去吧。”太监说。

  路君年没跟他们推辞,坐着坐辇很快赶到了后宫,令他意外的是,谢砚竟然也已经在了,不过是躺在一块白玉榻上,由人抬着过来的,身上还盖着金丝被褥。

  路君年下了坐辇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他身上。

  正前方,阮妃还在哭哭啼啼,看到路君年进来,哭得更凶了,旁边洛皇后装模作样地安慰,虞贵妃沉默地喝茶,只淡淡地瞥了路君年一眼,陈妃小声地跟旁边的宫女说着什么。

  皇帝正坐在最前方,幽深又浸满疲惫的双眼望过来,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意思。

  半夜三更的被人吵醒,是谁都会不耐烦。

  路君年给皇上行了礼,很快,谢砚的咳嗽声便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另一边。

  “咳疾咳了几个月了还没好?”皇帝抬起那双沧桑的眼睛看向谢砚。

  谢砚点点头,身边的宫女替他答道:“皇上,太子说刚刚在外面走了一遭,风吹得他嗓子疼头疼,有什么事情还是早点解决了好。”

  皇帝深深地看了谢砚一眼,喝了一口茶,复又看向路君年,说:“听阮妃说,你半夜闯进后宫,进了她的寝屋?”

  路君年忍着右腿的伤痛,很快跪下,道:“绝无可能的事,皇上,臣今夜一直跟太子待在一起,怎么可能出现在后宫!路家家风严格,家父从小对臣严加管教,臣知名节懂礼数,怎么会不懂‘外戚不入内室,外男不入内宫’的道理?”

  皇帝静静地看着路君年,没有说话,也没让人起身,路君年便跪趴在地上不能抬起身体。

  谢砚很快又咳了起来,打破一室的寂静。

  宫女替谢砚答:“皇上,太子可以作证,太学堂已经休课,路侍读原本今日不必进宫,是太子要求他今晚留下,他才出现在宫中。且路侍读跟阮妃娘娘素未谋面,夜闯后宫更是无稽之谈。”

  “就是路侍读进的娘娘的后宫,奴婢看得千真万确!”这是阮妃身边的宫女的声音。

  旁边的阮妃一直在哭泣,让皇上做主。

  路君年趴在地上,因为腿上的疼痛,额间直冒冷汗,紧绷着脸不发出一句声音。

  “皇上,奴婢还有证物。”那宫女又说,接着将一样东西交到了皇帝手中。

  路君年没有抬头,不知道她交上去的是什么东西,在心里仔细回想落了什么在后宫。

  皇帝接过证物,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将东西丢到了地毯上,说:“路侍读抬起头来看看,这腰带可是你的东西?”

  腰带?路君年刚刚洗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有没有少腰带。

  一套衣服一般有腰封固定衣物不随着走动变样,而腰带是为了让衣服穿得更为牢固,他之前穿的那件衣物厚重,所有多绑了几根腰带。

  路君年抬头,目光落在地毯上的腰带上,那是条淡蓝色的腰带,两个末端还绣着福字,拇指大的圆玉下坠着深蓝色的流苏。

  确实是他的腰带。

  路君年神色如常地抬手,面上古井无波,对皇上说:“皇上,此腰带并不是臣的腰带。”

  “明明就是你身上的……”阮妃的宫女刚说完,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住嘴,退到了一旁。

  路君年看都没有看阮妃一眼,垂着头,淡淡道:“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蓝色腰带,阮妃娘娘又如何确认就是我的呢?”

  阮妃停止了哭泣,颤着声说:“你脱了衣服留在现场的!”

  “照娘娘的意思,既然我在您宫里脱了衣服,想必您也看到了我的身体,不如您说说,我身上哪些地方有痣,又有哪些地方有胎记,以此来证明,我确实在您屋中脱了衣服,如何?”路君年从善如流地问话,为自己辩解。

  只要阮妃说不清,就是在说谎。

  “这……”阮妃自然是说不上来的,语气明显有些慌张:“你身上好几个痣呢,再说情况紧急,我怎么可能仔细去看!”

  “回避问话,语气慌张。”路君年再次叩拜,说:“皇上,今夜之事,明显是有人故意陷害臣,请皇上明鉴!”

  皇帝沉默了很久,最后抬头看向谢砚,问:“砚儿,既然路侍读今夜跟你同寝,你可知他身上几颗痣?”

  静默了很久的谢砚突然被叫到,轻咳了几声,很快,宫女答:“回皇上的话,路侍读身上没有痣。”

  阮妃嚯地一声站了起来,愤愤地盯着俯首的路君年,说:“让人搜身,本宫不信一颗痣都没有,一定有的!”

  这时,虞贵妃突然笑了,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阮妃妹妹一会儿说有好几颗痣,一会儿又说一定有一颗,不是心虚是什么?还是说,在怀疑本宫的皇儿眼拙,连数数都数不清?”

  “谁不知道路云霏是太子亲口跟皇上要来的侍读,两个人若是相互包庇也不一定呢。”洛皇后道。

  虞贵妃手指抚摸着护甲,说:“皇后娘娘竟然认为太子会包庇玷污皇妃之人,可这对砚儿可没有好处。”

  “虞贵妃自然是向着自己的皇子了,不搜身检查,谁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洛皇后阴阳怪气道。

  “够了!”皇帝突然道,手重重拍在桌上,起身走到路君年身前,说:“今夜之事,证据不足,朕觉得路侍中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阮妃看岔了眼,都散了吧!”

  “皇上不为臣妾做主吗?皇上!”阮妃跪在地上抱着皇帝的腿恳求。

  皇帝并没理会她,大步走出宫殿。

  失宠的妃子,在皇帝眼中,和草一样轻贱。路君年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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