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路君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逼得这样难堪,他给了双方台阶下,谢砚却强势地逼着他不得不面对他对谢砚的感情。

  路君年自己都不明白,又如何告诉谢砚?

  谢砚手下动作一重,路君年很快感觉到痛,蹙紧了眉,谢砚忙松了手,轻轻揉了揉被他掐痛的地方。

  “你在顾虑我的身世,对吗?”谢砚沉声道。

  “对。”路君年并不否认,跟谢砚分析利弊,“我之前跟你说过一遍,现在我再说一遍。你是太子,将来是九五之尊,三宫六院是迟早的事,你现在说心悦我、倾心我,说得越诚挚,将来登上皇位想起来便会越觉得耻辱,到那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要眼睁睁看着你左拥右抱,夜宿后宫?那时你看我一眼都会觉得刺眼,会放过我吗?”

  “那你觉得我现在就会放过你?”谢砚反问,“我大老远从京城快马加鞭地来胡泉,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谢砚声音拔高,路君年听出他话中的怒气,紧抿上唇,随后叹道:“太子现在如果想让我履行侍读的责任,我可以帮忙……”

  路君年咬了下腮肉,又小声问:“可不可以只用手?”

  “我不是为了这个!”谢砚气急吼道。

  站在门外候着的年岁听到两人的争吵声,谢砚最后吼的那句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不知该不该进门劝阻,在门口焦躁地走来走去。

  年岁犹豫了没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谢砚一脸煞气地走了出来,衣衫凌乱,显然是匆匆穿的衣物。

  “床褥弄湿了,你去重新换一床,然后,给我在路云霏旁边备一间屋子。”谢砚冷声道。

  年岁踌躇着,之前门口的下人说两人要睡一屋,现在又让他多准备屋子,前后矛盾的话让他进退两难。

  年岁探着头往屋里看,想问问路君年的意思,谢砚挡住了他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还不去?”

  年岁这才慌慌忙忙地去准备东西。

  屋内,路君年拄着手杖起身,只感觉头疼欲裂,看来酒后还是要少想事情。

  谢砚吼完那句就自己一个人往门口走,不知在跟年岁说什么,路君年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装,年岁刚好进来换床褥,很快又有人进来撤走了浴桶。

  路君年隔着屏风看到门口谢砚的背影,只感觉头更痛了,叫住年岁,说:“给我一碗醒酒汤,给他一碗降火药。”

  谢砚本就是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自然也听到了路君年的话,在门口幽幽道:“不必,就给路侍读准备醒酒汤好了,毕竟路侍读都醉得酒后胡言了。”

  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路君年没理会他,吩咐年岁快去快回。

  年岁垂着头应下便出了门。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夜色已深。

  路君年喝完醒酒汤躺在床上,回忆跟谢砚的点点滴滴,脑海中总是浮现谢砚明媚的笑容,肆意又张扬。

  而刚刚屋里那张满是怒意的脸让他有几分怯意,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一世看到的谢砚,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合他意,眼里常常带着火光。

  是因为人长大了吗?谢砚的傲气不允许自己尝到一点失败,想要的都要得到,不仅要他的人,还要他的心。

  仔细想来,最近他们争吵的次数实在太多,因为政见、观点看法,还有情感,无论哪种两人都不太一样,而没有人愿意让步。

  路君年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又陷入无尽的自我反思,觉得不该跟谢砚争吵,这不符合他以往冷静自恃的心态,最后心绪太多实在难眠,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衫,决定去院中走走。

  路君年循着迷迭香的香味走到池塘边,那盆迷迭香被放在了池塘边,旁边还有很多其他花,但都不如迷迭香味道香郁。

  月色下的迷迭香更加美丽动人。

  路君年俯下|身,轻轻摸着迷迭香的花瓣,柔软清凉的触感让人舒适,不像旁边的仙人掌满身的刺不让人触碰。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路君年动作一顿,回眸望去,谢砚静静地停在了他身后两步的距离。

  细算下来,两人分开其实还没有半个时辰,结果又在院中遇到了。

  “睡不着?”谢砚率先开口问道,声音有几分低沉暗哑。

  谢砚的声音和一年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改变,现在稍加打量,路君年便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

  “嗯。”路君年轻声道,话音散在夜色中显得空灵。

  两人再无多话,静默了好一会儿,徐徐的晚风吹起两人的长发,谢砚突然问:“你冷吗?”

  路君年:“不冷。”

  谢砚也俯下|身,看着路君年手下的迷迭香,问:“我回屋想了一遍,你是不是害怕我以后有了新欢抛弃你、厌弃你?到时候我子孙绕膝,你便只孤身一人。”

  谢砚没细说是什么以后,但路君年知道,他指的是当上皇帝以后。

  路君年沉默着不说话。

  谢砚兀自说道:“如果我不娶妻,不成亲,从今往后只你一人,你能不能对我敞开心扉?”

  路君年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砚,说:“你怎么可能不娶妻生子?”随后他很快想到什么,严肃道:“你不能放弃太子位!”

  谢砚若是为了他放弃太子位,那可真是因小失大了。

  谢砚低声笑出声,说:“我自然不会放弃太子位。”

  路君年沉下声,又说:“皇上不会让你这般胡闹!”

  “你只管回答我,能,还是不能。”谢砚认真地盯着路君年的眼眸。

  “疯子,你疯了。”路君年不敢看谢砚的眼睛,站起身拄着手杖就要回屋。

  谢砚几步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路君年,锢得人无法动弹,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是疯了,都要被你逼疯了。你现在只需要说一个字,剩下的可以全部交给我,我会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摆平,父皇那边、母后那边,还有朝臣和天下百姓,我都能给他们一个说法。”

  说到这里,谢砚语气有几分哽咽,强压着继续说:“但是,我需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不跟你一起发疯。”路君年冷静道。

  谢砚抱人的手紧了紧,说:“你如果不回答,我就在这里把你扒光,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我把我想做的全部做完,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路君年身体一颤,以谢砚现在不正常的疯劲,他觉得谢砚也许真的做得出来。

  “别怕,我说着玩的。”谢砚感觉到路君年的颤抖,“我都舍不得弄伤你,即便你回答不能,我也奈何不了你。”

  “为什么?”路君年问。

  谢砚是太子,如果他真的想要他,完全可以用强权压他,他路君年根本不可能反抗。

  谢砚低声笑了笑,说:“还能为什么,想你心甘情愿地为我宽衣解带,然后与我水乳|交融,昼短夜长,而不仅仅是同袍同泽,偕作偕行。”

  路君年感觉心跳得很快,谢砚的话语炽烈直白露骨,字句间虽有点不忍卒听,但皆是发自肺腑,这一片赤诚之心全部剖在他眼前,让他头一热,也有了一股冲动。

  “好,能,行。只要你说的能都做到,这三个字就是我的回答。”

  路君年觉得,他大概是跟着谢砚一起疯了,他们好像都在迷迭香的香气中迷失了理智,全凭感情行事。

  他在说好字的那个时刻,没有想他们各自的政见,忘记了之前争吵的不愉快。

  罢了,他就这么一条命,已经活过一世了,如果多年以后谢砚反悔了,还是想杀了他,那便杀吧,他在这些年多做一些准备,起码能保证路家的其他人不受到伤害。

  听到路君年的回复,谢砚失笑出声,笑声很低、短促,很快,路君年便感觉到砸在他颈侧的滚烫的泪珠,路君年微微垂眸,摸了摸谢砚的脑袋,说:“别哭了,夜深了,回屋歇着吧。”

  “我没哭。”谢砚给自己挽尊,他完全是喜极而泣,收拾好情绪,才哑着声说:“那我要和你睡。”

  路君年想起谢砚气急,让年岁在他寝屋旁边备了间屋子就觉得无奈,轻声道:“好。”

  两人边说着边往寝屋方向走,谢砚没松手,就一直挂在路君年身后跟着人亦步亦趋。

  “我还要抱着你睡。”

  “好。”

  “你也要抱我。”

  “嗯。”

  ……

  直到重新躺回床上,路君年都觉得院中发生的事太过玄乎。

  谢砚靠过来抓着路君年的双手放在自己腰上,再环住了路君年的腰,见路君年若有所思的模样,说:“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路君年摇头,看向谢砚,斟酌了一会儿,说:“我提几点要求。”

  “你说。”

  “不能再瞒着我任何事,不要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路君年见谢砚都没有反驳,继续说:“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告诉其他人。”

  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谢砚皱了眉,问:“为什么?”

  路君年定定地看着他,说:“洗浴之前,你想亲我,还没亲到,一听到有外人进来就退开很远,生怕被人发现。说明你也知道其他人都不会接受我们这样的关系,既如此,又何必让其他人知道、让自己烦恼呢?”

  谢砚狡辩:“我那不是不敢,是还没做好准备。”

  路君年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谢砚跟他对视着,突然就欺身而上,将路君年压在身下,低下头就要咬那张唇。

  “别,”路君年用手拦着,说:“我也还没准备好。”

  谢砚:“不用你动,你要准备什么?”

  路君年别开眼,面上微红,说:“我暂时还没办法接受,在男子下面,而且,你年纪比我小太多……”

  “照你这么说,我永远都比你小两岁,你是不是永远都没准备好!”谢砚气急,不满地顶了顶路君年,说:“我都十五岁了,谢棱渊都准备让母妃给他找皇妃了。”

  感受到谢砚身体的变化,路君年更不敢动了,咬了下唇,侧过头闭上眼,引颈就戮般说道:“那你来吧。”

  谢砚看着路君年细长的脖颈,对方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露出最脆弱的脖颈,喉骨还不安地上下滚动,他低头,轻轻在路君年的喉骨上亲了一下,就从他身上下去。

  “逗你玩儿呢,我又不是急色之人。”谢砚笑道,紧紧搂着路君年的腰,将头埋进对方的颈窝,“快睡,过两天译和过来了,带你去个地方。”

  路君年这才睁开眼,见谢砚已经闭上眼准备入睡,松了口气,手抚上谢砚的背,一下下轻抚着,直到对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抱着他的手臂也慢慢松了下来。

  路君年静静地注视着谢砚的睡颜,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看着谢砚入睡了,这张脸上,眉骨越来越突出,下颌骨紧绷着,脸上的骨线越来越明显了,比之之前少了几分稚气,多了些俊朗坚毅。

  路君年手指轻抚过谢砚眉尾的小痣,喃喃道:“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一点,你以前爱笑,现在生气发怒的样子,让我有点害怕。”

  也不知道今天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他一时冲动答应了谢砚,现在反倒犹豫了,不由得用指腹掐了掐谢砚的脸,心道:别让我失望。

  谢砚并没有醒来,路君年最后轻叹一声,用唇轻碰了碰谢砚的额,随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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