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脸上的神色执拗又严肃。
“我没受伤，就一点点血，不碍事的。”
“你就喝一点。”
“我的爷爷奶奶现在应该在寻找我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所以你不能有事。”
“你就喝一点，我不疼的，我求你了。”
“你不是说等我们出去以后就带我去吃京城各种好吃的吗？不是说我们现在已经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吗？求求你了，赶紧喝一点血吧。”
年少的乔楚喋喋不休，把伤口凑到他的唇边。
慕北祁看着年少的自己被说动，张开了嘴巴，吮吸着她的伤口。
年少的两人就在山洞里一同等待着救援。
慕北祁看着自己越来越虚弱的模样，记忆就越发的清晰。
年少的乔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划破自己手腕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的手电筒没电了。
山洞昏暗，可慕北祁却看得越发的清晰。
他能看到少女在每次划破手腕的时候，咬着嘴唇，眉头紧皱的模样。
慕北祁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在过去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慕北祁是看不见的。
印象里所有的细节都是听出来的。
可年少的乔楚每次划破手腕的时候，都是抿着嘴巴，没发出一声疼痛。
没让她听见任何的声响。
慕北祁红着眼眶看着这个瘦小的少女一次次重复割破手腕，让他喝血支撑下去。
画面流转得飞快。
慕北祁听见山洞外面有声音。
年少的乔楚喊着他们在这里，同时把几乎昏厥的他喊醒。
说他们有救了。
她摘下腕上的手链，系在年少的他的手上。
并且把这条手链的独特之处告诉他。
跟他说。
以后他们就用这条手链相认。
他拿着男款的，她拿着女款的。
他们相认后，他一定要带着她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在两人被乡亲们救上去后，慕北祁眼前的画面一转。
他看到了乔楚跪在他的脚下。
慕北祁记得，这个画面他梦到过。
所有的画面如播放的电影一样。
画面不断来回切转。
最后，慕北祁来到一处悬崖旁。
海风喧嚣，卷在悬崖上的海浪奔腾，如千军万马，恐怖骇人。
慕北祁走到了悬崖边上。
看着奔腾不息的海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之前看到的，都是乔楚跟自己相关的。
从山洞到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他们的感情纠缠。
他从不懂爱情到爱上乔楚。
却一直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爱意。
到最后，乔楚因为误会他而离开。
上一个画面是在医院。
在殷洁病房的外面，乔楚想要走殷洁的骨髓。
说是要给秦野。
那个画面里，他心生妒忌，拒绝她的请求。
最后乔楚神色黯然地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歇斯底里地喊着，不要离开。
把骨髓给乔楚。
可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没办法改变这些事情。
在乔楚的背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后，画面一转，便是悬崖边上。
慕北祁看着能吞噬人的海面，想起被梁医生催眠的时候，他就是置身在海面之上。
心底的恐慌瞬间上来。
慕北祁后退两步。
身后传来了车响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往一旁看，乔楚将车停在不远处。
下车以后，她把外套脱下，把手机钱包以及一个信封放在外套里。
慕北祁有种不好的预感，走了过去。
蹲下后下意识地想要去拿那个信封。
手指触碰到信封的时候，慕北祁的手直直地穿了过去。
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都碰不到的。
慕北祁站起来，看着乔楚脸上的哀伤，他的心脏不断剧烈跳动，慌张占满了胸腔。
“不要……”慕北祁喃喃。
海风吹乱了乔楚的头发，她走向悬崖边。
期间，她往后看了两回。
眼神里面，全是不舍。
“乔楚，不要。”慕北祁走到她的身边，双眼赤红地用力嘶吼。
他发出的声音淹没在海风中。
没闹出任何的声响。
乔楚纵身一跃。
“不！”慕北祁充血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心脏在这时候骤然停止。
他没有犹豫，跟着乔楚跳进了海中。
瞬间，海水淹没了他的口眼耳鼻。
看到的一幕幕排列似的出现在眼前。
慕北祁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他最终全想起来了。
那被篡改的记忆在这瞬间涌入脑中。
——
ICU病房内。
裴思辰看着监控仪器的数值皱起眉头。
在手术台上，他拼尽全力才把慕北祁的命从阎王爷的手中抢夺回来。
此刻，他人还在昏迷之中。
“裴医生，病人的指标不太好，需要转回中心医院去吗？”
ICU的主任医生低声询问。
慕北祁术后已经三天了，现在指标依旧不稳定。
中心医院的医疗资源比他们这里好很多。
慕北祁的生命是抢救回来了。
可他的身份不得了，医院院长担心出点什么意外。
要是慕北祁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医院肯定会被追责。
连带着他这个ICU主任都会被追责。
“现在不能转院，他的情况现在住院会有风险。”裴思辰说着，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
他不眠不休地守着慕北祁守了三天。
慕北祁的情况有多糟糕，他自是知道的。
术中三次心脏停跳，肾脏大出血，术后出现一次心跳急促的情况。
这些都抢救过来了。
但糟糕的是，手术时候的心脏停跳，可能会导致脑部缺氧，从而脑死亡。
虽然慕北祁现在的指标不会被判定脑死亡。
可他一直没醒来，各种指标不稳，这些都比较糟糕。
裴思辰看着插满管子的慕北祁。
真的担心他就这样一睡不起。
ICU的主任听着他说的话，无奈摇了摇头。
“裴医生，您先去外面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病人。”
ICU的主任说道。
他也在这里待了三天。
但是这三天他都有休息。
而裴思辰守着慕北祁的这三天里，几乎没怎么闭眼。
此刻对方眼底发黑，眼中也布满了红血丝。
“不……”
裴思辰正要拒绝，ICU主提醒：“您已经三天没休息了，您去我的办公室休息吧，同一个楼层，有什么事情我会立刻给你打电话。”
“好。”裴思辰走出ICU，一眼便看见了门外长椅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