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从头到尾都跟着黄鸣吗？那牛棚里的尸体，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刘宏斌见张红霞没有反应，再次开口提醒。
“人，人，是黄鸣杀的，和我没有关系。”
张红霞声线颤抖，明显比之前要紧张许多，但是她这会倒也很清醒，知道涉及到命案，就更不能承认了。
只是她已经说见到了放火，所以郑招娣的事情也不能搪塞过去。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将脏水往黄鸣身上倒。
只有黄鸣承担了罪责，她才能脱身！
张红霞在内心安慰自己，是黄鸣自己站出来的，这趟浑水他既然蹚了，那就别想轻易抽身！
“死者是谁？”刘宏斌问道。
“郑，郑招娣……”
张红霞说起郑招娣的名字，身体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见张红霞确实知道死者的身份，刘宏斌这才继续问道：“人是怎么死的？”
“黄，黄鸣发现郑招娣跟踪，但是，郑招娣跑了，所以他就追了上去，郑招娣摔倒，摔在石头上，死了。然，然后，他，把人扔进牛棚里，烧了……”
张红霞神情很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的，但是到底还是将意思给表达清楚了。
“你就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做？黄鸣杀了人，你也没逃跑？”
刘宏斌从张红霞的话里找出了漏洞。
黄鸣要真杀了人，张红霞面对这么一个杀人犯，不逃跑，还跟着他再次回到牛棚，看着他将尸体扔进牛棚里烧了？
“他，他威胁我，我怕，被报复，所以不敢逃跑。”张红霞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强撑道。
“那为什么之前我问话的时候不说呢？黄鸣都已经被控制了，你也不用担心他的报复了吧？”刘宏斌紧接着问道。
“我，我怕被连累。”
张红霞抿紧双唇，替自己又找了个借口。
刘宏斌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郑招娣在哪里摔倒的，人怎么被扔进去，之后又从哪里下山的，张红霞都说的很清楚。
她说到这个程度，就证明，凶案现场她肯定是在现场的，至于她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全程都是目击者，没有参与这个过程，那还得要等审问过黄鸣才能做判断。
刘宏斌问完话，照例让张红霞签字，然后又接着去审问黄鸣。
“郑招娣，你认识吗？”
和张红霞的审问方法不同，因为张红霞承认在牛棚，见证了放火，所以刘宏斌直接说出了在牛棚下发现了尸体的事情。
但是因为黄鸣没有承认放火的事情，所以刘宏斌只能转而提起死者，然后通过黄鸣的反应来得到信息。
“郑招娣？”
黄鸣这会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宏斌，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起郑招娣，但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这是我们知青所的女同志，我认识她。”
“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刘宏斌问道。
“关系？郑招娣这个女人撕毁了我给叶明玉同志写的诗集，还在我的面前诋毁叶明玉同志，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黄鸣提起郑招娣，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厌恶。
刘宏斌见他没有隐瞒，甚至将和郑招娣的交恶都主动说了出来，对他的嫌疑降低了几分。
除非黄鸣是一个演技高明且知道该如何应对侦查讯问的高手，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自如地应对公安人员的审问。
就好比张红霞，虽然张红霞做过心理建设，但是当真正面对了刘宏斌的审问时，她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和心虚。
而刘宏斌刚才的空档，找顾援朝、罗建强等人打听了黄鸣平日里的为人。
黄鸣就是一个愤青青年，平日里喜欢写一些诗作和疼痛文学，孤芳自赏。
他和村里其他人不怎么接触，甚至和知青所的知青也不交好，是个十分不合群的人。
这样的人，平日里连自己的喜恶都掩藏不住，他面对审讯的时候又哪里有那么高明的演技呢？
“郑招娣死了。”
刘宏斌突然抛出了这个炸弹。
“嗯？”
黄鸣愣住了，眨了眨眼睛，因为消息太过震惊，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郑招娣死了，尸体就被压在牛棚下面。”刘宏斌又说了一遍。
“死，死了？”
黄鸣摇了摇头，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就死了呢？”
“张红霞说郑招娣目睹了你放火，所以你杀人灭口了。”
刘宏斌一直都在盯着黄鸣，分析他的表情。
虽然说黄鸣的嫌疑在刘宏斌这里减轻了不少，但是并没有完全排除嫌疑，该观察的地方也还是得观察。
“我，杀人，灭口？！”
黄鸣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懵懂。
之前被污蔑纵火，黄鸣还会大声反驳，痛哭流涕。
然而现在，因为消息太过震惊，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公安同志，我真的冤枉啊！”
黄鸣回过神来，眼泪蹭地就出来了，他趴在桌上，紧紧拉住了对面刘宏斌的手，痛哭道：“公安同志，都是张红霞污蔑我啊！我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在知青所里面睡了一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黄鸣真的认为自己比窦娥还冤，他不过就是在房里睡了一觉，啥事没有。
结果就是因为抱有侥幸心理，想要找人做个**，结果就成了杀人犯？
这还有比他更倒霉冤屈的人吗？
刘宏斌又问了几句，但是黄鸣要么就是不知道，要么就是哭诉冤枉，倒是没能问出什么关键线索。
“村长，这两人都有嫌疑，你让人看着他们，别让别人和他们见面，给他们传递消息。”
刘宏斌从房间里面出来，准备去山上看看情况。
离开之前他叮嘱了顾援朝，看押好房间里的两名嫌疑人。
“公安同志，你放心，我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顾援朝拍着胸脯保证。
刘宏斌这才上山去了。
在上山的途中，刘宏斌去了一趟张红霞说的郑招娣被摔死的位置。
找了一会，刘宏斌在路边的一块凸出的尖锐石头上发现了血迹。
虽然说昨天上山的人很多，又是救火又是找人的。
但是因为这石头位置很偏，在路边，没有人往这边走，加上时间过去很短，才一天的时间，所以血迹还保留在上面。
刘宏斌没有破坏现场，只是查看了一番，就离开了。
上山的路已经被村人给封锁了，闲杂人都上不来，这里还是等法医来提取证据吧。
“头。”
金强在上山的牛棚守着，见到刘宏斌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法医还要一会才到，刘宏斌便和金强交流案情。
“张红霞已经确定和案情有关了，但是黄鸣到现在都还没有承认。”
金强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黄鸣还是脱不了干系，张红霞一个女人，要杀死另外一个女人，这难度可不小。”
张红霞身形瘦小，她光是杀人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了。
而就目前的线索，他们可以推断出郑招娣是因为发现牛棚着火才被杀人灭口的。
牛棚烧起来的速度很快，从着火到村里人发现这期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顶多就半个小时。
而张红霞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完成杀人，运尸，然后再下山这一系列活动，在金强看来还是太勉强了。
而如果这一切如果有黄鸣这个成年男子加入，那可信性就大大提升了。
“郑招娣应该是自己下山的时候摔死的。”
刘宏斌将刚才在山坡上发现的踪迹告诉金强。
那块尖锐凸出的石头，以及地上的血迹，可以判断郑招娣死亡的过程很快，对方杀人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所以就算只有张红霞一人，她也是有可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完成这一系列举动的。
“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去村里知青所问问，看看昨天有没有见过黄鸣。”
刘宏斌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是他从小就长在公安局，见过的案子可不少，见过的罪犯也不少。
审问黄鸣之后，他心里其实已经偏向于相信黄鸣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只是，要证明黄鸣的清白，还得要找出他的不在场证明才行。
相比较上河村这边因为公安调查闹的沸沸扬扬，顾知朝在县城则是一片岁月静好。
上午，顾知朝和单景川都在各忙各的。
顾知朝带着单文轩抄写书稿，单景川则是编写教材。
眼看着到了中午，顾知朝便准备去厨房热午饭了。
午饭是二舅刘继农早上提前做好的，只要热一热就可以了。
顾知朝本人是不会做饭的，父母去世后，他就开始吃食堂了，从中学食堂，到大学食堂，放假了要么被老师带到家里吃要么就去外面餐馆吃。
等到独自带项目，手里资产多了，他为了满足自己以及手下研究员的口腹之欲，便开了一家私人菜馆。
所以上辈子顾知朝是没有动手做过一顿饭的。
而原主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家和刘家都将他当做宝贝蛋子在宠着，他也没有下厨的机会。
现在顾知朝看着厨房里的土灶，忍不住为难起来。
这灶怎么用？火怎么升？
现代智能厨具顾知朝都未必会用，更何况是这种七十年代的柴火灶了。
“文轩，你会生火吗？”
不得已，顾知朝只能上楼去求教单文轩。
他这个问题其实有些白痴了，生火属于农村小孩的基本技能，连家里的顾小花和顾狗蛋都说不定会，更何况是单文轩了。
“会啊！”
单文轩明白顾知朝的难处，体贴地说道：“顾大哥，我去厨房生火吧。”
顾知朝将单文轩从楼上抱了下来，他现在没有拐杖，蹦蹦跳跳的走楼梯也不让人放心，所以自从进了刘家的大门后，单文轩基本就没下地走过路。
要么刘宏斌抱着，要么顾知朝抱着。
单文轩靠在顾知朝的怀里，心里有些隐秘的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似乎只要是和顾知朝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他内心都是高兴的。
顾知朝将单文轩带到了厨房，又给他找了板凳，让他坐下方便生火。
“文轩，你教教我，我也学习学习。”
顾知朝蹲在单文轩身边，向他求教。
现在这个时代连煤气灶都很少见，顾知朝要是不想以后连热个饭都做不到，那就很有必要学习这一项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