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蔚蓝是有什么目的吗”——如果池闻这么问，杨可倒不会觉得惊讶。
连他自己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杨可，你来蔚蓝魔都想要做什么？
曾经的自己可能不知道答案。
蔚蓝魔都是迷茫的杨可随意的选择。
但是在这儿待了几天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有了点答案。
“你来蔚蓝有什么目的？”
如果池闻这么问，杨可会回答：
“想跟领导因为意见不合吵一架。”
但池闻的话，让杨可抬手抓了抓脑袋。
“呃……多谢。”
池闻目光隐晦的打量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温和一些。
嘶……
戴着黑框眼镜，红蓝条纹的短袖衬衫，水洗蓝的牛仔裤，因为入职还没多久，工牌还没来得及做……加上略带内向的性格。
完全符合池闻印象中IT男的形象。
蔚蓝魔都和他接触的人里这样性格人真的不多。
池老板觉得有些尴尬，穿着拖鞋的脚在办公桌下无声的搓了搓。
早知道带贺津回来了……
“呃……客气了，《硝烟之下》游戏主体做的确实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人事会聘用你的原因。”
池闻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
“你也许知道，蔚蓝魔都有做枪战类游戏的打算。”
“听说过，库玛组织观看过蔚蓝去年的年终大会，你们要做一款历史感强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
“没错……库玛还组织员工看别的公司的年终大会？”
池闻的脸色有些古怪：“还……还挺闲的哈。”
“水平很高。”杨可顿了顿：“叹为观止。”
那一个个搬上了年终大会的大型企划，让几乎所有的主策划都快要流口水了。
这么多游戏，得花多少钱啊……
这么多的游戏又得挣多少钱啊……
“我可以告诉你，新枪类游戏的主题是一战，游戏名称叫《战地》。但是更具体一点的东西，得进入《战地》的项目组才能知道。”
池闻坦诚的说道：“详细的情况，我暂时没法告诉你。”
“理解……因为我是——”
库玛的前员工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杨可看到池闻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如果蔚蓝很在意你之前供职对象的话，我们不会招聘你的。”
他把之前徐莉莉和禇高远用于招聘的文件递给杨可看。
“你通过了招聘是因为你扎实的游戏研发基础和对射击类游戏独到的见解，而不是因为你之前的工作经验。”
杨可迟疑地接过自己的档案。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字。
“软件基础：9+”
“运营知识：7？需要培训”
“沟通能力：9+（专业方面）/4－（生活交流方面）感觉是个社恐，需要叶凯乐这个社交恐怖分子感染一下。”
“……”
这些都是禇高远在跟他交流过程中打的分。
“难怪禇主管当时一直低头写写画画……”
杨可喃喃说道。
“至于你和库玛的关系……”
池闻的目光向下一扫。
抽屉里放着一个黑色封面的文档。
这个文档是刚才徐莉莉交给他的。
里面是公关部和人事部走关系调查的，许多“内线”的证词。
杨可的人品没有问题，以及对方确实是跟库玛闹翻了。
“听说你们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争吵？”
杨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能说得太多，这是公司机密。”
“我以为你会恨库玛。”
“我……确实恨。”
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我在库玛工作了四年，尤其是做主管之后两年，每天都在无止境的加班。
我就是想让动荡国——哦，硝烟之下尽善尽美。
延迟上线我都可以接受，只要它是完整的，是一个长成的孩子。”
但是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硝烟之下》的游戏主体没什么问题，但是运营手段则闹了个大笑话。
这个游戏消费了库玛玩家的情怀。
也让库玛的射击类游戏至少五年恢复不了气血。
“嗯……”
池闻点了点头。
看完文档之后，他觉得杨可确实是很惨。
他的鼠标悄然滚动。
面前杨可看不到的屏幕上，正展示着池闻和徐莉莉的聊天界面。
徐莉莉：为什么离开上一家公司？br>
徐莉莉：为什么加入我们？
徐莉莉：对蔚蓝有什么看法？
徐莉莉：基本上都是从这几个方面来问
徐莉莉：不要紧张老板，你可以的！
徐莉莉：[加油]
池闻瞥了一眼屏幕。
“咳咳……所以，在这里工作这几天，你对蔚蓝有什么看法？”
杨可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组织措辞。
“这是一个很……活泼，很年轻的公司。”
杨可想到了吵架的员工和组长；想到了拿着资料从会议室大步走出的年轻毕业生；想到了年轻到有些过分的各个项目组的实权领导……
“很有冲劲，很有野心——呃，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我从来不觉得野心是个贬义词。”
池闻点了点头：“野心是发展的起源。”
“那雨你认识吗？”
“认识，是《光影交织》的项目负责人。”
“光影交织这个项目，是她的想法，她拿着策划书找到了我，说服了我，才有了这个项目。林嘉许原来是远星工作室的二把手，也是他提交了请求，才调来魔都的，还有张修诚……”
池闻掰着手指给他细数蔚蓝魔都的这些领导者们。
“大家都有野心，大家都得有野心。”
天地可鉴，池闻工作上的谈话技巧并不算高级。
他只是在顺着杨可的话说。
既然他谈到了野心，那么就展开解读一下野心。
徐莉莉：在合适的时候将问题回抛给对方。
OK。
“那么你呢？”
池闻沉声道：“你有野心吗？你的野心是什么？”
这个问题抛出去，好像一路火花带闪电，直接把杨可的CPU给干烧了。
他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久到池闻后背有点痒，但是不好意思伸手去抓的时候。
杨可的眼睛重新点亮了。
“我的野心……是做一款比《硝烟之下》还要厉害的游戏！”
他咬着牙，缓慢的说道。
“我的野心，是赶超天蓬工作室，赶超库玛。”
“那个过去的我，绝不能成为我的羁绊。”
“老板，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好像什么中二热血动漫一样。
光从社恐人和失败者的目光中迸出。
只留着池闻一头雾水。
我、我的意思？
我有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