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手的歌声实在不堪入耳，于是听众们只能在歌声停息的前奏和间奏摇摆着。
池闻在网上看过音乐节的视频，好像不管什么歌，大家都能在场地的中间首尾相连“开火车”。
闹哄哄的，对池闻这样的人来说是致命威胁。
同样也是考虑到sy的问题，最后他挑选了人不多的小场馆。
这里没有“开火车”了，大家安静的听着歌，最剧烈的动作是跟随节奏微微摆臀和挥舞双手。
四月半。
池闻记下了这个名字。
唯一一个在同一场表演中用不错的前奏间奏和难听的live折磨他的乐队。
sy在和他说悄悄话。
“我以前不怎么穿卫衣的。”她扯着卫衣的兜帽说道：“还是看你穿了之后我才尝试着去买了几件，发现真的很舒适。”
“卫衣是我们这种技术阿宅的必备。”池闻笑了笑。
“现在工作很忙吗？”
“这段时间还好，之前不是说了网游的新项目上了之后，我们就能暂时的获得一口喘息的机会了。”
“那为什么春节还要加班呢？”
“网游数据得有人盯着，还有新项目也在进行中了。”
池闻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咔哒声：“而且春节的时候年轻人手里都有点闲钱，咱们做游戏的就要趁着这个时候把大家口袋里的钱全都掏走。”
sy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知道吗，其实下雪的时候剧组也非常的忙。”
她比划着：“尤其是如果能赶上一场大雪，有雪戏的剧组会乐上天的。”
“那如果不下雪的话，剧组只能撒化肥，搞得臭烘烘的不说还得负责收拾，不收拾就得多交钱。”
池闻意外的说道：“雪是化肥？”
“是哦，特别臭~臭的都熏眼睛。”sy笑弯了眼睛：“离开剧组之后洗8次澡，身上也一股养鸡场的味儿。”
“所以说那些偶像剧男女主在雪中亲吻的时候，落到头发上衣领上甚至睫毛上的都是化肥？”
“嗯，有的时候会用盐，但盐贵很多。”
池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觉得那股爱情的酸臭味没有酸，只剩下臭了。
聊着聊着，底下的听众实在听不下去了，高声冲台上喊着。
“退钱！”
“rnm退钱！”
“让高谦回来！”
“是不是你们把他挤走了！”
“辣鸡滚圈！怎么能这么对待高谦！”
“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唱的是什么狗屁东西！”
虽然人多口杂，声音又喊得大，但真正出生的也只有一小撮人。
她们大部分是年轻女孩儿，盘踞在台前，手上还捧着写着“高谦”字样的灯牌。
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追星族。
这么一个连歌手页简介都写不齐全的小乐队，也有着一支坚定的唯粉。
台上吉他手的脸色更加局促不安了，三个人在这尖锐的喊声中没法再演下去了。
吉他手拿着麦克说不出话来，他们的这场表演算是彻底被砸了锅。
池闻听到了前面两个姑娘愤愤不平的说道：“明明是高谦自己在临演前罢演了，格兰只是硬着头皮顶上的，凭什么骂他啊？”
“怎么了，他们吵架了？”
“本来歌都是格兰和小平头写的，高谦唱这些歌唱的有点小名气了，有公司想要签他。他又想被签，又觉得碍着面子……”
“然后呢，他们吵架了？”
“高谦跟他们说，要一半的版权——这些哥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竟然好意思开口要一半的版权！”
“之后呢，他们吵架了？”
“……没吵架，小平头跟他动了手结果没打过，眼眶被锤青了。”
其中一个姑娘声音里颇有些怒其不争：“平时粉丝们都叫他多吃饭从来不听，结果遇上这事，反倒被锤了一顿，你说多可气。”
池闻一怔，抬头看台上。
坐在后面敲鼓的年轻男孩儿一脸苦大仇深，剃着个平头，脸上带着一只白色医用眼罩。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麦粒肿，结果是被人揍了一顿？
这得多可气啊！
这时候有其他的听众站起来指责那群追星族了。
“能不能安静点，你们不听别人还听呢！”
“不是提前两个小时说了没高谦吗！当时直接退票多好！”
“明明是高谦不要b脸，你们怎么好意思骂得出口的？”
“听滚圈音乐会还带灯牌，是不是傻缺呀？”
大家嘴巴都挺厉害的，来回两三回合就打算动手了。
池闻圈住了sy，免得她遭受这个无妄之灾。
台上的三个年轻男孩儿大惊失色，那个小平头鼓槌一扔就跳了下来。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几个男孩儿好说歹说才把一众人劝好，并苦着脸承诺给大家退票。
倒是有责任心。
租场馆也需要花钱，筹备演唱会也需要花钱，看来他们这次是赔本还没赚上吆喝。
好好的一场演唱会变成了全武行，池闻尬的头皮发麻。
他偷偷瞥了两眼sy，发现她正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
“走……走吧？”
池闻硬着头皮说道：“下次我一定会……”
“好啦，反正也没发生什么，就当时看了一场现实主义的戏剧。”
握在掌心的小手屈起食指，勾了勾他的手心：“走吧？”
……
跟着三三两两的人群离开了场馆，走出商场的一瞬间，一股冰凉飘在了脸上。
池闻茫然的抬起头，透着路边暖黄色的灯光，看到了灯光下飞舞的雪花。
“下……雪了？”
胳膊紧了紧，sy把他的胳膊搂紧了。
“之前我们说……初雪代表着什么来着？”
从昏暗的环境下出来，sy身上的可爱少了一些，又恢复成电话中那个喜爱捉弄池闻的成熟姑娘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别处，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池闻的回答。
只是侧过来的白生生的小耳朵却暴露了她的想法。
池闻抿唇笑了笑，认真的回答道。
“初雪那天会遇到人一生的真爱。”
sy转过头来，弯弯的眼睛里是让人心动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