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情人节

  夜深人静,敲门声响。

  回廊的灯亮着,门口的星星挂件摇晃,黎徊宴站在门口看着这串挂件,和最初那一家人门口贴着的对联给他的感觉是相似的,透着人间烟火气的温馨。

  他指尖勾住那串挂件,星星棱角陷入他指腹。

  “咔哒”,开门声响,挂件从他手中滑落,坠了回去。

  房门敞开,傅星戎指尖挂着水珠:“回来了。”

  某一瞬间,这话让人产生了种似回自己家里一般的错觉。

  “进来吧。”傅星戎侧过身,没听到脚步声,回过头,黎徊宴还站在门口,“想什么呢?要我请你?”

  “没,只是再想。”黎徊宴掀开眼,“我这算不算非法入室。”

  傅星戎:“……”

  “不是害怕邻居半夜闯进来,害怕得睡不着?”黎徊宴淡声点到即止,嘲讽意味儿很浓。

  傅星戎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等着这一刻,等这个契机来“复仇”,找回之前落的场子,睚眦必报得小心眼儿,他看着黎徊宴,黎徊宴也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傅星戎“哈”的笑了声,“我说黎总,你要有这种担心,还专程这么晚过来,心怀不轨啊。”

  黎徊宴:“忙,白天没时间。”

  “嗯,大家找借口都这么说。”傅星戎理解道。

  黎徊宴:“你知道这不是借口。”

  “我又没在你身上安监控,我哪儿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晚才来。”傅星戎倚在门上。

  黎徊宴:“既然都有过第一次经验了,还敢让我进你的门?不是有阴影吗?”

  门都不敢进,他看起来才更像有阴影的那个。

  “所以黎总这意思,是同样的错误,你还想再犯第二次?”傅星戎躬身前倾,脸凑近了他,鼻间“嗯”了声,尾调漫不经心的,透着点玩味儿。

  黎徊宴眸中情绪淡薄:“没有第二次。”

  他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黎徊宴大步越过傅星戎,迈进了傅星戎家里,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黎徊宴就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傅星戎这个人,让人感觉太危险,无法预测这房间里会不会出现突发状态,傅星戎又会不会老老实实的把车钥匙还给他,又或者整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他像进入了一片陌生丛林,谨防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险。

  上次弄得乱糟糟的地方都收拾好了,地毯换了一张,沙发上扔了一条毯子,黎徊宴闻到了一阵香味儿,厨房里亮着灯,锅里冒着热气儿,香味儿就是从那传来的。

  “给。”

  他耳边响起傅星戎的声音。

  黎徊宴接过车钥匙。

  “吃过晚饭了吗?”傅星戎朝厨房走去。

  黎徊宴:“嗯。”

  傅星戎:“那再吃个夜宵吧。”

  没听到身后回声,他扭头看了眼,一笑,道:“不小心弄多了,帮帮忙。”

  除了联姻这件事上,一直以来,傅星戎都是“我帮你啊”的姿态,说“帮帮忙”还挺罕见。

  傅星戎一个人吃饭,晚饭做得简单,煮的面,面汤不是清汤寡水的,闻着很香,他盛了两碗面出来,黎徊宴没动筷,这不小心弄多了,“不小心”得挺厉害。

  傅星戎:“吃吧,没下毒。”

  上次进医院那也不是有人下了毒。

  “我吃不了这么多。”他道。

  “嗯。”傅星戎抬了下眼,把碗推过去,示意他夹过来。

  黎徊宴:“……”

  不吃的东西往别人碗里放,一般而言,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做不到这么随意的动作,傅星戎做起来十分的自然。

  黎徊宴不是晚上经常吃夜宵的人。

  实际上今晚晚饭也没吃多少,在他爷爷那儿吃饭,从来都没法吃得饱。这面味道意外的还不错,吃东西的时候可能是傅星戎少见的安分时候,嘴忙活起来,就没那么欠儿。

  那张脸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

  “看什么?”傅星戎擦了擦嘴。

  黎徊宴:“少说点话说不定会更讨喜。”

  “讨喜?讨谁喜欢?你吗?”他道,“我说话你都想对我图谋不轨了,我不说话你岂不是……”

  “傅星戎。”黎徊宴放下筷子道,“你去洗手间里洗把脸。”

  傅星戎摸了摸脸,抽了张纸擦了下:“沾哪儿了没擦干净?”

  黎徊宴慢条斯理道:“洗把脸,清醒一下。”

  傅星戎愣了愣,意味不明哼笑了声。

  -

  天气正式进入了炎夏。

  白日日头高升,城市恍若蒸炉,室内才得几分凉爽。

  黎徊宴最近变了点儿,具体说哪儿变了,傅星戎说不上来,他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精心雕琢后的成型,待人待物疏离冷淡,行事作风雷厉风行。

  但傅星戎觉着他变得生动了不少,至少不是那个在洋房里客客气气叫他“傅先生”的黎徊宴,而是住在他隔壁邻居的黎徊宴。

  两人一碰上,没聊两句,话里话外都是刺挠劲儿。忠叔每回在旁边都听得心惊胆战的,怕傅星戎触怒黎徊宴,但黎徊宴每回都是不咸不淡,还回应得上几句,看起来也不像生气。

  在这燥热的天气里,迎来了七夕情人节,当天街道上成双成对的情侣都比平日多了,下午,傅星戎去了鸿黎一趟,跟他们谈完合作,经理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邀请他共进晚餐。

  事情谈完结束,傅星戎没兴趣陪大老爷们儿过情人节,他记得这经理结婚了,笑着拍拍他肩膀:“庄经理还是早点回去陪媳妇吧,我就不占你们二人世界的时间了。”

  他这一句打趣的话一打岔,旁人聊起了这个话题,“庄经理,前阵子看你朋友圈,家里又添新成员了啊,恭喜恭喜。”

  “哈哈哈,是个小姑娘,这都快一百天了。”庄经理一撸自己脑门,傅星戎往他锃亮的脑门上看了眼,寻思这头发再撸两把都没剩几根了。

  “唉,黎总!”庄经理激情喊道。

  傅星戎抬头望去,见前面不远处茶水间外,黎徊宴站在回廊上,他办公室不在这一层,他身旁还站了一人,低垂着脑袋,半边身体被他挡在身后,黑发垂落,被黎徊宴那身强大的气场盖得跟个小鹌鹑似的。

  傅星戎认出了那半边白净的侧脸,标志性的紧身牛仔裤包裹着腿,腰身纤瘦,正是黎初霁。

  气氛有点差。

  这位庄经理眼神可能不怎么样,凑上前打了个招呼,傅星戎跟在后边,扬笑叫了声“黎总”,黎徊宴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两秒,“嗯”了声。

  走近了庄经理总算是感觉到了现场气氛不对,“黎总,你这身上是怎么了?”

  黎初霁肩膀哆嗦了下。

  黎徊宴整洁的西装上,胸膛那一块沾满了咖啡渍,里面衬衫都没幸免,地上还有几滴没擦干净的咖啡,而黎初霁的手中拿着咖啡杯。

  稍稍倒推一下,就很好理解了。

  黎徊宴:“不小心撞一块儿了。”

  庄经理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误入了某种微妙的战场里,关心道:“没烫伤吧。”

  “嗯,没事。”

  庄经理想去叫人来弄一弄这块地,黎徊宴说不用,“你们去忙吧。”

  公司里混到这个层面的都是人精,黎初霁的身份,在黎初霁进公司的第一天就被扒光了,兄弟俩在公司交涉不多,感情看起来也不深,得了这话,旁边几人没多做逗留。

  “傅经理?”有人转头叫了傅星戎一声。

  傅星戎脚还没抬着走几步,衣摆被黎初霁扯着了,他侧过头,听黎初霁颤颤巍巍小声的叫了声“傅哥”,宛如一朵被暴风雨浇灌过的小白花,惹人怜爱。

  他摆摆手道:“你们先走吧,我跟黎总聊两句。”

  其余人散去,茶水间霎时间冷清下来,而人一走,僵硬的氛围也更加的凸显了,黎初霁跟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样儿拽着傅星戎衣摆。

  “小少爷,松松劲儿,我这衣服都快皱了。”

  “啊,对不起。”黎初霁忙松开手。

  “没事。”傅星戎道,“手烫着了?”

  黎初霁似想藏住红了的手背,又无处可藏。

  傅星戎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却是细腻,黎徊宴想起之前他手擦伤,傅星戎半夜给他送药膏……关心的人还挺多。

  “哥,对不起……”黎初霁道,“我不是故意的。”

  黎徊宴:“嗯。”

  “你这手先去冲冲凉水吧,留疤就不好看了。”傅星戎打破僵局道。

  黎初霁红着脸,没敢轻易走:“哥……”

  “去吧。”黎徊宴嗓音冷淡。

  得了他的允许,黎初霁才三步一回头的朝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人走了,傅星戎道:“真没烫着?”

  黎徊宴意识到这话是问他的,掀了下眼:“没。”

  “我看看。”傅星戎皮鞋越过了地砖上的咖啡渍。

  黎徊宴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我说了没有。”

  “烫没烫伤,说了不算。”傅星戎说,“看了才算。”

  黎初霁的手都烫红了,黎徊宴身上被被泼到的咖啡更多,里面衬衫都粘在了身上,怎么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手被黎徊宴握住,也没挣扎,这大庭广众的,还有监控呢,他也干不出跑上去扒人衣服的流氓事儿,还想起了黎徊宴不喜欢被人碰的这个讲究。

  “我没事,不用看。”

  “既然没事,那为什么不能看?”

  “哪个男人想让另一个男人脱衣服给他看的,傅星戎,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我奇怪?你才奇怪吧——上回进医院,你也说没事。”

  “……”

  “后来呢?挂我身上进去的。”

  “……那叫被扶进去。”黎徊宴纠正道。

  “差不多。”傅星戎说。

  黎徊宴:“……”差的多了。

  傅星戎发现黎徊宴挺能忍的,自己身上有个什么事,都能面不改色的,也不怪刚才庄经理他们没觉出不对,要不是看见黎初霁那红了的手背,他也没觉出他被烫到了。

  两人一个让解衣服,一个不肯解,僵持不下之际,回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黎徊宴的助理来了,“黎总,现在高峰期,老张他们那边十字路口出了点小事故,碰上了堵车,可能得堵上好一会儿,这衣服……”

  他晚上有一个饭局,衣服意外弄脏了,肯定是不能穿着去饭局上了。

  黎徊宴皱了下眉,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傅星戎双手揣兜:“没衣服换?简单啊,我借你。”

  “你?”黎徊宴看向他。

  “嗯。”傅星戎挑眉。

  墙壁上的灯一开,驱散了休息室内的暗淡,傅星戎抽出领带,解开外套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解着衬衫扣子,催促着黎徊宴:“脱吧,你不是赶时间?”

  被人这么直勾勾盯着瞧,很难忽略这道视线,他道:“你转过去。”

  傅星戎嗤了声:“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说完这一句,他也再多话,背过了身。

  啧,麻烦。

  男人的身体,谁还没个一样的零件了,再说,又不是脱光坦诚相待。

  男生宿舍、澡堂子,随处都能看到男人或全裸或半裸的身体,傅星戎过得糙,没黎徊宴那么讲究,但也尊重别人的隐私尺度,没瞎看。

  “好了没啊?”他听着身后窸窣声,“裤子要不要?”

  “不要。”身后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似怕回答晚了,他裤子就脱下了。

  傅星戎哼笑了声。

  安静的休息室内,话音停下后,傅星戎脱光了上衣没事干,便觉换衣服的窸窣声似被扩音器放出来的一样儿。

  傅星戎没使什么坏心思,说转过身,在他出声之前就没回一下头,黎徊宴俯身拿过衣服,衬衫贴身物上还有余温,套过手臂贴合在他身上,上面浸染着傅星戎的味道。

  那淡淡的香味。

  和他那次在衣柜里闻到的一样。

  傅星戎背对着他,双手搭在沙发上,背脊结实,紧绷的弧度有种野性动物的性感,拍杂志都够用。一具年轻而又充满力量感的身体,无疑是漂亮的。

  似等得不耐,他坐在沙发扶手边上,屈腿换了几个姿势,也没催促。

  身后终于传来黎徊宴一声“行了”。

  傅星戎回过头,他衣服穿黎徊宴身上还算合身,有点大了,不算明显,比起那泼了咖啡的衣服,这套总归是要好点儿。

  他穿得是整整齐齐了。

  傅星戎:“只能你看我,不能我看你呗。”

  黎徊宴:“……”

  他别过脸:“晚点我让人给你送衣服过来,你在这儿坐会儿。”

  “算了。”傅星戎捡起沙发上的衣服,“我回家换得了,省得麻烦。”

  衬衫完全穿不了了,白衬衫上一大片的污渍,穿上直接贴身上了,他拿过那件西装外套套上,没那么衣不蔽体。

  黑色西装真空上阵,空落落的贴身,胸膛那一块V领露出锁骨,头发撩拨两下,浑身透露着浪荡不羁的气息,十分惹眼。

  莫名的,黎徊宴感觉他的气质和这身打扮非常搭。

  “你就这样出去?”

  傅星戎低头看看,没觉不妥:“该遮的不都遮住了?”

  黎徊宴:“……”

  这根本不是遮不遮的问题。

  遮了比没遮还性感。

  傅星戎扫了眼他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鼻间哼着笑音说了句“老古董”。

  黎徊宴抬起眼。

  傅星戎:“来吧,多看两眼,不收你钱。”

  黎徊宴走到了他面前,反手从兜里掏出了钱包,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开皮夹子,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他V领衣襟处。

  钞票刮蹭过胸膛皮肤,带过痒意。

  “收下吧。”清越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小费。”

  傅星戎轻眯了下眸子,“黎总还满意吗?”

  他指尖夹着那几张钞票,唇边荡开笑,食指对折了一下,手绕过黎徊宴侧眼,下巴越过他肩头,姿态强硬地半环着他,把那几张钞票一点点塞进了黎徊宴裤子后边的口袋。

  “都说了,不收你钱。”

  “小费也一样。”

  *

  “傅哥,你就走了吗?”

  跑车窗户半开,风刮起了他的头发,傅星戎支着脑袋等着红绿灯,“嗯”了声,电话那头黎初霁声音低落:“我还想请你晚上吃个饭呢,刚才还好有你解围。”

  “不用,不饿。”傅星戎道,说完又想到今天七夕——

  七夕,靠。

  电话那头黎初霁提到了一个饭店,傅星戎醍醐灌顶,坐直了身,突然想到了原著里一个剧情。

  七夕节,季沃枫晚上要陪黎徊宴过,黎初霁得知后,在公司魂不守舍,不小心把咖啡撒到了黎徊宴身上,以至于这场晚饭黎徊宴迟到了,而季沃枫以为自己被鸽了,转而约了黎初霁。

  “……傅哥,傅哥?你在听吗?”

  “嗯,在听。”

  “那里粤菜味道很不错,我刚好订了位置,傅哥,要不一起去吃吧。”

  “不了,我不饿。”

  跑车开出红绿灯几百米,一个调头转了方向。

  情人节饭店订座爆满,没提前预约晚上基本都订不到位子,傅星戎在停车场找到了黎徊宴的车,他就想确定一个事。

  忠叔在驾驶座上打盹,车后座没人。

  傅星戎敲了两下车窗。

  “傅先生。”忠叔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来这儿吃饭?”

  “黎总呢?”

  “在里面呢。”

  “跟季沃枫吃饭?”

  忠叔听他语气,没油腔滑调的,平淡得诡异,跟翻版黎徊宴一样儿,反而让人觉得不适应,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傅星戎问。

  忠叔:“这……我不太清楚。”

  傅星戎明白了。

  靠。

  他给黎徊宴借衣服,那是让他来和季沃枫吃饭的?

  今天什么日子?七夕情人节,黎徊宴穿着他衣服跑来跟季沃枫吃饭。

  生气他倒没多生气,多少有点郁闷。

  他又不是来撮合他们俩的。

  人家在这儿当牛郎织女,他搁这儿当桥呢。

  傅星戎心情十分操蛋。

  在忠叔担心傅星戎杀进饭店时,傅星戎转头走了。

  一声轰鸣,银色跑车驶出了停车场。

  忠叔想这事儿要不要跟黎徊宴说,之前傅星戎拿了车钥匙的事儿,他又被黎徊宴给敲打过一回,满打满算,在傅星戎这件事上,他都猜错两回了。

  等到黎徊宴吃完饭出来,他还是试探性的给提了。

  “黎总,傅先生来找过你。”

  后车座上,黎徊宴听到忠叔这句话,阖着的眼帘一顿,问:“什么时候?”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前,你刚进去没多久。”忠叔道,“他问我……你是不是在跟季总吃饭。”

  小区路灯亮着,车子行驶进停车场。

  黎徊宴让忠叔离开了,他上了电梯,按了楼层,“叮”——电梯门往两边敞开,他迈了出去,走到自己门前,开门时又停顿了下,转头看了眼邻居。

  片刻后,他放下手,走到邻居家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隐隐有乐声,这么晚了,隔音再好,也能听到点动静,傅星戎还没睡,他再次敲了两下门。

  没过多久,房门“咔哒”一声开了,“谁啊?”

  陌生的男音,门内探出了一个脑袋。

  魏览看到这深夜来客,“我操”了声,见鬼了,在这儿看到了黎徊宴。

  黎徊宴皱了下眉,侧头看到了旁边的星星挂坠。

  “傅星戎呢?”他问。

  门一打开,里面乐声更大了。

  “噢,噢噢,找傅哥啊,进来吧,他在洗手间呢。”魏览打开门,寻思傅星戎怎么还把黎徊宴也给招来了。

  这房间里几人都是玩咖,大家来傅星戎家里聚聚,一块儿过节,吵闹得很,画风跟妖魔鬼怪洞窟有得一比,桌上摆了一堆吃的,今晚兄弟局,没有女人。

  四人清出一块地,坐一块打牌呢,看到黎徊宴的那一刻,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写着“我操”两个字。

  于是,等傅星戎从洗手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多了个人。

  嗯?

  他退回去重新出来了一遍,人还在。

  “等你呢傅哥。”魏览把牌一扔,“快点来接班,我受不了他们了,我这手臭的……啧,我先吃两口。”

  傅星戎看向黎徊宴,魏览扔下牌,勾着他肩膀低声问他:“你怎么还约了他啊?”

  傅星戎反应过来他指谁:“不行?你不是说人越多越嗨?”

  魏览:“……”黎徊宴坐在旁边,他只觉得凉飕飕的。

  傅星戎接了魏览的班,在沙发上坐下,旁边就是黎徊宴,趁着别人洗牌的功夫,他低声问黎徊宴:“你怎么来了?”

  “忠叔说你找我。”黎徊宴说。

  傅星戎:“哦,没什么事儿。”

  黎徊宴:“没什么事儿你特意跑过去。”

  “我闲的,不行?”傅星戎语气懒洋洋的不着调,没什么劲儿,又让人觉得有点刺挠。

  黎徊宴顿了顿,说:“行。”

  傅星戎整理着手上的牌,他打牌期间,黎徊宴就垂着眼在旁边看着,也不出声,他随手给黎徊宴拎了一罐啤酒,“你要无聊就回去,把门一关,没人知道你住我隔壁。”

  黎徊宴:“你……”

  “嗯?”

  “没什么。”

  黎徊宴接了他那罐啤酒。

  啧,说话要么说完,要么不说,开了个头又不说,是怎么回事儿?

  让人抓心挠肺呢。

  “黎老板,你要不要来玩两局?”傅星戎对角那人道。

  黎徊宴:“不玩,你们玩。”

  “人黎总哪爱玩这个,唉黎总,情人节你也一个人过啊?”另一人旁敲侧击道。

  “这不废话呢。”傅星戎扔下一对三,“你情人节还能半个人过?”

  打了两轮,傅星戎扔下牌,说去透口气,他碰了碰黎徊宴的手臂,低声道:“你跟我来。”

  两人从客厅走到另一处回廊尽头里的洗手间,傅星戎把门关上了,“把衣服脱了。”

  黎徊宴:“什么?”

  “衣服脱了。”傅星戎一撩眼皮子,道,“还我。”

  黎徊宴没动,只看着他,也没说话。

  客厅音响乐声作响,隔音差点都是扰民,也亏得这里隔音好,他们音乐声也没开太大,但卫生间这边还是能听得见。

  里面一安静下来,那隐隐约约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傅星戎上前一步,直接上手解他西装扣子,黎徊宴往后躲开,手臂挡住他的手,两人肢体碰撞了几回,手臂互相挟持着对方。

  傅星戎:“你脱不脱?”

  “你发什么疯?”黎徊宴压低嗓音道。

  “你说我发什么疯?”

  “傅星戎!”

  “别以为你叫我名字我就怕了!”

  “放手。”

  “不放!要放也你先放。”

  “你别脱我衣服。”

  “我脱我自己的,怎么了?”

  “……”

  两人在浴室里几经交手,黎徊宴往后退去,后腰一下撞到了花洒的开关上,头顶花洒水流喷洒出来,冷不丁的冷水让两人都一个激灵。

  黎徊宴狼狈得也有点火大了。

  “你有完没完?”

  “没完!”傅星戎道,“你穿我衣服跟那姓季的渣男去吃饭,这事儿完不了。”他是真看不上季沃枫,“晚饭好吃吗?怎么着,吃饱喝足想起我了?”

  “你在胡说什么?”

  傅星戎捋了把湿透的头发,水落在他光洁的脸庞上,在灯光下皮肤都似透着光,他道:“我胡没胡说你心里清楚。”

  “谁告诉你我在那儿的?”

  “怎么?怀疑我跟踪你?”

  “我没有这么说。”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

  “把衣服还我,不然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傅星戎,你偏要这样?”

  傅星戎一扯唇角,那被水打湿的红唇上下翻飞,话密集得人插不上话,“我怎样了?什么样了?啊?来,你说说,我听着,我要回我自己衣服,过分吗?你才过唔……”

  他所有话语顿时湮灭在了唇缝中。

  黎徊宴捧着他的脸,撞上了他的唇,沉沉地撞下来,傅星戎唇上一疼,随后麻木,他眸底只余下黎徊宴近在尺只的脸庞,睫毛微颤。

  唇上接触不过三秒左右,黎徊宴别过头,张开嘴呼吸了一口气。

  这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一种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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