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对江爷也客气点。”坐在前面开车的唐离这时出声了，透过后视镜瞅了林之一眼。
他又瞥向周棠脖子上的印子和嘴巴上的破口，还发现对方穿了一套崭新的白色唐装，想着主子那脾气，如若不是愿意，掏枪就够了，也不可能弄成这样。
于是唐离开口试探说道：“江爷是玩一玩吗？”
男人的嗓音依旧冷静，但周棠知道自己如果否认，他们俩会一直吃惊。
唐离和林之跟着江白闵很久了，可以说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北央政府下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来到燕城，分离秦萧湛的势力。
如今主子和敌人混一起去了，他们别提吃惊了，就怕被北央的密谍发现了把柄。
周棠掀了掀眼帘，抿唇开口斩钉截铁：“林之，唐离，撇开我与秦二爷之间的事，我得告诉你们件事。”
唐离把车停在了路边，特意往外看了看有没有尾随，才转头看周棠，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道：“江爷要说什么？”
周棠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随意睨了眼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厉色。
他说：“我来燕城就为了脱离北央的控制，与其说是与秦萧湛作对，不如说是与他合作。”
这番话他们二人很难听明白，想逃离北央的控制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现在身在阴谋算计中，也是一路算计别人爬上来的，稍不留神就是被密谍当成北央奸细，而奸细的后果绝对不是想死就能死的。
唐离握紧了方向盘，掌心已经湿汗一片，额角也拼命鼓动，苦笑道：“江爷，那秦二爷也不是个善茬，能让北央都无可奈何的，真不是一般人，他是奸商，不容易合作的。”
罕见的奸商这种词语从唐离嘴里吐出。
可他也确实没说错，一个从商人可以将手伸到海外西洋，不是狡猾奸诈是什么，都是有手段。
林之也赶紧点了点头，劝道：“唐离说得对，秦二爷根本就是头毒狼，更何况他还对江爷你......”
周棠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又觉得手指疼，他重新插回了棉花团里才说道：“你们二人不用劝我了，我决定了很久，北央始终不安全，他们不会完全信任我们几个，最后没有利益了就会被解决掉。”
“也许只有秦二爷这里才安全，他的后台比你们想的大。”
周棠说着将头转向林之，勾了勾唇一脸笑意嗤笑道：“至于能不能合作，是否被他信任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断不会被骗，最后最惨的结局不过是鱼死网破。”
唐离和林之见劝说无果，似乎也决定了什么，恭敬地道：“那好吧，江爷别推开我俩就好，我们跟着你。”
他们知道被发现的后果是什么，但还是无所顾忌跟着周棠一起背叛北央政府。
车很快就开回了江宅，为了不让周棠用手，车门都是唐离下车后去开的。
青年径直朝卧室走去，路上又碰到了侍从拿着书信，似乎正要往哪去。
他看到江爷回来了，满脸欣喜：“哎！江爷，您总算是回来了，你看这信，从梨院来的，已经是第三封了。”
周棠接过这信，拆开后发现是卿衣写的，内容与第一封无差，还是为了感谢解围，说请江爷去梨院听戏，卿衣会一直等他。
林之摇了摇头，圆溜溜的眼睛弯成弧线，只是笑笑：“没想到卿衣这么执着啊，第二封是晚上的时候送过来的，让你去听夜戏，江爷不在我就代收了。今天又来了第三封，连续三天了。”
梨院在燕城的生意一直很好，很多达官权贵都愿意重金去捧里面的角儿，卿衣的身价也是最高。
池老板当初请他来可花了好几沓银票，这些钱换个地儿可能买到房契，全押里头了。
现在卿衣三请江爷，不知是真心意还是为的什么，传出去的话全燕城的富人都要瞪大眼睛了，当初自己怎么花钱都不唱戏的人儿，如今要免费唱给江少帅听。
唐离手上拿着周棠的披风，站在他身边问他，“江爷要去吗，拒绝吧，你的手还疼着。”
周棠喉结滚动，仔细想了想后说道：“去，下午去，休息完就去。”
既然是卿衣的好意他为何不去，要么是私情真想谢谢他，要么就是帮秦萧湛打探他。
周棠认为是后者。
周棠回院后林之还跟在后头絮絮叨叨，一会儿要他把这身衣服换掉，一会儿端来一盆凉水让他泡着消肿，还准备了新的衣服让他去洗澡。
周棠无奈都接受，只不过要求秦萧湛的唐装必须洗干净叠好。
林之的情绪才好受一点，又垮下脸了，他看着江爷脖子上那么大一块青红的印子，怎么都遮不掉，又默默哎了口气。
林之：“江爷，你受苦了，为了大家，你付出了太多。”
周棠眼睛半阖着，唇瓣动了动，缓缓道：“林之，秦二爷城府心思深，你我都明白也阴晴不定，往日在他跟头切记不能直呼其名。”
闻言林之颤了颤眼睫，深吸一口气犹豫道：“江爷，你和秦二爷的事是真的吗，他那么精。”
“是真的。”周棠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光一亮。
过了几个小时周棠重新坐上了车。
他的手没那么肿了，但林之还是很操心的帮他的手轻轻裹了一层冰丝布，还让他一定穿自己的衣服，不要穿那身唐装。
片刻后车停在了梨院，今天这里似乎很热闹，门口停了不少豪车，楼阁外看到帷幕被拉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婉转动听。
现在是下午，本不该这么热闹的，这条街道的百乐门还是南风院，梨院都是晚上最热闹，街边就能看见无数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旗袍的富家太太。
应着林之的要求，他被迫把那身压迫人于无形的军绿色军装又穿上了，穿了高领，腰间还别了一把枪，这老让周棠回想起昨夜秦萧湛说的荤段子。
唐离因为要去查探北央还有没有派新的信探来这，因此没有跟来，林之执念太深今天选择一定要跟在江爷身后，寸步不离。
对于他们二人，周棠忍忍也就算了。
青年刚踏进梨院，穿着一身黑色衣衫的小打杂就跑了过来，一脸谄媚：“欸江爷您来了，名角儿说了给你安排了雅阁，快跟小的来。”
周棠的外形太引人注目，看着这身服饰，旁人也能知晓是江少帅大驾光临，来看卿衣的。
周棠随意瞥了一眼，跟着打杂的下人去了雅阁内，能进雅阁的都是大富大贵的儒雅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见江少帅来了多少都会分散注意力。
周棠找了个角落空位坐下来，旁边还有屏风围着，林之扫了四周的人一眼也小心坐下。
“林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小孩。”周棠勾了勾唇有些好笑。
林之松了肩膀，他才不能放松警惕，他得防备任何打算接近江爷的女人...还有男人！
卿衣在这时也刚好上台，在众人眼里他已经休息很多天了，如今江白闵来了他才肯唱戏，他们也是托了江爷的福。
似乎是怕周棠饿着，先前那个下人又陆续给他这桌上了很多甜点茶水，末了还笑呵呵说是卿衣请的。
“嘶。”1805察觉到不对了，它说：“主人，你说异端数据是不是在他身上，先从你下手，然后打消你的警惕，慢慢的把你解决了。”
周棠压低了眉毛黑了脸，“美人计要使也是对秦萧湛使用，我都和那数据斗了几辈子了，它脑子里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什么狗血文学，要么就是金手指龙傲天，用脚趾头想都不会主动接近周棠。
要不是周棠知道异端数据想让任务目标死，按照它这些世界走向还以为对自己爱人多深情呢，死缠烂打的。
1805尴尬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活跃气氛嘛，那卿衣很有可能是想借秦萧湛之手试探你，借机朝你靠拢。”
周棠慢悠悠吃着糕点，闻言懒懒看了眼林之，语气平淡：“林之，你觉得卿衣如何。”
林之看戏的神情一愣，转头看周棠，然后仔细思考才答：“对于一份恩情时刻记着，甚至三次上门请您听戏，这么看人品不错。”
周棠掀起眼皮看向台上的花旦卿衣，对方今天一身蟒袍，耍花枪时动作干脆利落，漂亮的很，一口嗓子也是婉转不失男儿音。
确实是不错的人品，可对方是秦萧湛的眼线，这番好意他就要斟酌斟酌。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卿衣很快就下台了，似乎是怕周棠走掉，他卸完脸上的粉饰换上唐装就匆匆来雅阁找周棠了。
这还是周棠第一次这么看卿衣，对方眉目间的英气秀气浑然一体，让人想不到女气和男气，就像是两种性别重合，由内而外散发的干净典雅。
没有性别之美，这种美丽在这个时代就是错的，许多人都会争着抢。
众人只知道卿衣后头有人罩着，也暗戳戳想过是否是秦萧湛，但最终还是不得而知。
“哇，没想到近距离看卿衣先生更有魅力。”林之喝了口茶由衷说道。
卿衣似乎是笑了笑，嗓音还有着媚的沙哑声调：“感谢赞美，不过江爷能来，卿衣也是十分感激荣幸。”
说完他神情一滞，看到了周棠嘴唇破了口。
是被谁咬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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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衣：谁敢把江爷咬了？
秦萧湛：你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