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可以冷,但不能阴间。”薄言昭真的要被时雀这个烂谐音梗逼疯了。
倒是拜金小丑蛮喜欢，歪着头打量着薄言昭，似乎考虑以后就这么叫他了。
薄言昭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
时雀摸了摸小孩的头发,“所以你之前觉得你会死,是因为你看到自己变成了玩具吗？”
小孩点点头，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过了一会他才小声的问时雀,“哥哥，死掉的话，会很疼吗？”
下意识收紧搂着时雀的胳膊,小孩没有等到时雀回答,就喃喃自语的开导自己，“疼的话也不要紧的。肯定很快就过去了……我不害怕……哥哥说,我不用害怕……”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身体却一直不受控的颤抖。时雀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
人对生命的畏惧是本能的,即便豁达如同薄言昭,也不是分化的瞬间就能够习以为常的面对自己变得短暂的未来。
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罢了。
时雀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孩的后背，“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不用害怕？”
小孩眨眨眼,看着时雀的眼神有点茫然，然后过了很久才说,“我看到的啊！”
“你怎么看到的？”时雀的声音很温和。
小孩歪着头想了想,之前时雀感受到的那个毫无侵略感还带着点讨好的磁场慢慢的在房间里展开。
小孩指着虚空，“这里看到的。是长长的河流呀。”
“时光洪流。”薄言昭伸手把小孩从时雀的怀里抱过来，然后抬起手按住了小孩的额头，“把磁场收起来,你还不到年龄，不要频繁的观看。”
“为什么？”小孩不懂。但薄言昭按在他额头上的手冰冰凉凉的，磁场也很温和，让他觉得很舒服，本能的想要蹭蹭薄言昭。
“这三块三怎么像个团子，滚来滚去的。以后可别不长个！”拜金小丑觉得无语，伸长腿踹了踹薄言昭，“别享受便宜爹的感觉了，让他赶紧说。”
薄言昭瞪了拜金小丑一眼，“好好说话。”
拜金小丑顺手把小孩从他怀里抱走，然后捏了捏小孩的脸蛋说道：“磨磨唧唧，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哦。”小孩好像已经忘了刚才和拜金小丑生气的事儿，看他把自己抱过来，又本能的贴上他。
时雀在旁边看着，发现他的动作很熟练，甚至很享受，好像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甚至有很多下意识撒娇的小动作。
其实这小孩刚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小大人一样和他谈价格，但却老是下意识做出亲近的肢体接触。尤其喜欢被抱着。
薄言昭也看出来了，和时雀交换了个眼神。
时雀反应了一秒，才明白薄言昭的意思是在告诉他，这小孩年龄太小，觉醒的很早但没人教导过他要适度，所以他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未来。
时雀大概明白薄言昭的意思，这孩子最早是六年前觉醒的， 他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和自己还有拜金小丑有关。
一个孩子， 本能对这种未知感到好奇。不断地摸索着，窥探时间洪流，看到了许多他们未来会在一起的画面。
所以这孩子才会在只有他们三个的情况如此放松。不是因为他害怕徐叶和医师，而是因为在他的既定认知中，只有他看见的，才是可以相信也能保护他的。
时雀突然有点好奇，未来会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其他三个人到底是谁。
至于这小孩说的死，还有自己是玩具，时雀反倒觉得或许未必。时雀在资料库里看过灵感增强系分化者的相关资料。
其实很多灵感增强系分化者，很像是大灾变前所谓的玄学，可预知吉凶这种。而时光洪流则是他们窥探未来的凭借。
但并不是每一个灵感增强系分化者都能站到时光洪流的河畔。根据资料记载，刚觉醒就能窥探的灵感系分化者，除了现任总所以外，就只剩下历史民俗研究所第一任所长了。
这么看，这小孩的天赋有点高到可怕。
时雀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两下。
时雀拿出来，历史民俗研究所app自动弹出一个文件，标题是《看到的“未来”》。
时雀看见过这个论文，知道里面的内容是讨论灵感增强系分化者看见的“未来”到底是不是一定会发生。app标注了其中一条理论，叫“眼见未必全部。”。
意思是说，灵感增强系分化者看见的“未来”一定会存在，但并不一定是全部真相。例如曾经有一个灵感增强系的分化者，预知到了自己的队友会被拦腰折断，最后发现，他的队友真的被懒腰折断了，但队友并没有死亡。因为那个分化者看见的画面，是镜子里的画面。折断的不是队友的本体，而是镜子里的镜像。
“我明白。”时雀敲了敲手机屏幕。从小孩第一次说他会死，时雀就保持怀疑。至于方才说的玩具，在时雀看来，说不定是某种可以用来保护的诡异遗产或者神明遗产。
而就在时雀琢磨这些细节的时候，拜金小丑已经把小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问明白了。
就和时雀还有薄言昭感觉得一样，这小孩看多了“未来”，所以本能信任他们。但是这孩子并不是故意去看的，更像是逃避。
“拿走了爷爷的怪物，ta看不见我。”小孩指了指自己，“因为我是透明的。”
“我没有朋友，从小到大，一个都没有。”小孩半低着头，突然跑到男人身边，拉住了他的袖子，“我两三岁的时候，爸爸和妈妈把我弄不见了，但只有爷爷会去找我。然后爷爷带我离开最开始住的地方，住在了分所附近。”
“我没有去幼儿园，因为最近的幼儿园是之前很坏的分所长开的。爷爷说，他看见我会把我抓走。但是爷爷不知道，别人……都不太在意我。他们和爸爸妈妈一样，无视我。”
“所以我一直都在家里，爷爷去上班，我就一个人在屋子里。”
六年前，【月女】事件， 总所长的技能成为了小孩觉醒的契机， 也是从那一天起，这个原本每天孤单藏在房间里的小孩，突然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变了模样。
“我能看见每个人的颜色。”小孩伸出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里，这里的颜色不一样。有的纯净，有的乱七八糟。”
“我很害怕，但我不敢告诉爷爷。然后我看到了哥哥，哥哥和我说，我很厉害。”小孩的眼里又有了泪水，“可我一点都不厉害，我是胆小鬼。ta拿走爷爷的时候，我躲了起来。我……我不敢出去。”
“是你先看到颜色的，然后那个怪物来了，还是那个怪物一开始就在？”
小孩想了想，“ta一开始就在。”
“那个，那个一直在变啊！可没有人发现。”小孩努力的比划。
时雀顿时明白，这小孩说的好像是F市和K市之间的桥。
“你说桥一直再变？”薄言昭的脸色也变了。
小孩点头，“一开始是桥，然后是楼，街道，好多好多地方，都一直在变。开始，ta没有把人拿走。后来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ta就开始拿走人了。”
“蓝色，红色，还有黄色，是最先被拿走的。但是不像。”
“然后ta生气了。”
时雀想了想，“是颜色不像吗？所以ta生气了？”
“嗯。ta拿不到一样的颜色，就把颜料罐打翻了。”
薄言昭也听明白了，“你记得ta打翻颜料是哪一年吗？”
小孩坚定的指向了四年前的三月，“是这一年。”
“你确定吗？”薄言昭看着小孩。
小孩点头，“嗯。因为爷爷就是这一年被拿走的。”
“ta……ta来了两次。”
时雀和薄言昭对视一眼，薄言昭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特案组档案馆的电话。
“我是薄言昭，请问三年前F市失踪案的相关卷宗是否有遗漏？如果确认没有，请帮我调取意外死亡案件，或者是恶性大型杀人案件。”
拜金小丑也看了一眼白板，“你俩觉得人数对不上？”
时雀点头，“这孩子能够看到人的灵魂颜色，而这个【灾难级】怪谈恰巧是把人当成颜料来使用。每年的三月份是ta出来挑选颜料的时间。四年前的三月，怪谈打翻颜料罐。那么他接下来的一年里，他的颜料一定不够用。”
拜金小丑立刻明白，“所以你和三亿认为三年前的三月，这个怪谈会大规模的补充颜料对吗？”
“嗯。”时雀指了指白板，“可三年前的三月，F市一共只发生了五起失踪案。其中有三起人员已经找到，确认和怪谈无关。”
而薄言昭那边也挂断了电话，有点疑惑的看向时雀。
“特案组说，他们在筛选失踪案的时候，就已经将意外死亡和恶性杀人案全部算在里面了，但是没有相关信息。”
薄言昭皱起眉，“桥是第一个变得，有没有可能他去了K市？”
时雀摇头，“似乎有些太远了。”
薄言昭：“但那就没有了啊！他四年前打翻了颜料罐，三年前肯定要大肆补货的。如果不是F市补充，难道他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补？”
薄言昭话刚落，时雀和拜金小丑就同时反应过来。
拜金小丑打开窗户，一个翻身跳了下去，“我去喊徐叶回来。”
而时雀也同时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文觉的电话号码。
他们陡然发现，他们差点忽略了一个细节。虽然这个怪谈更靠近F市，但是也很接近逃犯者聚集地。
既然要大规模选取颜料，那一定会造成大规模的人员失踪。可即便是不在F市而在K市，这种大规模失踪案也一定会引发外界的注意。
能够合理化一切且不被注意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三年前，还在大当家手中掌控的逃犯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