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左贤王段匹磾也骇然一震,道:“王兄,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率,无论如何,他总还是我们的叔父,若无真实证据,不好遽然论断……”

  段王疾陆眷冷哼一声,道:“最近本王密探来报,说西面濡河附近有兵马掉动,大有挥军东进之势,而两位王弟的兵力进在京机附近,不是他还能是谁。今日我将你们约出,正是要你们的兵力一面震住京西要塞,一面入京勤王,掌握京机,这样他在京师即使有三千旋刀铁骑,谅他也不敢乱来,京师一定,那三千旋刀神骑可缓缓图之。本王有意将御前论剑之事提前,一是用作缓兵之计,二来可以选出勇士,靖灭三叛……”

  段末杯与段匹磾闻言,伏身应命,但段王话说到这份上,岂是简简单单的应命所能敷衍的,两人都知道段王此话的言外之意,当即同时从怀中取出了各自的兵符,跪地躬身奉上,道:“大王,如今段国危殆,就请王兄暂时收回兵符,权宜处理,大王一旦有命,我等誓死追随王兄左右,诛逆除叛!”

  疾陆眷闻言大悦,故作谦让一回,将段末杯兵符收下,马上又将段匹磾的还给了他,道:“贤弟,你们两非我都是我的手足,向来忠心可鉴日月,我断无怀疑之理,其他人去调动人马我还真是不能相信,调军入京之事就劳动你多走一趟了,寡人现封你为司隶校尉,总揽京师军政,即可起程,调兵入京行权!”

  段匹磾闻言,二话没说,跪地数拜扣谢大恩,一面重又接过那兵符,当下说走便走,立刻挑了几个段王的亲信一同上路,南下而去。左贤王段匹磾刚走不久,段王望了段末杯一眼,道:“贤弟,你虽然不是我的同胞兄弟,但我们向来情同手足,我这个外兄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左贤王一走,京中只剩下本王,难免势单力薄,所以要留下你助本王一臂之力,暂时就由为兄派人阻住欲图西进大军,待京师一定,立刻归还与你!”

  段末杯闻言,心中冷笑,到低还是打仗亲兄弟,自己毕竟只是堂兄。但此事他早有防备,真正的实力早已用各种手段调到段国各地,或震守边关要塞,或挥军平乱,就算段王有兵符在手,难道还能连边关的人也调回京城么,疾陆眷还没那么糊涂。而经过段末杯长久的运筹,这些实力已成了他的心腹,可以说兵符对他所辖铁骑来说,只是一块破铜烂铁。但他还不清楚涉复辰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所以一直蓄积力量,以待时机,厚击薄发。

  但眼下他依然连道不敢,这时段王立刻命手下心腹执符据守京西,威慑欲进之兵。待吩咐已毕,那几人上马策骑而去,疾陆眷方急忙将段末杯搀起,叹了口气,道:“其实,本王也不希望他起兵,否则难免叔侄相残,有违天道。只要他能按兵不动,我可以暂时饶他一命,毕竟,当年是他扶我登上王位的,只是让两位王弟委屈了。”

  段末杯闻言,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回,疾陆眷仰天一叹,似乎哺喃自语地道:“如今段国虽强,却也弊病多不胜数。对于外敌,汉国匈奴人向来背信弃义,与之结盟无疑于与虎谋皮,但又不可断然违逆,可用阴奉阳违之计。而真正的治国之道,在于开疆阔土,扫平背后之忧,如今匈奴汉国被晋国牵制于中原,刘氏虽有北顾之心,但有心无力,分身乏术,以本王估计,汉国议和使臣不日将到辽西,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一旦失去将永不再有。”

  右贤王段末杯道:“大王所指的‘扫平背后之忧’指的可是要趁汉国无力之机灭掉慕容、宇文两国?”

  疾陆眷却没有正面回答,只哺喃自语道:“慕容处辽水之滨,疆土肥沃,若能居而有之,进可图霸中原,退可进驻高句丽国、百济国一岛之地,乃是统一燕地的门户……”疾陆眷一言及此,忽而转入了沉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段末杯一直恭恭敬敬地聆听着,本不想打扰,谁知突然间……

  灌木矮林中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听声音象是几个守远的虎贲武士,众人闻声纷纷惊起,疾陆眷也倏然转醒。四近的几十名武士非常警戒,一听有变,顿时有十个武士退回来将疾陆眷、右贤王围在中间,其余众人借势藏形,其中两个早趁机抛出了调集旋刀神骑信号,这些武士临机丝毫不乱,显然是久经大敌。

  王良飞身跃上一匹马的背上,点足而立,寻声西看,但见西面灌木林内的几个武士早已不见了踪迹,可能已遭了不测。灌木丛中隐隐似有枝叶触动,王良取弓搭箭,舒手一箭,但见白虹一贯之下,那矮丛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应声滚出一个黑衣蒙面之人,这时那人喉上现出一洞,鲜血迸流,显见王良不但一箭射破喉,而且是穿喉而过,箭不留形,他仅凭那人口中发出的声息,就能在看不到人的情况下一箭穿喉,其力量之巨,箭法之准,实在骇人听闻。

  这人一死,那灌木丛中顿时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动响,过了片刻,听一个人低声道:“大哥,这一箭怕是那王良所发,我门要不要……”

  那人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突然打断道:“笨蛋,老子当然知道他是王良,我们等一会一起跳出去,老子就不信他一箭能射死我们所有的人!”一言及此,灌木下有静了下来。

  王良暗叫笨贼,两人说话时,他早已推测出对方的位置,甚至姿势,正待再次取箭,突然耳际风涌,眼角正扫见一点银光一闪而至,但见他目不稍动,突然擎出右手舒臂凌空一攫,正抓住一支雕翎箭。王良迅速向南看去,原来东南面林后也突然涌出了一群人,但见他们俱是头戴面罩,身着绿衣,看起来与四周的草色极为相似,是故方才他们才隐蔽得非常好,连王良也未发现他们。这些人个个手执长剑,如旋风般掠过来,见人就杀,四处抛弓。

  疾陆眷见状大惊,王良纵下马背高呼“保驾”,一面舒臂三箭,但见箭箭射杀三、四个人方才阻停了箭势,疾陆眷的帖身侍卫纷纷拔刀迎上,双方顿时混战一处。那边灌木下之人听到声音,俱是一怔。其中一人道:“怎么会事,我们还没开打,莫非他们自己打起来了不成?”

  那大哥骂道:“蠢才,那一定是他们想引我们出去,这会儿说不定有几十支强弓硬弩正对着我们呢,一露头准成刺猬,我才不会上当呢!”一言甫毕,复又传令手下等等再说。谁知他们等了片晌,那边越打越凶,其中一个建议出去,那大哥又骂了他们一回蠢才,方大吼一声,一起从林中跳了出来一看,都被吓了一跳。原来这刻南边已死了不少人,那群绿衣人和段王的虎贲武士打得很厉害。

  王良与两位公子正要上马北去,那群黑衣蒙面之人,忽然涌出,立刻杀了五、六个侍卫阻断了疾陆眷北归之途,众人顿时陷入了重围之中。疾陆眷见逃无可逃,心中骇然一惊,脑海中倏然想起了慕容焉这个少年,他惊的不是眼前的刺客,而是慕容焉其人。因为眼前这些人他还未放在眼里。

  这时,三方在林地展开了一片惨烈的杀戮,疾陆眷大喝一声,转向众人道:“末杯贤弟,王先生,你们看他们有多少人?”

  段末杯护在段王身旁,纵目四览,倒抽一口冷气,道:“怕有两百多人。”

  疾陆眷道:“在寡人眼中,他们是两个人,而在王良眼中,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王良沉静若水,闻言道:“还是主上知我,右贤王,主上不是说猎到鸟兽有赏么,我们且拔剑挽弓一试,看谁获赏最多。”仅是一句话的功夫,他连射四箭,箭箭穿喉。众人见状无不精神大震,段末杯也雄心大起,拍马扬弓道:“本王正有此意,今日不灭此贼,他日有何面目助大王统一燕地三国,重整辽东——”一言及此,张弓搭箭,箭无虚发。

  那两群刺客人数远远超过段王的侍卫,这些虎锛武士虽勇,但不过盏茗之功便死去了一半,被围到了中间,成了困兽之局。段王求救的信号已经发出,却久久未有旋刀神骑前来接应,或许是他们走出太远,那八百旋刀神骑收不到信号,也可能是疾陆眷有令,旋刀神骑非他本人不得调动,如今想起来,疾陆眷暗怪自己太过大意了——这回就算死在此地,也怨不得旁人,但心里却早怀疑起涉辰来,先前他屡屡进言,欲铁骑和段王同行,明知段王不许,分明是以退为进,陷段王于危殆之地,那么到时自己不出兵也无罪责!

  当然,这都是疾陆眷的想法,实无证据。如今王良与右贤王箭已用光,只好拔剑御敌。那绿衣一方与黑衣一方初时各自为战,但打久了,竟有了默契。疾陆眷的虎贲武士只剩下了近二十个人,但刺客至少还有六十多人。若是一直打下去,必是两败俱伤之局。

  正在此刻,林东突然间传来一阵抑扬潜转的啸声,震动林壑,响遏溪云,渐渐行近,不一刻那啸声一歇,众人眼中倏然一闪,一道人影如令人捉摸不定的鬼魅一般,不知从何处突然穿入那群绿衣刺客之中,挥剑如虹。那群刺客冷不妨此人从背后倏然杀出,加之剑术身法无不精妙绝伦,一入人群,挡者无不披靡,纷纷中剑倒地。

  段王一行虽觉讶疑,但此人西安市是友非敌,段末杯大喝一声,率着七名武士趁机挥剑杀回,那群绿衣刺客顿时大乱,愈乱而愈为那人所乘,不到盏茗之功,竟被他杀去了一半,此人剑法之快,出手之准之狠,实在令人瞠目结舌。疾陆眷见状,突然一阵快意大笑,杀得兴起,追之不舍,竟然勇武异常,弄得贴身武士紧紧跟随。北面的那群黑衣人见状,顿时乱了阵脚,在王良的威摄下,苍惶退去,他们且战且退,被那群武士追杀得抛下了一路的尸体,消失在西林之中。

  王良迅速返回了段王身侧,本要段末杯留一活口,谁知他话未出口,仅余的几个绿衣刺客突然被那个陌生人挥剑杀尽。王良淡扫了那人一眼,但见他年纪应该有四十多岁,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双目静若处子动若惊鸿,身穿蓑衣,头戴鸦荷,这刻已还剑背上,看起来象一农夫多过一个剑客,但他的剑术却令众人都不敢轻视。这刻,场中已抛下了百余具尸体,那群绿衣剑客一个也没留下来,段王也只剩下十来个武士。段末杯收了长剑向那人抱拳为礼,道:“在下乃是段国右贤王,刚才多谢阁下援手之恩,请先生随我见过我兄长段王陛下。”

  那人闻言,摆了摆手,道:“原来段王大驾在此,右贤王不必客气,就算没有草民出手,大王的手下一定也会杀了他们。我这个外人只是看不过他们以强欺弱,小的就此别过了。”一言已毕,那人便待离去。

  段末杯看他知道段王在此,依然淡然无求,要飘然远去,忙上前抱拳行礼拦住了此人。疾陆眷也在王良的伴随下,行了过来,右贤王忙恭退一旁。

  疾陆眷望了此人一眼,徐徐地道:“先生,本王乃是段国之主,方才见先生出手,颇为高强,还未请教尊姓大名,不知可肯见告?”

  段国人素来仰慕勇士,果然不假,这些话出自一个国君之口,实不一般,因为言语间分明是请教之意。那人见几人俱来阻拦,淡淡叹了一声,方回头抱拳道:“山野草民雕风,冒昧之至,见过段王陛下。”

  疾陆眷捋髯上下打量一回,摆手道:“原来是雕风先生,先生不用多礼,本王还要重谢先生呢,何以先生一见本王就走呢?”

  雕风道:“我雕风乃一介化外庶民,拔剑只为心中所想,意气所至,从不计较何人该杀,何人该救,大王如此说话,太折煞小人了。”

  疾陆眷闻言,连连称奇。此人言行非俗,确是一位奇人。这刻正有几个武士从西林出来,回来复命。

  疾陆眷道:“为何没有抓到活口?”

  那几个武士闻言,纷纷惊恐地跪下请罪,雕风淡扫诸人一眼,道:“方才我听那群黑衣人说话,颇似我段国渚阳一带的方言,只不知他们为何敢行刺段王?”

  段末杯冷冷哼了一声,道:“渚阳,那不是古傲那叛贼的巢穴所近么,可恶,我段国平贼之箭未张,他古傲竟敢先行到辽西挑衅!”

  雕风看几人面色阴沉,便即告辞。正在此时,东林后突然转出一个少年,但见他英伟不凡,但衣衫朴拙,一身淡蓝,衬得此人光华内隐,他手中亦挟着柄长剑,他远远一见到雕风,大喝赶了过来。众人皆是一怔,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那雕风一见到这少年,心中顿时一慌,趁着众人莫名其妙发怔的空隙,右臂下蓑衣之内突然攫出了一柄短剑,闪电般地扑向疾陆眷,直取咽喉。

  疾陆眷防不胜防,眼看此人短剑加身,骇然大惊之下竟连躲避也忘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尺来长的青锋裂风穿喉,那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机,王良手中虹光一闪,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束兵器抨击的火花伴随着一声惊鸣。雕风一看,自己的短剑离疾陆眷的喉结只有三寸,但在这三寸之内,却有一柄剑正挡住了他,雕风的剑尖正抵在王良的剑脊上。

  这时那少年已行到近前,当他看到王良挥剑时,便静立到一旁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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