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郁凌林睡的不是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受境界提升的影响,他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即使主卧相对安静,适合睡觉,可当他闭上眼睛,他还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所宅院里面的所有细微变化。

  年迈的管家在吩咐女仆准备餐点,相距主卧不远的婴儿房内,红瞳婴儿正在不住地啼哭,女仆为了安抚他而抱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陆星河在和陆星桥说话,虽然陆星桥一语不发,但陆星河仍旧跟个话唠一样喋喋不休,为了一小块蛋糕和陆星桥磨来磨去……

  ——陆星河似乎很喜欢吃甜食,他与郁凌林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郁凌林也曾听到他和陆星桥说早餐要吃甜豆包,当时也是被陆星桥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之前在火车上他也吃的甜口水果,桔子酸杏一个不碰,连苹果都嫌酸。

  不过最让郁凌林疑惑的是红瞳婴儿的啼哭,明明之前在项今歌怀里的时候婴儿还是乖乖的。

  郁凌林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吵得心神不宁,勉强入睡也睡得不大安稳,居然做起了噩梦。

  他梦到了前世,前世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之中闪现,内容很碎很零散,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都如过眼云烟,只是这记忆定格的最后画面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张脸离他极近,几乎占满了他的整个视线范围,脸上都是泪痕,五官也因为痛苦和愧疚扭曲成了一团。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那张脸落在郁凌林眼中,他只觉得可憎的很。

  对方一边哭,一边向他忏悔,说对不起,说他不应该杀他,对方希望他悔过,希望他做个正常人,还说他是因为在意他不想他一错再错才捅下那一刀的。

  郁凌林猛地惊醒,额角湿乎乎的都是冷汗,惊醒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翻身趴到床边作呕。

  胃部抽紧,疯狂的痉挛,里面的食物被挤压进了食道,再从口中翻涌而出。

  呕吐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即使将胃部食物清空了,内部的肌肉也还是在不住地抽搐着。

  这并不是孕期反应,郁凌林是被梦里那个人活活恶心到了。

  吐完之后的郁凌林翻身躺在床上,浑身脱力一般呈大字状张开四肢,脸色苍白,额发被冷汗濡湿贴在面颊上,眼角含着生理性的泪水,张着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单薄的胸膛随着喘.息而剧烈的起伏,仿佛濒死。

  小熊猫感知到他睡得不好,所以去帮忙哄婴儿了,消灭噪音来源。小水母感知到主人情绪剧烈波动,不敢从精神领域出来。

  郁凌林一个人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看天花板,好像在凝视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就这么喘.息了好久,郁凌林突然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那处微微有个凸起。

  好巧不巧,这时候里面有东西踹了郁凌林一脚。

  郁凌林突然就笑了。

  一开始只是弯起唇角,可是笑意越来越浓,几乎压制不住,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咯咯咯”的笑出声,声音越笑越大,表情越来越疯癫……

  “哈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哈……”

  呕吐产生的生理性泪水还没消失,又因为狂笑而产生了新的生理性泪水。

  郁凌林是真的很开心,开心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快活。

  原本他提前死在了别人的手里,自己就拿他莫可奈何了,可他穿越到了异世,一下就有了新的转机。

  郁凌林喜欢肚子里这个孩子,从系统告知他肚子里有个孩子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是欢喜的。现在这张脸与前世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想来孕育出的孩子应该和自己高度相像才对,毕竟是亲生的。

  和自己像,就是和他像。

  咯咯咯……噗……哈哈哈哈哈……

  能生孩子真好。

  好不容易笑完,郁凌林平息着因为放声大笑而错乱的呼吸,但无论是眉梢还是眼角,都还有笑容的余韵。

  开心完,郁凌林心情舒畅的擦着眼角的泪,此时坐起身来,只是还没有更多的动作,他便突然感知到这座宅子里出现了“外人”,而且从气息来看,来者不善。

  .

  此时的院子里,女仆哒哒哒的飞快奔跑着,一路跑到了年迈的管家面前——大事不好了,有人要入府邸找人,来者不善。

  管家正在院子里指挥园丁挑选晚餐时用来布置餐桌的花束,比起女仆的慌张,管家的淡定简直就形成了鲜明对比,“有客人,迎进来不就好了。”

  女仆:“不是客人,是……”

  管家:“无论何时你都要相信主人自有打算,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分内事就行了——晚宴需要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女仆愣住,隔了三秒才慢慢的摇头。

  管家:“那接着去忙你的吧,不要为外事分心,否则主人处理了外物,回头却因为我们的失职而不能享用一份完美的晚餐,那便是我们失了本分。”

  话倒是说的一套一套的,其实这只老狐狸就是不愿意多管闲事。

  他都活到这把年岁了,一切都看得透,只认权戒不认人,只尽本分不管闲事。这个今日才见第一面的不死鸟教会新主人今天到底是生还是死,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郁凌林死了,他是这个宅院的管家,他今天没死,他还是这个宅院的管家。

  .

  与此同时,同样察觉到有外人进入的还有陆星桥。

  陆星河虽然是三阶变异种,但他所有的能力似乎都被分给了陆星桥,本人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自然也做不到像其他人那般敏锐,还是感觉到陆星桥的表情变了才察觉出不对。

  陆星河:“怎么了?”

  陆星桥没接话,径直站起身往屋外走。

  陆星河一脸疑惑,起身跟上,“你去哪儿?”

  到了门口的时候,陆星桥转身推了自己哥哥一把,将陆星河推回了室内,然后顺手就把门给关上并且锁死了。

  屋内的陆星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室内试图拉门,拉不开,于是转为拍击门板,“你做什么,把门打开!!”

  陆星桥凝视了门板两秒,或者说,是隔着门板凝视着屋内的那个人。

  两秒过后,他便果断移开目光,朝着宅子的大厅走去。

  有管家的态度在,所以这些入侵者几乎是被当做客人一样接待进来的,还有佣人引路。

  陆星桥刚露面,视线便被大厅里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吸引走。

  那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穿着白大褂,乍看像个医生,但看他仪容又与医生这种职业毫不相干。头发狂放不羁的乱翘着,下巴有层浅浅的胡茬,戴着黑框眼镜,手上夹着一支烟。

  对方看到陆星桥也微愣了一下,下一瞬便弯唇笑开。

  仅仅是这一个表情,这胡子拉碴的的脸便瞬间生动起来,他眉目疏朗深刻,隐隐有些上了年纪的暗纹,此时笑起来,突然多了几分说不清的风.流——这男人只是邋遢,拾掇拾掇还是一个美男子的。

  可面对这样一张脸,陆星桥却仿佛应激一般的露出了自己的利爪。

  男人脸上的表情更生动了,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蔑视与戏谑并存,就好像一个虐狗爱好者抓到了一只曾从他手下逃出的流浪狗——高高在上的傲慢配合着堪称卑劣的愉悦,带着“你到底还是栽回了我手里”了嘲弄。

  男人并不是独自进到这所宅院中的,此时在大厅里的除了他与陆星桥,还有大约二十来个孩子,这些孩子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也只有十五六,有的穿着小裙子抱着小兔子,还有的纹身烫发像个小流.氓,乍看与常人无异

  可在陆星桥出现并且散发敌意时,他们每一个的眼睛都变成了一双红色竖瞳,眼睛散发着红色的诡异微光,仿佛夜行的猫。

  那眼睛与项今歌相似,又不相似。

  无论何时,项今歌的眼睛都是清明的,但这些孩子的眼睛仿佛一潭死水,几乎看不出有自我意识。

  他们都是蓝天研究所的产物,某种程度上算是稍微成功一点的实验体,和郁凌林在火车上抢来的那个孩子是同一种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孩子还是婴儿,而这些人已经不是了。

  那胡子拉碴的男人叼着烟屁.股,嘴角扯开一抹笑,“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陆星桥并没有回答,他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仿佛一只发了疯的狼崽子一样朝着男人扑过去,指甲疯狂暴涨,眼神中也有着浓得散不开的戾气。

  只是陆星桥还未近身,便有三五个红瞳小孩一起聚过来挡在了男人前面,几人缠斗成了一团。

  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后面悠哉的笑道,“阔别多年,这就是你见到父亲的反应吗?不孝顺。”

  话音刚落,陆星桥的兜帽被人掀开,那张和陆星河一模一样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情绪几乎失控。

  应激的猫儿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用虚张声势掩饰着骨子里的恐惧,与此同时,愤怒也如滔天巨浪一般掀起,半点做不得假。

  男人:“你哥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不说还好,一说陆星桥攻势更加疯狂。

  陆星河便是陆星桥的逆鳞,摸不得,碰不得。

  说到底,陆星桥并没有在这男人手底下吃过苦头,那些非人的折磨都是陆星河受的。

  但陆星桥,感同身受。

  .

  此时远在王庭的项今歌并不知郁凌林那边发生了什么。

  女王临时被侍卫官拉走,据说是有急事需要处理。

  离开丈夫与养子的蓝英楠瞬间恢复了女王的威仪,端庄威严,不怒自威,在面对与王权相抗衡的军部时,她向来都是这副模样。

  女王去忙自己的事情,此处便只剩下了项今歌与王夫相对。

  王夫之于项今歌,与其说是养父,倒不如说更像良师益友,这个男人很博学,也很有手腕,若不是为情所困,只怕他在帝国会有更大的建树。

  总有人认为王夫为了女王抛弃了自己的事业是因小失大儿女情长,但王夫本人似乎并未计较过这些,按他的说法,每人心中都有一杆仅限于自己适用的天平,有些事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也只有自己才有评判资格。就像这世上确实爱金币的人更多,但也不能因此就说舍弃金币选择虚无缥缈的信仰和理想的人便是错的。

  某种程度上,项今歌的婚恋观与对待爱人的态度有些受王夫的影响,这个男人在女王面前永远毫无底线。

  项今歌与王夫聊天,这男人也是三句不离蓝英楠,项今歌实在听不下去,方才接了一个与蓝英楠无关的话题。

  他问王夫知不知道这么一个人,身上携带沉睡者之心,身为变异种却没有精神领域,他的精神体似乎是自己的第二人格。

  项今歌:“我总觉得这人似乎给我留下过什么印象,但我始终想不起,只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接触过研究所的一些资料,怀疑是那时接触过一些讯息,但未曾细看——研究所的事,您比我清楚。”

  在军部入主研究所之前,研究所是王权下的产业,女王手上很多产业都是由王夫柯天蓝打理的。

  柯天蓝饮了一口面前的红茶,不咸不淡道,“我倒是确实知道这么个人,只是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项今歌:“游历遇上了。”

  柯天蓝:“你知道现在蓝天研究所大部分研究项目的主事人是谁吗?”

  项今歌:“左家的人?”

  柯天蓝:“也没错。那人叫做陆斯宇,左家的狗,是个想要造神的疯子,他借用半神精神体和沉睡者之心的力量相结合,代替精.子与卵.子,以此创造生命,并希望这个生命生下来便是十阶,也就是神。”

  项今歌听到这里有些发愣,郁凌林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就是他的破碎精神体与沉睡者之心力量意外相结合而形成的。

  原来在郁凌林身上发生的意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例。

  柯天蓝:“那人是黑山羊教会的信徒,在得到左家赏识之前就已经小有名气,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用自己的亲生孩子,向邪.神献祭。”

  如果说白鸽教会是整个帝国最大的正向的教会,那黑山羊教会便是整个帝国最大的□□组织。他们信仰的神明黑山羊,是一个有着四只羊蹄的巨大而混沌的怪物,传言祂有着黑云般的巨大肉块和许多触手。

  祂是这个末世中现身最频繁的邪.神,也最趋近于有理智的怪物,甚至有人预估祂的境界已经到了半神级,但没有人知道祂的前身是谁,也不知道祂是何时进化失败异化成了邪.神。

  但因为其现身极为频繁,而且会切实赐予信徒以力量,所以黑山羊教会的规模几乎与白鸽教会不相上下,只不过如此庞大的□□组织,自然不可能立于阳光之中,他们学会了将自己藏于阴影。

  当然,这个神秘的□□组织也是藏污纳垢所在,收容了许多像陆斯宇那种疯狂的怪人。

  “陆斯宇信仰黑山羊,并且将自己的儿子亲手献给黑山羊,企图换取造神的启示。”说到这里柯天蓝停顿了一下,插.入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献祭仪式的吧?”

  于很多□□献祭仪式而言,重要的不是流程,并不是你需要严格遵守约定宰割祭品多少多少刀,也不是你一定要遵循什么准则让祭品沐浴更衣——重要的是痛苦,方法不重要,邪.神会被痛苦且挣扎的灵魂吸引,祭品越痛苦,邪.神降临的概率越大。

  所以为了让祭品痛苦,献祭者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柯天蓝:“据说陆斯宇的献祭成功了,邪.神降临在他的儿子体内,留下了启示,但意外是他儿子幸运的没死,反而自他儿子体内诞生了另外一个自我——新生的‘我’杀光了整个祭坛的人,拯救了本体。”

  “陆斯宇是那场献祭活动的唯一幸存者,自那之后他的儿子便消失了,陆斯宇借着邪.神的启示开始了全新的研究。并且得到了上任左家将军的赏识将其收入麾下,后来更是送入了蓝天研究所,现在是蓝天研究所大部分研究项目的主事人。”

  陆斯宇进入蓝天研究所也开启了许多惨无人道的试验,疯狂且纯粹,他并不嗜杀也不是痴迷于虐待,他只是醉心科学且对生命没有敬畏心。

  柯天蓝说完之后,神情淡淡,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恰在此时女王那边已经处理了相关事务,回来了。

  在听到脚步声响起的一瞬,柯天蓝脸上的神情就变了,瞬间变得温和儒雅,眼中盈着做不得假的笑意。

  .

  话分两头,郁凌林所在的宅子里,即使陆星桥靠着愤怒有再多的冲劲,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数十个红瞳变异种联手,在三人被重伤之后,他们终于将陆星桥压在了地上。

  陆星桥身上插着一根细长的金属铁棍,也不知是从房子的哪个角落里拆下来的,瞧着像是一柄长.枪将他牢牢钉在地板上。

  稍稍挣扎都会血流成河,可陆星桥仍旧没放弃,眼中的怒意未退,似乎今日不将陆斯宇彻底除掉,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此时一个穿着可爱兔耳小裙子的红瞳女孩一脚踩在陆星桥的后背上,直接将试图爬起来的陆星桥又给踩了回去,她甚至跳上了陆星桥的背,在陆星桥背上蹦达了两下。

  “别调皮了。”陆斯宇的声音带着慈爱,慈爱的让人恶心。

  女孩立刻听话的从陆星桥身上跳下来。

  陆斯宇:“得空的话去找找你弟弟在哪儿,就顾着玩儿。”

  女孩听完,立刻懂事的上楼去找今日火车上丢失的实验体了。

  陆斯宇走近,陆星桥的爪子试图攻击他,被他一脚踩在脚下。

  他手上的烟已经差不多只剩个烟蒂,此时干脆蹲了下来,将烟蒂按在了陆星桥的皮肉上。

  灭了烟,他托起陆星桥的脸,陆星桥的眼睛圆睁,其中诸多情绪翻涌,只是通通被陆斯宇摒除了。

  “可惜了。”陆斯宇看他的眼睛,并不是为了看他的情绪,而是看他此时的状态。

  陆星桥的状态已经紊乱到了一定程度,从陆斯宇的经验来看,进化在即。

  对每一个没有沉睡者之心的变异种来说,进化都是一场劫难,九死一生。

  原本陆星河和陆星桥这种分离的状态就比不得普通的变异种,能安稳升到三阶已算是奇迹了,从现在的表现来看,这两“兄弟”如果没有新的沉睡者之心,应该没命活到四阶了。

  顶多再过一个月,他们就会强制进入进化期,然后就会彻底陷入疯狂最后异化。

  陆斯宇充分发挥他科学怪人的本性,似乎压根没意识到他脚底下踩的这个是他儿子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就是他的儿子。

  如果不是他们所剩没有几天的话,想来也能是个不错的样本。

  陆斯宇遗憾的真情实感,拍了拍陆星桥的脸,“干嘛那时候非要离开我呢?我是你们父亲,又不会害你们。”

  说完之后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可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起来。

  .

  另一头穿着兔耳小裙子的女孩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弟弟”,这时候抱起婴儿正要走,突然觉察到不对,猛的一个抬头,然后她就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一只小熊猫。

  熊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天花板上,见女孩已经发现自己,此时径直落下来,落下来的一瞬间便化作了项今歌的模样。

  .

  郁凌林悠哉悠哉地从陆星河的门前走过。

  陆星河此时快要急疯了,他被反锁在屋内根本出不去,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陆星桥此时一定在面临什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他还听到了一楼大厅的响动。

  陆星河近乎崩溃地用椅子柜子……所有自己能拿到的一切撞击这扇门,但只在这实木门上留下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坑洞,并不能完全打开。

  郁凌林听乐子似的感受陆星河在屋子里发疯,听了一会儿,估摸着陆星河疯的没力气了,屋子里稍微安静了一些,他便在外面敲了敲门。

  陆星河像是瞬间抓住了希望,“谁,谁在外面,帮我开门!!”

  郁凌林笑问,“怎么不接着砸了?”

  陆星河急道,“帮我把门打开,拜托了!!我真的很着急!”

  郁凌林:“如果我拒绝呢。”

  陆星河:“你别闹了!!”

  谁跟他闹?

  郁凌林故意的,就是要让他知道外面有人能帮他开门,但就是不帮他开。

  离实现希望只差0.00000001厘米,那就是没实现。

  这个剑他一定要贩!

  郁凌林:“求我~”

  陆星河:“求你!怎么都好,开门!!”

  郁凌林:“不开。”

  郁凌林说完就真的走了,心情好到不行,留下陆星河在屋子里骂了他万字有余。

  .

  此时陆星桥已经晕倒。

  上去接婴儿的穿兔耳裙子的女孩迟迟没有回来,陆斯宇略有些疑惑,叫了那个女孩两声也没有听到回应,而且此时若是竖起耳朵细听,能够听到二楼遥遥的传来什么东西撞击门板的声音。

  陆斯宇来之前已经得到消息,知道项今歌已经离开,此处只有陆星河、陆星桥和一个omega,陆斯宇初步预估这三人中唯一有战斗力的便是陆星桥,此时已经被解决了。

  只是那穿着兔耳裙子的女孩一去不复返,陆斯宇多疑虑了两分。

  他又让两个孩子上楼找人,只是这次上楼,两个孩子才刚刚过了拐角,消失在陆斯宇视线之中,便突然听到视线盲区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孩子直接从二楼飞了下来。

  那孩子落在地上,就在陆斯宇脚边上,整个头都在冒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陆斯宇还未曾反应过来,原本趴在那孩子头上的小水母便突的跳起来,直接飘到了他的脖子边,触手紧紧的扒住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肉刺已经穿进皮肤,只差注入毒素了。

  今天的小水母是超厉害的小水母!!

  与此同时,二楼楼梯的尽头,郁凌林的蝴.蝶.刀直接扎进了另一个变异种的脖子,刀刚刚扎进去的时候,那人还没死,红色的瞳孔之中没什么情绪,直愣愣的看着郁凌林。

  郁凌林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蝴.蝶.刀抽.出的时候大股鲜血喷出,溅了郁凌林一脸一身。

  这孩子是变异种,血液带着污染,能看到被血液沾染到的头发微微卷曲,沾上的皮肤也在轻微的发烫,像是某种程度轻微的腐蚀药剂。

  大片大片的血液和身上轻微的刺痛让郁凌林的心情好了些。

  郁凌林从二楼楼梯尽头现身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衣,此时鲜血在他的衣服上晕开了大朵大朵的红花,白色已经在发黑,似乎快要被腐蚀出一个一个破洞。

  郁凌林手上的蝴.蝶.刀转过两圈,停下时刀口向外,面带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陆斯宇。

  “……”

  单从长相来说,郁凌林是少年气十足的长相,而且这少年气中还夹杂了一股子莫名的柔媚,这大概是因为他的第二性别是omega。

  此时他带着笑浴血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的时候,陆斯宇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锤了一下——

  神明之母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念头来的荒诞且不讲道理,一瞬间陆斯宇的心中充满了狂喜。

  这就是他想要的神明母体。

  陆斯宇一直执着于造神,想要亲手创造神明,但他即使得到了黑山羊的启示也没能成功。他坚信自己的方法没有问题,之所以没办法直接创造出最高等级的变异种,是因为自己没能为神明的诞生找到一个合适的母体。

  在郁凌林出现的那一瞬,他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觉得这会是比他研究所里的所有母体都要优秀的样本,值得一试。

  陆斯宇努力回忆着自己来这里之前所掌握的有关郁凌林的信息,是的,他的手头有关于郁凌林的信息,在他来此处之前,曾有军部的人交付给他,这几个人的信息都有。

  只是他当时满心记挂着的都是那个婴儿,那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个样本。

  此时有了郁凌林,他相信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会超越他,顿时那个婴儿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在陆斯宇打量郁凌林的时候,郁凌林也在打量陆斯宇。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该说不幸,此时郁凌林的身体已经交由第二人格掌管,从他刚刚杀人如此干脆果断便能看出一二——就如同陆斯宇对他感兴趣一样,他也一样对陆斯宇感兴趣,理由无他,陆斯宇是此处唯一的一个“活人”。

  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孩子根本没被郁凌林放在心上。当对方对死亡毫无恐惧,那对方的死亡将毫无乐趣可言。

  陆斯宇不想这个母体因为激烈反抗而产生不可抗力的悲剧后果,所以果断选择了怀柔。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并且让自己身边的所有变异种都退出去。

  郁凌林一步一步的下楼,当他走到一楼的时候,陆斯宇突然爆起。

  他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型注射器,直接挥向自己的脖子,将里面的试剂注入小水母的体中。

  小水母几乎是立刻就缩成了一团,身体不受控制的从陆斯宇的脖子边滚落了下来。

  陆斯宇的研究所是专门研究变异种的,终归有些奇奇怪怪的处置变异种和精神体的方法。

  在他处理小水母的同时,另一只手上出现了一把手.枪,直接瞄准了郁凌林的右边肩膀射击。

  他需要卸掉郁凌林的攻击力,但不能伤到郁凌林的性命。

  枪响的一声抱着孩子的小熊猫,刚好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化作项今歌模样的小熊猫,几乎是从楼梯上直接跳下来的,但太晚了,来不及。

  陆斯宇成功了,两人距离过近,郁凌林根本无处可躲。

  郁凌林中枪的那一瞬间陆斯宇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情,喜悦几乎让他的五官扭曲。

  那高兴只持续了不到零点零一秒。

  中枪且蝴.蝶.刀脱手的那一瞬,郁凌林便用左手接住了它。

  郁凌林脸上也是近乎愉悦到极致的神情,疼痛化作了另一种奇怪的快.感,在身体里蔓延,仿佛烈性的兴奋剂。

  郁凌林确实是右利手,但并不代表他的左手就不会用刀。

  而陆斯宇只是个普通人,一个痴迷于做研究和暗黑实验的科学怪人,他信奉邪.神,执着于亲手造出神明,却一直在和污染、变异种以及邪.神的接触之中小心翼翼。

  他自己并不想变成变异种。

  原本境界的提升就对郁凌林对身体的掌控和各项能力提升有助益作用,这一瞬间的优势几乎是压倒性的。

  陆斯宇太轻敌了,他不该觉得郁凌林只是个omega,一个几天前才刚刚感染了污染的初阶变异种。

  郁凌林的情况要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太多。

  总之等陆斯宇反应过来的时候,郁凌林便已经将他压在地上,郁凌林的脸上带着笑,左手握着蝴.蝶.刀,刀刃与刀柄上下翻飞如同一只翩翩的蝶。

  陆斯宇看着翻飞的金属光泽近在咫尺。

  蝴.蝶.刀停下的时候,刀柄相撞,有一声“咔”清响。

  陆斯宇仿佛被惊醒,右眼视线里留下的最后的画面,便是郁凌林心情愉悦到极致的笑容。

  “……啊!!!……”

  蝴.蝶.刀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陆斯宇的右眼眼球里,然后用力一挑,直接将整个眼球都挑了出来。

  郁凌林咯咯咯的笑。

  眼球上带着的血滴滴嗒嗒的淋在陆斯宇的脸上。

  郁凌林:“问答游戏,我问你答,不好好说,你左边的眼球也保不住。”

  郁凌林:“第一个问题,你是谁?来干什么?”

  陆斯宇忍着眼眶的疼痛,莫名唇角也浮起了一抹笑容。

  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母体。

  陆斯宇:“陆斯宇,我来自蓝天研究所。”

  一上一下,挖人眼睛的和被挖眼睛的,都开心的不得了。

  陆斯宇:“介意我用更礼貌的方式认识你吗?我知道你肚子里有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是由变异种的精神体和沉睡者之心混合而成的生命。”

  郁凌林:……

  如果项今歌此时能在这里,想必就会立刻警觉。郁凌林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连郁凌林自己都不知道,系统忽悠他说是因为他多看了项今歌一眼。

  陆斯宇:“我能让你诞下一个神明。”

  陆斯宇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缓,让自己的语调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郁凌林想了想,“他和我长得像吗?”

  陆斯宇弯唇,“如果你想的话,我保证一模一样。”

  郁凌林看起来有些犹豫,像是陷入了思考。

  说实话,他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并不是出于喜爱孩子的原因,他根本不喜欢孩子。

  唯一留下这个孩子的理由便是,现在这张脸和前世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按理说生下来的孩子也会高度相像。

  但,具体像几分,很难说。

  陆斯宇:“怎么样,考虑一下?”

  郁凌林花了五秒思考,“成交。”

  陆斯宇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但在下一瞬郁凌林手上的蝴.蝶.刀就“噗”的一声扎进了他左边的眼球里。

  “啊,不好意思,手滑。”郁凌林道歉的毫无诚意。

  虽然他说手滑是真的。陆斯宇脸上的笑晃到他的眼睛了,他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这么开心。

  郁凌林:“刚刚的合作邀请我是真心答应的,你没了眼睛有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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