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的观众各行各业的都有，生活以及工作中自然也有自己特别的经历，看了剧有感而发也很正常。
杜雁书将上面有用的东西记在笔记上，这些信是写给话剧院的，还要还回去。
公演的第三天刚好是年三十，信件更多了，还有单位来订票要包场的。
表扬的信居多，也有持反对声音的，甚至还有人拿出曾经的神怪论来说事。
但是不影响这部剧每天的爆满。
话剧不同于电影可以循环放映，这都是真人现场演的，精力有限，前三天都是一天一场演出，第四天开始每天两场，是应了一些三班倒职工的要求加的场。
星期天安排了四场，A角演两场，B角演两场。
在滨市连着演了十天之后休整一个星期，就开始有计划的在省内几个城市巡回演出。
先去的是齐市，所有的场景道具拆分装车，再加上服装、头套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了一个集装箱。
去齐市之前，杜雁书提前给金长鸣写了信。
到了齐市在招待所安顿好，她就先去了齐市话剧团。
这是金长鸣回城以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隔五年的时间，这期间两个人还一直保持着联系，一年能通个两三次信。
杜雁书到了话剧团门口，金长鸣就赶紧迎出来，两个人一见面先热情地握握手。
再相互打量一下对方。
两个人都是建国生人，今年二十八岁，快奔三的人了。
金长鸣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显得更加成熟内敛。
但是见到老同事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杜雁书同志，你还是那么年轻，看着和原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杜雁书也笑了，“你也没太大的变化，显成熟了一些。”
“外面冷，快进来坐。”金长鸣把她领进话剧团，他没有自己的办公室，不过团里有一个小招待室。
金长鸣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这次来能待几天？在哪演出？”
“演出地点定在工人文化宫，原定十场，大概七八天的时间。”
金长鸣伸出大拇指比划一下，“杜雁书同志你是真厉害啊！我比你回城早，到现在还是个导演助理，你这都已经功成名就了。”br>
杜雁书笑着摇摇头，“我这算什么功成名就啊，这部剧也不是我独立导的，主要导演是话剧院的范导，我只负责一部分。”
“那也很厉害了，我现在就是跟在导演后面跑跑腿，整理剧本，想要导戏估计早着呢，这一行真的是论资排辈太严重了，哪怕你有这个能力，没熬到时间也得等着，不会让你导戏的。你当初选择去群众艺术馆真的很明智。”
杜雁书拿起茶杯笑了笑，当初在众多橄榄枝中她确实犹豫了，第一想法就是去话剧团，但是她很清楚专业团体内想要出头太难了。
除非当演员，但这不是她的志向，路子太窄，相较于台前的镁光灯，她更喜欢做幕后。
她不想把这几年的时间蹉跎了，想过得更加有意义一些，所以最后选择了群众艺术馆。
不然的话她现在和金长鸣的境遇是一样的。
金长鸣回城两年以后才转正，工资到现在才二十九五。
虽说他在农场时有些导话剧和舞台节目的经验，但是到了话剧团根本不够看的。
能跟在导演身边学习还是他爸爸的关系。
一开始只是做剧务，差不多就是个打杂的，再兼一下演员，写剧本有时候都轮不到他，只能做一些誊抄的工作，也就是把编剧改写的乱七八糟的剧本重新抄一遍。
直到前年才做了副导演。
等到他能独立导整台话剧怎么也要再熬个五六年。
但是团里的人都是这么熬的，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两个人每次通信都是简短的问候，工作上的事讲的也都是片面的，这次见面就把这几年的事聊了个遍。
自然也聊到了农场的宣传队以及近况。
“我一会儿还要回去监督他们布置舞台，你要是没事就过去看一下吧，这次的表演有比较特殊的地方。”
金长鸣的眼睛亮了一下，“行，我去和领导请下假，过去看看。”
他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戴上帽子手套，和杜雁书一起去文化宫。
滨市的话剧院过来演出，做为同行，他们团里肯定是要去看的，但是杜雁书能叫他过来肯定有其他的意思，肯定不会让他白来就是了。
到了文化宫的剧场，滨市话剧院的工作人员正在组装场景和道具，又找了文化宫的维修师傅过来安装舞台棚顶的威亚装置。
金长鸣格外好奇，“这是要装什么？”
“保托，一会儿你看他们彩排就明白了。”
齐市的文化宫舞台要比滨市的小一些，在舞台表演的走位和时间上就要有些区别。
到了一个新的舞台彩排是必须的。
等到金长鸣看完彩排坐在那惊讶地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这些舞台特技是你设计的？！”
“对，这次文戏部分的导演都是范导，我负责特技以及舞台的场景设计。”
金长鸣再看向杜雁书眼神里立刻充满了崇拜，“杜雁书同志，你简直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这么好了，能设计出别人想不到的东西，他们想不给你机会都不行。”
不给机会，别人做不来只能让她来，这就是本事。
自己想做导演，但是自己会的那些东西都是别人玩剩的，所以再好也没什么特殊的。
杜雁书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你看下对你有帮助没有。”
金长鸣赶紧打开笔记一看，里面有之前的舞台设计，有这次画的大头人分场景图。
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话剧导演还可以这么做。
“杜雁书同志，太感谢你了，我今晚拿回去好好看看，明天还给你。”
他站起身非常郑重地伸出手和杜雁书握了握，“杜雁书同志，真的太感谢了……”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了。
这种经验和设计理念的东西，很多老师可能都不会真的教给你，但是没想到杜雁书能这么就分享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