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雁书关上门，“他先回家一趟，一会儿就过来。”
看见杜岷山坐在那严肃地看着她，又点头笑一下，“爸。”
杜岷山点点头，“回来了？”
“回来了。”杜雁书换上拖鞋进了屋子，将行李放下。
张月红赶紧过去拍拍杜岷山，“一会儿人家孩子来了你可不许黑着脸，到时候再把人家吓着了。”
杜岷山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能被冷脸子吓跑的后生就不用做我杜岷山的姑爷了。”
“你这人……”张月红气得点了点他。
杜雁冰跑过来拉着杜雁书坐到沙发上，从兜里偷偷拿出一块糖塞到她手里，眼睛看着张月红，怕被她看到一样。
杜雁书看着手里的糖都要化了，也不知道小丫头藏了多长时间。
她又塞回小丫头的手里，小声说：“你自己吃，我这回又给你带了点。”
杜雁冰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没敢说话。
张月红没再管杜岷山，拉着杜雁书就进屋了，不停询问，“你俩真的要结婚了？登记没？他家咋说的？”
杜雁书笑了，“妈，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个？”
“我们确实要结婚了，这不是回来见见你和爸，你们要是同意我们就去登记，不同意就不登。”
她故意逗张月红，张月红黑着脸一扭身，“之前我就看好他，能不同意吗？你爸那边我把情况也都说了，他倒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见见远斌那孩子。”
“你没提前和远斌说说？告诉他你爸不爱说话？”
“说了，已经告诉远斌了！”杜雁书故意笑着把“远斌”两个字说得很重。
丈母娘见女婿，都是格外热情的。
才见了那么一次面，名字就已经叫得非常顺口了。
张月红笑着白了她一眼，“中午我做点饭，他喜欢吃啥？”
“他……什么都喜欢吃。”杜雁书发现自己不只不是个合格的女儿，好像也不是个合格的女朋友，她还真不知道何远斌喜欢吃什么。
主要是这人太好养活了，什么都吃，也不挑食。
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她做啥他都说好吃，就是随便炒个青菜也说好吃。
经常把她夸得飘了，以为自己炒青菜都炒出神厨的水平了。
“一看你平时就不关心人家，我去看看多做点好吃的。”
张月红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连衣裙放到床上，“闺女，快换上。”
杜雁书看看手里的裙子，“妈，不用了吧？”
张月红挥着手，“听话，赶紧换上，他爸妈跟着一起过来吗？”
“应该他先自己过来，看看我爸的态度再让他爸妈过来。”
张月红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把布拉吉换上。”
东北的老人都习惯管裙子叫布拉吉，其实来自苏国的译音，意思就是裙子。
这件裙子很好看，粉红格子的过膝连衣裙，白色的小翻领，上身是三片连接的，中间那一块两边用白布镶着小小的荷叶边，裙摆很大，腰上配着一个腰带。
长袖泡泡肩，灯笼袖，袖口也是白色的。
这是杜雁书穿过来以后第一次穿裙子。
在农场很少有女职工穿裙子，这个年代都讲究不爱红装爱武装，再热的天都是长衣长裤包的溜严，连半袖都极少穿。
东北的夏天又是最忙的季节，爱漂亮的女知青们偶尔收工了会穿上裙子去小卖部买个东西算是过个瘾。
杜雁书一换好裙子张月红就乐得合不拢嘴了，“闺女，太好看了，快转一圈让妈看看。”
“就我闺女这裙子一穿，那小伙子得从咱家排到松花江去。”
杜岷山在旁边哼了一声，“你咋不说排到天安门去呢？”
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看着杜雁书有些出神，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一样。
张月红没理他，从来好话不会好说。
另一边的何远斌一回到家，就被秦敏慧拉住问东问西。
“妈，我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去杜家，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何远斌拿着洗漱的东西就出门。
旁边就是两家共用的洗澡间，今天刚好是星期天供应热水的时候。
秦敏慧赶紧拿出一套新衣服放在外面，等着何远斌一出来就让他换上。
还配了一双新皮鞋。
白衬衫，黑色的西裤，加上黑皮鞋，她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怎么都帅气。
都是她特意去买的。
“儿子，东西我都买好了，你一会拿着去雁书家，我们在家等着你的消息。”
何远斌搂了一下老妈的肩膀，“妈你多费心了。”
秦敏慧笑着，眼睛却红了，“你要成家了，妈也跟着开心，这心里堵着的一块石头就落地了。”
何承志在旁边呵呵笑着，“好像你儿子没人要一样，老大跟我年轻时候一样精神，杜家肯定没意见。”
秦敏慧白了他一眼，“你别说话，你第一次上我家时老丢人了……老大，你去了杜家以后千万别紧张，可别闹笑话。”
何远斌笑了，“妈，我知道了。”
他进屋打开衣柜，从最里面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个布包。
又从行李袋里拿出一包东西，再拿上秦敏慧给准备的各种礼品。
他拎着东西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妈，我走了。”
秦敏慧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老大，你去了杜家见到雁书她爸，要是人家说点为难的话你别和人家犟，谁家老丈人见未来姑爷都会有些挑剔，人家把姑娘养这么大不容易，你多说点好听的。”
“妈，我知道了。”何远斌拎着东西出门了。
秦敏慧看着大儿子下楼了才关上门，转身又开始吩咐何承志，“等着你去了杜家也别拿你那个厂长的派头，去了说话客气点。”
何承志笑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这都叨叨多少遍了？”
何远斌骑着自行车带着东西没一会儿就到了地质局家属院门口，在门口登了记推了自行车就往里面走。
门卫室的董大爷看见他乐了，“小伙子，第一次上门？”
何远斌笑着点点头，董大爷乐呵呵的，“快去吧，杜家在把头这个单元，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