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斌看看低头不再说话的杜雁书，觉得自己要是也不说话的话她能一直这么沉默着。
“会下什么棋？我们一起下个棋。”
“我只会下军棋和跳棋。”还有五子棋……
杜雁书也觉得这样坐着太尬，下个棋也不错。
何远斌站起身打开旁边的五斗橱抽屉，看了一眼里面的两盒军棋，一盒是陆战棋也就是俗称的军棋，一盒上面写着海陆空战棋。
杜雁书有些不解，“军棋还分好几种吗？”
恕她对这个真的不了解，她只陪着爷爷玩过一种军棋。
后世的年轻人还有几个玩军棋的？
手机一拿，什么好玩的游戏没有？
何远斌听了她的话果断拿起那盒海陆空，随后把抽屉合上。
他坐到沙发上把棋盒放到木制的茶几上。
杜雁书看着非常具有年代感的棋盒，上面印着三个兵的画像，分别穿着海陆空三军的服装。
“海陆空战棋？”
何远斌点点头，“会玩吗？”
杜雁书拿过棋盒打开，“我看一下。”
她有些不记得之前陪爷爷玩的棋上面写着什么了。
还是她十来岁的时候玩的，后来爷爷都学会刷视频，玩网络游戏了，也不爱玩棋了。
她仔细看着里面的棋子，我去，这都是啥？
潜水艇、主力舰、战斗机、侦察机、陷阱、高射炮、鱼雷艇，还有毒气和飞弹……
和她原来玩的军棋完全不一样，看起来还挺好玩的样子。
她的眼睛亮了亮，摇摇头，“不会玩，你教我吧。”
她挨个看着里面的棋子，没注意到何远斌在垂眼看着她，嘴角不断上扬。
“好，我教你。”何远斌将里面的纸制棋盘拿出来打开铺好。
杜雁书看着这个棋盘就和原来玩的不一样，上面是有一片海域的，字体也都是繁体的从右到左写的。
何远斌手指点着棋盘轻声讲解，“中间的这部分是海洋，两边是铁路……这里是海岸线，这是锚点，军舰开局的时候必须放在锚点上……”
杜雁书低头不自觉地向他靠近，看着棋盘认真听着。
她一靠近何远斌就不自禁地身体紧绷，他按在棋盘上的左手止不住的蜷缩一下又伸直。
杜雁书完全没注意，已经被他的手吸引了。
手指修长，干净圆润的指甲，如果不是手背上的伤，以及关节处的茧子这双手应该很好看。
还有虎口处以及点在棋盘上的食指指肚的位置也若隐若现的能看到茧子。
这大概是常年练拳和握枪磨出来的。
何远斌好像已经退伍有两三年了，但是到现在茧子也没有完全消除。
她的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画面。
就是何远斌穿着军装手握长枪的形象……
好像还挺帅的……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是不是有点丑？”
“啊？”杜雁书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就看见面前的手慢慢摊开，靠近五指指根的手掌位置也长了一层茧子。
杜雁书：“……”
她想抽自己一巴掌，你咋就那么好奇？！
她低着头自我消化了一下尴尬，再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看着何远斌还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回答，“不丑，这是你曾经的经历，也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何远斌笑了笑，“你不嫌弃就好。”
杜雁书觉得这男人好像在撩她，但是说的又一本正经的，让她又忍不住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抬眼看着他，再次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转业？”
直觉他应该更喜欢当兵才对。
“受伤以后上级领导要求转业到北大荒，全力支持北大荒的垦荒建设。军装虽然脱下来了，如果国家有需要我会随时穿上。”
何远斌笑着看她，“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接着说：“我受伤不严重，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杜雁书：“……”
谁问你这个问题了？
说不严重她还真不信，何远博之前好像和原身他们提过他哥受了非常重的伤才转业到农场的。看書溂
还是听他哥的战友说的，命悬一线差点命都没了。
但是他哥始终没和家里说过。
也许在他们眼里只要不死不残都算小伤。
抛开个人感情不说，何远斌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不在少数，确实是让人敬佩的。
这个年代把东北建设成最大的粮仓和钢铁基地是一项首要任务。
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奔赴北大荒搞建设的复转官兵有十几万人之多。
每一处农场和兵团都有他们的身影。
对于这些军人们来说只是换了一个身份，放下枪拿起锄头，加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
这些人里有很多人也不想转业，但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
“我们下棋吧。”杜雁书决定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害死猫，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何远斌一边摆着军棋一边说：“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随时问我。”
杜雁书：我不想知道了……
两个人开始下棋，第一局是边下边讲。
第一次下这种海陆空战棋，还挺有意思的。
第一局刚下完，屋门就被打开，何承志站在门口看看两个人，笑着挥挥手，“你们继续，我去厨房看看。”
直接连门都没进就出去了。
何远斌看了一眼退出去的老爸，“应该要吃饭了，改天我们再一起下。”
杜雁书随口应着，“行，我回去再研究一下。”
刚才下的这一局她还真的来了兴趣，她打算回去买一盒海陆空军战棋找人一起下。
“我收拾军棋，你去厨房看一下阿姨吧。”
何远斌应了声“好”出门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就看见老爸和老妈在咬耳朵，俩人还边说边笑。
一看见他进来了立刻装成没事人一样分开。
不用问就知道在研究他呢。
秦敏慧刚好炒完菜装盘，“拿上碗筷咱们吃饭。”
她面无表情地端着盘子和何承志一起回屋，转过脸去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厨房里开着气窗和排气扇，趁着厂子里的人没下班赶紧散散味。
虽说都知道厂长工资开得多，但是大鱼大肉的也容易招人红眼。
幸好能住在这栋楼的都是厂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