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雁书朝她笑着点点头，冲她招了招手，杜雁冰甩着两个弯弯的小辫子就跑过来扑到她怀里，“姐，我好想你！你这次能待几天？”
杜雁书捏捏她的鼻子逗她，“你要是听话我就多待几天，要是不听话我就早点回去。”
杜雁冰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姐，我听话，你晚点走呗？”
被小姑娘软软的小手一搂着，杜雁书的心里顿时也变得柔软。
她之前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姑姑家的表妹，但是两个人走得也不算很近。
现在有哥有妹感觉还挺好的。看書喇
她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放到杜雁冰的手里。
杜雁冰的眼睛顿时亮了，拿起一颗就要扒掉糖纸。
杜雁书按住她的手，“吃完饭再吃，先去洗手，我们吃饭。”
两个人一起到了洗手间。
洗手间非常小，一个蹲便加一个洗手池几乎就满了。
但是这样也比旁边的筒子楼一层楼好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卫生间好得多。
那边不但要共用卫生间，连厨房也没有，家家户户都在走廊炒菜。
两个人洗完手，菜已经都上桌了，饭也盛好了。
张月红给她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的米饭。
“这些我吃不了……”
张月红毫不在乎地摆摆手，“吃不了剩了我吃。”
回忆的画面里张月红确实不少吃原主的剩饭，但是杜雁书不好意思，把饭拨回到锅里一些。
桌子上的菜也是她爱吃的，溜肉段，还有糖醋排骨，红烧鲤鱼，酸菜汆白肉。
这些肉估计最少得用一斤的肉票。
吃饭的时候张月红一个劲儿地往她的碗里夹菜，吃完饭也不让她进厨房帮着刷碗，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杜岷山则是看着她闷声说了句，“你跟我过来。”
杜雁书跟着他进了卧室。
这间卧室是杜岷山和张月红的卧室，也是不大的一间，里面一个土炕，一个写字台，再加上一张桌子就摆不下什么了。
杜岷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膏递给她，“这个是我们经常用的冻伤膏，很好用，你拿去用吧。”
杜雁书接过冻伤膏说了声，“谢谢爸。”
杜岷山看看她的手还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挥挥手让她离开。
杜雁书将药膏放进自己的小包里，其实这个别扭的老爸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女儿的。
冻伤膏她现在不打算用，老中医配的药膏挺好使的，用完再说。
她拎着行李箱走进原身和妹妹的卧室，比那间卧室还要小。
这个房子算是三室一厅一卫的，但是全部加起来也就大概是七十多平方。
只不过这种房子没什么公摊面积，看着显得大一点。
卧室里一张双人床，没有火炕，只有一个土暖气片，要比有炕的屋子冷一些。
杜雁冰正趴在书桌上写寒假作业，嘴里鼓鼓着含着糖。
张月红收拾完厨房就抱着几件衣服走进来，看着杜雁书的脸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杜雁书拍拍她的手，“真的没事，很快就好了。”
张月红把抱进来的衣服一一展示给杜雁书看，“一会儿你试试，这是我新给你织的线衣线裤。”
杜雁书看着她拿出来的一套衣裤，真的是织的，棉线织的，深蓝色的。
“这是我从第二针织厂弄来的那些次品劳保手套拆了线以后织的，你试试合不合适。”
“次品劳保手套？”杜雁书有点没明白是哪种手套。
“就是白线手套，纺织厂经常有一些织坏的手套，我就托人从内部买了一些回来织衣服，再染染色，你们三个孩子都有。”
杜雁书简直觉得惊奇了，都说这个时代物资紧缺，人为了吃穿都会绞尽脑汁，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
果然办法都是被逼出来的。
张月红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得意地笑笑，“我现在正在和第一针织厂的车间主任拉关系呢，给他做衣服，到时候再整点尼龙袜子的废料给你们多织几双袜子。”
“我们单位只给电工和出大力的那些工人发手套，要是也能给我发我会攒得更多点，还打算给你爸也织一套。”
张月红在西药厂上班，做仓库保管员。
西药厂的待遇福利非常好，别的单位一个月只给工人发一次劳保手套，但是西药厂一个月会发两到三次，那些工人就把手套攒起来织衣服。
不止这些，还有工作服，年节的肉和油也比别的单位发得多。
很多人想进西药厂根本进不来。
张月红当初进西药厂的时候据说费了挺大的劲。
“橡胶厂的工人你知道用啥织衣服不？”
杜雁书摇摇头。
“他们偷着抽轮胎里的尼龙线织衣服。”
“帘子线？”不得不说这些人简直太大胆了！
张月红笑笑，“我也不知道那叫啥线，反正就知道轮胎里有什么尼龙线，他们就偷着抽一些出来。”
杜雁书从包里拿出一堆票塞给她，“这些布票和棉花票都是今年的，我留了点，剩下的都给你。”
张月红看着手里的票吓了一跳，“闺女，你今年咋发这么多票呢？”
“这里面有四十二尺的布票和三斤棉花票是我买的……”
杜雁书把在镇上遇到老太太的事说了一下。
张月红听了叹口气，“农民的日子不好过啊，靠老天赏饭吃，年头不好连饭都吃不上，我要不是嫁给你爸，估计也得过这样的日子。”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票，看到那张工业票，眼睛一下就亮了，“还有一张工业票？”
“对，是有一张。”杜雁书又把买的那些残次布和布头拿出来，“你看看这些布。”
张月红看着那块破了的灰卡，一拍自己胸脯，“这不算事，我到时候能补得让人看不出来是破的。这块布够给你做套衣服了，还有这块灯芯绒，我都有办法处理，闺女你想要啥样的衣服妈给你做。”
“妈，我也想要新衣服……”杜雁冰立刻偎到她怀里撒娇。
张月红推开她，“你做啥新衣服？你姐替换下来的给你就行，要新的明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