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棠连着渡劫三回，加起来一个时辰都没用上，最后迈入无欲期还又有了一次灵气化雨，等身形从灵气雨中显露出来，下半身火红的鱼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双白到发光还又长又直的腿。
原本他有鱼尾，衣袍太长会影响活动，辞渊特意给他将衣袍改短了，这回鱼尾一变腿，那衣袍才堪堪遮住一半大腿，看得辞渊眉心狂跳，都不等雨滴尽数被他吸收，直接飞身上去用自己的外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众人刚被那一双玉腿晃了眼，还没回神就被他带着杀气的冷眼锁定，全都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这么一会儿功夫足够宁清棠拿出一身合适的衣袍换上了，辞渊就在旁边看着，重点看了看他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腿。
旁人会以为他是鲛人学会了鱼尾变换双腿，辞渊却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变换的，而是那没入鱼尾的神骨被他在渡劫时收为己用了。
能融合神骨……
辞渊眸光闪了闪，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无法证实，只能暂时压下，“清棠，先回落剑峰休息几日，其他事之后再……”
“不行。”宁清棠摇摇头不肯走，辞渊一愣，“你又要渡劫？”
看得出自己渡劫渡得连他都不淡定了，宁清棠没忍住笑出了声，“不渡劫，我还有账没算完呢。”
说完指尖随意在西南方向一指，“两个老不死的，你们欺负本尊道侣的账，他不计较，本尊来与你们算。”
话音还没落，指尖魔气直冲而出，一路腐蚀殆尽西南方所有景物，撞上启惟隐匿身形的结界，虽说没直接撞碎，但也撞出了裂痕，逼启惟撤下结界和紫虚一起现了身形。
“先说他。”宁清棠当着众人的面指了指有些维持不住脸上悲悯的启惟，“不想一人承担守护苍生的责任，不要脸的假死把这重担交给辞渊，自己得了好名声又能避世潜心修炼，让辞渊一个小辈整日累死累活，还留下个不要脸的徒弟看着辞渊。”
目光转向紫虚，宁清棠直接一道灵力打过去，三成灵力便将人打飞又随手一抓给抓了回来，“这么一点灵力，都没到渡劫后期就能把他打成这样，他还欺世盗名说是和辞渊修为不相上下，整日对辞渊指手画脚，跟他那个不要脸的师尊一起打压辞渊，你们正道不都爱评理么，今日便给本尊评评理。”
“你们说……”宁清棠慢条斯理的在掌心汇聚灵力，笑着问道：“这两人该不该死？”
这归元宗的丑闻实在太过轰动，若是真的，那便是让整个人界都因此蒙羞，人族修士沉默不语，不敢只听他一面之词站队，其他人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藏在外围的魔族原本是等着看情况接应宁清棠，此时全都当场现身。
“该死！”一众魔族群情激奋，“欺我尊主道侣，罪该万死！”
青媚比他们还激动，“魔尊要帮忙吗？我狐族全族随时可以上！”
一片讨伐声中，启惟努力维持着仙君的威严，高声道：“魔尊休要血口喷人，老夫当年身死道消，承天道垂青留下一缕残魂，重新修炼百年才有了今日，我徒儿紫虚也是为了帮老夫重新修炼才散了半数修为，你却说我师徒二人欺世盗名，是何居心！”
说着还去质问辞渊，“师侄，你道侣所说，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你怎能看着他一个修魔的鲛人如此污蔑师门，如此诋毁我正道名声！”
谁有证据啊，就是辞渊也是猜测了这么多年，为了和宁清棠合籍才铤而走险以紫虚的性命逼的启惟现身，残魂重新修炼也不是没有先例，启惟这么一说，算是圆得天衣无缝了。
辞渊不语，连陆风玄传音询问如何收场都没理，只安静的看着宁清棠。
今日无论如何收场，就是宁清棠理论败了直接不讲理将人杀了，他也会护着。
这是他的道侣，他的清棠为他讨说法，心意他收到了，至于结果，会不会留下烂摊子给他，他都不在意，就算要费心去善后，他也是高兴的。
有些人看着仙风道骨沉稳清冷，实际上已经恋爱脑到了道侣杀谁都要宠着的地步，可旁人哪里知道啊，看他不出声，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正邪不两立要反目成仇的狗血反转。
魔族默默站到宁清棠身前的空地上，从前不认这个魔尊，没事就叛变，如今却不用宁清棠命令就誓死效忠，关键时刻第一个往上冲。
“尊主，那狗屁剑尊为正道名声犹豫着不帮你，这道侣不要也罢！回去我们就向六界发帖，广招魔后侍妾，为尊主充盈后宫！”
刚才还一口一个剑尊和尊主道侣的叫，现在就改成狗屁剑尊了，辞渊脸色一黑，万万没想到这帮魔族这么脾气火爆，赶紧一把揽住宁清棠腰身，“清棠，你再不说话，你那魔宫中怕是要连我的位置都没了。”
腰间的大手警告意味十足，宁清棠本来还想让启惟得意一会儿再打脸诛心，这回也不敢再等了，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留影石。
那是当日辞渊让启惟帮忙瞒过天道与他合籍的场景，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记录了启惟亲口答应与辞渊交易，他帮忙，辞渊就不计较他假死和紫虚修为不实的事。
谁也没想到宁清棠在那种时候还留了后手，启惟脸都白了，知道证据确凿再不认也没用，一把抓起紫虚扔向宁清棠，自己撕裂空间跑了。
宁清棠和辞渊哪能不拦着，一人一道灵力打过去，全都被启惟扔过来的紫虚挡下，紫虚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魂飞魄散的前一刻还死死盯着启惟逃跑的方向，目眦欲裂，满眼的不可置信。
微风拂过，紫虚化作虚无消散，一缕发丝都没留下，为师尊卖命了一辈子，临死却被抛弃得彻底。
虽然启惟跑了，但为辞渊讨的说法也算是讨到了一半，至少欺世盗名之人不再受世人盲目敬仰，正道只剩辞渊一人言行合一无愧苍生，真真切切当得起一声正道魁首，不必再和一群小人齐名。
这结果宁清棠勉强满意，吩咐了魔族追查启惟下落就和辞渊一起回落剑峰了。
陆风玄面对着一大堆烂摊子，熟练地和宣尘配合，又指挥闻澈帮忙处理。
“我已经习惯了，真的。”陆风玄捋着胡子，对着宣尘语气沧桑，“清棠和剑尊若是隔几日不给我惹点事，我都怀疑是他们俩出什么事了。”
宣尘：“……”
“师尊，别这么说。”闻澈在一边认真纠正，“师叔不是帮你了么，师叔也没闲着啊。”
陆风玄一吹胡子，直接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你个吃里扒外的逆徒！先有师尊才有师叔！成日胳膊肘往外拐！”
闻澈捂着脑袋默默看向宣尘。
宣尘眉头微皱，把他拉过来给他揉了揉，又转头瞪了一眼陆风玄，“你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对徒弟还如此不知爱护，闻澈还小，你给打出了什么毛病，日后影响修炼悟道如何是好？”
“他小？他也就是跟我们比才小，也是几百岁的人了，比你小师弟还大几十岁呢！他就是辈分小！”
陆风玄差点让这俩人气死，吹胡子瞪眼的朝宣尘吼，“他是我徒弟，我还能下多狠的手？还打出毛病，我灵力都没用，他有护体灵力护着，我怎么给他打出毛病！”
“那也不该对徒弟动手。”宣尘还是不赞同，又安抚了闻澈几下，“你看你把他吓的。”
“宣尘你怎么回事？你在这装什么以德服人，你就没打过颜祁和淮玉？当年他们俩贪玩不背心法，你打得不比剑尊轻！”
“那是当年，况且颜祁淮玉贪玩又爱惹祸，哪像闻澈这般乖巧听话。”
他觉得宣尘有病，宣尘还觉得他今日抽疯呢，又辩驳了一句便不再理他，带着闻澈去另一边了，边走边给了闻澈一瓶疗伤的丹药，“吃一粒吧，以防万一，是你淮玉师叔炼制的，效果甚好。”
闻澈看都没看丹药，张嘴就吃，吃完还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谢师叔。”
“你也吃得太快了，日后再吃丹药定要好生辨认一番，免得误食。”宣尘无奈的摇摇头，对他这不设防的模样很是头疼，生怕他日后因此吃了亏。
“我平日都注意的，这是师叔给的我才没看，师叔肯定不会害我。”
“嗯。”宣尘满意了，没再多说。
两人并肩走出很远，他光顾着注意四周情况，看顾弟子们清理南海战乱留下的残局，根本没注意到身侧的小师侄一直偷偷摸摸盯着他的侧脸。
“师叔。”
“何事？”
闻澈犹豫了一会儿，指尖都快把衣袖抠烂了，最后还是小声问了出来，“我听说无情道最后都是要渡情劫或是杀妻证道的，你也快到要悟道的时候了吧？是要渡情劫还是……”
“现在说还太早。”宣尘打断他的话，满脸无奈，“杀妻证道这条路我是不会走的，就是我想走，师尊也不会应允，至于渡情劫……总要有人让我动情才能渡，暂时还没有那人出现，可能是还缺些机缘气运。”
“那……那师叔要是需要人帮忙，尽管与我说。”
“帮忙？”宣尘一愣，随后又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小，不知无情道的情劫为何物，总之无论如何也是用不到你帮忙的，潜心修炼你自己的，师叔的事不必你操心。”
闻澈低着头，眼底一片纠结。
我知道无情道的情劫是什么，就是剑尊和小师叔那样，是师叔你自己不懂，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