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之后，谢芷恬立刻找到夏扶风和唐灼然，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
夏扶风听完，情绪有些激动，“这是什么破规定啊？我看这个辖区的统领也该换换人了。”
她怀里的小狐狸感知到她的暴躁，也跟着张牙舞爪，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
唐灼然倒是比较平静，“国家刚恢复秩序没多久，不可能顾及到方方面面，辖区自治的细则完善也需要时间，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们回去向女王上报一下，我相信可以很快修正过来。”
谢芷恬想起王琼最后说过的话，“还是得小心点，这个辖区明目张胆地对女性差别对待，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是仗着辖区地处边陲，觉得中央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唐灼然颔首，“会小心的。”
她们几个都不是冲动的人，如果需要为了探查真相暂时委曲求全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如这几天有领导来视察的时候，众人也都保持了热情有礼，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觉得先各自回去休息，等晚上的时候，查一查异形经常出没的那片树林是否有什么问题。
下午四点半，谢芷恬听到公寓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她从窗户向外望去，发现孔倩正站在大门口，与几个改造人战士交谈。同上次一样，孔倩带了满满一车的物资过来，都已经摆放在门口的空地上，等着战士们自行挑选。
洛央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了看，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说：“恬恬，咱们也下去一趟吧，跟孔小姐聊聊。”
谢芷恬正有此意，当即同洛央一起下了楼。孔倩见到二人，热情地打招呼，“你们来啦，身体恢复了吗？”
洛央回答：“已经没事了，谢谢孔小姐关心。”
她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物资，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叠代币递过去，“孔小姐，不能总是让你破费，这是费用。”
旁边的战士们听后，也跟着掏钱，附和道：“是啊，今天大家还在说，要把费用还给你。孔小姐有空的话，以后帮我们代购一下就可以了，总这样大家都不好意思呢。”
孔倩愣了下，然后急急摇头，“别呀，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保护我们的辖区，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
她紧紧捂住外套上的口袋，连连后退，如临大敌一般。
众人见孔倩是真不想要钱，也没再勉强。毕竟是统领夫人的一番心意，等离开的时候再商量一下怎么回报好了。
洛央有些担心，“孔小姐，你这样三天两头的过来送东西，没有经济压力么？”
如果只是她们一个公寓还好，她记得孔倩说过，还偷偷派了人去给其他公寓补充物资，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孔倩笑着摇摇头，“放心吧，我家以前是做珠宝生意的，父母去世前留给我一批珠宝作为嫁妆。这两年经济好转，首饰又有市场了，我就卖掉了一些。虽然价格比不了从前，但应应急还是没问题的。”
谢芷恬沉默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花费这么多，李统领知道了，该不会生气吧。”
她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昨晚李常晖提到孔倩的嫁妆的时候，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像是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再加上他靠买补品圈钱的行为，能看出对方是个非常爱财的人。
李常晖早就把孔倩的嫁妆视为囊中之物，如果知道孔倩擅自用首饰换了物资，恐怕会非常不高兴。
“不会呀，我老公对我特别好，怎么会生气呢？”
孔倩眨了眨眼睛，笑容单纯，“他虽然年纪大，但很会心疼人，我当初就是因为他对我好，才决定嫁给他的。”
洛央受谢芷恬影响，反pua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以听到“对我好”这三个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想说点什么劝劝孔倩，衣袖却被身边的人轻轻拽了下。
谢芷恬望着孔倩，笑眯眯道：“是吗，有多好？说出来也让大家取取经呀。”
提到自己的丈夫，孔倩眼中神情柔和，“他从来没跟我发过脾气，总是顺着我，很有绅士风度。他会为我开车门、拉椅子，会关心我有没有好好吃饭，生病的时候会照顾我。而且他是个浪漫的人，在追求我的时候，每天早晨都会送我一朵花。现在的各种纪念日，也会准备小礼物，很有仪式感。我真的很幸福。”
孔倩这番话说完，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但很快就有几个女孩子捧场，“哇，怎么工作之前还要吃狗粮呀。”
“饱了饱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听起来，统领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
谢芷恬也附和了几句，她虽然不觉得李常晖做的这些事情有多么难得，但是在这种场合，也只能夸赞几句。
她很清楚李常晖的心思。一个单身的中年男人，遇到一个漂亮多金的年轻女孩子，当然愿意去迎合她的期待，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好男人，只为了将她的人和她的钱一起据为己有。
可就是因为他这份虚假的温柔，给父母双亡的孔倩造成了被爱的假象，一个举手之劳的动作、一句关心的空话、一个普通的小礼物也能让她开心很久。
对一个人好可以是每天送她一朵花，但绝不能只是每天送她一朵花。何况向李常晖这种人，也做不到每天吧。
孔倩将带来的物资分完，然后对着众人告别，“我先走啦，你们一会儿还要工作，我就不打扰了。大家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哈。”
谢芷恬和洛央留在最后，帮她把空了的箱子一个个搬回车上。
在孔倩发动车子之前，谢芷恬叫住了她，“孔小姐，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尽管开口。”
孔倩愣了下，随即很快又笑起来，“不客气呀，大家不是一直在帮我吗？要说谢谢，也该是我来说。”
***
夜晚，谢芷恬一行人跟随着大部队，再次来到了森林中。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些异形的老巢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但是经过几天的观察，谢芷恬发现这片森林的面积很大，根本望不到尽头，她们每天清理的区域也只是靠近辖区的那一小部分。而且辖区外围有异形出没的地方不止这一处森林，如果要排查，范围非常广。光靠人力恐怕不行，还要借助现代化的设备，所以也只能将这个疑问暂时搁置。
按照之前计划好的那样，洛央和谢芷恬负责清理出没的异形，夏扶风继续练习驯化异形，而唐灼然则负责探查，看看周围环境中有没有异常之处。
洛央和谢芷恬一如既往地出手利落，所有靠近的异形都在第一时间被砍成了碎块。唐灼然根本不用顾及任何，只要专心检查就可以了。
唐灼然身形一晃，轻盈地跃上一棵大树的枝头。她朝着下方俯瞰，银色的月光如水般倾泻，给脚下望不到尽头的森林涂上一层银辉。
高处的寒风拂起她的长发，树冠在风中摇晃，沙沙作响，伴随着异形的嘶吼声，说不出的怪异。
唐灼然仔细检查一番周围，又飞身跃到了另一棵树上。她一口气检查了十几棵树，然后停了下来，眼中露出淡淡的思索神情。刚才她将周围一带的树冠都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像她们之前推测的那样，这些天过去，恐怕也有不少其他起疑心的战士，如果真的在附近放置引诱剂，是瞒不过战士们的。
可是战士们天天在这一带活动，周围又没有丝毫异常的话，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唐灼然回到地面上，如实将刚才的情况告知了其他队友。
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夏扶风病急乱投医，偏过头问肩膀上的小狐狸，“奶糕，你又没有什么发现？”
奶糕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嗷呜一声，满脸都写着“你不能这样为难一只小狐狸”。
“你还真是只负责可爱啊。”
夏扶风叹了口气，摸了一把奶糕的大尾巴，“天天跟着上战场，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意功能。”
奶糕又嗷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大概是在说“人家只是黏人”。
洛央提着长剑击退了一只异形，随即替小狐狸打抱不平，“你为难它做什么，不如我们重新捋一遍每天要做的事情，看看有没有哪一环是不对劲的地方。”
她转过头，“恬恬，你觉得呢？”
谢芷恬说：“可以。”
其实她从刚才就已经在回忆了，从她们进入辖区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一天的日常。一幅幅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放映着，她努力回想着，争取不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在某个时刻，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片雪白的墙壁。
谢芷恬愣了下，她记得当时王海波说过，公寓里的房间都是特意翻新过的，虽然辖区条件有限，但也会努力给大家最好的。
她又回想起了李常晖说起孔倩的嫁妆的时候，满脸得意的模样。以及王琼说到辖区重男轻女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苦涩神情。
“我觉得有一件事很不对劲。”
谢芷恬抬起头，对其他同伴道，“李常晖那么爱财，又从心底看不起女人，怎么会舍得给女性改造人翻修公寓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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