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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相拥在一起, 很长时间谁也没说话,但又彼此享受这份安静,就像是消除隔阂的二人, 再无嫌隙。
冬瑶伸手, 轻轻戳了戳她的腰。
顾时秋痒得往后躲了躲。
冬瑶稍稍抬头, 说:“顾时秋,为什么之前那么不信任我, 你看,现在说开了, 我也没怎样啊。”
顾时秋:“因为我怕……”
冬瑶截断她话:“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你,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 好的, 坏的, 完美的, 不完美的, 是你,只要是你, 我都喜欢。”
顾时秋定定看着她, 眼波微荡,像是染上了星辰的光。
冬瑶有些顶不住她这样的眼神,想要避开她视线,又舍不得避开。
顾时秋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这样的眼神,冬瑶就知道, 她什么都说了。
冬瑶又戳了她腰一下。
顾时秋:“怎么总戳我。”
冬瑶:“你教教我。”
顾时秋不明所以。
冬瑶哼哼两声:“就是, 像你刚刚那样,用眼神说情话。”
顾时秋愣了一瞬, 随后“噗”一声笑了。
冬瑶撇嘴:“你笑什么,我认真的,我是真想学。”
顾时秋:“我刚刚眼神有那样?”
冬瑶大力点头:“有。”
顾时秋沉思片刻,回:“喜欢本来就是会透过眼睛流露出来的,自然而然。”
冬瑶若有所思,然后眨巴着眼睛,看顾时秋,嘴上嚷嚷着:“有没有看出来,有没有,我的喜欢有没有从眼睛里露出来。”
顾时秋:“……”
冬瑶郁闷:“没有吗,有,肯定有,你说有!”
“喜欢除了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还会。”顾时秋突然压过来,冬瑶被压倒在了办公桌上。
冬瑶安静下来,吞咽一下,环顾一圈:“这里是办公室,你别……”
“门我锁上了。”顾时秋贴近她,吻住她。
桌上文件散落一地。
*
次日,顾时秋刚结束完会议,桌上堆积了一大堆待处理的工作。
“顾总,这个合同需要您过目签字。”秘书将合同放到她跟前。
顾时秋拿起合同,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
顾时秋抬头去看,来人穿着暗色旗袍,笑容温和,典雅得体,看似三十来岁的模样,实际上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
顾时秋看向秘书:“合同我待会会看,你先出去吧。”
秘书颔首:“好的。”
待到秘书离开,顾时秋这才重新看向来人:“妈,你怎么来了。”
梁泉君脸上笑容淡了一分:“我要再不来,你这生意可就越做越大了。”
顾时秋:“您的女儿生意做的好,你不开心?”
“我培养你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当个满身铜臭味的生意人?”梁泉君面色一沉,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妈,你对生意人的偏见,太大了。”顾时秋不急不徐的拿起桌上合同看了起来,竟是重新处理起了工作。
梁泉君咬牙:“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没良心的东西,我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可他呢,除了生意就是生意,最后还和别的野女人跑了,”
“你是我的女儿,我的梦想破灭了,我没机会了,你得替我实现啊,站在娱乐圈的最高处,拿遍所有大奖,完成一切我想完成而没能完成的成就……”说着说着,梁泉君的脸上浮现了向往又癫狂的神色。
顾时秋对于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对于她的这套说辞也早就听得倒背如流了。
她的母亲,从她还是孩童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梁泉君的不正常,也让顾时秋一度也开始变得不正常。
但还好,顾时秋遇到了冬瑶。
两人的这次交谈并不愉快,梁泉君离开时,顾时秋抬眸,不咸不淡的说:“别去找她。”
梁泉君冷笑,什么也没说,推门离开。
中午。
梁泉君坐在咖啡馆内,不时看看手表,她在等人,对方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这时,有人拉开了前面的凳子,坐下。
“你迟到了……”话还没说完,看清对面人的脸后,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怎么是你来了,她告诉你的?”
顾时秋手搭在桌面,神情平静:“她没有告诉我,我只是找人盯着你罢了,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给谁发了消息打了电话,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梁泉君看向手机,后看向她,蹙眉:“你监视我!”
顾时秋微笑:“妈,您怎么能这么说,这不是监视,这是关心你的安危。”
梁泉君眼中满是怒色。
“我学得不像吗,”顾时秋依旧在笑,那状态像是在和熟悉的亲人聊家常:“你从小就控制着我的一举一动,一切都得按照你的安排来,我说一句话,做一件事,你全部都得知道,你说,这样做,是因为关心我,”
“我现在只是在依葫芦画瓢,学习而已,怎么就成监视了,难道不是关心吗?”
“我是你妈!”梁泉君怒视她。
“对啊,你是我妈,所以我更加得关心关心你。”顾时秋笑意盈盈。
对待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她疯,而顾时秋最擅长的就是疯。
“妈,我早就长大了,你控制不我了。”
“不要再试图和她见面,这不是恳请,是警告。”
*
冬瑶委委屈屈的趴在桌前,整个人的都焉掉了。
顾时秋从书房里出来,鼻梁上还挂着金丝边框眼镜没取下来,她刚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一出来就看到冬瑶这个没精神的样子。
走过去,坐下,问:“这是怎么了。”
冬瑶坐直身子,不满的看着她:“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你说你这一周,每天陪我的时间有多少。”
顾时秋轻笑。
冬瑶瘪嘴:“你还笑,天天在书房里加班,我经常都睡着了你都还在书房里没有出来。”
顾时秋摸摸她的头:“工作太多了,最近有些忙,别生气了。”
冬瑶生气容易,哄也容易,这会被摸摸头了,立马就被顺毛了:“那你今天还有工作吗?”
顾时秋摇头:“没了,可以陪你了。”
冬瑶眼睛一亮:“真的!”
顾时秋点头:“真的,不光今天可以陪你,明天也能陪你。”
冬瑶开心的笑了,但很快又摇头:“不要,你继续处理你的事情吧,我没那么娇气,可以自己一个人。”
顾时秋嗔她一眼,起身,走进了书房。
冬瑶蹙眉,什么啊,刚刚不还说今天可以陪自己吗,怎么又进去了,我就客气的说一句可以一个人,她还当真了?
果然,在一起久了就开始腻了!冬瑶愤愤不平。
没多久,书房门再次打开,顾时秋走了出来,鼻梁上的眼镜已经取了下来。
冬瑶眼睛一亮。
顾时秋手上拿着东西,将东西放到冬瑶跟前。
“什么。”冬瑶疑惑看去。
看清后,冬瑶激动的看向顾时秋:“回浮迁镇的机票。”
顾时秋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想家了,我陪你回去,这段时间这么忙,就是为了腾出时间来陪你回家。”
冬瑶拿着那两张飞机票蹦跶了一下,顾时秋宠溺的看着她。
兴奋过后,冬瑶疑惑道:“我也没和你说过我想家了,你怎么知道的?”
顾时秋笑笑没说话。
冬瑶本就是个念家的人,但又舍不得和自己分开,哪怕是分开一两天,粘人的不行,这些,顾时秋知道,所以才会买好机票处理好工作陪她回去。
冬瑶熊抱住她:“你最好了。”
“要不要吃宵夜。”顾时秋话锋一转,说。
冬瑶疯狂点头。
顾时秋:“那我去做。”
冬瑶:“一起一起。”
顾时秋在切菜,冬瑶在一边洗菜,洗着洗着,开始弹水玩,故意把水弹顾时秋脸上。
顾时秋陪她一块玩,没一会,本是要做菜的两人,打起了水丈,玩着玩着两人又亲到了一起,亲着亲着又……
最后,这宵夜没吃了。
宵夜虽然没吃成,但也饱了。
*
街边,人子梯上,坐着一人,一手拿着画笔刷,一手拿着颜料盒子,在墙上涂涂画画。
画着画着,冬瑶低头,看向底下站着的人。
黑色长发披肩,皮肤白皙,模样姣好,阳光透过树枝,细碎的洒在她脸上,美得不可方物,是顾时秋。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画好久。”冬瑶说。
“你画,我陪着你。”顾时秋说。
此情此景,冬瑶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很久之前,我也是在这里画画,有两个小屁孩在我脚底下吵了起来,你猜他们在吵什么。”
顾时秋:“吵的什么?”
冬瑶呵呵笑:“他们都想要你当他们老婆,在争你的归属权。”
顾时秋:“……”
“这谁能想到,顾时秋最后成我老婆了。”冬瑶颇为得意的说。
顾时秋好笑的瞪了她一眼。
冬瑶要下来,顾时秋扶住人字梯:“小心点。”
冬瑶一点不在意:“没事,我以前天天爬,没摔过。”
冬瑶自信的很,但顾时秋一点不放心,始终扶着梯子,直到人安全落地,这才放开手。
“上面那部分画完了,开始画下面的。”冬瑶说。
顾时秋斜靠在墙面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画画,顾时秋在这里陪着站了几个小时了,倒是一点不觉无聊,反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当然,她看的不是画,而是画画的人。
冬瑶侧头看她:“你要不要也画一下?”
顾时秋点头。
冬瑶将笔刷给她。
顾时秋看她,问:“怎么画?”
“这里需要加一片树叶,你勾画一下,很简单的,不对,你握笔刷的姿势不对,得这样。”冬瑶上手纠正她的动作。
顾时秋笑了。
冬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无聊,你明明就会。”
顾时秋握住她的手:“可我就是想牵你的手。”
冬瑶:“那就牵着。”
顾时秋:“不画了?”
冬瑶:“画画哪有牵手重要。”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我又想起了之前。”
“别想了。”
“不,我就要想,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这么逗过我,让我教你画画,结果你装得可笨可笨了,非要我上手教你,你就是故意的。”
“嗯,故意的,不行吗。”
“行,当然行,不过,你这撩妹手段,上哪里学的?”
“这东西不需要学,无师自通。”
远处,传来钟喜梅喊吃饭的声音。
冬瑶握紧顾时秋的手,“走了,回家吃饭了。”
顾时秋浅笑,跟着她一起回家。
顾时秋骑上单车,发丝迎风飘荡,打在后座的人脸上,痒痒的。
乡间小路,两边都是盛开的油菜花,空气中满满都是花香。
冬瑶坐在后座处,凑近顾时秋,在她脖子处嗅了嗅。
好闻。
顾时秋轻笑。
冬瑶停止了嗅鼻子的动作,哼一声:“就要闻。”
顾时秋笑得更欢了。
钟喜梅将饭菜端上桌,看到两人骑着单车回来了,说:“回来了啊,饭好了,快去洗手来吃饭。”
*
店内老式风扇“呼呼”的叫着,冬瑶惬意的坐在风扇底下,吃着老冰棍。
咬下一大口冰棍,冰得她脑袋疼,但很快,又舒服的叹慰。
吃完冰棍,又开始吃冰西瓜,勺子舀一勺,先给顾时秋吃最中间的那一块,又舀一勺给老妈,被钟喜梅嫌弃的白了一眼。
“不吃就不吃,”冬瑶嘟囔:“我自己全吃了。”
夏天就得这么享受,冬瑶乐呵呵的看着顾时秋。
顾时秋:“傻笑什么。”
冬瑶:“开心呀。”
西瓜吃一半,冬瑶突然“蹭”一下站起来。
顾时秋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一跳。
“顾时秋,我们去摘桃子吧,秦奶奶后院的大桃树,桃子应该都熟了。”冬瑶兴奋的拉着顾时秋就往外走。
钟喜梅在后面喊:“这野丫头,才坐没一会,怎么又拉着人往外跑,这么大太阳,你不热啊。”
冬瑶:“妈,你别管我了,不热不热。”
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脚步,问:“你热吗?”
顾时秋摇头:“不热,桃树在哪。”
冬瑶笑了,拉着人往秦奶奶院子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是李叔家,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演唱会现场吗,当时那个演唱会的门票就是李叔给的,四舍五入,半个媒人,”
“那边是林筠一家,离得不远,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最近她老给我玩消失,谈个恋爱人直接不见了,你说,你表妹和她两人吵架的时候会不会还互相骂脏话?”
“那边,那块菜地,我家的,种了好多菜,待会带你去看,”
“到了到了,这就是秦奶奶家,桃树在那,看到了没。”
冬瑶像个撒欢的兔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顾时秋跟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往树上爬了。
“这桃树太高了,别爬了。”顾时秋想要拦住这人,不料话才说一半,冬瑶一跳一攀,直接上去了,动作娴熟的像是一只小猴子。
爬到树上后,还嘚瑟的在上面招手:“厉不厉害。”
顾时秋笑着摇头:“厉害,但你得小心点。”
冬瑶自信满满:“放心,我小时候都不知道爬过多少次,熟的很。”
冬瑶在上面摘桃子,顾时秋在下面接着。
冬瑶不贪多,摘了四五个,够两人吃了就准备下来,脚踩树枝。
“咯吱”。
树枝断裂。
冬瑶“啊”一声,踩空,掉了下来。
顾时秋眼眸微睁,快步上前,摊开双臂想要接住她,但晚了一步。
冬瑶摔倒在地,溅起一地灰尘,这一跤摔的是结结实实。
“怎么样,有没有摔伤。”顾时秋焦急上前检查。
冬瑶苦着一张小脸,委委屈屈:“屁股疼。”
顾时秋检查了一圈,没有受伤,还好爬得不高,这桃树底下的土又很松软,这才没出什么问题。
顾时秋有些生气:“以后不许爬树了。”
冬瑶:“不要。”
顾时秋瞪她。
冬瑶不情不愿:“好吧。”
过了一会,冬瑶弱弱说:“桃子不给你吃了,凶我。”
顾时秋颇为无奈的看着这个小幼稚鬼。
在之后的日子里,顾时秋和冬瑶隔三岔五的就会回到浮迁镇。
因为顾时秋知道,冬瑶喜欢这里,相比起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冬瑶更喜欢这里的山清水秀,只有在这里,才会更开心,顾时秋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
六点,下雨了。
但冬瑶并没有穿越,无论是去往未来还是过去。
她失去了穿越和预知的能力,但冬瑶并没有慌乱,她看向身侧人,她不需要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了,因为身边人给予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两人坐在河边,冬瑶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赤脚,悠闲的踢水玩。
顾时秋坐在旁边,牵过她的手,给她戴上了一枚草戒指。
这是她刚刚随手扯的一根野草,编制成的戒指。
冬瑶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望着手上的草戒指,开心问:“顾时秋,你这是要和我求婚吗?”
顾时秋摇头。
冬瑶失落,情绪都写在脸上,就这样还怕顾时秋看不到她的情绪,故意哼了一声。
顾时秋拉过她的手,手指处传来冰凉的感觉。
一枚银色戒指,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刚刚不是求婚,现在才是。”顾时秋的声音,随着夏风吹入耳。
*
冬瑶趴在橱窗外,看着里面的白色钢琴,有些入神。
“想进去弹吗?”顾时秋问。
冬瑶摇头:“我不会。”
顾时秋拉着人往里走:“我教你。”
两人坐在钢琴前,顾时秋握着她的手,就像是冬瑶教她画画那样,她教冬瑶弹钢琴。
两人戴在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在钢琴上,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顾时秋问:“学会了吗。”
冬瑶摇头:“不会。”
顾时秋笑了,冬瑶也笑了。
这件事并不好笑,在旁人看来,这甚至有些无聊,可两人就是笑得很开心。
出了练琴房,她们走在街边不知名的小道上,牵着手,一晃一晃。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长拉远。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聊着晚上吃什么,聊着前天小区里的小野猫下了一窝小崽子,聊着远处的晚霞很好看,聊着一切平淡又琐碎的小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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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拜拜拜拜,有缘我们下本文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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