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有些蒙住了, 她一点都不反抗这个温柔之中带着侵略性的吻，胸膛里的心跳也跳得格外快。
迎着徐松念的目光，沈霖有些吞吞吐吐：“你……我……”
真的不能怪穆滢滢怂。都已经到了这种发展的境地, 她还是怂了。只觉得熟悉的暖香无孔不入地把她的全身包裹其中，勾得她脑子里全都乱掉了,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穆滢滢之前分明帮她做了军师分析过，说徐松念对她并非是这种喜欢的情谊才对。
“你今晚好好休息，太子那边还在追查杀手的下落, 他如今身体不适, 我得帮他找人, 不能离开太久。”
徐松念又急又快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准备走。
可刚直起身子, 她又顿住了脚步，把几案上装着蜜饯的碟子拿出来递给沈霖：“今天的药苦，特地允许你可以多吃一颗蜜饯，不过也只有一颗。”
说道只有一颗的时候, 徐松念的神情格外严肃。甚至又忍不住继续絮絮叨叨起来：“太医说你这次落水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之前寒气侵体多年, 这次可能会勾出来之前的旧疾, 所以不准多吃, 只能吃两颗, 而且要选一颗小一点的……”
梦里那个杀人不眨眼, 抬脚就踩碎了徐国平的头颅的人, 在这么认真地计较蜜饯的个数, 在盘算着哪个蜜饯小一些。
沈霖眨巴眨巴眼睛, 虽然和梦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总给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蜜饯的味道再次在口腔之中蔓延开来, 只是好像没有刚才那颗那么甜。
床纱已经被放下了，隔着朦胧的床纱，沈霖看到徐松念的背影越走越远。
不知为何，沈霖总有种错觉，徐松念走得很快，就连那个所谓的要去帮封彧找杀手好像都是个借口。
徐松念反手关了房门，微垂睫羽下的浅琥珀色眸子里的目光微微有些不自然，她的手在门环上停留了许久，才讪讪地收了回来，不自然地揉了揉耳朵。耳尖早已是一片鲜红欲滴的颜色，明明内力高超可以控制呼吸心跳，现在的心跳却乱得狠。
“少将军，已经安排了个替死鬼扔给封彧了，但是他现在好像不是一般生气，那替死鬼都已经被砍死了，还被封彧命令拉出去千刀万剐。”柳烟纵身从廊道的梁柱上跳了下来，啧啧道，“他这样心狠的人，的确是夺嫡的好苗子。”
“他当然生气。”徐松念淡淡说道，“查不出缘由，自此断了后，只能把原因归结在这次落水上。”
徐松念下的药极为隐蔽，她本来还担心太医会不会诊治出来。但或许是因为封彧在冷水里泡了太久，上来的时候脉象已然虚浮，太医居然没看出来下药的痕迹，只诊出来封彧日后恐怕永远都不能有后了。
这是封彧第二次经历如此的绝望，上次的时候太医还说好好调养还有恢复的可能性，这次当他问道还有没有可能恢复的时候，太医直接沉默不语了。
这让封彧如何不生气恼怒？气只能撒在了那个被抓到的杀手身上。
封彧也尝试往下查幕后的黑手，但是柳烟安排得极为严谨，往后追查到这杀手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再也查不出什么了。封彧哑巴吃黄连，最后唯一的猜测就是和他有最直接的利益争斗的人——二皇子封焕。
柳烟倒是没把这件事当做大事，她的目光在徐松念身上巡了两圈，然后看向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少将军是不是已经得手了？这种事情听我的没错，慕离那种丫头片子哪懂什么情情爱爱，我比你们快大了十岁了，这些经验绝对比你们丰富，您是不是用了我说的方法……”
“不是，没有，别乱猜。”徐松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矢口否定，并且冷声道，“封彧这边不是大事，他和封焕狗咬狗，到时候我们推波助澜把封焕弄下去，封彧就是唯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了。如今我需要知道江南的情况。”
皇帝这次特地派封彧巡查江南，而且封彧本就出过贪墨江南贡品的事情，绝对是在江南给封彧挖了坑。如今他表面上真心怀念先皇后，装出一副伉俪情深，甚至为了先皇后不忍责罚封彧的样子，只是在意天下人的烁烁之口。
若不是沈霖靠着在宁玉宫演戏带着徐松念装晕，摆了贤贵妃一道，之前皇帝可能就已经废太子了。
如今她们离京这么久，那贤贵妃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知道早就给皇帝吹了多少枕边风，灌了多少迷魂汤了。
徐松念有种预感，这次的江南之行不会平静。贤贵妃不可能不从中作梗。
柳烟听了徐松念的话点了点头：“嗯，少将军说得是，我这就去布置江南的情报系统。”
说着，她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略略倾身过来说道：“杨家可以算是江南的地头蛇，虽然做得是白道的生意，但是能安全活到现在，背地里肯定也交好了不少的江湖力量。如果这些力量能够为我们所用，那我们就轻松多了……”
“杨家是皇商，你们可以借用封彧的身份与之交好，想必他们不会拒绝当朝太子的示好。”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柳烟眨了眨眼睛打断了徐松念的话，“要是亲家的话，就很好说话了。爱慕之情这种事情，主动地亲一亲抱一抱，很快就修成正果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说完，柳烟瞬间纵身而起，手撑着护栏借力跃了出去，身形如柳叶一般顺风飘了出去，瞬息之间已经不见了踪迹。
柳烟跑得太快，只剩下徐松念还留在原地。
柳烟的话在脑海里盘旋了两圈之后，她的脸上腾地一下烫了起来……都是馊主意……让人挺手足无措的……
她刚才在屋子里也是不知道脑子搭错了哪根筋，说不出太过肉麻的话，就想起了柳烟的建议，倾身就吻了上去。沈霖倒也没躲，只是瞪大了一双眸子，仿佛受到了惊吓。
沈霖的唇上是软软的，带着甜滋滋的蜜饯的味道。她倒是不反感这个吻，只是向来没有主动过的徐松念越想越觉得有些羞耻，她刚才保持着表面的镇静，但是心里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出来的。
面对别的事情，哪怕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徐松念都能保持百分百的镇静，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她总是手足无措。
安州府落了第一场雪，到江南的航道也结了一层薄冰。
按照原本的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江南。只是封彧在明州府因为身体不适闭门不见人，耽误了十几天，在安州府又因为身体不适闭门不见人，停留了好几天。
沈霖听齐贞雅讲，那天侍卫搜寻的地方离封彧就只差几丈远，可还是在周围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昏迷不醒的封彧。
只是听一听，沈霖就觉得有点惨，也不知道封彧是不是流年不利，把好运气在京城用完了。
齐贞雅把在火炉上煨热的柑橘瓣放到沈霖的手里：“这几日落了雪，外面的庄子可好看了，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前几日你生辰的日子你完全是昏睡过去的，不如我们去庄子里玩儿两天，就当是为你践行了。”
再往后，航道上的冰层就变厚了，没有办法继续赶路。
所以这几日封彧虽然还没有传来消息，但是离开安州也就是最近了。
沈霖远在京城，齐贞雅身处安州，这么遥远的距离，来往一封书信都要许久。
沈霖轻轻咬了口温热的柑橘瓣，眨了眨眼睛笑道：“好啊，好久没有堆过雪人了，今天若是能够下一晚上的雪，明天地上就有一层积雪了，堆一个像小时候那样的美人鱼的雪人……”
沈霖红色的唇被柑橘的汁液浸湿，唇上便带了些微微水润的光泽。提起小时候的快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进了一颗颗的星子，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了眼睛，却显出几分活泼灵动的可爱来。
齐贞雅怔了怔，轻轻笑着说道：“好，陪你堆雪人。”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帕子擦掉了沈霖唇上的果汁，唇上的柔软透过薄薄的丝绢，像是直接传递到了指尖。
齐贞雅轻声说道：“要是我当时没有离开江南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离开江南，就不会和沈霖失联这么多年，她能和沈霖一起长大，说不准现在已经定下了亲事。
她最开始以为自己期待沈霖到来，是因为期待小时候的玩伴，可是等沈霖来了之后，她才明白，或许心里早就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她记得她们俩一起翻墙逃课把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她记得沈霖拉着她的手教她放风筝，她记得那个时候她们一起春游，做了漂亮的花环送给对方……
齐贞雅这些年也参加科举，中了个进士，之后却还是选择了回家成为母亲齐蘅的左膀右臂。她按照母亲的安排过着平淡的生活，一直都很乖，很听齐蘅的话，只是现在想起来有很多后悔。
后悔当年听话离开了江南，也后悔当年考中之后明明有留在京城的机会，却选择了回到安州。
“今日外面的雪那么深，辛苦齐小姐不辞辛劳地来陪霖霖。”门口传来的徐松念的话打断了齐贞雅的思绪。
徐松念走进来，脱了身上的孔雀羽蓑衣，走到火炉边烤去了身上的寒气才在徐松念身边缓缓坐了下来。
虽然穿着斗笠和蓑衣，但是因为风雪不小，徐松念鬓边的发丝上还是沾了几朵晶莹的雪花。雪花化了之后就变成了几颗晶莹的小水珠挂在发丝上，不一会儿顺着发丝滴落下来，浸湿了徐松念肩头的衣服。
“见过太子妃。”饶是见过多次，齐贞雅还是从这位太子妃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压迫感，慌忙起身见礼。
“不必多礼。”徐松念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却从沈霖的手心略过。
“说过不许多吃寒凉的东西。”徐松念伸手掰开了沈霖牢牢护食的手指，拿走了她手心里的柑橘。
沈霖顿时就不开心了，瘪了瘪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的病都好了，太医说会勾起来的旧疾也没有出现，之前湘湘姐姐也已经帮我针灸过了，我真的没什么问题的……再说了，你们还能出门去玩，我就只能躲在这间屋子里守着炉子养身体，我多惨啊，连两块柑橘都不让吃……”
虽然是良久没有进行实操，但是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天赋技能，沈霖这几句话撒娇全都打在了徐松念心里柔软的地方。虽然知道这个小狐狸是在演戏，但是徐松念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好，让你出去玩。”说着，徐松念看了一眼齐贞雅，淡淡说道，“就去齐小姐说得那处庄子好不好？我这两天已经帮太子把安州府的事务搞清楚了，明天和后天都没有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去。”
“好。”沈霖忙不迭地点头，这几日徐松念管得太紧，她早就想出去透透风了。
“齐小姐应该不会在意多了一个人吧？不必在意我在场，玩儿得开心就好。而且虽然来了安州这么久，除了最初的花船游城，后面就一直在齐府处理各种事务，我也没机会看看安州的风景，这次也想去看看，散散心。”
徐松念的话就像是一下子戳到了齐贞雅的肺管子上，她在意，她很在意，就是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拒绝当朝太子妃的命令。想着在庄子里布置的一切，齐贞雅就有些微微心梗，原以为能够争取一下沈霖的心意，这下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齐贞雅总觉得，徐松念的语气里似乎带着隐隐的针对。
但是想要挑出来毛病，又觉得每句话都格外合理，而且徐松念的语气这么诚恳。若是她拒绝了，倒是显得她像是个狠心决绝的人一样。
若是贤贵妃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吐血三尺。正正经经的太子妃早就跟着沈霖学歪了，沈霖这种阴招儿让人防不胜防，否则当时她在宁玉宫就不会被皇帝那么猜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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