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凝的灵力触须，比她本人会撒娇讨喜多了，见苏念年没有排斥自己的接近，它打蛇随棍上，一路爬到了苏念年的大腿上。
怪异的触感让苏念年的腰有些发软，她忍不住伸出手，揪住了那根蠢蠢欲动的触须。
苏念年的力道不重，但那根触须却乖乖地躺在了她的手心里，没有挣扎，好像一点都不怕被伤害到。
“不可以乱碰，”苏念年绯红着脸，试图把灵力触须从自己身上扯开，“你回祁凝的身体里去。”
刚才还灵性十足的触须，这个时候突然就不肯配合了，它绕着苏念年的手掌转了一圈，像个镣铐似的圈住了手腕，把不情愿的意思表现得明明白白。
苏念年没办法，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祁凝。
祁凝上前一步，灵力飞快地在手边凝聚，一副只要苏念年点头，她就会立刻把这条碍事的触须扯断的样子。
“等等！”苏念年感觉到自己手下的触须正在颤抖，不由面露无奈，“就没有温和一点的方法吗？”
祁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喜欢它？”
“不是喜不喜欢，是觉得它有点可怜——而且它不是你的一部分吗，你拽断它，自己也会很痛的啊。”
“年年在关心我吗？”祁凝侧了侧头，浅色的眼睛里闪着苏念年看不懂的光。
这种目光让苏念年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她立即转过头，避开祁凝的直视，“我——你、你别转移话题，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祁凝的视线移动到正黏着苏念年不放的触须上，过了一会才开口：“或许……你多摸它几下就好了。”
苏念年的眼睛微微睁大，一脸的不信，但在她提出质疑前，祁凝就先开口了：“你刚才揪住它之后，我感觉能稍微控制它一点了。”
“……真的吗？”
“真的。”
尽管祁凝态度端正、言辞笃定，苏念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眼前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她便试探着用手指戳了戳灵力触须。
触须像是害羞了一样，小小地蜷缩了一下，安分了不少。
“好像真的有用诶。”苏念年眼睛一亮，用摸小动物般的手法，把触须的前半段都摸了一遍。
祁凝的脸颊上逐渐蔓起了薄红，她咬住嘴唇，把差点出口的声音堵了回去。
苏念年对身边人的异样一概不知，灵力触须的触感很好，微凉的温度让她有些爱不释手，便无意识地多摸了一会。
“……”祁凝的耳廓与眼尾都染上了生动的绯色，却没有开口制止苏念年的意思。
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想要抱住苏念年的冲动，但在她把想法付诸实践前，由她的潜意识主导的灵力触须先动起来了。
“啊！”手脚突然被捆缚住后，苏念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什么——唔！”
她被数根不知何时出现的灵力触须卷了起来，从四肢到腰腹到脖颈，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被牢牢限制住了，连动一下都困难。
如果它们不再动就算了，这些透明的触须不知是被谁教的，绑着她的同时还要挨挨蹭蹭的，占足了便宜。
这一次，苏念年即刻就锁定了罪魁祸首，“祁凝！！”
祁凝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意，哪还有半点平时仙风道骨的样子。
苏念年彻底害怕了，对方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被心魔控制了。
“祁凝，祁凝，你醒醒！”
苏念年一边喊，一边放出了自己的灵力触须，想要把面前的人抽醒。
可她的灵力刚冒头，就被一根在旁窥伺已久的触须捉住了。
“呜！”
强烈的刺激感让苏念年的眼瞳一瞬间涣散，大脑一片空白间，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人放了下来，跌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等她的意识终于恢复过来，眼前刚聚焦，便对上了祁凝的目樱花落海洋光。
“年年，对不起。”祁凝微垂着睫毛，低声说道。
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苏念年一把推开她，有些口不择言：“你的触须跟你一样坏。”
结果祁凝很认真地回复她：“我不坏。”
苏念年气结，索性转头不再理她，直接把自己变小，打算钻回剑柄里。
然而祁凝快了她一步，她才刚缩小身形，就被祁凝抓住了。
“年年，别进去了。”
苏念年踢着腿挣扎，“我是剑灵，本来就应该待在剑里面！”
祁凝抿着嘴唇，说不出反驳的话，连带抓着苏念年的手都有些放开了。
苏念年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对方，可一抬眼，她就看到祁凝身后冒出了数十条灵力触须，它们正朝着她的方向挪动，看起来都不受控制了。
这个画面让她立刻回想起自己被紧紧绑住、不能动弹，只能任由祁凝动作时的场景。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立刻改口：“我不进去了！”
祁凝的那些灵力触须顿时安静了，它们整齐地缩了回去，显得十分听话。
苏念年瞪了表情无辜的祁凝一会，最后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语气很不好地开口：“有事？”
见苏念年真的不开心了，祁凝便提起正事，把收徒大典的消息告诉了她。
“你要在大典上正式收我为徒？”苏念年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那你怎么和宗门的人解释我的身份？”
“可以像之前那样，我帮你暂时凝成实体，你就能以修士的身份出场了。”
苏念年飞快地摇头——凝为实体是要靠和祁凝接吻才能实现的，而且至少要一盏茶的时间，之前不知情时还好说，现在她知道了亲吻的含义，便不愿意再和对方如此亲近了。
祁凝的神色不由变了，“……你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是她的想法被苏念年看出来了吗？
“不是，”苏念年不想说原因，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收徒大典人太多了，我不习惯。”
祁凝知道自家剑灵很喜欢热闹的地方，收徒大典人多，本应该更合她心意才对。
苏念年也察觉到自己这个理由找的不好，不自在地摸了下头发后，她换了个说法，“你已经算是我的师尊了，没必要特地参加大典走形式……”
“那叫一声。”
“啊……？”
祁凝望着苏念年的眼睛，表情执着，“我想听你叫我师尊。”
“不……”苏念年拒绝的话说到一半，隐约看见有灵力触须从祁凝身后窜出一点，就改变话锋，“……不是不行，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你的心魔，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回去之后闭关一段时间，应该能够缓解……年年，现在就叫，好不好？”
见祁凝对称呼的事念念不忘，苏念年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小声喊了一句：“……师尊。”
……之前不觉得什么，看过那本师尊和徒弟双修的书后，苏念年总觉得有些不能直视“师尊”这两个字。
快速喊完之后，苏念年就闭上了嘴，把头埋进手臂间，看也不敢看祁凝，生怕被对方注意到自己正在胡思乱想。
等有机会回剑柄里之后，她一定要把那些书再藏得严实一些，绝对不能被祁凝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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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洞府后，祁凝本想多陪小剑灵一会，却感觉到自己心境上松动的裂缝越来越大，再不弥补，就真会有产生心魔的风险。
无奈之下，她匆匆交代了苏念年几句，就进入了闭关的状态，甚至来不及把从凡间带回的东西拿给对方。
苏念年很担心祁凝的状态，就没打扰她的静心修炼，自己也跟着进入了冥想。
快点到元婴期的话，她就能靠自己拥有实体了。
这么想着，几天一晃而过，苏念年被饿醒了。
睁开眼睛的剑灵迷茫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周围。
祁凝辟谷多年，洞府里什么吃食都没有，唯一能入口的东西，就是她为苏念年摘回来的那盆唐菖蒲。
苏念年盯着开得正灿烂的花看了一会，还是没能下嘴。
她感觉得到，祁凝到了稳固心境的关键时间，不能被轻易打断，无奈之下，苏念年把目光投向了洞府外面。
只是在门口觅食的话，很快就能回来。
她记得洞府门口，有棵高大的洛月树，洛月树的果子里是精纯的灵力，就算她没有实体也能吃进去。
于是，苏念年把本体挪到洞府门口，好增加自己的移动距离，接着在在激动混合着忐忑的心情中，迈出了洞府。
“！”
她出来了！
她第一次自己出门诶！！
苏念年忍不住蹦跶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反射性地回头去看祁凝，表情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然而她离开洞府后，门口的单面结界就让她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了，苏念年便悻悻地收回目光，心想自己摘果子的速度快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被祁凝发现。
就是这时，一道震惊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你是谁？”
苏念年一愣，转身看去，便与一个内门弟子打扮的小剑修对上了视线。
小剑修长相清秀，气质挺拔，就是眉眼中好像裹着一层化不开的忧愁，不太讨喜。
苏念年挑了挑眉，反问她：“你是谁？”
祁凝洞府所在的这座孤峰名叫问剑崖，平时从来不会有人上来，这还是苏念年第一次见到生人。
苏念年对人身上的气息感觉很敏锐，既然对方没有散发出危险的味道，她也不介意说两句话。
看着眼前顾盼神飞的美人，小剑修脑子一懵，下意识地就自报家门：“我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名雾秋，今年刚满两百岁，元婴期，修的是一心剑道，喜欢早起……”
眼见她越说越多，快把自己家底都讲出来了，苏念年赶紧忍着笑阻止她，“快别说了。”
雾秋脸一热，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欲盖弥彰地大声咳嗽了两声，才想起正事，“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怎么会在剑尊大人的洞府附近？”
苏念年眼睛一转，刚才她发现洛月树离洞府还是有些远了，她摘不到上面的果子，现在恰巧有人在，刚好可以让她帮忙。
“我在这里，当然是经过同意的，至于我是谁……里面那位不让我说。”
苏念年语气轻佻，雾秋听得呆了呆，只顾得看她张张合合的嘴唇，具体的内容是一点没往耳朵里去。
“那、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想吃洛月果，”苏念年指了指树上的果子，神情低落，“但我只有筑基期，摘不到。”
“那我帮你。”雾秋下意识地便说，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把一枚果子递到了陌生少女的面前。
玄机石占卜那天，雾秋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祁凝身上，压根没看到影像上的人长什么样，也就没能认出苏念年。
“谢谢，你放桌上吧，我一会吃。”
见少女不接自己的果子，雾秋莫名的不太开心，也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剑尊大人在里面吗，师尊传音联系不上大人，便让我来送信。”
“她在闭关，你可以把信放在桌上，我一会给她。”
苏念年这话就相当于送客，可雾秋却神色不虞地站住了，“你不该用“她”来称呼剑尊大人。”
苏念年呆了呆，这也有什么讲究吗？
在她愣神的片刻里，雾秋用极快的语速历数起祁凝的头衔，夸赞的词汇花团锦簇，足足说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苏念年听得头晕，却从中提炼出了重点，语气有些奇异地问道：“你爱慕祁凝？”
雾秋顿时横眉竖眼，瞪向苏念年的眼神也变了，好像她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要尊称剑尊大人！而且天下爱慕剑尊大人的修士何其之多，我不过是其中的一员罢了。”
“剑尊大人，”苏念年没什么心理障碍地改口，“那你见过她吗？”
“自然是见过的，”雾秋的视线几次扫过桌案上的果子，忍不住便问，“我给你摘的果子还吃不吃？”
“我会吃的，”苏念年保证道，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推崇剑尊大人我能理解，爱慕是从何而来的呢？”
“剑尊大人性格冰冷，修的又是无情道，不是说这种大人物私底下都有奇怪的小癖好……”
在苏念年倒豆子一般细数祁凝不适合做道侣的特点时，没发现她面前的雾秋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雾秋想打断苏念年，让她别说了，从洞府中出来的祁凝却眯了眯眼睛，直接用威压迫使她闭上了嘴。
她倒要听听，小剑灵对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意见。
……而且，她没有奇怪的小癖好，也很适合做道侣。
作者有话说：
祁凝：哪里不适合，我改。
年年：你动手动脚！你吃豆腐！你明明就有奇怪的小癖好！你和你的触须&*^%#……
祁凝（心虚）：那是因为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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