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凝本来打算悄悄回意大利。
她知道程宵明派保镖跟踪她, 但没拆穿。
既然本尊不来挽留,她就不自作多情。
好事多磨。
被程宵明找到,是在省中心医院。
自称是江亦凝堂妹的女人, 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下跪,“求你答应给爷爷骨髓配型吧!”
别的不说,道德绑架这一招玩得挺6。
如果还在废稿世界, 或者重生的第一世, 听到“爷爷一直在找你”“苏家从来没有放弃过你”的说辞, 江亦凝或许会有微弱的动容。
可惜啊~
江亦凝的天真早就被险与恶吃得骨头都不剩。
江亦凝答应到医院看苏老爷子, 是想当着老不死的面好好嘲讽苏家一番,没想到苏家人的算盘打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响。
那就多陪苏家玩玩儿吧~
江亦凝假装感动得不行,主动找笔,要跟苏赫签配型同意书。
一个转身的功夫,冷风刮过, 眼前身影一闪, 苏赫被拳头掀翻在地。
程宵明比苏赫高小半个头, 高大的个头往那一站, 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苏赫的眼角肉眼可见的迅速红肿,嘴角也渗出血丝。
江亦凝檀口微张:“啧啧。”
程总下狠手也挺可怕的。
苏赫一脸懵:“你是......小程总?”
程宵明揪住苏赫领子,把她拉起来,紧接着又是两拳胖揍。
江亦凝呆在原地, 想象自己是一只落单的小企鹅。
弱小, 无助, 在寒冷里呆呆萌萌。
程宵明撕掉同意书, 甩在苏赫脸上, 指着她, 手背青筋鼓动, “我明天再找你们算账!”
江亦凝低着头,眼神到处瞟,嘴角勾着,心道:哇噻,好凶。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拽走。
“哎哎......”江亦凝被程宵明的力道带走,急匆匆。
“你要带我去哪?强抢民女啊。”江亦凝问。
“你退役了,顾麟没了,苏家不要脸,你去哪住?还有谁能依靠?”程宵明走路带风,换了个合适的姿势拉江亦凝。
程宵明知道自己力气大,很容易把她弄痛。
江亦凝火大,程宵明的a癌永远改不掉,“我有工作,我是成年人,我要什么倚靠。”
程宵明打开劳斯莱斯车门,把她塞进后座。
一字一顿:“你不要倚靠,我要。”
江亦凝坐在车里发呆,程宵明什么意思?
程宵明也坐进来,在她旁边,叫司机开回私宅。
程宵明坐在阴影里,语气居高临下,“要去意大利?”
江亦凝掀眼皮:“你都派保镖跟踪我到机场了,还问我这个有意思吗?”
程宵明也问她:“你跟我玩欲擒故纵就有意思了?”
江亦凝大笑:“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程宵明,你真是好大的脸啊!”
车转弯,对面的路灯照进来,江亦凝才看见,程宵明憋红了脸。
臊的。
江亦凝抬起手,帮她遮住。她晓得,程总要面子的。
“程总,不擅长告白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不然说出来,也很奇怪。”
“招笑,还讨女人嫌。”
这招把“我喜欢你”变成“你喜欢我”的帽子扣在对方头上、让对方先主动的手法,江亦凝很熟。
程宵明的惯用告白伎俩,几辈子从没变过。
而江亦凝的乐趣之一,就是调.戏她。
逼得傲慢闷骚的程总主动说明白情话,深情臣服,实为一大乐事。
程宵明的私宅,江亦凝不陌生。废稿里她就被程总藏在这。
但还是熟练地演戏,装作贫民进大别野,到处哇噻。
程宵明让江亦凝随便挑房间,主卧都让给她。
最后,江亦凝选中程宵明的衣帽间。
“......”
程宵明看着江亦凝往衣帽间里搬地铺,不能理解,“这么大张床你不睡,要在衣帽间打地铺?”
“这里有安全感,升级版大衣柜。这样你也有床睡呀,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江亦凝自顾自地铺床。
衣帽间有道双开门和主卧相连,屏风后面就是程宵明的大床。
“行,你爱怎样都成。”
入夜,江亦凝洗浴完,穿着吊带背心和内裤瘫在地铺。
床上用品都是管家按照程宵明的喜好买的。
光滑、略硬,富有质感的丝织棉。
沉闷的藏青色,勾着华丽的金丝绣边。
皮肤直接贴在被子上,丝织棉的质感有点凉。
衣帽间的柜门敲响两声。
江亦凝懒得动:“程总请进。”
程宵明看到她,明晃晃的光腿,窄小的背心被汹涌波涛绷得可怜,长发凌乱,一双桃花眼媚得很,调笑地勾着她。
“......”程宵明手里拿着文件,稳步走过来,拉起被子角,把她的春光盖上。
江亦凝:“?”
程宵明打开文件,平铺在床上,“你看看这个,没问题就签字。如果不喜欢,有什么想法告诉我。”
江亦凝坐起来,迅速扫完文件,“5%?”
程宵明居然要把长信集团5%的股权转给她!
不是长信某个板块,是长信集团总公司的股权!
要知道,哪怕手握长信集团的1%,一年分红都能吓傻普通人。
程宵明点头:“嗯,先这么点,等过段时间,我会转更多给你。”
江亦凝正色:“我不是嫌少,我是说这样不合适。”
“合适。只要你不嫌少,就签。”
“你......认真的?”江亦凝感觉很不真实。
就算以前的废稿,或者前七次重生,程宵明都没有给过叶酌言长信集团的股权。
她江亦凝何德何能?
程宵明取下胸口别的钻石钢笔,拔开笔帽递给她,“我已经签字了,你签字就生效。不过,我有个要求。”
江亦凝弯唇:“我就知道,程总老生意人了。不过,你有要求尽管提,不给我钱我也会帮忙。”
“我要你的真实身份证和户籍簿,还要你和我拍一张红底双人照。”
“哈啊?程大老板,你就那么惦记我那点家当?!”
程宵明迅速转移话题:“签字,等你签完我再睡觉。”
笔尖都是黄金的。
唰唰签完名字。
程宵明合上文件,跟她说晚安。
江亦凝蹬开被子,抻懒腰,兔子乱蹦。
“程宵明,你可真‘正人君a’啊!”
程宵明回身,立在试衣间柜门边,高高的影子落下来,略微垂眼。
眼里映着omega美艳的玉体。
程宵明平静:“哦,有想法?”
江亦凝:“?”
程宵明微微扬下巴,朝向床铺,解开最上面的睡衣扣子,“我就在外边。”
一本正经地关上门。
江亦凝噗嗤笑出声。
程宵明行啊,有进步,开始跟她对招拆招了。
这栋大别野的主人有着严谨到苛刻的时间表,按秒算的那种。
几时几分起床,该出现在房子里的哪个地方,出门,上班,回家,都有严格安排。
就连仆人的时刻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整栋房子,只有江亦凝是例外。
想干嘛干嘛。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随便撒野。
江亦凝保持一觉到中午,坐在床边追剧吃饭的“良好习惯”。
女仆起先还会好意提醒她,程总很不喜欢这些行为,后来发现程总哪是不喜欢,根本就是双标。
女₦Ⓘ仆严重怀疑,哪怕江亦凝把房子烧了,程总都不会眨一下眼睛0.0
某天中午,江亦凝还在半醒状态,看电视,接到程宵明的电话,说司机会接她到长信总部,下午有个股东大会。
莫名其妙变成长信股东的江亦凝,睡眼惺忪地坐在了长信总部的股东大会里。
会议已经开展到一半。
程母坐在端头,看到江亦凝进来,气得掀翻笔记本电脑。
昂贵的官窑茶杯砸得稀碎。
“程宵明,你是要把程家的祖坟都气得冒黑烟是吗?”
程母冲过去要扇她耳光,“枪决你哥,手足相残!现在还要领个野种荡.妇进家门!”
程宵明冷声洪亮:“程董,请你对我的妻子放尊重!”
“妻子?!你要跟她结婚?程宵明,我看你是失心疯!!!”
程母指着江亦凝,嗓音尖锐到破音,“她一个苏家的野种,从小在国外混大,不晓得有多脏!”
“omega在暗组织当卧底,不知道打了多少阻断剂,程宵明,你要断子绝孙啊?!!”
会议室里的气氛冷到冰点。
所有股东都埋头,恨不得双耳失聪,不敢听程家的家事。
江亦凝吧唧嚼口香糖。陈词滥调,早就听厌了。
啊,是,她确实生不了。怀都怀不上。
抱歉哪,程宵明,你要断子绝孙了。
没事儿,一个结婚证,随时可以离。
嚼着,嚼着,江亦凝狠狠咬住白味的糖,用力。
*tm的,她怎样都无所谓,但她就是看不得程宵明为了她受委屈!
要骂就骂她啊,骂程宵明算什么事!
江亦凝的想法很简单:
爱情不能当饭吃,不谈就不谈,但是程宵明,你的日子得好好过。
我这辈子的愿望已经达成了,抓住了杀你的真凶,死而无憾。
我可以环游世界,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想念你,玩着玩着这辈子就过去了。
你看太阳。行星围着她转。
而太阳,只要光芒万丈。
我乐意一辈子想着你。
你没必要。
你只要过好自己。
......
江亦凝想要开口,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她,往下按。
“断子绝孙?”
程宵明讥笑,而后,沉默,爆发。
“程智敏,我是女人!”
“你想传宗接代?”
“找你的宝贝儿子去!!!”
程智敏,长信集团现任董事长,程家家主,一生的信念是让alpha儿子传宗接代,无底线地放纵儿子,竟然默许儿子暗杀女儿。
儿子枪决,只剩下alpha女儿,无奈之下只能把传宗接代的任务强加在女儿身上。
可笑之极!
程宵明叫秘书:“宣布吧,只有程董——不对,准确来说,是只有老程董还不知道。”
其他股东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程母敏锐地察觉到有问题:“孽种,你要做什么?”
秘书顶着巨大的压力宣读文件:“截至今日早晨,各位股东已完成股权转让。”
“王总将名下的2%转让宵明总,徐总将名下的4%转让宵明总,刘总......”
“老程董于去年转让15%股份给文樟总,文樟总的股份依法庭判决赔偿宵明总。”
“目前宵明总持有长信资本51%的股权,成为长信资本最大股东,经董事会各股东一致表决,推选宵明总为长信资本新任董事长。”
“并转送董事长夫人苏翼女士5%股权,一月后生效。”
程母暴起:“程宵明!你今天的行为不仅断手足、断子孙,你还要弑母!”
江亦凝端起茶杯,泼她一脸渣,“你tm还间接杀.女.儿!你有屁的脸骂我女人!!!”
江亦凝早就看程母不爽了,没有一脚踹翻她,是给“程宵明母亲”的最后颜面。
可是......
江亦凝看向程宵明孤独的背影,心寒。
她晓得程宵明心里痛。
如果可以,谁不想父母恩爱,手足情深,和和美美?
呕心沥血从母亲手里夺权,快乐吗?
把哥哥送上枪决法场,快乐吗?
家庭支离破碎,看着爸爸在家里终日以泪洗面,快乐吗?
知道暗杀自己的是亲哥哥,默许哥哥的是亲生母亲,快乐吗?
程宵明终于立在了长信帝国的顶端,戴上了金灿灿的皇冠,俯瞰江山。
众人仰望她,光芒万丈。
只有江亦凝在她身后,拔掉一根根利箭。
在寒冷的黑夜,饮她火热的酒。
给她鲜艳的红唇,跟她说:程总,我是你的枪。
我愿意为你开火。
不论妖魔神佛,指向任何地方。
火光踏灭之处,会有玫瑰盛放。
你看最狂的那朵,开在我的心脏。
*
清明已过。
细雨蒙蒙带进深春。
程宵明走进画室,江亦凝弯腰洗笔,画架上摆着未完成的抽象派,程宵明抚摸她绸缎般的长发。
“程总回来啦,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艺术呀?”
程总表示:“如果艺术是你。”
“识货嘛!”江亦凝微笑着把笔放下,仰脸看她。
程宵明说:“你说不办婚礼,前几次我以为是我选的婚礼策划你不喜欢,后来让你挑,你也总是不满意。是我疏忽了。”
江亦凝摇头:“没有,我是真的不喜欢搞那种排场,婚礼都是办给别人看的。”
“一一。”
“嗯?”
“我才想明白。一一,你是怕婚礼上程家人都不愿意来,我难堪。”
江亦凝笑容凝滞。
程宵明抚上她娇艳的脸庞:“你怕我难过。”
江亦凝抿唇,低头,抽出一支画笔,默默画她的太阳。
程宵明矮身,蹲在她身边,帮她递颜料,“你不要只为我着想,婚礼是我们两个人的,其他人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
江亦凝转头,目光灼灼,“程宵明,我在乎。你不在乎的我也要在乎。”
程宵明深深看着她。
“一一,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程宵明总觉得很玄妙。
江亦凝看她的时候,仿佛灵魂都要融化,散落四周,由她呼吸。
她和她,好像认识了很多很多年。
不是短短的一生,而是蹉跎了数不清的岁岁年年。
关于那串数字,****1117,程宵明问过江亦凝为什么知道,是不是和她有关,有什么意义,江亦凝总是说巧合。
程宵明不信。
唯物主义的程宵明为此找了很多玄学大师,都没有答案。
直到某天温回云开导她。
温回云说:人是有灵魂的,或许我们都在困在某个故事里。
有些剧情重复了,有些剧情改变了。
有的角色忘记了,有的角色都记得。
也许江亦凝记得所有和你的剧情,而你全忘了。
可是有的事太刻骨铭心,烙进灵魂,就永远无法抹去。
那串数字,就是你们灵魂纠缠的烙印。
......
程宵明很后怕。
她很怕如果温回云的说法是真的,万一江亦凝下辈子也忘了“剧情”,她要怎么记起她?
程宵明想来想去,找了家刺青店,把****1117和苏翼的真实生日一起文在心脏的位置。
江亦凝看到时愣了愣,笑她好傻。
然后程宵明就发现她躲在衣帽间里偷偷哭。
程宵明不知道。
在很久以前,另一个废弃的世界。
也有一个叫程宵明的傻子,把易凝的生日文在心口,说:
我怕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忘了,文在这,离心近,时间长了,就永远记得。
一一,对不起,那天没能准时打开衣柜接你,害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分化,但我私心想你成为omega。
我想做你的alpha。
......
程宵明立在衣帽间柜门。
记得跟年幼的苏翼约定的时间。
等到秒钟走完最后一圈,分针时针各就各位。
程宵明打开柜门,走进去。
灯带柔和,江亦凝回眸,淡淡酒香晕开,迟到的拥抱驱散童年的阴霾,骄阳照亮遍体鳞伤的世界。
程宵明抹着江亦凝的红唇,倾身,含进嘴里。
有的人投入,有的人......
“今天不正人君a了?”
“你的嘴很会惹火,但是吻技很烂。”程宵明若有所思。
“废话!技巧很好叫初吻吗?”吻技烂是装的。这辈子是真初吻。
“晚安。”程宵明抽离,关柜门。
“?”就这?
江亦凝摸着唇,秘潮泛滥。
她看着柜门,沉眉:你完了,程宵明。
五月芳菲争艳。
春意最深时。
程宵明坐在董事长办公室,一年一度的闹钟提醒:准备易感期。
管家电话:“程董,夫人约您深春出逃。”
程宵明不解:“什么意思?”
......
山林深处的别墅里,江亦凝面对落地玻璃,站在浴池里,缓缓剥落衣裙。
领带绑住手腕,花洒对准自己。
玫瑰酒香麻醉了alpha腺体,omega如水波起伏,魅惑沉吟:“一个小时不......算你赢。”
无人的静谧之地。
溪流旁听潮,壁炉边走火,玫瑰捣烂在烈酒里。
“呼,不能这样叫,犯规。”
“嗯哼......是这样吗,宵明姐姐?”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完结啦,谢谢大家!\\(≧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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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几年后江亦凝发育了新腺体,意外有了宝宝,大眼特制糖会写,喜欢程江的宝贝请放心,她们很幸福=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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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