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意在程亦歆提出想要更换顺序就觉察到有一丝不对劲,心脏突然快了好几拍。
在程亦歆说到一半便猜出了她的意思，脑袋先是有当头一棒的震撼。
她没想到程亦歆会做出如此大胆的选择，直播意味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没有撤回的可能。
她花了几秒钟平复心情,感动之余大脑飞快思考对策，如何将对程亦歆的危害减到最轻。
至于其他的……
池意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站起身，缓缓走上台,朝着程亦歆的方向。
工作人员从震惊中回神，副导演手忙脚乱提醒导演赶紧结束直播,他怕后续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对整个节目都有影响。
“不！都到这地步掐也没用了,继续播！”谁知导演比他更疯，死死盯着台上的画面，“这段播出去了我们节目绝对会名留恋综史啊！当红女演员直播出柜,还有比这个更劲爆的新闻吗？！”
副导演：“……”
【我的天真的出柜了,今夕何年啊！？？】
【池意这反应不会真被营销号说中是单箭头吧！？】
【啊啊啊啊啊我磕死了！！！】
【我头皮开始发麻了！！原来真的会有艺人这么勇敢！！！直面性取向当众出柜！！】
【她好勇敢！！！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
【好勇敢的姐姐！路转粉了！！！】
【路转粉+1】
池意走到程亦歆面前,许是她一言不发的，程亦歆眼里已经有了些许动摇之色。
她怕池意因为自己擅作主张动气。
眼神对视了好几秒。
池意忽然就笑了，像冬天里一池春水那般温柔，眼里只有她一人。
回道：“我对你的回答永远是yes。”
这也是程亦歆对她说过的话。
演播厅里立马响起男女嘉宾牵手成功才会放出的BGM。
在恋综里出柜,程亦歆是第一人。
不管是作为恋综嘉宾，还是艺人。
直播结束,她们人就不见了。
但凡再晚离开几分钟,都会被闻讯而来的记者媒体堵得水泄不通。
坐在车里的程亦歆先是长出了一口气，脑袋还是嗡嗡的,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心脏狂跳仍没有平息下来。
池意将车前的挡板拉上，隔绝出后排车厢私密的环境，表情略显凝重。
疯狂过后,她知道池意要开始担心她的前程，在这之前池意不敢回应镜头里过分亲密的互动，这会儿却突然来个大新闻。
不用想热搜现在就已经爆了，那些报社记者营销号指不定怎么泼冷水。
空气安静到凝重，她等待池总的审判。
池意静静看着她，时间过去大概过去半分钟，她却觉得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对方行动了。
池意很轻地长出了一口气，俯身过来抱她。
被抱住的瞬间，程亦歆先是一愣，随后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无措。
“对不起。”池意说。
听到这三个字，程亦歆心尖猛颤了一下，瞬间想到最坏的打算，不会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对方太过失望以至于要分手吧？
不，不可能。
“我在反省自己了。”池意说。
“啊？”这回程亦歆是真的懵了。
“看到你在台上看向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你心里有多坚定，之前是我觉得公开会给你带来麻烦，一味地避开被发现的可能，以至于忽略了你的想法。我不该这么自以为是。”
“明明现在是我自己惹出的麻烦，道歉的却是你。”程亦歆埋进池意的肩里，声音低低的，“总会给我提供正向的情绪反馈。”
“接下来的事情我和你一起面对。不用担心。”池意摸摸她的脑袋。
明明她才是年下，多数时候比她要成熟稳重得多，而这样的情绪正是恋人相处中不可或缺的。
“如果要赔偿，我准备好钱了。”程亦歆顿了下，手指不自觉轻轻揪住她的衣服，“赔完之后我可能连饭都吃不起了。”
池意哑然失笑：“知道饭都要吃不起了，还买这么贵的戒指？”
程亦歆买的对戒，就像池意送的手链，品牌价值大于实际价值，为什么会选它，因为是经典款且昂贵，在如今被营销得感情和礼物金额划等号的奇怪爱情观里，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对池意的心意。
“我想把别人觉得最好的都给你。”
“那你自己觉得最好的是什么呢？”
“我的真心。”程亦歆自己说完，都觉得有些油，慢慢松开池意，脸上表情变得难为情，“突然感觉这句话好油哦。”
“我不觉得油。”池意眼睛亮亮的，“我很喜欢，你的真心。是我这辈子收到最珍贵的礼物。”
程亦歆定定看着她，忽然捧住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迈巴赫驶到新语传媒公司后门，除了前门有一些闻讯而来的自媒体外，后门竟没有人蹲点。
抬头看了眼，楼里的灯亮了大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顶梁柱突然宣布出柜而在加班。
两人快步往大楼移动，事情发生后李文静到现在都没有给她发过任何消息，但她知道经纪人和老板的审判一定在办公室等着她。
敲门前，程亦歆心里万分忐忑，尽管之前就已经和方语涵说过愿意承担后果，可到了这一步，有些发怵了，因着里面的人除了是自己的老板，也是帮助她的伯乐。
她害怕自己的事给公司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可她没得选择。
池意看穿她的心事，牵过程亦歆的手，利落敲门，得到同意后直接推门进去。
方语涵、李文静、公关部经理以及公司高层都在办公室里，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原因显而易见。
程亦歆硬着头皮走进去，握住池意的手无意识攥得很紧，直到走到他们面前，缓了一会儿，慢慢松开池意的手。
“方总、文静姐、各位领导，对不起因为我的私事给公司带来麻烦。”程亦歆弯腰鞠躬，态度诚恳。
知道错了，不改。
“之前说过，给公司带来的任何经济损失，自行负责。”方语涵说。
“我负责。”
方语涵留下李文静，屏退其他人。
“方总、静姐……”她声音讷讷的，“现在有品牌打电话来解约吗？”
她话音刚落，李文静的手机就响了，在这个时刻出现打来的电话并不是什么好事，心立马提了起来，悬在嗓子眼。
“您好……对对，是的……实在是太感谢了……有机会我们一定合作……”
听不出电话内容是什么，看李文静打电话是脸上洋溢着笑容，也不太能确定情绪。
李文静结束电话，表情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脸之快简直堪比国粹。
让程亦歆更害怕了，悄悄往池意的方向挪了些，在背后轻轻揪住池意的小拇指，好似这样就能拥有面临挨骂的勇气。
“方总，静姐……”池意开口想要为女朋友说话，被方语涵抬手止住了。
她看向李文静：“文静，你说吧。”
李文静看了眼程亦歆，心里在吐槽这让她不省心的艺人。
“作为第一个公开出柜的女演员，程亦歆将会为成未来一段时间的爆热话题，如果舆论风向能控制好，这件事过后就会被人淡忘。”
李文静不说还好，一说程亦歆更心悸了。
“正统报社媒体或许还能实事求是，可有几家媒体最喜欢添油加醋扭曲事实，给我造谣不是一两天了……这次出柜，他们不得往死里踩我。”
“那只能听天由命，这是你选择出柜要走的路。”
“……”
听到李文静说完，程亦歆情绪整个人down了，看来自己离再一次被全网黑不远了。
“我提前联系媒体，做好公关。目前舆论走势偏正向，但那些媒体还没发声，或许在连夜写黑你的稿子。”李文静打开微博热搜看了眼，问：“你要看么？”
程亦歆忙摇头摆手，她很怕再看到自己又被挂热搜骂三天三夜的景象。
池意顿了下，主动说：“我看一下。”
接过平板后下滑整体看了一遍，“确实，前几个词条都是关于我们的。”
程亦歆更心慌了。
“不过，只看标题算是良性的，公关组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听过池意的话，程亦歆鼓起勇气，凑过去看。
#程亦歆出柜#【爆】
#池意#【爆】
#亦歆一意#【爆】
#程亦歆les#【热】
#尊重每一种性取向#
#程亦歆好勇敢#
几乎是程亦歆出柜后的第一时间，几家坐拥千万粉丝数的网站媒体集体发博送上祝福，附带tag#尊重每一种性取向#，格局一下打开了。
粉丝数少的媒体写小作文，先是用去年程亦歆因为帮助人遭遇诈骗团伙，正义还未得到声张就被全网黑，卖一波惨赚取同情分，紧接着重点放大池意是在程亦歆最难的时期陪伴她，获得一些共鸣，侧面体现出两人感情真挚苦尽甘来。
紧接着cp粉剪辑的亦歆一意高糖cut成为相关推荐，迎来一大波围观，暗搓搓互动里的细枝末节，到现在捅破窗户纸再来看简直让人磕生磕死。
程亦歆惊了。
她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全网骂的准备，虽然这些和谐的声音里也有反同的声音，但相比祝福的根本微不足道。
结果大大超乎她的预料，甚至可以说是惊喜。
“在当下的网络环境里，有这样一种现象。”李文静的语气很淡。
“一些人会因为关注的某博主为谁发声，而先入为主去相信自己信赖的博主，认为ta说的就是对的。
相应的，若是博主为了流量恶意曲解某一个人，一些粉丝也会因为博主的话而闭眼相信，哪怕有时候信息并不真实，他们不会去了解事情的真实性，甚至他人真实的解释也会认定是假的。”
而程亦歆在之前的事件中，是这样现象的受害者。
这一次不过是将这样的现象‘回馈’给广大看客。
“目前舆论发展是这样，但还是有没发声的媒体要小心，能打的招呼都打了。也多亏他们愿意帮忙，这点让我非常意外。”李文静说：“我作为经纪人，能做的只有这些。”
“谢谢静姐！”程亦歆抱着李文静高兴得就想要转圈圈，被李文静一把薅住了，“你别高兴得太早。网络舆论是一方面，但你身上代言的品牌又不傻，有自己的考量，该解约的是不会理会舆论的。”
“至于格丽斯的代言，多半是黄了。”想到这，李文静便忍不住叹气，“我听说格丽斯中华区高层里有反同人士。”
“没关系！能少赔钱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过静姐……你是怎么这么神，竟然猜到我会出柜……提前联系媒体？”
“我猜不到。感谢你的助理吧。”
两人从公司出来，程亦歆看月亮都觉得愈发圆满了。
她站在原地，抬头盯着月亮看了又看。
“池意，你知道吗？我活了快28年，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对我全是善意。”
现实很骨感，池意还是选择用童话回答她：“因为你也用善意看待这世界。”
当你觉得岁月静好，总有外公替你负重前行。
冯年屏幕看久了就觉得眼睛发花，还是坚持戴着老年眼镜，实时留意微博动向。
“我倒要看看哪家报社敢顶风作案嚼我们家舌根。”
“老爷子，我还是送您回去休息。”秘书陪着笑说，“我已经都打点好了，不会有媒体敢不给您面子的。”
“这个叫……叫什么的狗东西，刚才骂我孙女！”老爷子指着屏幕，眉毛都竖起来了，看着秘书命令道：“把他评论删了！”
不是……捂嘴倒也不能太明显了啊。
好在实时评论刷太快了，一眨眼那个id便被顶到底下不知道哪里去，又是一水的祝福和震惊。
“好的，我记录下来联系管理员！删了不解气，把他号封了！”秘书的义愤填膺里有哄的成分。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