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城录制节目这几天,行程很赶，程亦歆每天早早出酒店，晚点九、十点才回到酒店。
还有挑战体力的闯关环节,让她每晚回到酒店都很疲惫,洗过澡倒头就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
睡前看了眼手机,宋筝给她发来一条消息,询问她这几天忙吗。
[程亦歆]：忙，我在言城录节目,明天上午录完后天就回去了。
[宋筝]：没有上网冲浪吧？
[程亦歆]：没有啊,我每天回到酒店就很晚了,哪有时间门刷手机。又怎么了？
[宋筝]：也没什么事，就是你之前不是直播带货过助农产品么？我刚刷推荐,瞟了眼有人说你卖的橙子质量有问题，寄来的都是烂果。
[宋筝]：我没点进去，现在找不到记录了。
[宋筝]：提醒你小心点,抓好品控,出现问题尽快解决。现在很多人带货，出极个别问题，都能被挂出来嘲。
烂果？程亦歆愣了下，想起来出差前,李文静接到的投诉,也是发来很多烂果，难道是同一个人？
[程亦歆]：我知道了,我问问我的经纪人，前两天确实有人私信她售后问题，当时已经处理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回完消息,程亦歆当即给李文静打了个电话，这几天她忙着录节目，也没有问烂果的后续，李文静也没有与她说。
“静姐，之前那单橙子的售后问题处理好了吗？”
那头的李文静本就有些失眠，现在接到程亦歆的电话，更睡不着了。
这几天，在直播间门购买橙子的消费者陆续收到了橙子，因为买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程亦歆的粉丝，有不少人在超话里反馈收到的果子质量很差。
大小不一、烂果坏果、包装破损、重量不够等各种问题，找店铺客服售后无人响应，想要退款发现已经自动签收了！
找直播平台投诉，客服千篇一律用商家没有承诺【坏果必赔】、已经签收来推诿，加上已签收后钱是立马到商家口袋的，显然是不想处理几十块钱的售后问题。
随着超话里投诉的粉丝越来越多，李文静意识到这事有蹊跷！
她给刘民打电话，已经是关机状态，微信消息也没有回应，随后她想到登录刘民账号操作退款，对方也早就改了密码。
各种问题接踵而至，李文静只能先解决燃眉之急，联系到投诉的粉丝，一个个道歉退款。
所幸买的大多数都是粉丝，只是在超话里发牢骚，没有人真的公开投诉，只要道歉退款，都能被接受。
等把退款的问题处理好了，再去找刘民算账，还好提前确认过果园位置，这么大的果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现在被程亦歆问及，李文静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圈套，对方先是利用程亦歆的善意博取同情，诱使程亦歆提出帮忙，直播也主动给出自己的账号套取信任，最终的目的是用平台物流时效期满自动签收，拿到钱跑路。
如果被程亦歆知道，所谓的粉丝，其实是一个利用人善心的骗子，她一定会很难过。
李文静现在还能清晰回忆起，程亦歆一脸期待说等刘民父亲出院，给他寄一箱车厘子。
“亦歆。”她顿了顿，“刘民那边沟通得不太顺利，他发的货和给我们寄的不一样，现在我已经在给买橙子的人操作退款了。”
她尽量说得委婉，尽可能让程亦歆心中温暖的光持续发热。
“怎么会这样……”程亦歆讷讷的，心凉了一半。
“你不用担心，大家退了款，就不会有意见了。这次是我的失误，第一次和私人供应商合作，应该派人盯着发货的。”
“那…我现在微博要不要发个道歉？”
“不用。不要发。”李文静说：“现在只是粉丝们在超话里反馈，你要是发微博了，原本不知道这件事的营销号一定会深扒，把这件事闹大。”
“还好之前说的是助农，如果说出真实理由，真就会被人诟病在消费公众的爱心。”
“你现在安心录节目就好，等后天回来，我们再详细商量一下后续事情的处理，这么大的果园跑不了，不该是他拿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垫。”
“放心，我会稳住局面。”
“好。”程亦歆信了她的话，把心收回肚子里。
即便是这么回答，挂了电话的程亦歆睡不着了。
她做好心理准备，打开微博自己的超话，实时广场还是安利的剪辑视频，或者是打卡晚安。
往下翻，她看到一条关于橙子的投诉，博主拍的几张橙子的高清照片，能吃的一半都没有，有的烂果甚至还有霉斑，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
亲眼看到，程亦歆愣了一下，心情五味杂陈。
坐了好一会儿，她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透气，凉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即便身处空调房，也能感受到凉意。
她双手抱着胳膊，盯着对面大楼亮着的户外led灯。
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刘民发给她的私信，那些文字她真的能够感觉到一个成年人对现实的无力感和绝望，她希望能帮刘民一把，可是为什么竟会得到这样的反馈。
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的粉丝不会有坏人，有的人或许只是有时发言戾气重了一些，本性不坏。
现在，她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便是家里父亲病重，很缺钱，做生意也不能以次充好混水摸鱼骗人。
站了很久，她轻轻呼了口气。
算了，这事李文静会处理的，该是多少钱，法律会让他吐出来。
第二天上午，程亦歆录制完节目，马不停蹄去了定兴寺。
平时很少人会去寺庙，只有春节庙里香火鼎盛，现在一眼望去只有建筑看不到几个游客，显得很冷清。
小的时候奶奶带她来过，但那时的寺庙还没有现在修缮得这般漂亮，以前什么样的也模糊了，现在倒是扩建出了很多的面积，增添几个庙宇。
“歆姐，你饿不饿啊？”小雨四下看了眼，“刚才过来路上，我看到有家餐饮店，要不要给你打包点吃的送来？”
程亦歆看她一眼，笑道：“你饿了？”
小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程亦歆说：“走，带你去吃免费的斋饭！”
“还能免费吃啊！”小雨很意外，“斋饭我还没吃过，清汤寡油的好吃吗？”
“好吃的，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要是没有变的话。”
定兴寺靠山而建，两条腿只能爬台阶上去，台阶又高又多，饭堂还在一众庙的半山腰位置。
好不容易爬到饭堂，给两人累得够呛。
“天哪，这斋饭要是不好吃，我会想撞墙！”小雨转头从围栏往下看去，才知道这里有这么高，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天蓝蓝的，倒是很好看。
“放心啦！吃了你还想再吃。”
饭堂门口放着一个捐款箱，游客可选择性捐款。
迈过高高的门槛，里面的餐桌和见惯了的饭店餐桌不一样，简易的八仙桌，长条板凳，因为上了年头，看起来很旧。
采用自助式，自己拿碗盛饭菜，吃多少打多少，吃完洗好碗放回原位。
今天的主食是粥，不同于无味的白粥，里面加了些碎碎的腐竹，还有芹菜，看起来更有食欲。
程亦歆舀了一碗粥，又夹了一碟爽口小菜。
咸菜咬下去脆脆的，咸淡适中，配着粥刚刚好。
“这个咸菜好好吃！”小雨一口惊艳，“比外面卖的还好吃！配上这个粥我能干两大碗！”
“是吧！”程亦歆笑眯眯道，“别觉得素菜就一定不好吃，做好了味道可不输给荤菜。”
这么说着，想的却是池意也在就好了，她想分享给她自己走过的足迹，尝过的味道。
好想见她。
她拍下照片发给池意。
相比平时精致的摆盘，漂亮的餐具，这张照片完全没有任何高级感，碗用的是老式的阔口鸡公碗，桌面还有点儿起木皮，菜也看不到荤腥。
单看照片，根本没有吸引人的食欲。
[池意]：在吃斋吗？
[程亦歆]：你怎么知道？
她很意外，想着池意的生活里不会接触到这样很平凡的事物。
也想象不出来池总和好几人挤一张餐桌，拼桌吃斋饭的场面，总觉得和池意是格格不入的。
[池意]：我吃过，我喜欢他们的咸菜，是外面做不出来的味道。
[程亦歆]：那下次要一起来吃吗？
[池意]：请务必带我去！！！
还加了个感叹号。
程亦歆不自觉笑了出来。
吃完午饭，把碗洗干净放回到原处，两人从饭堂出来。
程亦歆从口袋里拿出特意去便利店换的现金零钱，放了50元进去。
出来正好遇到有僧人路过就上前请教，僧人很是热情领着她们介绍每个殿的佛像。
殿内有求签筒，来都来了，程亦歆突发奇想给自己求一个好运签，在僧人的指引下烧香拜佛。
摇求签筒的动作万分虔诚，和每一个年轻人一样，心中默念“发财暴富”。
大概是对发财的执念太深，半个签筒都摇出来了，只能重新再摇一次。
程亦歆换了个愿望。
“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糟心事都远离我……”
这回摇出了两支签，分别是8号和44号。
按照僧人的指引，用圣杯择出其一。
“师傅，这两个签哪个好啊？”她问。
师傅回答：“你先求完，看你能拿到几号签。”
结果程亦歆抽到44号，从数字来说…就很不吉利。
僧人领着她们来到旁边的签台，靠墙架子上按顺序夹着签条。
师傅找到44号签的签条，撕下来递给她，边说：“你刚才抽到的两支签，是两个极端，一个上上签，一个下下签。”
程亦歆一脸期待接过签条。
签条上竖着写了两排签文，她看不懂，但旁边“第44号签”括弧里的文字她看懂了。
——下下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