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朝着公寓的方向移动，前车厢的挡板拉了起来，完全隔绝出后车厢私密的空间。
程亦歆略显拘谨地坐在真皮座椅上，对面的池意查看手机消息，过了一会儿，她抬起眼皮，在看到程亦歆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时，将手机倒扣放在一旁。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池意问。
被问到这个问题，程亦歆先是迟疑了下，好几秒后，才点了一下头。
“是有事……。”一番纠结，纸是包不住火的，她决定主动坦白。
“陆清其实是我前任女友，我们刚分手不久。”程亦歆顿了下，很快补充道：“不过才在一起我就去外地拍戏了，回来就遇到她出轨，就分手了。”
她隐去自己接近池意是想要故意气陆清的事实。
池意听过后思考了下，随后点点头。
“我知道。”
“？”她想问池意是怎么知道的，对方很快就把答案告诉她了。
“之前偶然听朋友说的，她也是在其他朋友那里听到的消息。”
“……”有钱人的圈子果然是个圈。
“我和陆清的事就是这样。”程亦歆说，“她似乎对你有意见。所以刚才她在我才会……那样。”
“那说有好酒是骗我的喽？”池意语气轻松问，脸上带了点笑意，看不出有生气的迹象。
骗倒说不上，只是随口一说，现在被池意提到……也不是没有酒。
“不是。”程亦歆顿了下，自己挖的坑总得自己填，问：“那你接下来有空吗？”
迈巴赫停在公寓楼下，两人从车上下来，上楼前，池意让司机原地等候。
在之前公寓除了公司的工作人员外很少有其他人到访，池意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还算是不太了解的人，孤女寡女的，程亦歆心里也没谱。
可见池意正派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木塞从瓶口拔出，发出‘啵’的一声，程亦歆特意拿出两只高脚杯。
“你的酒量怎么样？”她问。
池意回道：“应该还好。”
程亦歆嗯了声，在自己的地盘要放松一些，顺势就说：“我有的时候会在睡前喝点红酒，比较好入睡。”
说完惊觉自己说这话……不会对方听来以为在暗示什么吧？
好在对方并没有注意到，问：“你睡得很晚吗？”
“看情况，拍戏凌晨回到酒店，或者通宵拍摄都很正常。不拍戏休息期间，基本12点前睡。”
“好晚。”池意接过高脚杯，轻晃了晃杯中的红色液体，挂杯效果很不错，“我九点就睡了。”
“？？？”听到九点，程亦歆一脸不可置信，“九点？晚上九点？这是真的吗？”
池意点点头，“在没有其他安排的情况下，基本九点入睡。”
“所以……你那天晚上说睡觉，是真的去睡了？”
“不然呢？”大概觉得她惊讶的表情有些好笑，池意笑了出来，“出去做贼吗？”
“不是。你没有夜生活吗？我指的是和朋友出去玩，或者出去约会什么的。”
“会，看情况。无意义的社交点到为止。”
“……你之前谈恋爱不会也这样吧？”她甚至想象出池意和女朋友晚上约会，气氛还没上来呢，就要躺下睡觉了。
不过……转念想想，要是女朋友是个白富美，迁就一下早睡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在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
“……”程亦歆沉默了。
听听她听到了什么？
池意没有谈恋爱。
她怎么有点不相信。
可是之前印象中“私生活混乱”现在看来也不太像池意会做的事。
还是不深究倒底谈没谈过恋爱的话题，程亦歆转而问：“那你没有谈过恋爱，怎么确认真实的性取向呢？”
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喝多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么想着，看着池意的眼神里都有些忐忑。
对方却是轻松一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池意神色多了几分放松的慵懒，将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柔柔看着她问：“你是想了解我吗？”
这不经意的动作，在程亦歆看来撩极了。
如果不认识池意，只是凭看到人的第一印象，她以为池意是清冷型的美人，笑容总是带着些礼貌的疏离，却又能够恰到好处让人觉得舒适。
不会想到她会有这一面，有点勾人的媚态。
“就算是吧。”程亦歆也是笑，想着自己以前在小学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和女同学关系那叫一个好姐妹，怎么可能在年下面前占了下风。
更何况还是偶像剧都拍过好几部的专业演员。
程亦歆一只手托着脸侧，偏头的角度堪称完美，她拿过池意手里还剩一口的酒杯，当着她的面饮尽。白帜灯下，两枚叠在一起的唇印暧昧不清。
“作为你的女朋友，想多了解你一点，是交往的合理范围内吧？”她作出微醺的表情。
“这很合理。”池意看了眼杯口的唇印，再度看向她，说：“有一个让我印象很深的女孩，她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记得她的模样，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
“所以你喜欢她？”程亦歆问。
池意迟疑了下，回道：“我不确定。”
“能念念不忘的人，至少是特别的存在。”说出这话时，程亦歆心里揉了一下，有过一瞬的不爽感，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许是因为现女友与自己说暗恋对象，让她觉得头顶又要绿油油的了。
“是的。”池意主动问：“你呢，在你心里有没有特别的人或者事？”
程亦歆想了很久，回道：“你要问我，我能想到的有很多，可无数的人和事叠在一起就没有了特别的意义。所以我的回答是没有。”她说完竟看到对方眼里闪过落寞的神色。
池意点点头，说：“我该回去了，谢谢你请我喝酒。”
“这么快？”从小的待客之道让她脱口而出挽留的话：“不再坐一会儿。”
池意看了眼剩一半的红酒，“再坐就要醉了。再说你也没有真的准备让我留宿。”
“……”是事实，但你可以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吗？给我点面子。
她摸了摸鼻子，隐去一丝尬色，说：“那，下次请你吃饭。”
池意顺势就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我？”程亦歆顿了下，“你等等，我看下行程。”
她掏出手机看这几天的行程安排，最近的时间是明天，下午去电视台补录音，大概六点钟收工。
于是饭局就约在明晚，池意去电视台接她下班。
送走池意，她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不会真赶回去九点钟准时睡美容觉吧？
想到那场面竟觉得很好笑，真是个怪人，自律的怪人。
第二天一大早公司收到999朵玫瑰，因为太大还是两个保安合力抬上来的。
程亦歆还没到公司就听到有人送自己的花的事，才走进休息室就看到李文静在和助理说话，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
“快把它拿去丢掉，不然程老师看到又要隔应坏了。”
“什么东西我就隔应坏了？”她饶有兴趣问，走过沙发就看到摆在地上一大坨红玫瑰，用黑色蕾丝和彩纸包装，很显眼。
“你的花。”李文静示意其他人出去，拿起花朵中央的卡片递给她，“你看看落款。”
“不用看了。”程亦歆把卡片扔回到花朵里，“是陆清送的吧。”
“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和池意去参加宴会遇到她了。今天又收到那么大——束花，除了她还有谁。”程亦歆坐在沙发上，“肯定是看我和池意走得近，胜负欲让她坐不住了。”
“这事你可得处理好。”李文静面色凝重道：“撕得太难看别搞不好她背后爆你料。”
“放心吧，我和她的聊天内容没有留下把柄，最多一些小问题，公关处理一下就好了。”她说完顿了下，“再说，她不可能因为我拒绝她就这么疯吧？感情问题关我工作什么事啊……她多少也算个公众人物了。”
“只能见招拆招了。”李文静轻呼了口气，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转头瞧见程亦歆笑眯眯的，“姐，这个你帮我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下。”
“陈升！？”李文静很惊讶，“我知道他近期在筹备一部电影，我本来就想为你争取的，可现在的市场你知道的，都被资本方捏得死死的……你是怎么拿到他的名片？”
“昨晚宴会，陈升和池意交换名片，她给我的。”
“好好好！我一定联系！”
李文静一扫陆清带来的阴霾，喜笑颜开拿着名片抓紧去联系了。
程亦歆轻呼了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机在这时响了一下，是池意发来的。
今晚的饭还没有决定吃什么，既然是自己请客，自然把选择权交给对方。
这不憋了一晚上，发来了一家餐厅询问她的意见，看起来装修得有档次，人均价格也很中规中矩。
不过是她不太感兴趣的西餐。
架不住请客要面子，为环境买单也值了。
饭局是能快速推进人际交往的其中之一活动，想到晚上要和池意吃饭，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紧张。
…
“程老师再见，辛苦了。”
结束今天最后的工作，工作人员把她们送到电梯口。
笑着与工作人员挥手道别，电梯门闭合后，程亦歆轻轻呼了口气，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池意在五分钟前发来消息，说路上有点堵，大概还要五分钟到电视台。
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时间掐得刚好。
刚从电梯出来，就被人叫住了。“程老师！”她偏头就看到等在电梯口的人 是陆清的助理。
她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看着秘书等待对方下文。
“程老师 我们陆总想和你聊聊。”助理说着 示意她看向休息区 陆清就坐在那里 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不好意思。”小雨出面挡在助理前面 委婉拒绝：“程老师接下来还有工作安排。”
作为助理 她自然是知道程亦歆和陆清的事 又是过去式 避免在外面被拍到什么不好的画面 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也是李文静的意思。
“程老师 知道您忙
还望您能抽出几分钟时间。”陆清助理又唤了一声 脸上的表情稍稍收了一些 眼神里有施压的意思。
“小雨 你去门口等我 两分钟。”
程亦歆自然清楚陆清选在电视台堵她的原因 公众场合下但凡闹出一点不愉快 半小时内准上热搜。
被陆清的助理领到休息区 附近几个卡座人都已经清场了 留给她们足够保密的聊天空间。
“早上的花收到了吗？”
“收到了。”程亦歆淡然道：“陆总不要再送了 我们公司没有那么大的垃圾桶。”
“你不喜欢玫瑰 我送你别的。”陆清挪了个位置 坐在她斜前方的沙发上 保持一定距离 又能够最大程度朝她放电。
“我喜欢玫瑰 只是不喜欢你送的。”
陆清注视着她 程亦歆丝毫不避讳 迎上她的目光 用眼神无声对峙。
良久 陆清轻叹了口气 又摆出深情的模样：“我知道你和池意在一起是气我的 是我对不起你 你可以讨厌我、拒绝我 但你别这么对自己 池意她不是什么好人。”
“你别误会。”程亦歆笑了下 “一个死了的前任在我心里没有那么重要。我很难追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 我和池意在一起当然是出于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这还要谢谢你 给我提供回归单身的机会 让我们能够这么快就在一起。”
听到这话 陆清脸上的虚假深情有些装不住了 “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其实是你绿的我？！”
“我可没你这么没品 脚踩两条船还理直气壮。”
她起身要走 却被陆清一把拉住。
“我说过 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和她在一起迟早会后悔。”
陆清的话让程亦歆心头没来由很不爽 冷声道：“那也比你好得多。”
甩开陆清的手要走 对方突然凑过来 用很大的力气搂住她 脸上不怒反笑 “你这么挺她也不知道人家领不领你的情。”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用不着你个第三者来说。”
这样的近距离让程亦歆很反感 用力推开陆清 对方有意泄力让她很轻松就站起身 转身就看到池意从门口进来。
目光不偏不倚 撞在一起。
池意停下脚步 显然是看到刚才她们“抱”在一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