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上辈子,风零和鸦棠相识于风零的19岁。那一年,风零在生日当天发现了父亲风华和母亲婚姻背后的真相:母亲当年是华国大学名副其实的校花才女,和初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父亲到华国大学走访,意外看上了来当翻译的母亲,于是强取豪夺,利用权势威逼母亲成为了他的情人,并生下了风零。

  为了女儿,母亲忍辱负重,成为了一个听话的贤妻良母,在风零十岁那年,终于被风华带回A国,成为了风华的太太。多年来,母亲在风家忍气吞声,却为风零支起了一片小小的天空。在母亲的保护下,风零成长得很好,是约克家庭的天之骄女。

  不过风零16岁那年,母亲意外自杀,只留下了一封遗书,自此,这件事就成为了风零的心病和阴影。

  她以为母亲不爱自己,为母亲的离开悲伤难过,一方面在父亲的教唆下以为母亲背叛了父亲,另外一方面,又因母亲的死亡怨恨不已。过了不久,大概是母亲去世了半年后,杨兰芝进了风家,成为了风零的继母。

  风零跟继母的关系一向客气冷淡,母亲的死亡让她快速成长。她越加优秀,小小年纪就荣获了许多学术的奖项,一心要成为学术界的未来领航者。

  可是19岁的生日彻底改变了这一切,她得知了母亲和父亲的爱情真相后,不顾一切离家出走,将自己关在父亲送自己的太平洋小岛上,却遇到了意外的地震和海啸,她在逃难中掉落海中,意外唤醒了玄境。

  玄境救了风零的性命,聪明的她也深知玄境的重要性。为了弄清楚玄境的来源,她配合玄境,不断穿梭于不同的时空之间,练习自己的能力,拿回玄境失落在各个位面世界中的碎片。

  上辈子的鸦棠,正是在风零还没有熟悉掌控玄境的一次穿越中,被风零于江南位面救下。

  风零本来只想利用鸦棠的身份拿到江南位面里的碎片的,可那个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难民窟里走出来的、营养不良的小孩对她十分信赖,又过度依赖。干瘦如柴的小体格,蜡黄的小脸,唯有那双黑潭一样的眼睛,望着风零生出了活色。赶又赶不走,小孩一直拽着风零的衣摆,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就算风零要穿梭回地球位面,她也死不放手。

  豆大的泪花从鸦棠的眼睛里滴落,六岁的小猫儿一样的女孩仰头盯着她,似乎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委屈巴巴的,努力隐忍着被抛弃的恐惧,大胆的不放手。

  或许是倔得要死的性格,让风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时间紧急,养一个小孩对风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一心软,就将鸦棠带回了地球。

  上一辈子的鸦棠就是一个真正的怯懦又倔强的小孩,地球和江南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要适应地球的生活并不容易。令鸦棠更愧疚和心碎的是,风零带她回家那天,她表现得相当不好,一句话不说,就像一个哑巴。为了让她留下,风华和风零之间爆发了一场巨大的争吵,给父女俩本就冰冷的亲情雪上加霜了。

  风华不承认鸦棠的身份,风零为了叫板,竟然干出了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年仅19岁的她直接喜当妈,向整个家族和社会公布了自己认养的女儿。按照上一辈子的时间发展,风零带鸦棠回了A国。

  整个约克家族都不喜欢这个影响了未来继承人声誉的养女,更不喜欢她唯唯诺诺的性格。鸦棠的整个童年记忆都是一片灰色,唯一的那抹阳光就是风零。她敏感而胆小,习惯了寄人篱下,做一切的事情也就小心翼翼,她不想给风零添更多的麻烦,风零不在家的日子,她过得格外艰难。

  上学被同学欺负,回家被风莎和风菲霖联合欺负,许多次那对恶毒的母女,差点夺去了她的生命。

  还好有风零,整个世界里,只有风零护着她。

  只要风零爱她,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后面鸦棠常常回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才发现对风零的情感开始变质的呢?是她成人那天看到了风零跟几个男人的纠缠,开始嫉妒他们夺走了母亲,还是在更小的时候,风零第一个初恋金出现呢?

  金明明是自己的老师,却爱上了自己的养母。她挺喜欢太阳一样温暖又幽默的金老师的,可就在她发现金老师和风零偷偷在学校的玻璃墙下接吻时,六岁的她竟然想把金老师推开,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养母的面前。

  如果那些男人都可以爬上她的床,为什么自己不能是其中一个呢?

  鸦棠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在十八岁时爬上了自己风零的床,穿了很薄很透明的睡衣。睡衣包裹着青涩的身体,风零走进卧室打开门看见了鸦棠,表情淡定得甚至没有任何变化。

  “把衣服穿好,出去。”风零丢过来一件齐膝长袍,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意外惊讶的情绪,仿佛她早已看穿她隐藏在背地里的潮湿阴暗的爱意。

  再后来,风零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了,她成为商业的女王,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成为男人女人们梦寐以求的伴侣。她的身边来来往往许多优秀的男人,甚至有些人同鸦棠一样,根本不是地球这个世界的,而他们为了讨好风零,不惜放弃自己的一切,远赴万里,穿梭了无数的时空,才找到了这里。

  外来者们像一颗颗划过天际的陨石,打破了地球尘封的寂静。

  他们带来了武器,他们带来了宝藏,他们带来了不属于这个星球的文化、技术以及语言……他们的到来无可避免被这个世界的守护者们侦破。

  人类拥有无穷的智慧,只要窥见一丝裂缝,就能想方设法捕捉到裂缝后的真相。

  作为神之女的风零,本应是地球真正守护神的她,被自己世界的其他“守护者”监视了。

  他们觊觎她的能力,又害怕她的力量,最终以“背叛地球”的罪名,将风零及她的所有亲人关押看守。牢狱的日子里,风零一次又一次被审问,他们要求她交出玄境,要求她告诉世界穿越时空的秘密。

  拥有无上神力的天女,却不能对自己母星发动攻击。她热爱这片星球,更爱这里的居民,无数次的穿越已让她见识太多世界的毁灭。

  保护这个星球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照星球原有的文明进程,继续稳步发展。

  风零深知人类无法伤害自己根本,她任由鞭笞,拷打。

  她像一尊神,无悲无喜望着世间人们对她的诋毁。

  神料定自己不会受伤,却没预料到伤她的方式岂止一种。

  有一天,暗无天日的水牢被打开,一束强光照下,只剩半条命的风华浑身血迹被扔在了不远处的石台之上。风零认出自己父亲,本以为不会再起波澜的一颗心,颤抖着跳动起来。

  她恨这个男人,可这一刻,男人竟然拼尽了全身力气,抬起头来皱着眉头冲她笑。

  她看清了他的口型——别管我!

  “放开他。”风零浑身的伤口已经被水泡得溃烂发白,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安静的水牢里异常清晰。“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们。”

  她垂下眼,藏起了对世界的失望,对人类的怜悯。

  贪婪,是人性里劣根的罪。她本想阻止自己母星毁灭,是她错了。

  这座星球和以往任何的世界没有任何不同,她曾不解人类为何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地狱?

  明知战争会毁灭同胞,摧毁一个国家孕育几个世纪的文明,他们依旧要做。还有剥削、掠夺、压迫,毒品、暴力、算计……

  现在风零明白了,是权力、财富、欲望蒙蔽了他们双眼,当把足够诱人的力量摆在面前,人类甚至愿意为了一个虚幻的梦,甘愿去死。

  要想成为真正的神女,心怀大爱是无用的,有时候还得接受命运为每个个体选择的未来。

  神女,也要接受命运。

  “风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想登天,就剔除软肋!”

  风零刚被从水牢中捞上来,双脚一落地,却看见快要死的风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似乎吊着最后一口气,冲风零喊完生命里最后一句话,就无畏跳进了水牢中,任几十米的深潭,淹没了他的躯体。

  那是鸦棠最后一次看见风零掉下眼泪。

  她从水牢里出来,走向世界,带上了鸦棠,以及她的一众信徒,丢下人们想要的真相,毫无留恋离开了自己的母星。

  从此,鸦棠跟随风零,成为了一名星际流浪者。

  在她23岁那年,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性命可以苟活,鸦棠想要为风零打下一座荒星的她与其他星际舰队开战,彻底死在了浩瀚的宇宙中。

  鸦棠的灵魂在宇宙中飘荡,见识了宇宙真相,不知道漂泊了多少岁月,她来到了宇宙尽头。

  她见到了玄镜,看到了石碑上记录的一切,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故事。

  一个被记录在石碑上的故事,一个属于神女的故事。对方是命定之人,而这个宇宙的存在,也不过是一本神创下的小说故事罢了。

  鸦棠只是这个故事里最不起眼的一个配角,还是和自己养母争抢男人的一个恶毒女配。

  这让鸦棠怎么甘心呢?她不甘心只作为风零人生里的配角出现,更不甘心她自以为是的重要性,原来在风零的心里只有一个小小的位置。

  她好恨,恨得一头撞上那石碑,想毁了石碑上的印记。她捡起了玄境地上的一把剑,不知疲倦更不知道疼痛一般,像精卫填海,又像西西弗斯,终于,她成功在石碑上留下了一道属于自己的痕迹。

  她划去了自己的名姓。

  鸦棠不知道,正是她灵魂的不甘,才改写了造物主为自己书写的命运,成为了石碑上所记录故事里的一个变数。

  鸦棠自以为回到了过去,但书写的并不是曾经的命运,她书写的其实是另外一个故事,这一次,她是故事里的主角,是故事的变数。而这个世界里的风零,也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姐姐。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女主。

  重活一次,她醒来发现自己又变成了6岁的自己,鸦棠上辈子继承了母亲的先天性心脏病,一直是个药罐子。久病成医,上辈子,为了治疗自己的疾病,她潜心学习医书,了解了各种药材和病毒。这辈子,也算有了用武之地,她通过自己识毒能力顺利拿捏了家族中的长辈,找出了要害自己的人。

  鸦棠再一次遇到了风零,这一次,她听话又乖巧,风零没有因为自己和风华闹掰,而她也成为了风华的养女。她与风零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鸦棠并不知道的是,她体内的开天匙使她自己也拥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穿越到卡洛世界是被设计的意外,却也是命运巧合。鸦棠在异世界掌握的能力越快,她自身的躯壳就越发脆弱,这便是开天匙带来的反噬。

  可惜风零不知道这件事,鸦棠也不知道,只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消散,最终彻底晕厥昏迷。

  风零为了救助鸦棠,穿越了一个又一个位面,最后在修真位面找到了长生碎片。

  巧的是,鸦棠的开天匙力量同样吸引着她的灵魂进入了此间的世界。重活一世的鸦棠有一心结,她不知晓风零爱不爱自己,更因那得不到的爱内耗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夸父,永远也追不到那轮明日,累极了也产生过悔意:假如忘记了这份对风零的爱,生活会不会更轻松自在一些?

  永无鸟作为修真界的神鸟,是神域中的灵魂引路者。它听从了鸦棠内心深处最深的呼唤,将之引到了修真界,投身于云果的灵魂之中,且补全了云果的灵魂。

  转生为云果的鸦棠不记得自己重生的事情了,她只模糊记得自己拥有前世的记忆,前世似乎拥有一段爱而不得的记忆,那段爱情令她痛苦不堪。重来的这段生命,她有幸福的家庭,爱她的父母,云果更想好好珍惜,前世的记忆也随之淡去。

  然而云果还是对风零一见钟情了,无论她遇见过风零多少次,命运的爱慕就是不会改变的。

  她凭借着本能对风零好,凭借着一腔热血去爱风零,哪怕深知自己的婚姻和风零只是一场交易,她依旧爱得义无反顾。最后,她听说了风零想要一株长生果救自己的妹妹,奉献了自己的生命,成全了另外一个“自己”。

  现实世界鸦棠痊愈了,她拥有了健康的身体,以及一段完整的属于云果的记忆。云果自我奉献式的爱情让鸦棠不甘,一方面她知道风零对云果的欺骗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可她免不了自己生气吃醋。那云果又算什么呢?她妄图从风零那里捕捉到一丝一毫关于云果的愧疚,一切不过是鸦棠的幻想。

  鸦棠问风零自己为什么会恢复健康,风零只告诉鸦棠,是医生们高超精湛的医书救了她。对于那段修真界的记忆,风零一字不提。

  鸦棠终于看清了自己在风零心底的地位,可悲如云果,放弃的自己的生命,也没有在风零心里落下一个位置。

  那她自己又何其可笑?

  也许石碑上的命运就是无法更改的,鸦棠为此心伤,更为此感到不公。她不愿意再做风零世界里的配角,她告别了风零,拿回了自己在江南的所有遗产,那些风零帮她代为保管的财物。在鸦棠12岁那年,她告诉风零,想自己一个人回华国居住,理由是不想再依赖风零做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风零没有任何挽留,同意了鸦棠的请求。

  鸦棠靠着前世的记忆,以及母亲留给自己的巨额财富,开始在华国借着风家的势力,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她对自己要求苛刻到近乎变态,每天只睡6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学习和进步。

  鸦棠没有告诉风零的秘密是,她已经拥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借着开天匙,她偷偷穿梭于各个位面,做起了位面间的倒买倒卖生意。包括和卡洛位面里的怀云,怀云一直是鸦棠忠实的伙伴,再次见面,她已经成为卡洛世界里的女帝,已“天女”的身份迎接鸦棠回到了这个世界。

  几年间,快速成长的鸦棠对穿梭能力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她甚至获得了一些玄境的其他碎片,跟风零一样掌握了玄境之力。

  鸦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越来越像前世的风零了。她的气质她的容貌,都好像是前世风零的复刻版本。有一种藏于心底的爱,大概就是将自己变成了所爱之人的模样。

  可鸦棠却不知道风零的故事。

  在云果死后,风零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抑郁的心理状态里,回到现实位面以后,这位从来没有动过凡心的神女才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一位女子。等她发现自己对那个全心全意,傻乎乎痴迷自己的天真小女孩有爱意时,对方已经死去了几个月了。

  是她自私地算计了云果,为了得到那枚长生果,牺牲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哪怕云果死前告诉她是自己甘愿的,风零也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相比起死去的爱,风零的生命之力更是衰竭,她消耗了一半的生命之力将濒死的鸦棠带入了神域,自然受到了玄镜的反噬。玄镜不仅剥夺了风零的力量,还送上了神祇的惩罚。

  高高在上的神女将会跌落进尘埃,只有历尽凡间疾苦,她才能脱离苦海,回归神位。

  每一次的穿越,都是噩梦般的轮回。在每一个时空里,风零依次成为了聋子、瞎子、瘸子、哑巴……她是贫民窟出生的贱民,是臭水沟里阴暗的蛆虫,是街边沿路乞讨的乞丐……

  跌进了尘埃里,风零才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尊在生存面前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她曾经以为一个人只要凭借自己的天赋、勤奋和努力,就能成为优秀的人。她曾看不起穷人的懒惰,嫌弃那些肮脏的食物,她厌烦别人低三下四的讨好嘴脸,以及精打细算的贼眉鼠眼……

  可最后,便是那些看不起的人救了她,也是那些看不起的人一遍又一遍欺凌折磨她。

  异世界的一切,风零自然不可能告知任何人。至少在地球位面,她还是骄傲的风家大小姐。

  当她听说鸦棠要离开风家时,风零并没有阻拦。曾经她以为自己刻意像温室里的花朵,圈养鸦棠一辈子,为她保驾护航。经历了异世界的一切,风零才发现自己眼界狭窄得可笑。

  更有风零隐晦的尴尬是,养妹一天天长大,出落得越□□亮,眉眼之间也跟云果越来越像了。

  她以为是那枚长生果起的作用,可真相真的重要吗?

  风零无法再面对那张脸孔,更无法面对作为云果生命延续的鸦棠,或许将鸦棠送走,便是最正确的选择。

  鸦棠行走于不同的位面间,几年之内很快成为了有名的大人物。也许是时空错乱的影响,上一世风零的那些男人,在这一世一个个竟然变成了鸦棠的追逐者。她每每看着这些情敌的面庞便觉得可笑,可笑之余又有快意。

  她恶毒想,看吧,男人就是这般肤浅的生物,这些人对风零的爱再虚伪不过,只要是任何一个女人拥有美貌和智慧,都可以征服他们。

  抢了这些情敌,这辈子的风零总不会再被爱了吧?这样最好不过了,她要夺走风零所有的爱意,要让风零的眼睛里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

  这些年来,对风零的思念和忍耐已经将鸦棠折磨疯了。每一在华国的风家老宅新年,她都要装作温顺可爱的养妹,客气尊重地像风零问好。她们之间永远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刚好够她闻得到风零身上的清香,那清香更像引诱的药品,一遍遍折磨鸦棠的内心,遮住她那些变态的、阴暗的、嫉妒的灰暗想法。

  她高高在上的姐姐唷,我望着你的眼睛里只有藏起的欲望,你却以为那是仰慕,多么可笑!

  鸦棠行走在位面间用的是一个假名——招摇。

  风动,心自招摇。

  她常想,她就像风零身边的一株小草,随她的吹拂招摇。可风又怎么会在意一株小草的动静呢?她的眼中只有茫茫无际的森林,又或许是天空,和天空一样宽广的海洋……

  不过鸦棠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在押往皇室的星际囚车上看见风零。

  那天她作为座上宾,与皇室的未来继承人,也是风零前世的后宫之一的亚历克斯在贵宾室喝酒用餐时,透过玻璃窗,竟然看到了手脚被绑了锁链的风零。

  风零踟蹰前行,跌跌撞撞,看起来竟然像一个盲人。而鸦棠只需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到风零的身影。

  鸦棠以王子好友的身份救下了风零,才得知她是罪臣家里的一名女奴。

  天生貌美,却被主子嫉妒,下药毒瞎眼睛的女奴。

  那夜,洗得干干净净的女奴被送到了鸦棠的房间里,女奴安静跪在地上,半天听不见主人的声音。良久后,一双手扶上了她的脸,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女奴的唇上,随后咸湿的眼泪流到了女奴的嘴角。她奇怪扬起下巴,不懂救自己的贵族为何而哭。

  经历了无尽的苦难,风零已经磨炼出一颗波澜不惊的心脏,她的身上慢慢散发出一种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神性。那是对世间万事万物变化的风轻云淡,那是对苦难的忍耐,对痛苦的淡漠,对一切人事物的一视同仁和无惧无畏。

  哪怕她的身体是残缺的,她的能力是渺小的,可风零拥有最冷静的无畏和理性的智慧,不再依赖强大的力量,凭借人类的心脏,也能够转危为安,否极泰来。

  面对鸦棠的亲吻,风零内心抵触,然行动却顺从。她料想这位贵族便是看上了自己的色相,她已经开始算计,通过这份色相的引诱,如何与面前的人周旋,交易,如何去博得她的同情,给自己争取自由的机会。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鸦棠的心都要碎了,她难以面对跌落在泥潭里的风零,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啊,是她心尖上不敢染指的高岭之花。怎么能,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盲女呢?

  这比杀了鸦棠还难受,有那么一段时间,鸦棠甚至想杀了弄瞎风零的人,甚至是让这个世界毁灭吧!

  鸦棠更不敢想,这些年风零是怎么过来的?她聪明的脑袋自然不会以为这是风零故意装模作样体验民情,风零随时都是自傲的模样,何时像这般卑躬屈膝呢?

  鸦棠自然想到了玄镜,聪明的她几乎不需要怎么动脑,就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前世她对风零的了解并不比风零少,暗中也是调查过许多玄镜的规则的。

  风零救自己那年,刚刚掌握玄镜之力不久,又如何能穿越那么多的位面救回自己呢?

  鸦棠问的自然是风零这些年的遭遇,风零误以为对方问的是造物主在这次位面给她的身份,便温言细语点了点头,还带了一丝丝颤抖。

  “奴,奴才……”话未说出口,就被鸦棠捂住了嘴巴。

  风零看不见鸦棠,可能察觉她冰冷干燥的掌心,以及她不断发抖的身体。

  “别说了……”鸦棠哽咽,她想顾全风零的骄傲,又怎么敢戳破二人的身份,只是吩咐道,“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人了,你不是任何人的奴才,更不是我的奴才。”

  鸦棠为风零找了最好的医生,她每日都会来看风零。

  失去视力让风零对周遭的一切更为敏感,她早就发现了那道在不远处的视线,她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暗处看着她。

  后来,风零恢复了视力,跟随在她身后那道观察的视线也随之消失了。风零心里略有失落,她以为那暗处的人贪图的是自己的色相,可当对方什么都不求,她反而有些困惑、恐慌。

  风零有时候也不懂自己在慌什么。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女,自以为这世间的所有好都合该给自己。无缘无故的好是要付出代价的,唯有爱情,才能不顾一切的牺牲和奉献。风零最怕爱情,她曾经有过一次爱情,已经伤的自己遍体鳞伤。

  直到离开了那个位面,获取了玄镜碎片,风零也没有见过那个亲吻过自己,放自己自由的人。

  星际位面发生的这件事让风零隐隐不安,回到现实位面,她心神不宁,又再次想起了过去那副已经被遗忘在脑海中的面孔。然而令风零难受的并不止这一件事,鸦棠回来了。

  已经年满十八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鸦棠回到了A国老宅里,她的脸不再是风零记忆中那个干瘦的小孩样子,反而和云果有八九分的相似。某些个旋身回眸,更让风零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鸦棠的皮囊下藏的是云果的影子。

  鸦棠还似以前一样缠着风零,她低声细语喊她姐姐,一副温柔乖巧的样子。她常穿着绿色的连衣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转头不经意和风零对视间,总是会露出害羞的笑容。

  一撞进那样清澈单纯的眼神里,风零就心慌避开自己的眼神。

  可某天,风零破戒了。约克家族一年一度的家族晚宴上,风零多喝了几杯酒,散席后,不知怎的,风零身边的助理消失,变成了鸦棠。酒精助兴,她一时之间竟把鸦棠错认成云果。

  鸦棠将风零送进卧室床上,为她掖好被角要离开时,一道力量将她从背后锁住。淡淡的红酒香气萦绕在风零身上,她的眼泪一颗颗如珍珠落下,诉不尽对云果想念愧疚的呓语。

  鸦棠心里大为震撼,压抑的情感尽数爆发,望着为自己落泪的风零,不为人知的背德心思开始发酵。她承认在那一刻自己对风零用了计谋,哪怕她死后下地狱,她也想编织出一张巨网,将风零终身锁住。

  她趁人之危,主动抱住了风零,□□愉过后,等风零再次将要醒,鸦棠佯装受害者悄悄离开了卧室。

  自那以后,鸦棠便躲着风零,偶尔一两次的撞见,偷偷望向风零的眼神也是又敬畏又复杂。

  风零一日日消瘦,一日日对着鸦棠躲起来的背影感到愧疚和无可奈何。

  终究有一天,在风零快要突破心理防线,想要主动找鸦棠谈话时,却没想到对方先她一步跑进了她的房间里。

  鸦棠就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惊慌的小鸟,她跪在地板上,忏悔握着风零的手流泪,求风零不要将她赶出风家。她说自己敬慕姐姐,说自己纵容了自己,说来道去都是自己的错,瘦巴巴的小脸楚楚可怜,击碎了风零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墙。

  可这还不够,鸦棠很贪心,哪怕风零抱住她,安抚她,口中说着永远不会离开她的话。她也要趁机把自己和风零的关系做实,她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兽抬起头,期待开心的问风零。

  “姐姐,你是爱我的吧?鸦棠想一辈子做姐姐的爱人,鸦棠想和姐姐结婚!”不出所料,鸦棠果然看到了风零脸上错愕的表情,还有埋在深处的愧疚之意。

  一步错步步错。她心疼风零为自己编织的谎言感到折磨和痛苦,但是姐姐呀,是你主动牵住了我的手,是你主动诉说了对我的爱意……

  如果我得不到你,我就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得不到你!可是我得到过你的心,哪怕只有一点点,那就再也不能放你离开了!

  风零心痛,可鸦棠何尝不痛?

  风零自以为自己是引诱小孩的罪人,是她把鸦棠当做了替身,才酿下了如今的罪恶。可鸦棠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罪人,地狱的入口永远向自己敞开。

  鸦棠在风零眼中一直是个敏感而心细的小孩,就像此刻,鸦棠很快就察觉到风零的犹豫,她的泪水已经在眼中打转,满脸都写满了受伤。

  鸦棠强颜欢笑,立刻为自己找了台阶下:“是我心急了,姐姐,不结婚也是可以的,我愿意一辈子跟在你的身边,只要是姐姐就可以了。”她笑嘻嘻凑过去想亲吻风零,风零本不想同样的错误再来一次,可她犹豫了。

  温热的奶糖气息落在了唇齿间,那是一个很温柔生涩的亲吻,就像是横冲直撞的小兽故意讨好自己,风零却乱了心。

  风零情动了,湿润的眼角带着沁出的泪水,她推开了鸦棠,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后面一段时间里,鸦棠“锲而不舍”想要获取风零的关注,总是能看到风零对鸦棠的回避,连老巴尔克都发现了大小姐的异常,有天还替鸦棠询问起风零,是否大小姐和小小姐之间有什么误会。

  风零内心有鬼,又怎么会告诉巴尔克真相,她又怕鸦棠多想,误以为自己要将她赶出家门,只得借巴尔克之口告诉鸦棠,自己最近在忙家族内的事业。

  风华把A国的权力让渡给了风零,她要接管祖上继承下来的资产和生意,的确是要花上一些时间的。

  鸦棠就知道风零又要开始去异世界里冒险了。

  每次风零消失时用的借口几乎都一模一样,巧合的是,约克家族的产业遍布全球,有时候单用一个本子都记录不下来那些大大小小的产业生意。出差在所难免,是一个好用的借口。

  这些年鸦棠也没闲着,她记得风零上辈子的每一个前任,自然也记得那些风零一定会去的位面世界,每个熟知的世界里几乎都有自己的人脉和眼线。

  鸦棠很快得知,风零这次穿越到的是一个魔幻色彩的位面——克利大陆。

  那是龙族居住的一片大陆,有精灵,有矮人,还有魔族和人类,而整个世界以龙族为尊,人族和其他种族都是依附于龙族存在的弱小种群。

  克利大陆有一个龙之谷,那是龙族出生和聚集的山脉,龙族在龙之谷建立了城堡、国家还有龙族的城市,而人类则是他们的奴仆。

  这一次,风零毫不意外地又变成了一位体弱多病的混血种。她的母亲是精灵,被人族欺骗感情,生下了她这个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又将她抛弃在龙之谷的荆棘丛中。

  风零一出生就被别人视作野种,跟随一个老乞丐长大,先天心脏不健全,从小到大没少因为体弱被欺负,走两步就喘息,嘴唇常年发紫,四肢瘦弱得就像麻绳,长期营养不良。

  鸦棠在克利大陆找到风零的踪迹时,她正被一个小的人类农场主捉弄。浑身像个水桶,吃得满脸横肉的乔恩坐在广场边上,身边有两只混血的奴隶跪在地上伺候他。风零浑身是鞭痕,被两个强壮的人族奴隶按在地上打。

  “低贱的混血种,说,为什么要偷乔恩老爷的东西!”又一鞭子抽在风零肩膀上,她本就破烂的麻衣炸开,露出了苍白纤瘦的肩膀,几条血痕像是虫子在肩膀上蠕动,十分狰狞丑陋。

  风零咬紧牙关反驳:“道路两旁的植被是龙族种下的,我只是摘了一个果子。”

  “还嘴硬!”又一鞭子落下,风零半个身子被鞭子力量裹着摔在了地上,她的背上又出现一条红色血痕。哪怕风零再不甘心,可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处处碰壁。“整个斯蒂小镇都是爱德华公爵的,乔恩老爷就是公爵财产的守护者,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偷窃公爵的东西!哪怕是地上的一块石头!”

  鸦棠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跟在爱德华的身后,戴了一块黑色的面纱,单看她的穿着打扮,乔恩就猜到,这位就是爱德华公爵今日邀请的贵客了——大名鼎鼎的招摇王爵。

  招摇王爵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据说只有龙王曾见过他的容颜,人们并不知道招摇王爵的年龄,甚至连他来自哪个种族都不清楚。

  鸦棠甚至不需要自己开口,爱德华公爵就已经对乔恩进行了惩罚和驱逐。乔恩一直为虎作伥,欺上瞒下多年,要不是鸦棠今天突然兴起说要来镇上逛一逛,可能公爵永远都会被这位自己以为最忠实的仆人蒙在鼓里。

  鸦棠当然没有那么好心,她是为了救风零。风零成为了她的人,当她将风零带回自己的领地,她就对领地内管辖的所有人宣称,风零会成为未来的王爵夫人。

  风零自然一头雾水,她被鸦棠扔进了一座庄园里居住。鸦棠称对风零一见钟情,可风零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幸运。

  如同她没有违反玄境法则前,所有位面都对她俯首称臣一样;风零被玄境惩罚后,她的气运和特殊待遇就紧跟着一落千丈了。

  走在路上会踩到狗屎,所有的小动物都会厌恶她,和其他乞丐一起乞讨,她永远是运气最不好的那个,不是在遇上闷闷不乐的酒鬼,遇到烦心事要揍她一顿,就是所有人都填饱了肚子,而她总会阴差阳错遇上脾气不好的路人……

  就连同伴好心分给风零的半块黑面包,也会在即将入口那一会儿,突然就遇到了受惊的马,横冲直撞朝风零跑来,将她撞在墙上。一脚踩碎风零唯一的口粮不算,还留下一身伤痛。

  这样霉运加持的情况下,风零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改变命运那是难上加难。有时候她小心再小心,终于碰到了一个欣赏自己才华的小地主,隔天醒来,那地主就暴毙身亡了。

  风零就懂了,她的苦难和霉运是随着她的经历递增的。想当初她是一个瘸子,也凭借惊人的意志力考上了大学,成功实现了人生的逆转。可现在拖着是不是疼痛难忍的身体,还有喝水塞牙的霉运,风零的不甘心逐渐被磨平了。

  她不再把苦难当作苦难,全然接受了另一种负面的人生。

  风零再清楚不过,以自己的运气,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王爵救下呢?听说只有龙族才能有资格被封为王爵,风零自以为招摇王爵也是一个龙族。直到她从仆人口中得知,招摇王爵不过是一只巫妖,一只会迷惑人心智的巫妖。

  不知道王爵是怎么认识龙王的,有人说,她向热爱宝藏的龙王献上了数以亿万的珍宝,又献上了统一克利大陆的计谋。龙王一听,随即就将招摇奉为座上宾。大手一挥,打破了千年来的规矩,直接将之封为王爵。

  “只要招摇大人想,就能变出任何人心中最渴望的宝藏!”仆人跟风零说这句话时,眼中全是向往。

  这一切,当然只是鸦棠为风零设下的计谋。

  几个月后,风零瘦弱的身体经过庄园药理师的精心调养,已经变得丰腴了许多,她面色不再如之前一般蜡黄,浮现出淡淡的粉色。

  之前那些不了解王爵为什么会看上这个混血种的奴仆都忍不住惊叹,原来调养过后的风零是这般的好看。

  风零对鸦棠也算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谁又能抵挡这些仆从日复一日在她耳边对招摇王爵的吹捧呢?

  心机深沉,神秘莫测,这是风零对这个巫妖的评价。巫妖在这个位面世界并不属于厉害的种族,而招摇能凭借一己之力,摇身一变成为龙王的座上宾,可见他的心思有多缜密。

  事实也如此,风零一直等着鸦棠对自己的召唤,那一晚也悄然而至了。

  风零心里反而放下了一口气,今晚见到招摇王爵,她就到知道这位王爵的心思了。

  可风零见到招摇王爵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面上的错愕震惊不加掩饰,直接呆愣在原地了。

  “看来我的幻术能力并没有退步嘛!”招摇王爵笑着朝风零走进,她穿着龙族王爵的铠甲,只是那一张脸庞,却是风零再熟悉不过的养妹的脸。

  这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风零的心情很是复杂,她的冷静在见到“招摇”时全然溃散。招摇王爵长得和鸦棠一模一样,风零早就听说王爵能蛊惑人心,此刻对“蛊惑人心”这四字才有了实感。

  听说招摇王爵能看到别人心中最渴望的宝物,依据所见而将别人心中的欲望具象化。

  风零震惊的不是在这里见到鸦棠的脸,好像警钟敲响了内心一直逃避的问题,她震惊的是——鸦棠竟然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宝物吗?

  那一刻,天旋地转,风零忍不住质问自己的内心。她对鸦棠有爱情吗?

  鸦棠看见风零大变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了。她没有变形的能力,倒是可以托这个位面世界里的巫师为自己变另外一副容貌。

  可鸦棠的心思更为细腻,她想到了克利大陆的一个特殊族群——巫妖族。那是一个能堪破人心欲望的族群,巫妖族弱得可怜,因为强大的力量令其他族群感到威胁,所以各族群对巫妖的存在几乎都是排斥的。

  这也抑制了巫妖族的壮大和发展,鸦棠的能力手眼通天,为自己打造了这个强大的巫妖形象,在得到龙王赏识后,更能被其他人所忌惮。

  毕竟,巫妖长得和人类没太大区别。

  让风零接受自己对养妹的爱,这就是鸦棠为风零布下的局。她知道风零聪明,更知道风零对自己的警惕,但风零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很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既然风零习惯依赖自己的大脑进行分析,那么从一开始,就给风零一些细碎的错误信息,引导着风零通过这些信息分析出一个对鸦棠有利的“错误答案”,这并不难。

  “看来我的王妃很喜欢这张脸!”“鸦棠”靠近风零,笑容带着一丝邪气,她如今的身高已经超过风零,一把将风零搂在怀中,埋进风零的脖颈间,狠狠嗅了嗅她身上的松墨味道。

  鸦棠和风零在招摇王爵的封地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封地内的臣民除了觉得王爵夫人四肢僵硬外,这场婚礼堪称完美。

  风零自不可能允许自己面对一个陌生的巫妖,尤其她连招摇王爵的性别都不清楚。更何况,那人还顶着一张鸦棠的脸,每次看到那张脸,风零就更觉得招摇王爵是一个居心不轨之人。

  潜移默化间,显然风零已经接受了自己对养妹不一样的情愫,接受了自己内心的欲望是养妹。

  在之前的位面里,风零对觊觎身体的任何人都宁死不屈,天神似乎也有意保护神女的贞洁,在这件事上没有过多折磨风零,幸运地让她避免了类似的事情。

  既然知晓了自己情感,风零就更不可能当什么王爵夫人了,没错,她在大婚当晚趁侍从喝醉后,打昏了身边的两个女仆逃婚了。

  风零没能成功逃婚,在她消失的第三天,就被鸦棠派出去的侦察兵找到了。

  风零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回到王爵的城堡,她被关进了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关进了一个黄金镀就的巨型鸟笼里。风零似乎从中窥探到招摇王爵的险恶用心了,那大概是个心里扭曲的变态。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她算是见识到了这位招摇王爵的变态之处。

  她会让仆人逼风零穿上不同的衣服,锁在笼子里供她一人观赏,那张和鸦棠一模一样的脸上,流露出变态玩味的满足笑容。这让风零感到屈辱,更让她接受不了,觉得十分怪异。

  而每当风零以为这位变态的公爵又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更变态的事情时,那些可怕的事情却是没有发生。这让风零松了一口气也百思不得其解,后面她只能归于招摇王爵或许不能人道。

  又或者,是天神在暗中保护自己的贞洁。

  鸦棠当然做梦都想占有风零,好多次她都忍不住,想着趁风零现在虚弱,直接霸王硬上弓,将风零占为己有算了。她的爱情已经掺杂了毒药,每天每晚都折磨着她身体的每一个器官。爱意汹涌时,鸦棠甚至想将风零吞入腹中,只恨两人不能融为一体。

  她自然知晓两世的失去,已经让自己对风零有了变态的占有欲,每次她都好怕风零又跑了,又丢了。也许只有在异世界里,她才敢明目张胆释放自己的阴暗面。

  没人知晓,每天晚上鸦棠要检查完金笼的玄铁锁没事,确保风零不会再溜走,她的心才能安稳,才能睡个好梦。

  风零在囚笼里过了两年,两年里,只有她表现得顺从听话,每隔那么两三天,才会被放出笼子去地面上晒晒太阳,吹吹暖风。风零也因此一遍遍记住了从地下室到地面上的道路,那是迷宫一样的蜿蜒小道,看来招摇王爵的控制欲已经到了极端的程度,为了她这个弱小的混血种,如此大费周章,真是过犹不及。

  哪怕异世界的流速跟地球位面的时间流速不对等,比如在异世界几年,可能回到地球只过了几小时。又可能在异世界不过是几天,回到地球已经沧海桑田了。

  风零选择的位面,大多都是时间流速慢于地球位面的。风零到每一个位面也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克利大陆世界还有碎片等着她去收集,她需要横跨大陆的龙骨山脉,去到龙族的陵墓中,找回散落在这个世界里的[力量]碎片。

  两年了,风零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克利大陆这个位面。两年来,风零看清了招摇王爵的喜好,得出了一个对方是变态且不能人道的结论。且王爵看起来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不管什么原因,看起来自己在对方心里应该有不一样的位置。

  风零就做了一个计划,那一夜,王爵来看她,她主动开口求王爵打开笼子的大门。以王爵的警惕自然不可能直接就答应风零的请求,但是风零还有另外一招。

  风零跟王爵妥协了,她说自己被关了两年,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她已经想通了,既然王爵和自己最爱的人长着同样的脸庞,那么也不是不能接受王爵的爱,她同意做王爵的夫人。

  鸦棠自是有些惊讶怀疑的,但抵不过风零楚楚可怜的样子,温言细语对自己的哀求,融化了鸦棠的心脏。对风零,她又有什么抵抗力呢?嘴上还强硬地警告风零别再耍花招,行动上已经派人打开了金笼,脚步迈进了笼子里了。

  离鸦棠越近,风零的心脏就跳得越快,有那么一会儿,她的心跳频率超出正常值,大脑有一丝麻痹,深呼吸几口气才暂缓了心跳的节奏。

  风零不动声色靠近鸦棠,她不是不能使用玄镜之力,但被玄境惩罚后有严格的限制,除非为了完成任务,亦或者生死时刻,风零才能使用玄镜之力的一部分。

  鸦棠慢慢在风零主动的接近和温柔中迷失了理智,风零一不做二不休,动用了变形之力,将鸦棠锁在了牢笼中,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而风零自己,则变成了鸦棠的模样,她走出笼子,让侍从锁上了笼子,任凭鸦棠怎么愤怒尖叫,都没有回头。

  她的变形之力不再像以前那样强大和无敌,只能维持半天的时间。风零必须在半天的时间内到达龙族的陵墓,拿到碎片离开这里。

  王爵的身份很好用,龙王听说招摇王爵要去龙骨山脉,直接派出了一条翼龙给她当坐骑。风零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龙族陵墓地带,顺利拿出了[力量]的碎片。

  风零原打算就此离开克利大陆,但突然遭遇了龙王的围攻,原来是风零在假扮成为鸦棠后,没有戴斗笠露馅了。

  在克利大陆行走,鸦棠一向把自己的容貌遮掩得很神秘,她做事谨慎小心,又怎么会粗心大意直接坐上翼龙就离开了封地呢?

  通过龙王,风零因此知晓了招摇王爵的秘密,对方并非巫妖,而是一个人类。巫妖只是招摇王爵迷惑其他人的一个身份罢了。

  就在龙王要杀死风零那一刻,风零说出了鸦棠的位置,并借用玄镜之力离开了克利大陆。

  回到现实位面的风零难以冷静,仿佛这么多年第一次认识自己养妹,她派人去调查了鸦棠这些年的行踪,才发现鸦棠背着自己,早已成为了商场上厉害的角色。

  鸦棠的那些生意,那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和资源,风零一看就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风零仔细回想,只怕她曾经在卡洛位面遇见鸦棠并不是意外,也许那时候起,鸦棠就和她一样拥有了穿梭时空的能力了。

  风零还想起了一件自己遗忘很久的事情,她刚捡到鸦棠时,在鸦棠还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过人的早熟,以及对玄镜的了解和熟悉。

  鸦棠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秘密,风零心中有了猜想。再加上在两次在异世界里奇怪又相似的被救经历,她隐隐吃惊,竟然是从很早的时候,鸦棠对自己就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了吗?

  风零陷入了纠结矛盾中,她是鸦棠的长辈,理应要关心照顾她,可她对云果的感情牵扯到了鸦棠,不仅没有履行家长的职责,甚至可以说是她纵容了鸦棠走歪的路。

  要阻止鸦棠对自己的喜欢和爱意吗?还是纵容?自己对鸦棠的心思呢?在克利大陆被鸦棠欺骗,误以为鸦棠就是自己的欲望时,风零曾快速说服了自己接受自己对鸦棠那份越界的爱。

  得知是谎言后,她又开始迟疑了……

  鸦棠很快也回到了现实位面里,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和在异世界的马甲已经被风零识破了。鸦棠继续在扮演一个爱姐姐的傻妹妹,风零越看越不对,往日里鸦棠可怜委屈的姿态,惹得风零于心不忍愧疚。现在再看着丫头,风零就发现对方根本就是在演戏对吧?

  那些打扮的小心机不要太明显噢,论发现自己一直的小可怜养妹其实是一个绿茶妹妹怎么破?这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绿茶妹妹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获得她这个姐姐的关注和爱意……

  风零心里自然还不是滋味,她有些抗拒鸦棠的戏码,另一方面又享受这种对自己完全恋慕专注的目光。

  鸦棠真的是一个很好满足的小孩子,只要自己多对她分散几分注意力,鸦棠的嘴角就不可抑制上扬……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有时候风零会错愕以为是云果,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清晰告诉风零,这就是她的妹妹,不是任何替代品。这是她从小养大的小孩,是她自己捡来的孩子。

  也是风零对鸦棠的注意,风零才发现自己以前自以为是对鸦棠的关心爱护有些可笑。鸦棠的身上充满了卑微的讨好,为了自己开心,风零相信鸦棠愿意冒险做一切的事情。可当自己不在家,鸦棠乖张的另一面就释放出来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事物充满了冷漠和不在意,那种不在意的淡漠眼神,风零可太熟悉了。

  曾何几时,风零在异世界饱受磨难,也是在镜中看到了自己同样冷漠的,仿佛是世界的外来者和旁观者一样的表情。那时候她的心境是如何呢?有时候会觉得很孤独,偌大的宇宙里,只有她一个人像是过客,她见识了许多常人无法领略的风景和奇观,体验了高高在上的神女的权力,也曾低到尘埃里,历经底层人民的艰苦磨难……

  风零在灵魂上是空虚的,是不求有人能够理解自己的。可当她看到了相似的眼神出现在鸦棠身上,出现在自己养妹的眼睛里,出现在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人的眼里,她开始为那点儿相似动容了……

  新的位面旅程已经开启,风零带着对鸦棠的复杂情愫,投入了新的世界中。以前是赴死一样的麻木,现在竟然多了一丝期待和紧张,风零不知道鸦棠会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会不会陪着她?会不会再次解救她呢?

  鸦棠的心已经在碎裂的边缘了,从风零设计将自己所在金色的牢笼中,那煎熬的12个小时里,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完全占有风零,哪怕风零会因此恨她一辈子。

  在风零远离她而去那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风零之间的差距,风零就算跌入了泥潭里面,她也是命定的天命之女。她唯一的机会只有现在,等到风零重新回到神女的位置上去,哪里还有她的机会呢?

  回到地球上,鸦棠这种破裂的心情就更加明显,她发现风零看自己的眼神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风零设计的影响,那种眼神很复杂。而她对风零“卖惨”也不再能够引起她的关心,有时候鸦棠甚至怀疑风零已经看穿自己的伪装,这让鸦棠更加不安。

  这一次,鸦棠是在一个文明进程还停留在古代的世界里找到风零的。在这个世界里,风零的父亲死了,父亲死的时候家里甚至拿不出任何一分钱,父亲没钱下葬,风零去找任何打工的活计都会被雇主拒绝。走投无路下,风零只能选择了最后一条路,卖身葬父!

  这是大礼朝,一个还处于农耕文明的封建时代,刚刚经历了前朝的战乱,底层老百姓流离失所,民间正百废俱兴。

  鸦棠并没有直接出现在风零面前,而是派了一个小厮去将风零的卖身契买回家的。两人去官府办了手续,风零拿了银子,约定三日后上鸦棠的家里当差。

  风零顺利葬父后按契约来到了赵府,赵耀是富州近几年刚来的一个富商,原是江川人士,现在竟然跑到了穷乡僻壤的富州做定居。富州刺史听说这个消息后受宠若惊,当赵耀出现在府衙里找人买地建房时,更是大手一挥,直接批了州府里最好的地段给赵耀。

  赵耀、招摇,这两个名字如出一辙,说不是鸦棠的化名,风零是不信的。

  风零到了赵府直接就被抬为了姨娘,当晚就送进了鸦棠的屋子里。听说“赵老爷”有怪癖,圆房不喜欢点灯,点燃的红烛被一道黑影吹灭,风零脸上的红盖头忽然就被掀开了。

  鸦棠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面庞,细碎的吻猝不及防落在了风零身上,风零意外地没有反抗,她顺从的任由鸦棠对自己上下其手。除了泛红的耳尖,大脑异样的眩晕,心脏的跳动格外正常。

  这是风零和鸦棠第二次发生关系,在异世界的古代,她穿着一身红嫁衣,嫁给了自己的养妹。鸦棠吻过来那一刻,风零确定了自己对养妹的心,她并不抵抗与她的身体接触,甚至是有些喜欢的。有些事情想要去思考就太复杂了,那一夜,也许是鸦棠的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气势感染了风零,就像濒死前用力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一场即将赴死的狂欢。

  她们的身躯紧紧依靠在一起,彼此纠缠索取。风零不再把自己当成是地球位面的风家继承人,也不是鸦棠的姐姐,她只是一个大礼朝人微言轻的女仆,被家主看上宠幸的女人罢了。

  鸦棠极恨风零,她没有想到风零毫无反抗就顺从了自己,这让她的心里生出一股委屈和怨恨。如果这么轻易就能得到她,是不是意味着在此之前的那些世界里,风零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自己身体上的压榨了呢?

  那凭什么呢?凭什么她用自己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不仅不讨好自己,还要逃走?一想到怀里的人有可能和别人已经发生过关系,鸦棠就更恨了。

  她迟早要找出那些欺负折磨过风零的人,最好把他们的手脚都砍了。她恶狠狠在心里想,上辈子看到那些莺莺燕燕围在风零身边,她就嫉妒得扭曲了心脏,重活一世,这种扭曲只会更加严重。

  “其他人是不是也这么碰过你?”鸦棠要得极狠,眼角甚至沁出泪花,她一边喘息一边沙哑了喉咙,黑暗中风零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却听见鸦棠咬牙切齿的嫉妒之意。

  风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不过她的性格自不可能给鸦棠解释太多,只闷声说了一句没有。

  短短两个字,足够安抚了小兽的情绪,她拱起的脊背和用力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对风零的动作也温柔了许多。

  “只有我一个人吗?”鸦棠问。

  风零点了点头答:嗯。

  鸦棠便如狼狗,一口咬上她的唇珠,恶狠狠在风零耳边骂:“骗子!”

  她以鸦棠的身份在地球位面曾和风零发生过一次关系,可她在这里却哄“赵耀”只有他一个人,鸦棠心如刀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鸦棠该吃赵耀的醋,还是赵耀在吃鸦棠的醋。

  那一晚直到鸡鸣天亮,赵耀才招来女仆叫了热水。

  次日天光大亮,风姨娘还在房中补觉,赵府上上下下的人就都明白了,恐怕府中要再多一个女主人了。

  大家都以为风姨娘要青云直上,但奇怪的是,赵耀却没有为这位姨娘抬身份,更奇怪的是,在白日里,他对这位姨娘更像是避之不及。

  只要风姨娘要上门找赵耀,她就避而不见谎称有事,更甚者,有次为了躲风姨娘,赵耀忙绕小路出府,为此还摔了跟头。

  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赵耀依旧每天晚上都要睡在风姨娘的房里,风雨无阻,从不缺席。除了不跟风姨娘吃饭,不跟她闲谈,不跟她在有光的地方见面,赵耀对这位姨娘还是很好的,给足了她自由和权力,府里的所有小厮丫鬟都隐隐把风姨娘当作了未来的女主人了。

  一开始,风零不知道鸦棠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日子久了,她便是不想明白也明白了。

  鸦棠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一模一样的脸,是鸦棠最大的破绽。她可以女扮男装,也可以改名换姓,唯独无法改变自己的容貌。

  换而言之,鸦棠根本不敢让风零发现,异世界里的赵耀就是鸦棠。

  是鸦棠不想吗?是她不敢,她瞒着风零太多事情了,做贼心虚,也只能骗自己,骗风零,骗得一日是一日。

  有一夜,风零没忍住就问了鸦棠:“夫君为何不让奴家看一看您呢?”

  鸦棠想了想,倒是给风零讲了丘比特和普赛克的故事,丘比特不能让凡人的妻子看到自己的容貌,可普赛克收到姐姐们的教唆,由于好奇和猜忌,偷看了丘比特的容颜,最终失去了一切。

  鸦棠讲这个故事时并没有使用丘比特和普赛克的名字,而是换成了大礼朝的神话传说里的人物。

  鸦棠以为风零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结果对方却突然下床背对着自己点亮了蜡烛。那一瞬间,鸦棠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变慢了。

  “风零——”鸦棠急促叫停风零危险的举动,“你如果敢把蜡烛……”话未说完,风零忽然笑了一声,就把蜡烛吹灭了。

  “睡吧,夫君。我以后不会再好奇你的容颜了。”风零破天荒地,主动抱了一下鸦棠,甚至能听见她的笑意,“我的夫君可是天上来的神仙呀。”

  鸦棠那一整晚的心都没有能平静,哪怕风零睡着了,她还是觉得紧张和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她猜风零应该不会听不懂这个故事就是希腊神话故事的原型,风零会不会发现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可宇宙这么大,相同的传说故事再正常不过吧。

  鸦棠对于能和风零整夜相伴的日子感到满足了,每天晚上闻着风零的气息入睡,她的心就有了着落。这些日子是鸦棠最快乐无忧的时光,有时候她期待这样的日子长些再长些,如果就这样和风零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自从鸦棠的母亲死去,她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家,跟着风零去了地球以后,鸦棠曾以为地球位面就是自己的家。现在鸦棠发现自己的期望其实很小,只要有风零在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家。

  可她在异世界的生意是不能断的,偶尔她也会趁着白天的空档回到地球位面世界。在大礼朝停留这么久,只是想成为风零的庇护伞,只是因为她在这里。

  可风零迟早会完成自己的任务,到时候风零又会和上次一样拍拍屁股走人了。

  风零是玄镜的主人,迟早要寻回玄镜的,这是鸦棠上辈子对风零的了解。没有任何情爱能够束缚住玄镜之主,上辈子风零的男人都快开了一个后宫了。可她也未曾为哪个男人停留在哪个世界,拿到碎片就毫不留恋离开,天生对感情淡漠的神女,这是鸦棠对风零的一贯认知。

  那天还是来了,她听到了风零派人来通知自己,想要出门远游。她对风零一向自由,如今风零入赵府快半年了,鸦棠估摸着她也快行动了。

  鸦棠只是有一点儿惆怅,但她不应该成为风零神女路上的羁绊。她偷偷跟在风零身后,想着这就是在大礼朝她能和风零相处的最后的时光了。

  风零如愿取到了散落在大礼朝的[幸运]碎片,拥有这个碎片的力量就能够得到神的祝福,从此顺风顺水,一路幸运。

  取到了碎片以后,风零并没有久留,很快又启程回到了富州了。

  风零为什么还会回来?鸦棠心里是有惊喜的,只是想到风零还会回来和赵耀这个身份告别的可能,她的心就柔软了。这说明赵耀这个身份在风零心里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吧?

  当晚,鸦棠已经做好了风零要跟自己提出辞行的准备,或者对方说一些交待的话语。等了一夜,天都快亮了,风零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在她身边安详入睡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月,鸦棠等啊等啊,风零都没有离开大礼朝。鸦棠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她记得大礼朝只有一块碎片,风零之所以没走,难道还有其他碎片没有收集完吗?

  有一天,鸦棠是在忍不住了,就问了风零最近有没有别的远行计划。

  风零带着笑意说没有。

  鸦棠又问风零,如果有一天风零有了离开自己的能力,会离开自己吗?

  风零反问鸦棠,他俩已经是结发夫妻了,自然会相伴到老。

  鸦棠不相信,也不敢信这是风零会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像是告白,相伴到老一生是多么沉重的承诺啊。这一刻她忽然不想再去计较赵耀在风零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了,她巴不得再重一些,哪怕风零是骗自己的,那也说明赵耀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还愿意去欺骗另外一个人,本身就代表了对那个人的认可。

  一天又一天,一日又一日,鸦棠不可置信发现,她和风零在这个位面里已经以夫妻相伴了两年了。两年过去,风零还是姨娘的身份,连府中的小丫鬟有时候也在私下议论,不知道赵耀什么时候娶风姨娘为妻,将她抬为正式的夫人。

  风零已经成为了大礼朝富州有名的女夫子,她以赵氏姨娘的身份,办了女学和慈善机构,又建立了许多工厂,和鸦棠一起正在一点点改变着大礼朝。

  两年里,鸦棠装作一个为爱昏头的有钱富商,对风零出格的言行举止没有任何规训,相反十分宠爱她,风零要银子就提供银子,要做什么就允许她去做。

  只要风零稍微软和一点儿语气,鸦棠愿意把一切都送给她面前。

  谁家的老爷会这样对自己的夫人呢?恐怕除了赵耀,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男性了。

  没错,除了风零知道自己的夫君其实是女扮男装,且鸦棠还装模作样在新婚夜那晚警告风零不可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在大礼朝行走经商的鸦棠,用的还是男子的身份。

  封建社会里,为了更方便自己行事,快速打通这个世界的商路,鸦棠一开始就用了假的性别。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自认为只要目的达成了,那么过程并不重要,这点和风零的行事作风就很不一样。

  两年过去,鸦棠开始产生一种期待,似乎鸦棠真的会为了自己在这个大礼朝待上一辈子。事实也是如此,一年又一年,春去春又来,两个人在这个位面里互相陪伴了一辈子。

  她们已经成为了影响大礼朝重要的人物,从年轻到衰老,风零陪了鸦棠真的一辈子。

  鸦棠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风零只怕是早就看破了她的伪装,她俩在一个位面会自然衰老可回到另外的位面,又会返老还童。

  那一日是秋天,风零说要看枫叶,鸦棠便带着她登山望远。秋高气爽,在山顶的歇脚石旁,风零忽然叫了鸦棠一声她自己的名字。不是赵耀,而是鸦棠。

  “鸦棠,我已经陪你走完了一辈子,咱们该回家了。”风零满头银发,笑得格外温暖。

  鸦棠的眼泪忽然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一辈子太长,再回首又觉得是那么的短暂。在此之前,鸦棠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拥有风零的一辈子,可当时光慢慢走到了尽头,她那充满不安全的心也逐渐被风零治愈了。

  这一辈子,她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关心,有人跟她许诺一辈子,就再也没有离开。

  在山顶上,鸦棠解开了自己多年以来的心结,主动向风零讲述了自己前世的故事。那些自己身为配角的故事,云果的故事,包括灵魂漂流的故事,这些故事就像梦境一样光怪陆离,曾经像梦魇一样压在鸦棠的心头,如今已经烟消云散。

  “不管那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故事,我刚肯定的是,在这个世界里,至少我这个‘风零\'心里只有你。”这是风零听完了鸦棠的故事,吐出来的第一句话。

  爱情或许就是这个模样了,她听那些故事没有感到讶异,更没有为鸦棠的隐瞒而愤怒伤心。一辈子足够风零去了解鸦棠了,了解了她对她的小心翼翼,又怎么不清楚她内心的恐惧。

  在大礼朝被治好心病的,不止是鸦棠一个人。

  风零想,鸦棠也是一味药,一味只治自己的药,听了鸦棠的故事,她更确认了这种宿命感。比起那个让鸦棠爱而不得的风零,风零想,自己才是最幸运的。她拥有真正的爱情,一个只为自己奔赴而来的灵魂,永远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爱人。

  她消解了玄镜的惩罚带来的心理上的恐惧,幼年时丧母的哀痛。

  再回到地球位面,约克家族里上上下下都能感觉到大小姐和小小姐身上那种紧张的气氛消失了。她俩默契得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面,同吃同住,同进同出。

  巴尔克管家是最开心的,他是亲眼看着大小姐和小小姐长大的,如今巴尔克管家已经非常年迈了。在庄园里与其说在管家,不如说在养老。

  他有一种预感,不知道大小姐和小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能察觉到两人幸福的笑容变得多了。

  或许,是奇妙的际遇!

  再到后来,宇宙间流传着一个关于神女的传说,天地动乱时,神女便会以穷苦人民的形象出现,视察民情,救万民于水火之间。而神女的爱人则紧紧相伴左右,他们一个改天,一个换地,利用神器穿梭于时空之间,长生不老,抬手间可变幻日月星辰,如同神明降世。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要跟所有期待这本小说的读者说声对不起,由于我个人原因,《玄境》以后将不再更新!

  玄境未完结的压力一直如影随形,我有强迫症想让它变得越好,但越是想要做好,自己就越焦虑。每次就像自己喜欢的一棵树无法开花结果,所以很是痛苦。

  不想拖延读者期待,所以当初解V了。又是不想拖延期待,无数次重新读自己小说整理大纲,发现当初那种创作的灵感和思绪以及冲动,再也找不回来了。

  从18年到现在,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等这本小说,我是扑街,是小透明,作收甚至只有100出头,也许我打在这里的话并没有谁在意,那就当我给自己的一个交待吧。

  思虑了很久,最后的决定是这样:我会把当初关于这本小说的构思,大纲,期许的一些结局贴出来。

  如果有人喜欢这部作品,愿意为它续写结局,我也非常欢迎,所以会开放同人授权,也算是力所能及做的一些事情。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以上是一些设定和后期剧情的发展。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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