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安常拥着怀里的南潇雪。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既想更用力一些, 让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又怕太过用力,把她碰得更疼。

  “南老师,我不太会说话。”

  “但是,等你从日本回来的时候, 我会在家里等你。”

  南潇雪肩一滞。

  仍是没抬头, 却把安常抱得更紧了些。

  就像安常永远不会知道,南潇雪独自在黑暗里听着她呼吸的那半小时想了些什么。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此刻南潇雪脸上的神情。

  直到南潇雪放开了她, 肩线重新挺得笔直——那是独属于舞者的坐姿:“好, 等我回来。”

  一阵冷风起,拂乱南潇雪额边的发, 安常伸手替她理了理。

  莫名奇妙的想:风多好。

  风可以轻飘飘的吹过东海,陪着她喜欢的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

  南潇雪把车开回了机场,商淇在等她。

  没多说任何, 只催促道:“来不及了。”

  这便是她的思维模式, 商人只要结果,不管纠结的过程。

  南潇雪只来得及最后回了一下头。

  安常和倪漫站在一处, 在她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

  当她跟着商淇快步往前走、视线从安常身上移开时, 有根隐形的细线,以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响, “啪”一声断了。

  她又变作了孤独一人往宇宙间流离,蓝色星球的日常只能隔着玻璃罩子眺望, 安常和机场匆忙的人群一起, 变得越来越虚幻、越来越模糊。

  直至飞机呼啸着升上蓝天, 她阖上眸子。

  眼前的那片黑, 与每每舞剧散场后那片孤寂的黑, 无异。

  ******

  倪漫问安常:“我们走吧?”

  安常冲她笑笑:“你不跟她们去日本啊?”

  “哎,你别笑啦。”倪漫看着她有点难受:“这次去日本的行程是临时决定,国内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淇姐陪雪姐去,我留下。”

  安常点点头。

  “雪姐交代我,让我开车送你回去,别让你开。还有……”

  她递上一直拎在手里的纸袋。

  安常接过,里面静静躺着南潇雪给她拍过照的那只帕丁顿熊。

  安常又冲倪漫笑笑:“谢谢。”

  倪漫轻叹一声。

  安常抬手揉了下自己的唇角——可是除了笑,她真的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切。

  倪漫开着方才那辆奔驰把她送回了罗宅,嘱咐一句:“我明天来帮你搬家。”

  “我东西很少的。”

  倪漫坚持:“雪姐交代过,我得陪你一起。”

  “嗯,谢谢。”

  洗过澡躺上床,安常把帕丁顿熊摆在床头。

  她从小并不拥有这样的毛绒玩具,在她长大的水乡小镇,更多的是草编蜻蜓蝴蝶。

  南潇雪飞抵日本后,应该要忙上一整夜吧。

  安常这样想着,伸手触了触床头的帕丁顿熊。

  而无论小时候的草编动物,还是现在的玩具熊,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当你很想念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想摸摸它们以作慰藉。

  而它们摸上去,都是没有温度的。

  ******

  第二天倪漫照着约定时间,来帮安常搬家。

  罗诚颇有些不舍:“安小姐,以后你常过来坐坐,我们喝喝茶,聊聊我的那些老物件们。”

  安常微笑应下。

  “对了,还有件事,你修复的那件素三彩,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想送去参加「会贤展」。”

  「会贤展」由民间收藏家组织,规格却是相当高,每年春节前举办,被视作古玩界一年一度的大事。

  安常犹豫了下:“只怕我的作品不够好,不能入选。”

  “安小姐,不要妄自菲薄。你该相信我的眼力,更该相信你自己。”

  告别了罗诚,倪漫开车把安常载到了南潇雪家。

  搬行李时十分惊讶:“你东西这么少啊。”

  安常是个物欲不强的人,就这还是带了不少文物修复的参考书和工具,若是只有她衣物和洗漱用品,只怕更少。

  倪漫把常崽的笼子和跑轮放回原处:“它以前就被安置在这,你看,它还挺习惯。”

  又带安常看了房子各处。

  各种电器的使用方法,各种家用存放在哪,她逐一告诉安常。

  又笑:“这还真只有我能给你介绍,我对这儿估计比雪姐自己还熟。”

  安常一一记下。

  “那你休息吧,有什么不方便的或者还缺什么,随时联系我。”

  “好,谢谢。”

  倪漫关门离去。

  安常转眸,扫视屋内,诚然这大房子就算南潇雪不在,倪漫也定期找人打扫,可因太少人气,总感觉有种灰扑扑的味道。

  安常心想,这房子就像南潇雪的脸,有心人一眼望过去,便能分辨其间的寂寞。

  ******

  南潇雪在东京演出当天,安常接到毛悦电话:”晚上要不要来我家一起看?”

  这次巡演与国内视频平台签了合作协议,会同步直播。

  “说起来,我以前看过那么多女神的演出视频,你好像一次都没跟我一起看过。”

  大学里人人知道毛悦是南潇雪的铁粉。

  那时南潇雪已然很红,大部分现场演出的票要抽签,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所以许多演出,毛悦也只有在宿舍看视频。

  其他人对南潇雪的态度,就算不是资深粉丝,也算半个路人粉,多少跟毛悦一起看过几场。

  唯独对娱乐圈丝毫不感兴趣的安常,一次都没与毛悦同看过。

  想来也真是奇妙,若那时与毛悦多看几场南潇雪的演出,早些动了绮思,她们的故事是否又是另一种走向?

  不,那时南潇雪是娱乐圈风头无两的女星,她只是小镇考来清美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大学生,两人连认识都困难,更遑论发展出一段缘分?

  还是现在这样好,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走向、恰到好处的安排。

  安常本不愿意看镜头前的南潇雪,可演出又是另一回事,哪怕只出于对南潇雪脚伤的担心,她也不得不看。

  于是应下毛悦:“你几点到家?我过来找你。”

  “演出开始前半小时,我把今晚的预约客户都改期了。”

  “好,一会儿见。”

  安常坐地铁去毛悦家,车厢里无论几点总是挤攘,她拉着手环,听旁边两个女生在议论今晚的演出:“提前也好,马上就能看到南仙了。”

  “你不是有个同学在当编导吗?你说找她帮忙的话,我们有没有机会跟南仙说句话?”

  “才不要!跟南仙说话,人人都得紧张死!”

  “照你这么说,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不要过日子了?”

  “她们习惯了嘛,练出了一颗大心脏,亏得南仙对恋爱没兴趣,不然对方得是钢铁心脏才行!”

  安常弯了弯唇。

  两个女生奇怪的看她一眼。

  她往角落里缩了缩,不再让自己露出奇怪表情。

  她只是在想:并不需要什么钢铁心脏。

  日常生活里的南潇雪,会陪她见朋友,会同她打视频,会说许多柔软的话。

  她到的时间凑巧,恰好在楼下遇到毛悦。

  打量毛悦一番。

  “怎么?”

  “以前上大学跟你看电影,看你薯片可乐买了一堆,还以为今晚也是同样的阵仗。”

  毛悦瞟她一眼:“真不知该说你不够关注我,还是不够关注我女神,虽然那时你也还不知道你们能有这么段。”

  两人一起上楼,毛悦叫她:“你先跟蛋黄酥玩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好。”

  过了会儿,毛悦出来了,换了身洁白的袍子,安常一愣。

  只见毛悦从柜子里取出个香炉,焚香一点,袅袅烟雾立刻升腾起来。

  “这是做什么?”

  “沐浴焚香更衣啊。”毛悦连火柴都是定制,甩了两甩熄灭:“这是看我女神表演的一贯排面,从大学开始我就是这样了,你竟然从没注意过。”

  又把笔记本电脑搬出来,摆在那袅袅焚香边,问安常:“紧张么?”

  安常想了想:“我知道她会成功。”

  南潇雪那样的人,只要站上舞台,好像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做好。

  “只是她最近太累,不知脚伤会不会痛。”安常又道:“听倪漫说,和她最熟的两位理疗师这次都一同去了,应该会好好照顾她的吧。”

  “嗯,《奔月》在女神的舞剧里不算难度最高,没问题的。”

  等演出开始,毛悦立刻屏息凝神,双手交握置放于胸前。

  南潇雪一袭碧衫出场,随着她舞动,似盘旋在她周身的青烟,随时要托着她御风而去。

  毛悦盯着屏幕:“《奔月》我看她跳过不知多少次,怎么说呢,总觉得这次有点不一样了。”

  “因为脚伤?”

  “不是,我是觉得她……跳得比以前更活了。”

  以前是冷傲的月仙独守广寒宫阙,现在却一举一动更添对人间缱绻的眷恋。

  毛悦轻搡一下安常的胳膊,语气里说不上什么意味:“什么感觉?这是你带给她的改变。”

  “很矛盾的感觉。”

  安常望着南潇雪的舞姿:“一边希望最喜爱舞台的她能永远跳下去,一边在心里默默算着,她还有多久才能回家。”

  这本是有些好笑的一幕:毛悦一身白袍坐在她身旁,一脸的庄严和神圣,屋内缭绕着寺庙般的焚香。

  可安常的眼里没有这些。

  南潇雪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当她出现在舞台,便能让人只看到她。她的身量纤薄而柔软,每一个动作却又充满力量感,忽焉纵体,以遨以嬉,轻灵之下却是无边孤寂,让那舞姿绝不只停于表面的唯美,而藏纳了更多意蕴。

  直至舞蹈接近尾声。

  “啊!”毛悦低呼之间,安常攥紧了手指。

  她俩对视一眼——毛悦看南潇雪表演时从不开弹幕,若要开的话,此时应当还是一片对南仙盛世美颜和精妙舞姿的赞赏。

  能看出南潇雪刚才那一倾身时脚出了问题的人不多,她俩恰是其中之二。

  一个凭十年老粉对南潇雪的了解,一个凭……安常也不知凭什么,但她了解南潇雪就像了解她自己一样。

  台上南潇雪的舞还在继续,飘曳空灵,随着一个完美的定点,舞剧结束。

  镜头带到观众席的野口,她带着敬意和自己的团员一道,为南潇雪今晚的演出鼓掌。

  安常已拨通了南潇雪的手机——此时应该在商淇那里。

  没人接。

  南潇雪居然是正常谢幕后才退下舞台的,向所有的观众、也向她的异国对手致意。

  连毛悦都疑惑一瞬:“女神的脚可能没什么问题?是我太紧张了?”

  可安常知道,南潇雪是《逐》首演当晚脚伤成那样、仍坚持上台的人。

  不管毛悦怎么说,她就是十分笃定。

  又拨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

  准备给倪漫打语音:“我请她把商小姐的联系方式给我。”

  毛悦忽道:“我有。”

  安常看向她。

  毛悦已递上自己的手机。

  安常固然疑惑,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给商淇打过去,仍是无人接听。

  毛悦猜想:“要是脚真出了问题,应该理疗师正在紧急处理吧?她们可能没时间接电话。”

  又摆正电脑:“刷刷新闻。”

  果然超话下有其他老粉也在猜,南潇雪的脚是不是出了状况。

  毛悦道:“通常这种情况,她团队很快就会发声明的,咱们等等。”

  安常静默不语,盯着那只焚香小铜炉。

  在屋里踱来踱去的人反而是毛悦。

  每一个空气分子都在凝结发沉,拽着屋内气压不断走低,安常有些喘不过气,然而她除了等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

  直到手机响,安常一把抓起:“喂?”

  “我是商淇。”

  “她怎么样?”

  “没事,我们正在医院,处理完就好。”

  “她能接电话吗?”

  “她正在接受治疗。”

  “具体什么情况?”

  “那是医生负责的事,我负责告诉你最终结果,你放心,她没事。我这边事情太多,先挂了。”

  毛悦叫安常:“声明也发出来了。”

  安常看一眼,大意是南潇雪脚伤复发、但无大碍,现在送医紧急处理,后两场演出正常进行,敬请大家期待。

  “没大碍的话,紧急送去医院做什么?理疗师不能处理么?”

  安常说完这么句,忽地笑了下。

  那是毛悦第一次看安常那么笑,褪去了惯常的温和,五官的冷感再无掩藏的露出来。

  “我觉得好荒唐。”她说:“我明明是她女朋友,我知道的信息,却一点不比新闻里更多。”

  接着低头点按手机。

  毛悦问:“你给她发微信?”

  安常道:“买机票。”

  毛悦吓一跳:“宝贝,你没办签证。”

  “我办了。”

  在南潇雪去英国期间,她被想念折磨最厉害的时候,一时冲动去办了护照签证。

  清醒过来却明白,即便她跟南潇雪一同去了日本,仍隔着台上台下的遥遥距离,忙于准备舞台的南潇雪不会有时间同她相处,她反而会在漫无边际的等待中弄丢了自己的生活。

  于是这件事,她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没想到会这样派上用场,买完机票她站起来:“我走了。”

  毛悦赶紧叫她:“你等我换身衣服,我送你。”

  她得先回家拿证件。

  毛悦开着车,扭头瞥一眼副驾,安常望着窗外,一张脸映在路灯流光的车窗,沉寂得让人无法揣摩。

  直到把安常送去机场,她再三叮嘱:“宝贝你从没出过国,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常点头:“别担心。”

  毛悦忽然就有点想哭。

  以后谁再跟她说与大明星恋爱是爽文,她就跟谁急。

  那样巨大的天赋是礼物也是枷锁,头顶所戴的王冠耀目却也长满荆棘,刺伤南潇雪,也刺伤身旁离得最近的人。

  毛悦只能望着那个总习惯窝在宿舍、不爱出门也不爱跟人打交道的姑娘,以坚定不回头的步伐朝安检口跑去。

  而她喜欢的人,在隔着遥遥距离的另一方。

  那样的距离不在于东海,而在舞台到观众席的五米之间。

  ******

  安常坐在候机厅,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明明已是深冬,她的白衬衫却汗湿了黏在背后,外罩的白绒衫和大衣一起挤压着她脊椎。

  提示登机的广播响起,她向登机通道走去。

  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后航班落地,安常发现南潇雪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正准备回过去,手机又一次响起。

  她站在通道一侧,望着陆续去入境柜台排队办手续的人潮,接起:“喂。”

  南潇雪的声音传来:“小姑娘。”

  那一刻安常莫名鼻酸。

  为南潇雪也为她自己。

  她梳理了下情绪才开口问:“你脚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在医院处理好了。”

  安常不说话。

  南潇雪声线意想之外的轻柔:“担心了?”

  安常沉默良久,才道:“你没事就好。”

  南潇雪问她:“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

  “刚才都做什么了?”

  “跟毛悦一起看完你演出,又看了会儿文物修复的书。”

  “是吗?”

  安常只道:“你早些去休息吧。”

  “小姑娘。”南潇雪却又唤她一声。

  声音越发轻,像她们分别前、南潇雪紧紧环住她腰的时候:“其实,我的脚有点疼。”

  安常的心脏又被猛然一揪,坦诚:“其实,我在机场。”

  南潇雪:“之前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安常只问:“方便来酒店找你么?”

  “不太方便。”

  安常握着手机的指尖蜷起。

  她在听南潇雪说没事的时候头脑恢复清明,已然想到:是不方便的吧,以南潇雪的身份地位,会被多少媒体记者关注动向,哪容得她这样贸然跑来。

  南潇雪却道:“你到酒店可能找不着我,因为,我在机场等你。”

  安常一时怔住:“你怎么会……”

  “我处理完脚伤,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关机,我就往这边想了。”南潇雪说:“我怕是自己想多,发了微信向毛悦求证。”

  安常声音放低,几乎被身边旅客的脚步声淹没:“那你是想我来,还是不想我来?”

  “安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原地讲电话了?从知道你过来,我便让司机载我来机场,已经等得太久了。”

  “现在你过关,然后,出来的路上能不能用跑的?”

  “让我早那么一点,看到你。”

  ******

  安常办完手续出来,看见有人举着她的名牌。

  她跑过去,对方以日式发音的英语与她简单交流两句,带她到停车场。

  这人是日方司机,为她开门后,自己绕到驾驶座。

  安常深吸一口气,登上车。

  南潇雪正望着门口,一见她,挑了挑唇。

  安常一瞬垂下眼睫。

  明明不是一个情绪起伏的人,为何却频频鼻酸。

  而她心思又重,想着面对不知她俩关系的日方司机,是否该坐后排更恰当。

  南潇雪却直接拉她胳膊,让她坐到自己身侧:“往哪跑。”

  她看了眼南潇雪的脚,旗袍挡着,什么都瞧不见。

  南潇雪凑近她耳畔:“真的没事。”

  车开出机场。

  此时已是凌晨,马路很静,一盏盏路灯倾洒,灰色的路面像泛着波光沉静的湖。

  安常扭头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建筑仿若谨遵着某种不可打乱的秩序,而她几个小时前还坐在毛悦家一起看视频,蛋黄酥在她们脚边走来走去。

  她人生中没做过这么冲动的事。

  这是第一次。

  忽地,一阵微凉触上她指尖。

  南潇雪用搁在膝头的毛毯遮住了她俩的手,一根根与她十指紧扣。

  好像她们总是这样隐秘的亲近着。

  藏在ktv靠垫下的牵手。

  在镜头前只有她俩知道意味为何的吻。

  还有现在。

  南潇雪轻声道:“知道你不喜欢有其他人在,所以我没带任何工作人员。”

  只有司机专注于前方路况,留出后排的空间让她们静静牵手。

  南潇雪的手那么凉,车里暖气也烘不热似的。

  安常握着她的手,直到自己皮肤的温度,渐渐从那玉一般的掌心间透出来。

  车一路开回了酒店。

  安常率先下车,又转身搀扶南潇雪。

  南潇雪解释:“我的脚处理好了,可以走路,之后还要登台跳舞呢。”

  安常盯着她的脚落地,瞧上去温温软软的姑娘,语气却意外强硬:“听我的。”

  南潇雪挑唇,扶上安常的手。

  两人都低调的戴了帽子口罩,走专用电梯上楼,房间门外,商淇等在那里。

  还是铅灰西装配高跟鞋,典型的商务精英打扮,正对着手机打字,直到听见她俩动静才抬头。

  视线望向安常:“聊两句?”

  南潇雪问:“聊什么?”

  商淇:“你先进去休息。”

  “你拉她一个人在外面聊我能睡得着么?”

  安常开口:“南老师,你先进去。”

  南潇雪扭头看她一眼。

  “我跟商小姐聊完就来。”她肯定的说:“你先进去吧。”

  南潇雪一挑眉:哟,小姑娘挺厉害。

  又看商淇一眼,刷房卡先回房了。

  商淇问安常:“介意烟味么?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吸烟室。”

  “不介意。”

  吸烟室淡灰艺术墙,白色皮革沙发,商淇一身灰西装靠墙坐着,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抖了支烟出来,一刀切的短发发尾透出凌厉。

  安常隔开几个座位,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这会儿夜深了,吸烟室除了她俩再没其他人。

  商淇点了烟:“为什么过来?”

  “因为不知道实情,一时心急。”

  “心急?”商淇夹着烟重复一遍:“我想有些情况要跟你说明一下,无论哪次潇雪表演,我们团队里都会跟着专业理疗师,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情况,理疗师也会陪着一起到医院,与医生商量出一套最适合的解决方案。”

  “你觉得,”商淇看向她:“你过来能比这处理的更好么?”

  “我的确不能。”

  “那你的心急有什么意义?”

  “商小姐,”安常一张脸素淡着,眼睛在吸烟室灯光下像淡淡清冽的河:“我也有件事想提醒你。”

  “我是南老师的女朋友,第一时间获知她的情况,是我的权利,第一时间关心她,是我的义务。”

  “我这样大半夜飞来日本,是因为我获知的信息,和任何一个普通粉丝在新闻里看到的没两样,我的权利没有获得满足。”安常道:“我来了的确不能比你们医疗团队做得更好,至于你问我过来有什么意义……”

  “南老师说她脚疼的时候,我在这里,这就是我花三个多小时飞过来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感谢【Sowhat】小天使的深水!【小夜喵0918】小天使的浅水!比心~

  注:“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出自《洛神赋》。

  感谢在2023-06-19 14:00:00~2023-06-20 14: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Sowhat 1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小夜喵0918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每一个都是我的宝藏、学习机、沐木、松弛熊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安风君、莫礙老娘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不值得 5个;shineW、林允家的小花农、鱼姜喵、糖刀铺小铁匠、啊喂。、沐晨言、温暖的炉火、躺蘿蔔坑底的著火小鳥、粥粥、stellasube、拾壹壹五、DetectiveLi、youtiao36、---、家庭地位N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白 89瓶;60548356 66瓶;latte 50瓶;沈慕青 48瓶;阿景不吃鱼 46瓶;zyl 38瓶;池唐 31瓶;xwmtsl 30瓶;KD莹 27瓶;云无月、子非鱼 20瓶;小仓鼠 19瓶;Susan 18瓶;。。。、隔壁老村姑 17瓶;月下 16瓶;67694948 15瓶;恋子 14瓶;zo1、柚稚、栗、睡前请熬夜、Diamond、左修言、多喝热水、他曾负手桃花树、树.态、甜甜、摸鱼、BLACK、澜雨、开心 10瓶;热衷女娲毕设、Tefuir、Orange 9瓶;冬敷衍 8瓶;宿、没想法、干啥 6瓶;老吳、吃莽莽、左侑、60200086、Mercurio、临泽泽泽、66604209、41300226 5瓶;阿肆、60111024、秋 3瓶;总也睡不醒、麟总啊、53000629、番茄炒蛋、廉仔、小与、雨热同期、.嗜糖如命、64530767、不动不伤ΞΚ、56010860 2瓶;dark、alhhhhh、知也无涯、期待好文中…、巴恩斯坛子酒、w、+吟、41480649、云间鹿、熙元、姜涩琪、小寒、60785347、拐个小赵、杠杠、苏幕遮、宝星阮、47817954、滇牧、fine、小陈日常追文、ciel、言墨、荒.、麻辣小鳄鱼、予安、睡在酒窝里、叶子、厌厌的宝贝、何故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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