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悦一早起来, 给她客户打了个电话:“喂,程姐是我,不好意思一早打扰你。我想问问,你方便把今早的纹身预约改到下午么?我给你打个九折。”
“嗯, 我上午突然有点急事。”
“好嘞, 谢谢,那下午见。”
挂了电话, 毛悦去了趟普照寺。
她外婆信佛, 说普照寺是邶城最灵的寺庙。她每年春日里会跟着来拜一次, 夏天来这里还是头一遭。
邶城的紫外线可真强啊,晒得她汗顺着眼皮往睫毛膏缝隙里淌, 又不敢揉,拿纸巾摁干了心里骂句脏话:他奶奶的。
一想自己在庙里,这可是大不敬,遂改为:他老祖母的。
虔虔诚诚在蒲团上对菩萨跪下, 每一次叩首都以额触地。
拜完她又去了法务流通处:“大师, 我想求件法物。”
“施主如此虔诚,为着求姻缘?求财?求学业?”
“您怎么知道我虔诚?”
“阿弥陀佛, 您已晕妆晕成了一只大熊猫。”
“他老祖母的, 我就说上次直播间买的这防水睫毛膏一点不防水……大师,我不是为自己求, 是为我最好的闺蜜求。”
“所求为何?”
“平安。”毛悦压低声,鬼鬼祟祟左顾右盼了一番才道:“她犯了点事。”
“写那黄金蟠桃色的小说要被抓了?”
毛悦一愣:“您怎么会这么想?”
“上月我接待了三个年轻姑娘来求平安, 其中一个还是海城远道而来, 都是因为写那黄金蟠桃色的小说接到了有关部门电话, 再不有效整改就要进去了。”
毛悦摆手:“我朋友不干这一行, 她是别的事。”
“何事?”
“她……冲撞了神仙。”
“冲撞得厉害么?”
“应该……”
毛悦一时也不知怎么评估, 安常应该就是吻了南潇雪,看安常文文静静的样子,也不会特别激烈那种。
“一般厉害吧。”
大师呈上一枚护身符:“六百。”
“这么贵?!”
“心诚则灵,不以世人最在意的金钱衡量,如何验心诚?”大师索性呈上一排护身符任她挑选:“这枚冲撞不厉害的是三百,一般厉害的是六百,特别厉害的是九百。”
“那我还是要个一般厉害的吧,谢谢大师。”
毛悦出了普照寺,给安常打了个电话:“宝贝,起了么?”
“嗯,起了,你今天没工作?”
“我把客户预约挪到下午了,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为什么?离我生日还早。”
“不是为你生日,是我觉得你需要,我去寺里给你求了个平安符,毕竟你冲撞了神仙。”
安常反应过来:……
“谢谢,花钱了吧?多少钱我转你,就当请你去替我求的。”
“别呀,姐们儿生意还可以,也不缺这点钱。冲撞不厉害的三百,一般厉害的六百,特别厉害的九百,我给你选了个六百的,应该够用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下次见面请我吃饭。”
“呃……”
“怎么?”
“你从寺里出来了?”
“出来了呀。”
“行,那,谢谢。”
“跟我客气啥,一会儿我就顺丰发你,你收到记得压你枕头下面。”
其实安常刚才想说,她可能需要个一千二的。
但,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跟特别熟的闺蜜聊这个,太别扭了。
凑合用吧。
******
晚上安常来到片场,南潇雪已经在了,正跟田云欣说话。
南潇雪一面是个傲慢的人,一面又视排场为无物,从不会觉得到片场太早显不出自己的咖位,离开了两天她觉得需要早点过来对接,她就会比配角们来得都早。
“安常,你来了。”牟导拿着剧本匆匆走来。
“嗯。”
“快,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
“什么?”安常投入进去,手却背在背后,掐着自己的指尖。
南潇雪看到她了。
但眼神很轻的飘走了,像宁乡流淌的窄河。
商淇拿着手机站在南潇雪身边,等田云欣离开,她也有合同的事要找南潇雪谈。
南潇雪勾勾手指,她把手机递上去。
南潇雪垂眸于屏幕,嘴唇很轻微的翕动一下:“我都不看她,你看什么?”
商淇收回望着安常背影的目光,欲言又止。
“合同我没问题。”南潇雪读完,把手机递还给她:“还有,真的没吵架。”
等舞者们陆续前来,今晚的拍摄开始。
南潇雪得奖归来,拍夜戏时请大家喝奶茶。
这可不是普通奶茶,是商淇千里迢迢派司机去杭城买回来的。
平时唾手可得的饮品,在宁乡成了稀罕物,舞者们并非圣贤,偶尔也会忍不住买奶茶来解馋,此时捧着涕零:“谢谢南老师!”
“谢谢雪姐!”
“呜呜呜我都快一个月没碰奶茶了。”
“舞剧马上就拍完啦,等回了邶城,我一定一天喝它个三杯,其他什么都不吃!”
安常坐在一旁,垂眸盯着膝头剧本上的小铅字。
一杯奶茶出现在她视野里。
抬眸。
倪漫一手拿着杯桂花乌龙递向她,另一手拿着杯黑糖:“要哪个?”
安常迟疑一下。
倪漫小声说:“按你自己的口味选啦,她不喝奶茶的。”
安常笑笑,接过那杯桂花乌龙。
她的心思,有这么昭然若揭?
倪漫看着她噗一声插入吸管,实在没忍住走近一步,声音越发压低:“你们怎么了?”
“嗯?”
“你和她,是不是吵架了啊?”
倪漫眨眨眼。
暧昧的第三人称代词。
可安常与南潇雪,又哪是能吵架的关系?
“没有啊。”
“那你前天晚上为什么不去?淇姐还问我知不知道你俩怎么了。”
安常拿吸管搅荡着杯中的奶茶。
商淇想问。
倪漫想问。
倒是当事人南潇雪,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抱歉啊,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我们也不是八卦,就是以前确实没看雪姐这样过。”
“没有。”安常摇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牟导在南潇雪身边叫:“安常,能过来一下么?”
与舞者有关的空镜,要与舞者本人商量,《青瓷》精雕细琢,这是例行流程。
倪漫偷瞄安常一眼。
安常端着奶茶走过去,表情还是如常的清淡。
导演问一句,她答一句,没比平日更热情,也没比平日更冷漠。
南潇雪静静听着,话不多,间或插两句,都很能说到点子上。
安常与南潇雪接触得越多,就越确认她有着惊人的艺术直觉。
商淇踱到倪漫身边:“问出她俩怎么了吗?”
“没。”
“够奇怪的。”
说两人闹别扭了吧,看她们相处又好像一切正常。
说两人没事吧,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直到事情聊完,牟导吸着奶茶打算走开,南潇雪忽然问一句:“奶茶好喝么?”
“好喝啊!南老师请的能不好喝么!诶南老师自己没拿一杯?要尝尝么?我这杯喝过了,不知还有没有多出来的……”
安常微垂着头,盯着自己手里的奶茶。
她这杯还没喝过。
若是这时,她邀一句,双手捧着剧本的南潇雪是否便会勾着纤软腰肢,如晚春柳枝般柔柔俯身下来含住她杯中的吸管,就像上次吃她手中的橘瓣一样。
只要南潇雪微微咂舌,道一声“好喝”,她再顺理成章接上:“那我这杯就给南老师了。”
想来,也不会有人瞧出什么端倪。
但这样旖旎的一幕只发生在她的想象中,现实里,南潇雪轻描淡写的答了导演一句:“我不喝,我就问问。”
便转身走开了。
好像真只是在问奶茶好不好喝一样。
安常走回墙角,马上要开拍她也懒得再坐下,背着一只手靠住墙,吸着手里的奶茶。
微微凉了。
而奶茶和咖啡一样,一旦凉了,甜味或苦味急剧消解,只剩后味里浓浓的酸。
酸味最狡猾,会黏在人的牙根和舌根。
一直到今晚场次拍完,南潇雪跟倪漫说:“你先回民宿吧,我去散散步。”
“雪姐,这大半夜的……”
“没事啊,天都快亮了。”南潇雪道:“离开宁乡两天,得把角色感觉再找一找,不能在快结尾时掉链子。”
“那好吧。”
“潇雪。”
这时田云欣走过来:“累不累?有精力再开个会么?眼看快收尾了,我们把场次进度再捋一捋,看看有没有哪些场次还不满意的、需要补拍的。”
“好。”
田云欣带着南潇雪与柯蘅,同一些重要岗位的工作人员开了个短会。
南潇雪扫一眼,安常并没留下来。
这样的场合便是——若安常自己想留下来呢,也说得通。
若她不想,也大可以先走。
南潇雪很微妙的撇了下唇角。
商淇和倪漫对视一眼。
散场的时候,倪漫问:“雪姐,都这个点了你还要去散步啊?”
“嗯,这下天真快亮了,你越发不用担心了。”
南潇雪一个人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实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为了找准角色感觉,不知多少次一个人深夜漫步在宁乡。
宁乡那么小,小得像一个轮回,所有石桥、灰瓦、竹编灯笼,都反反复复出现。
南潇雪慢慢踱着步,踏上石桥,想着收尾的那几场重头戏。
以至于她从桥上不经意的一抬眸,桥下连廊边的安常,好像是突然出现似的。
倚在廊边,纯素颜的一张脸,此时夜色渐淡,却又还未对晨光举手投降,一片灰蒙蒙的混沌里,倒显得那张脸格外醒目。
清淡淡的,像整座宁乡。
南潇雪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走过去。
踱到安常身边时,她想,若是安常不叫她,她便这么径直走过去。
可安常笑了,低着头笑得很轻,微露出一点白白的齿尖咬了下唇。
南潇雪向来觉得安常好看。
不是娱乐圈见惯那种咄咄逼人的好看,而是丝毫没有攻击性,清淡得让人感到安心。
安常道:“还以为你会躲着我。”
南潇雪:“难道不是你躲着我吗?”
安常半垂眼皮瞧着地面:“生气了?”
为她没去邶城的事。
她一手扶着廊柱,从南潇雪看不到的角度,指腹摸索着木质略微粗糙凸起的一块。
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么样一个答案。
偏南潇雪开口反问:“你是希望我生气呢,还是不生气?”
安常指甲抠进小小裂开的一道木缝:“我问你呢。”
南潇雪静静看着她。
有人说时光如河,其实时光也如雨,都是点点滴滴,在人不知不觉间流失。
安常的一颗心充盈、充盈,如雨中倔强升空的气球。
直到南潇雪说:“我没生气。”
那颗气球终于“砰”一声爆裂,迸开的水劈头盖脸溅人一身,凉丝丝的一颤。
直到这时安常才确认,其实她内心最深处,是希望南潇雪生气的。
可那是感性上,理性上她只挑了下唇:“没生气就好。”
“嗯。”南潇雪淡然点了一下头,向前迈去。
手腕却自身后被人握住。
“去哪啊?”
南潇雪回眸,安常原本低着头,此时又抬起,对上南潇雪的一双眼,也不躲。
南潇雪把话挑明:“如果是因为舞剧快拍完了、我快离开了,你想开始疏远我,我理解。”
她轻轻想挣开安常的手。
安常却把她手腕攥得更紧一点,顺势把她往前一带。
两人因这惯性贴到一起,呼吸交缠,又被雨模糊了本就混沌的边界。
连廊的屋檐挂下淅沥的雨滴,安常压低声:“我听你跟倪漫说要去散步,便一个人先出来在这等了你快一个小时,难道就是为了疏远你?”
她直接吻了上去。
在她们的一吻之间,夜色逐渐消退,昼色渐明,像把一块原本罩在她们周身的黑色绒布渐渐拖走,安常是永远做不好准备的演员,带着怦然的心跳,将自己真实的渴念暴露无疑。
她也想南潇雪。
前夜强行按捺下飞去邶城的冲动,尽数化为此刻的吮吻。
夜色渐退又如何呢,清晨的宁乡是一方空荡荡的舞台,除了她们这两个失眠的演员,所有人都已沉睡。
无论她们如何放肆,都不会被人围观和打断。
安常问:“去我家么?”
南潇雪牵了一下嘴角,那儿已被安常吻得微润。
安常觉得她误会:“不是一定要做什么,我就是……”
“……想跟你待在一起。”
南潇雪望着安常的嘴角,也同她一样潮润的软糯。
她一手托住安常侧脸,拇指指腹印上去,轻柔的摩擦一下。
唇边的笑意浮出,她以往是不常笑的人,直到这时方才领悟,原来某些笑容里可以裹着涩,形成一组对立的反义词。
安常的行为也是这般。
一边清醒,一边沉沦。一边克制,一边放肆。
安常敢于沉沦,源于她的清醒。敢于在宁乡放肆,源于离开了宁乡她一定会克制。
她只会在宁乡连廊下堵住南潇雪,却绝不会飞去邶城。
南潇雪很难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她该放心么?可为什么空落落的迫切想要抓住些什么。
安常的唇角被她揉抚,觉得痒,抬手握住她手腕。
可她是最顶尖的舞者啊,手腕和腰肢都那般柔软,反手一扣,就握住安常的手:“如果,我就是想做什么呢?”
牵着安常往桥上走去。
“不去你家,去我民宿房间。”
“为什么?”
“你外婆应该已经起床了吧,你真要这时候回去?”
安常默默跟着,脑中思忖:
或许民宿房间更好,候鸟暂歇之处,无人会久留。把露水情缘的意味点得更分明,是否心思的妄念便被压制得更彻底。
却忽听南潇雪道:“其实民宿房间不够好。”
不好在哪里?不够奢适还是不够敞阔?
“我叫你去邶城,本打算让你去我家的。”
安常心里一跳。
南潇雪的家与她家不同,不在宁乡这方避世的桃源,而在南潇雪存身的真实世界。
那里有舞台,有聚光灯,还有数不清的闪光灯与关注。
安常终究是个胆小的人,她的肩膀太纤薄,接不住南潇雪这句话的分量,只是扣紧了南潇雪的手指。
有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她的沉默换来南潇雪的沉默,是否也印证那样的一闪念,只是南潇雪的冲动而为。
两人相携踏过被时光磨损了边角的旧石板,绕到民宿后门。
这时间唯一有可能在这碰到的,是商淇。
商淇来回来去踱着步,细高跟鞋发出轻微的踏踏声,打着一通商务电话。
没工夫说话,只冲她们一扬手,让她们赶紧上去。
她指间夹的一支万宝路缭绕着烟,南潇雪牵着安常的手也没放,走上楼梯才发现,明明隔得那么远,安常的脸却好似被那阵烟熏红了。
“害羞了?”
安常不讲话。
南潇雪伸手在她后颈上捏了一把。
拿着房卡,晃悠悠也不急着去刷那电子锁:“害羞了,就先走。”
“现在下楼,商淇只当你是送我回来,还觉得你天真无邪,克己正直。”
“我说过我正直吗?”安常从她手上拿过房卡,在所有人的睡梦间发出轻不可闻的滴一声。
不知是否有人因此翻了一个身。
安常把南潇雪推进去,抵在玄关墙上攥住她两只手腕,脚轻轻勾上门。
“我一开始不就说过了吗?”
“我对你,不是没所图。”
她把南潇雪拖到床边坐着,扬起手肘,去解自己粗布衫子背后的纽扣。
脸还红着,动作却不迟疑。
南潇雪瞥一眼。
噢,成套的啊。
安常就那样站在她面前:“轮到你了。”
南潇雪挑了下眉尾。
安常的视线化为某种隐形撩拨,引她抬起纤白手指,去摸自己的旗袍盘扣。
对精魄一角入戏,便像被赋予了桃夭柳媚的天赋,很知道安常想看什么。
她一张脸太冷,罗衫轻挑的姿态由她做来,冲撞出的矛盾感令人痴迷。
安常看得有些脸热。
解除害羞的办法,是自己掌握主动权。
她年轻,唇瓣较南潇雪更灼烫,贴着南潇雪凉凉的温度,吻落下去。
什么都不想错过,什么遗憾都不想留。
所以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是自背后。
南潇雪轻扭纤颈与她接吻,她以唇齿承接住南潇雪不再平稳的呼吸。
如此一来,在墙板过薄的老旧民宿,才可继续放肆。
她是春日惊蛰时分的雷,镇压所有悸动的是她,可引发所有悸动的分明也是她。而她挚爱在这样的时刻去瞧南潇雪的神情,看清矜谪仙装点了桃花面,紧蹙柳叶眉。
失控到与平素的冷傲形成鲜明对比,才是独属于她一人的南潇雪。
她才满足、才罢休,才肯把面颊埋至南潇雪纤长的颈间,用鼻尖轻扫那温润的汗,像梅雨季熏出的雨气扑了人满脸,却又夹着一阵冷香。
安常唇瓣动了动。
南潇雪音色软懒,化为一种撩拨:“想咬就咬啊。”
安常理智尚存:“你还要拍戏。”
“有遮瑕膏,不怕。”
于是她终是禁不住心痒,却咬得克制——只用齿尖拎起一点肌肤,来回摩挲两下。
又放开,自己看了看,拇指轻轻一捻。
像锅里煮得过软的红豆,指腹一捻就化为沙,贴在南潇雪瓷白颈间那么小小一点,只有一颗红豆的份量。
安常也不知这旖旎的一幕,却为何看得自己有些心酸起来。
大概她作为文物修复师,被传统文化浸染得太过。
而那些文人墨客颂言红豆,都说“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南潇雪本打算让她去自己家又如何呢?
南潇雪是全国独一无二的舞者,这样的人,真能把“喜欢”放在最重要地位?就算一时冲动,那当“喜欢”与事业发生冲突后呢?
踏入南潇雪的家听上去很容易,但,安常不想又一次拖着行李箱,狼狈的从邶城逃离。
谁要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至少“相思”,是个心酸却浪漫的唯美结局。
南潇雪问:“我脖子看起来什么样?”
安常:“待会儿照镜子不就知道。”
南潇雪却说:“我想现在瞧瞧,你拍给我。”
慵而软的语调,容不得人拒绝。
安常找出手机,对准南潇雪颈间。
“咔嚓。”
南潇雪伏于横陈的玉臂:“给我看看。”
安常却反悔:“不给。”
南潇雪扭颈瞥她一眼:“当真?”
安常把手机藏在背后:“没什么好看的……”
南潇雪坐起来,指尖轻挑把长发拢至肩后。
她盯住南潇雪侧颈那小小痕迹,一时失神,而南潇雪动作何其灵巧,手一勾,便把她手机握在掌心。
那枚小小红豆便也落入了南潇雪眼底。
南潇雪窥得了她所思所想么?明白了她忽然别扭的原因么?
她不知道,因为南潇雪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轻垂眼睫,手掌打横捂住她嘴。
指尖微凉,越往里走,掌心却是方才因她而起的滚烫,混着她吐息,涌上一阵泛香的热意。
已经有人陆续起床了,房间外响着陆续下楼吃早饭的脚步声,木制楼隔音不好,闷闷的似有回响。
她不明白南潇雪意图,露出的一双眼对南潇雪轻眨。
南潇雪一偏头,吻向她耳后。
用了些力道,带来一阵微痛,安常被南潇雪手指捂着不至于出声,呼吸喷在掌心。
南潇雪松开她,看了眼,又伸手扶着她后颈,拇指摩挲了下。
安常默默回望。
南潇雪单是坐着已似动人水墨,眼神也能挥洒诗篇。
望着她耳后那一点,念的竟也是她心底偷藏的相思。
作者有话说:
注:“愿君多采撷”一句出自王维《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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