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上下张灯结彩,只因为再过两日便是王妃的生辰。
每每路过墨王府,总有人驻足羡慕。
“墨王妃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王爷当势,又对他宠爱有加,这次生辰宴,一定十分热闹。”
“谁会想到,那个病秧子会成长到这种地步,果真传闻不可信,人更不可貌相。”
“当初人人都因为他活不过十八,没想到如今竟连皇上见了,也得礼让他三分。”
“只恨当年没生得一副火眼金睛。”
“瞅瞅,那土匪头子,当初人人喊打,现在,谁见了都得巴结。”
熊震天带着人在门口挂红绸,这些闲言碎语听得他脸上乐开了花。
他们没生得一副火眼金睛,他熊震天有。
“当初,我就看出来王妃和王爷不是普通人。”熊震天吹嘘道。
“我瞧着王妃,以后就是大富大贵的长相。”跟在他身侧的狗蛋也笑眯眯的说道。
只听得一干看热闹的人冒酸泡。
将王府门口挂上大红绸布后,熊震天与狗蛋,收拾着东西进去装点王府里面。
忙活了一个早上,到了东院,看着那道紧闭的门,王妃还没出来。
见阿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二人迎了过去,关切的询问道:
“王妃的伤,怎么样了?”
阿宝眼神闪躲,低着头。
“少爷还得养一阵子。”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熊震天与狗蛋对视一眼。
“唉,看来王妃的伤得很重。”
杜清远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三日,这三日,他闭门不出,除了阿宝谁都不能进去。
说是因为受伤不能吹风。
王爷来了几次,王妃每一次都不肯开门,昨夜发了一次火,就离开了王府今日还没回来。
“咱们去找许大夫吧,让许大夫再开些药。”
熊震天点了点头。
“咱们去问问。”
许若正在他的小院子里拿着一本生涩难懂的药方研究,时不时的在一个大药罐子里加入几味药材。
“许大夫。”
“等等!”许若翻看着手里的典籍,一页接着一页,最后灵光一闪。
“胡灵草,对,是胡灵草。”
他急忙跑回屋子,不多时手捧着一株药材,小心翼翼的丢入药罐里。
忙完这一切,许若这才注意到,熊震天和狗蛋正站在门口。
“有人病了?”
熊震天走了过去。
“许大夫,虽说,王爷答应你在王府炼制药材,可你分内的事情,怎能马虎!”
熊震天早就看不过去了。
“好歹也是王爷花钱雇来的大夫,一天天的在院子里捣鼓,主子病了也不管。”
“谁病了?”许若疑惑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王妃。”狗蛋也颇为不忿。
“杜公子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换药,不日便会好转。”这种外伤,许若对自己的药相当有信心。
见他狡辩,熊震天气得直瞪眼。
“我看,你是个骗人钱财的庸医吧,王妃都病得出不来门,你不去看望就算了,还说会好转,啊呸!”
莫名其妙挨了口唾沫,许若蹙眉。
“不应该啊。”
一边说,一边朝外走去,不多时,到了东院。
杜清远的房门紧闭着,许若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
“杜公子,我是许大夫,过来诊脉。”
屋内一阵声响,片刻传来沙哑的声音。
“别进来。”
许若又敲了敲门。
“杜公子,您有哪里不舒服,我开几服药就好了。”
里面没有回应,许若只觉有些不对劲,伸手推门,门反锁了,纹丝未动。
转眸看向熊震天。
“这是怎么回事?”
熊震天一脸愁容。
“王妃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已经三日了,说是见不得风。”
“他又不是邪寒气入体,怎就不能吹风了?”
“这不是许大夫说的吗。”狗蛋说道。
许若大呼冤枉。“我何曾说过……”
忽地,许若眸子一闪,“最近王爷可回来了,他们二人吵架了吗?”
熊震天点头。“王爷不知何故冷落了王妃几日,之后王妃便这样了。”
此话一出,许若恍然,是两口子吵架了,不会想不开吧!
“还杵着作甚,快将门推开!”
熊震天后退一步,运转内功,一脚踢开了房门。
许若一个箭步进去。
“杜公子,您别想不开……”
当进去,看到蜷缩在黑暗里的人,和那双金瞳的一瞬,许若折返回来,将门关上。
“王妃见不得风,你们都出去。”
说罢,将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门外熊震天和狗蛋对视一眼,二人皆是一头雾水。
许大夫刚刚说,王妃不是邪寒入体,现在怎么又不能吹风了?
……
昏暗的房间里,杜清远蜷缩在床角,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许若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朝床边走了过去。
刚要靠近。
“别过来!”这声音在发抖。
“杜公子,我刚刚都看到了。”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被褥从杜清远的头上扯下来。
才三日而已,他整个人瘦了一圈,显得眼睛更大,一眼望去便沉沦在他这对金珀色的瞳孔里。
这双眼睛极美,哪怕在这昏暗的房间都如此耀眼。
“很吓人吧。”
杜清远抱着双膝,满目颓然。
许若摇头。“很美。”
杜清远苦笑。“美……许大夫真会说笑。”
生着一对澜沧国人的眼睛,一出去便会被杀死,他死倒也就死了,恐怕还得连累家人。
杜清远单手扶着额头,眸光闪烁着,其中水雾缭绕。
那个该死的花百里,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见杜清远颓废不已,许若想起师父曾经交给他的东西,看向杜清远,说道:
“如果,只是因为眼睛,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杜清远抬眸看向许若。
“许大夫有办法?”
许若点了点头,“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临到门口,怕他担心,又道:
“我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墨尘。”
有他这句话,杜清远放心许多。
“谢谢你。”
许若笑着点头,出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不多时回来,手里多出一个小玉瓶。
从里面倒出一枚漆黑的药味,递给杜清远。
“吃下它,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杜清远接过他递来的药丸,毫不迟疑的张嘴吞下。
许若盯着他,见他眼里的金色慢慢褪去,暗道师父给的药真管用。
取来铜镜,递给杜清远。
“好了。”
杜清远看向镜中自己的眼睛,恢复成了以前的茶色,虽然比之以前要淡了一些,可不管怎么样,不是金瞳就行。
脸上扬起久违的笑容,感激的看向许若。
“谢谢你,许大夫。”
许若脸颊微热,这不是他的功劳,是师父给他的药。
师父说一时半会杜清远用不到这种药,可杜清远的眼睛为何会……
想到这里,许若问道:
“你可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杜清远想了想,说道:“花百里来过。”
花百里!他得将这件事情告诉师父。
“你别多想,好好休息。”
说完,背着药箱走了出去。
临到门口,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药效最多十天,话到嘴边,见杜清远释然开怀的模样。
罢了,晚些再告诉他。
……
杜清远下了床,走到镜子前看了几次,他这几日疑神疑鬼的,既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澜沧国人。
想起来真可笑,他是爹娘生养的,怎会是澜沧国人,一定是花百里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放宽心,杜清远梳理着头发,阿宝端着饭菜进来,见杜清远的眼睛恢复了,惊喜不已。
“少爷,您的眼睛!”
“多亏许大夫医术高超。”
见杜清远在打理头发,阿宝过去帮忙,不多时将头发梳理好,穿戴整齐后,杜清远坐下来吃饭。
见外面在挂东西,杜清远疑惑。
“他们在做什么?”
“少爷过生辰,王爷要给少爷办宴,这不,整个王府都在忙着这件事情。”
“生辰?”
杜清远这才想起,自己要过生辰了。
以前唯有娘记得他的生日,没想到,墨尘也记下了。
“王爷现在在哪?”杜清远问道。
“昨日王爷回来了一趟,少爷将他……将他赶走……然后就没有再回来,兴许军中出了事情。”
杜清远吃饭的动作停下,放下碗筷站起来。
“我去找他。”
“少爷身子还没恢复。”
“没事,一些皮外伤而已。”
说完走了出去。
阿宝叹了口气,追上了他,总不能让少爷骑马去,急忙吩咐熊叔准备马车。
军营中,墨尘心看着一副地图,一言不发,甚至动作都没有改变。
“王爷?”重桑唤了一声。
墨尘回过神。“方才,说到哪了?”
“说到,要如何应对皇帝。”重桑说道。
墨尘接着心不在焉的看地图……
众将士对视一眼,这种状态已持续了快一个时辰。
他们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心不在焉过。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道:
“王爷,有人求见。”
“王爷正在商议军中要务,不见客。”
外面报信的士兵有些为难。
“可是……这个人是王妃。”
他话音刚落,军帐帘子掀开,身着素白长袍,肩是披着狐裘披风的男人出现军帐门口。
光芒射入,墨尘抬眸,他黑眸闪烁,薄唇微动。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