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菱咬着唇,低头故作羞涩。
“那种事情,还让人家说第二遍,王妃应该知道,王爷他……很猛的。”
杜清远盯着他看了几秒。
“你说的,是真的?”
盛菱垂着的眼眸里浮上一抹狠色,王爷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可他心中不服,他哪里不如杜清远了?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要将墨尘夺过来!
心中暗下决定,他尖细着嗓子,道:
“千真万确。”
杜清远托起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哦”了一句。
“说完了?”
盛菱抬眸见他双眸无波神情淡淡,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愤怒伤心然后去找王爷吵架吗!
“说完了就让开,你挡到我路了。”
“这?”
盛菱呆立在原地,这怎么和他所想的不一样,他不是该发怒甚至揪着他的头发骂他,如此他便能和王爷告状。
见他不让开,杜清远只得绕过他,走了几步停住,回头看向他。
“妾?是吧?”
盛菱不知所云的点头。
杜清远一手挠头,一手扶着腰。
“你要办婚宴吗?”
“什么……”
“我也没帮人纳过妾室,不知需要什么礼俗,要彩礼吗?”
对上杜清远询问的目光,盛菱咽了口口水,摇头。
“不用!”
“那改明儿我和王爷商量一下,你回去通知一下你父母,毕竟是终身大事。”
说完,杜清远想了想。
“你叫什么来着?”
“盛菱……”
“盛菱,盛菱,我记下了。”重复了几遍他的名字,杜清远问道。
“盛菱,你可知晓军营往那边走。”
盛菱指向东边。
“出城沿东边的路一直走就是。”
杜清远道了句谢,扶着腰便出了别苑。
风掠过,带着细碎的雪花吹了盛菱一头一脸。
这,也未免太大度了一些吧……
等等!
一定是他故意假装大度,然后再想办法将他弄走,难怪王爷的心被他拴得那么牢固。
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头,心中愈发愤怒,就算这样都激怒不了他,反而差点被他给套路进去。
好厉害的角色!
杜清远出了别院,迈出门,看着地上薄薄的积雪,口中长吐出一口气。
早些日子,他想过给墨尘纳妾,没想到,他自己给办好了,这倒让他省心。
望着灰蒙蒙的天,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不舒服。
许是这几日赶路没睡好吧。
摇了摇头,杜清远吩咐人给他准备好马匹,忍着疼上了马背。
“王妃要去哪里?”别苑里的侍卫问道。
临走前王爷交代,让他们好好照顾王妃,不能出现差错。
“去军营。”
说完,挥动马鞭,马儿疾走而去。
几人对视一眼。
“快去通知王爷。”
按照盛菱指的路,出了城朝东边的路一直走,果然不多时便看到了军营。
这是墨王的军营,北屿军的军旗,杜清远还是认得的。
熊震天正准备回城去和王妃复命,刚出军营见杜清远骑马来了,急忙迎了过去。
“王妃!”
杜清远跃下马背,疼的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棉服可都发放下去了?”他问道。
“王妃放心,已经按照您之前吩咐的,将棉服以最快的速度给将士们发放了,保证每一个士兵都有份。”熊震天说道。
听到这里,杜清远放下心来。
“如此便好。”
“您就是王妃吧。”
一高一矮两个身着盔甲的将士走了过来。
“你们是?”
高个将士道:“我叫张篙北屿军铁骑校尉。”
矮个将士道:“我叫张艾北屿军屯骑校尉。”
铁骑校尉掌管骑兵冲锋陷阵,屯骑校尉负责后勤粮草兵器等等。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张艾是哥哥,张篙是弟弟,二人一同从军并在北屿军效力多年。
“多亏王妃送来棉服。”张艾感激的说道。
“军军中物资可还齐全?”杜清远问道。
“存粮还够再支撑一个月,兵器消耗不算大,毕竟他们打了就跑,和闹着玩似得。”一提起这个,张艾便气恼。
这两个月与青羽国对战,他们的耐心都快被消磨没了,每每提起这一战无人不冒火。
“这场战役打得着实憋屈!”张篙叹了口气。
“方才敌军再次袭来,王爷正带着兵马杀过去,今日都第二回了。”
杜清远蹙眉,敌军的战略意图是消耗北屿军的耐心,或者他们早已知晓北屿军无棉服保暖,故意拖延。
今日是第二回?
杜清远瞪大了眼睛。
“北屿军可穿着棉服出去的!”
张艾拍着胸脯,笑道。“盔甲下面,都穿着厚厚的棉服。”
杜清远瞪大了眸子暗道不好。
领兵大战的是穆余穆将军,这个人前世他便听说,此人擅长谋略,心机老练,耐性极好。
这番战略,是想拖延时间,待北屿军无棉服遮体饥寒交迫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若这番对战,他们发现北屿军有了棉服,便一定会改变策略。
“王爷带了多少人去!”
“十万兵马,还留有十万在军中。”
杜清远眸里一凛,看向张篙。
“我们得速速前去支援,去通知所有兵马即刻出动。”
“没有王爷的命令,我们不可擅自出兵。”张篙一脸为难。
“王爷命在旦夕,还管什劳子的军令!”
张篙和张艾对视一眼,想起杜清远亲自送来的棉服,又是王妃,一咬牙。
“好,我们听王妃的。”
……
与此同时,墨尘已赶赴边界,正和青羽国兵马厮杀在一起。
他无心恋战,只想速战速决,早些回去见杜清远。
青羽国大将军穆余,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今早已经激怒了墨尘一次,他们的耐心应该都被磨光了才是。
他已设下陷阱,等着墨尘杀来,来个瓮中捉鳖,奈何墨尘不中计,如何引诱都不追杀。
眯着眼睛,仔细看着下方,忽然他注意到了什么。
今日早上他们还冷冷嗖嗖的发抖,现在却一个个精神饱满,手中刀剑迅猛无比,仔细查看,盔甲下既然都穿着保暖的棉服。
“怎么会这样!”
这些日子为了磨光他们的耐心,他已经损失巨大,眼看就要成功他们却得了棉服保暖,若再耗下去,只会对他不利,看来得速战速决!
这一次墨尘带的人并不多,不如乘着这个时候一举击杀墨尘。
眸里闪过一抹狠厉,他高举起手。
“传令,全军出动,围杀墨尘,但凡取他项上人头者,封千户赐黄金万两!”
墨尘一剑挑飞敌军头颅,便听,“咚咚咚咚”敌军战鼓声响起。
地面一阵颤动,身着铁甲的青羽国士兵纷至沓来,为首的正是青羽国将军穆余。
穆余拔出腰间的剑,指向墨尘。
“今日便与你决一死战。”
墨尘冷笑。“本王还以为你要接着当缩头乌龟。”
墨尘沉着眸子,转动手腕,甩出剑上的血迹,迎杀了过去。
他只带了北屿军十万,穆余身后却足足二十万兵马。
敌众我寡,且对方还处于高势,不能与之纠缠,擒贼先擒王,先杀了穆余。
“嗖。”
嗖嗖嗖,箭雨齐下,墨尘迅速后退,北屿军建盾牌阵防御,墨尘不得不停止攻势。
“当初你父王亦是在此处被我父斩杀,今日本将军便让你们父子团聚。”
他举起手,只等他一声令下,弓箭会再次发射,到时候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将攻破。
却在他的手即将落下的一瞬,有士兵匆匆赶来,在他耳边说道。
“将军,方才有一支兵马绕过后方攻向咸安城,城中没有兵马驻守,恐怕要被攻陷!”
“什么!”
穆余眼眸闪动,不甘心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先杀了墨尘,再去夺城就是了。”
墨尘满目戾气,运足功力,正当两拨兵马要厮杀在一起之时。
“谁杀谁,尚不可知。”清亮的声音响起。
两军同时滞住,循声看去,便见树林中一位身着素色长袍,面容俊秀,气质出尘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面带笑容,手持折扇,步伐稳健,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老成持重。
见来人是杜清远,墨尘瞳孔缩紧,持剑的手缩紧,他怎得来了这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刀剑无眼。
正要上前,将他带回来,却听杜清远冷笑一声。
“穆将军,你们已经被我军三十万团团围住,此地便是你们归墟之处,死之前可有遗言?”
“你说什么大话,北屿军一共才二十万,何来三十万!”穆余身侧副将冷喝到。
杜清远勾起唇,眸子里透着如狐狸一般狡黠,那眼神似是他已经看穿了所有。
“你以为北屿军的棉服是怎么来的?”
径自忽略墨尘,他走上前去。
“皇上给你们传信说,只要灭了北屿军便将凉城割让给你们,是不是?”
穆余的眸子闪烁不定,当初他们的确是这样允诺的。
穆余从来都不相信,奈何皇帝下令,他只得带兵前来攻城。
起初见到他们没有棉服保暖的时候,他真信了皇帝的话,以为杀了墨尘便能得到一座城池。
可此刻,见杜清远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又看向四周摇动的树枝,他只觉草木皆兵。
咸安城燃起狼烟,吹响了紧急号角,穆余瞪大了眸子。
再对上杜清远意味不明的笑,一瞬,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便是引诱他前来击杀墨尘,好将乘机夺取咸安城。
好狠毒的心思,他岂能如了他的意图。
勒住缰绳,便调转马头。
“撤!”
大军撤退,杜清远紧绷着的身子松懈下来,擦了把额前汗,看向树林的方向,哪有什么兵马,不过是虚造声势罢了。
刚松了口气,便听背后一声怒叱。
“杜清远,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