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千诡离开消失在茅屋附近,杜清远拉开房门看向外面。
“蓝千诡……”
地上留有一滩血迹,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蓝千诡早已走远。
杜清远叹了口气,正准备回茅屋见床上的男人醒了,他急忙进去,走到床边。
“你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说出一大堆的话,满脸关切,鎏金的瞳眸倒影的是他墨尘,只有他。
墨尘躺在床上,、苍白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嗓子干疼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可将杜清远给吓坏了。
“我去找大夫。”他刚站起来,手臂被男人抓住。
“你就是大夫,不用去找旁人。”
杜清远情急倒是将自己是大夫的事情给忘了,他坐下来,握着他的手,细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脉络上,仔细的感受着他脉络的跳动。
他耳畔细软的发丝,在阳光下被照耀成琥珀的颜色,那张写满认真的小脸严肃起来,这模样可爱到让他舍不得眨眼。
“脉络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杜清远松开手,墨尘舍不得又将他抓住。
“很疼。”
“疼?”杜清远继续把脉,确认再三没有问题,难道伤口裂开了?
他俯下身,要去给他检查伤口,刚靠近,后颈被一只大手握住,一对冰凉的唇贴了上来。
杜清远呼吸滞住,睫毛抖动着,脑子在这一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脏砰砰乱跳,现在脉络紊乱的不是墨尘,而是他自己。
片刻,墨尘松开他,温柔的看着他,唇角勾着笑。
“现在好多了。”
杜清远还保持着那个半趴在他身上的姿势,脸火热,现在肯定红透了。
对上个他眼里的笑容,杜清远坐直身子。
好啊,墨尘你逗我玩呢!
他起身,背对着他。
“既然已经不疼了,那我就走了。”
他刚迈出一步,便听背后传来咚的一声,他急忙转身便见墨尘从床上摔下来。
他迅速的过去,搀扶着他上床,焦急的去查看他的伤口,见伤口没崩裂,这才松了口气。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
墨尘抓住他的手。“清远别走,你若走了,我这伤永远都不会好。”
杜清远 怒瞪着他。
“墨尘,你几岁了,这种幼稚的话……唔……”
他再一次吻住了他,唇落在他耳边,轻轻的摩擦着他的耳垂。
“我是认真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当初是你让将我从黑暗沼泽里拉出来,你是我的阳光,我的所有……失去了你,我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活。”他闭上眼睛。
“我爱你,比你想象的更爱。”
杜清远鼻子酸涩,眼里不争气的升腾起了泪意。
这个时候,自己哭什么。
“采花贼,对很多人说过这种话了吧。”
墨尘松开杜清远,三指直天。
“我墨尘对天发誓,若对别人说过这些话,若做了对不起清远的事,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不许乱说。”他伸手堵住他的唇,严肃的瞪着他。
“这种毒誓是能乱发的吗!”
“清远信我!”他满脸欣喜的拥住他。
“等你伤好了再说。”杜清远站起来。
见他要走,墨尘准备下床,杜清远回头。
“我去煎药,别乱动。”
说完,走了出去。
墨尘松了口气,他现在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了,手触碰着唇瓣,想起杜清远说的话。
为何他总说他是采花贼?
难道是他误会了什么事情?
……
杜清远出茅屋,便见许若正靠在门外,差点将魂给吓没了。
“我刚来。”
许若解释了一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显然不是刚来。
“我陪你去煎药。”这话是故意说给墨尘听,好让他放心的。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厨房,将凌云子临走前开的药放入药罐开始生火熬煮。
许若站在门口,看着认真生火的杜清远。
“等墨尘伤好了,我就回岛上去了,你就安心留在这里。”
杜清远耳朵根发热。“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留下的?”
许若指了指脸上。“这上面写着呢,一目了然。”
杜清远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手上沾了锅灰,这一摸将锅灰沾在了脸上。
许若噗嗤一笑。
“许若!”杜清远瞪了他一眼。
许若止住笑声,叹了口气,蹲在门口坐着。
“清远,关于你的身份和澜沧国的过往,总算落下帷幕了,好好和墨尘过日子去吧。”
杜清远看着炉子里烧得噼里啪啦的柴。
“你喜欢舅舅。”
许若差点摔倒,手撑着地站起来。
“别乱说。”微红的脸,出卖了他。
杜清远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模样,这样子像极了当初许若看他和墨尘热闹时的模样。
“既然你不喜欢舅舅,那蓝千诡去追舅舅的事情,你也不会在意吧。”
此话一出,许若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杜清远卖起了关子,许若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手指很紧,抓得杜清远胳膊生疼。
“许若怎么了?”他只觉这样的许若不对劲。
“快将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杜清远看向外面。“之前我见着蓝千诡了,他来找舅舅,没找到人就追了出去。”
话刚说完,许若快跑着出了厨房,杜清远想去追问,药罐盖子翻滚他急忙过去掀开药罐盖子,熬药走不开,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
凌云子离开了平衍山,刚到山脚下他停下。
脚踩树叶的沙沙声在背后响起,空气里除了松叶与土地的气味之外,多了一些血腥的气息。
“你就这么走了。”
蓝千诡站在一颗松树下,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
他还是那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到得让人望而却步,比起他一身鲜血染红的红衣,那身白衣显得格外的耀眼。
凌云子停顿了片刻,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要救他们,让花百里杀了他们不是更好吗。”
凌云子继续往前。
“你不恨吗!”蓝千诡眼底泛红。
凌云子脚步毫不停留,直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一拳头击在树上,树木轰然倒塌。
“我所认识的凌云,不是懦夫。”
凌云子的脚步停下,转身看向树木倒塌的方向,蓝千诡离开了。
他呼出一口气,金瞳微垂,薄唇吐出两个字。
“懦夫?”
恍若间,他看到了二十年前,澜沧国覆灭,他被皇帝所囚被众人侮辱的场景。
“笑啊,你们澜沧国人不是最擅长笑吗,来给我笑一个。”
“澜沧国的皇子,细皮嫩肉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打死他,狠狠的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他眸里晃动的光熄灭,恢复成了漠然。
“师父,你没事吧!”
许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显然是跑来的。
“你怎来了这里。”
“我……”
他看向四周,见无蓝千诡的踪影,又看向那边倒塌的树木。
“师父要不然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去吧。”
“你留下来照看,我才放下。”
许若噎住,看着他眸里的黯然,他的心紧了几分。
“你喜欢舅舅?”脑子想起杜清远这句话。
“喜欢就要表达出来。”薛广曾经和他说过这句话。
是的,要说出来。
“师父……我……喜欢你。”
“……”
凌云子唇角微挑起一抹轻笑,伸手揉了揉的头。
“为师知道。”
说完他上之前留在山脚下的马。
见他走远,许若伸出手。
“不是那种喜欢,是普通人对普通人的那种喜欢……”
马蹄声渐渐走远,这声音没有人听到。
许若叹了口气,落寞的转身回去。
等他回到山上村子的时候,马车已经准备就绪,墨尘吃了药恢复了一些,准备乘车回南城。
重桑带着兵马先行下山去边疆,防止动乱,白卓和其余人留在这里护送马车。
见许若回来,白卓过去和他说了一下,说话间
墨尘正由杜清远搀扶着出了马车。
“小心一点。”
墨尘的胳膊绕过杜清远的脖子搭在他的肩膀上,紧贴着他,走起路来似乎极为困难。
“伤口很疼。”墨尘皱着眉头,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许若一头黑线,他伤的是胸口,不是腿!
心情不好,走过去,一把拉住墨尘的另外一只胳膊,扛在肩膀上。
“清远,我来帮你。”
墨尘的脸在许若出现的一瞬,黑了下来。
这个时候出现,没眼力见吗??啊!!!
许若一脸笑容。“清远,我来搀扶吧,你去休息一下。”
杜清远如释重负,松开墨尘。“有劳了。”
“不劳,不劳,师兄照顾师弟理所当然。”
说完搀扶着墨尘朝马车走去,杜清远刚走,墨尘站直了身子,自己进了马车,和刚刚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判若两人。
许若噗嗤一笑,坐上马车,挥动马鞭。
“驾!”
因为只有一辆马车,所以杜清远和墨尘同乘一辆,原本他说自己可以骑马,墨尘说自己需要被照顾,他无奈只得跟着他一同坐马车。
杜清远挨着窗户坐,墨尘就坐在他身侧。
肩膀上一沉,墨尘杜清远转头看去,他闭着眼睛,睡着了?
刚吃完药,应该是药力所致。
杜清远替他调整好位置,本想让他躺在马车凳上,可道路太过崎岖难免磕碰摔倒,只得让他的头枕着他的大腿。
却不曾注意男人上扬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