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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 直肠子老银币,第十二师

  “测试的差不多了,我需要用到这里,开启下一阶段的测试。”

  秦阳指了指脚下的复刻大荒。

  开战是肯定要开战的,但是秦阳很清楚,十方界和大荒的天花板有差距,整体上也有差距,那不是几年,几十年就能追平的。

  诸界里,也就十方界发展的最好,因为十方帝尊坐在帝位上已经很久很久了,他足够强,强到根本不用担心有其他人,会触摸到天花板。

  十方界内,除了牧师之外,按照已知情报,没有任何人,能在十方帝尊手下活着离开。

  纵然是秦阳,自信自己能活下来,也是因为十方帝尊一没用权柄,二没站在十方神朝的疆域,三他站在通道入口,而且是悄咪咪加固掌控过的入口。

  十方帝尊一招秒不了他,那就不可能干掉他。

  正因为这种环境,长年累月之后,十方界整体上会比大荒强不少。

  大荒之中,道宫都算得上迈入强者行列了,神门到道宫,修士的数量会呈现出最大的断崖式下跌。

  而十方界,神门到道宫,却并没有这么夸张的比例。

  就算是天花板选手不出手,站在十方帝尊的立场上,他其实也并没有太吃亏,相反,某些方面,十方界反而会占据优势。

  按照约定,接下来能出手的最强者,估摸着就是道君了。

  而十方界的道君,仅仅数量这一项,就能碾压大荒。

  战争所耗费的时间拉长的话,大荒必定会被拖死。

  不过,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

  能玩下去,就要让对方看到他们所拥有的优势,但是同样呢,也要让对方看到大荒这边所拥有的优势。

  这样别人才能陪你玩。

  只想着给自己套优势,别人全是劣势,谁脑子瓦特了,会在约定的游戏规则下跟你玩下去?

  再说,现在这也不算亲自出手,因为哪怕秦阳亲自出手做的一切,也都是赌约之前就布置好的。

  不能亲自去战场出手,也不能在幕后掌控的话,大家都别玩了。

  战争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

  前往十方界的入口,方圆三万里之地,已经被化作第一战场,第二重防御战场,放到整个壶梁岛。

  但是没人知道,整个壶梁岛,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每一个踏入壶梁岛范围的人,本身就已经踏入了以真实掩盖,真实到跟真的没什么区别的虚假里。

  双方的战区,变成了复刻大荒、与真实的十方界。

  复刻大荒以梦之界承载,十方界以先天虫壳承载,而亡者之界,又一起承载了梦之界和先天虫壳。

  一种没有人能斩断的联系出现了。

  这种最终的承载,是比生者之界的所有诸界,是比先天虫壳,还要稳的,自上古至今,最稳的一种承载。

  小规模的试探开始。

  这是战争的前奏。

  更大层面上,无声无息的渗透也开始了。

  这是宏观上的渗透,无人能挡。

  只是小规模的渗透,大荒这边便有了被碾压的趋势。

  大嬴神朝的人,压根派不过去,那边的壶梁碎片,已经被十方帝尊的人占据。

  戒律司的狗腿子,悄咪咪的,不断往大荒这边渗透。

  秦阳冷眼旁观,仿若站在更高的维度,轻而易举的发现以任何方法,渗透过来的任何人。

  主动踏入进来,便等同于默认了“条例”,等同于,渗透到了……复刻大荒。

  无人能看到的视角,秦阳默默的将那些陷入梦乡的人,全部捡走。

  给他们一个承载的地方,让他们在回去的时候,能无缝连接。

  而这种承载的地方,便是秦阳最初丢下的那两颗先天虫壳。

  一切都是同步的,除了战死的人。

  要说一切都是真的,也没毛病,那的确都是真的,只不过这种真,跟完全的真实的区别,仅仅只是给了秦阳试错的机会而已。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这种所谓的战争,注定了会拖的特别久,双方都没上来就梭哈。

  战况越来越激烈,壶梁入口三万里之内,已经成了真正的战场,壶梁学院的学子,也都开始上战场,在极限的压力下,不断的进步。

  投入越来越大,每天都有人阵亡,每天都会有魂灯彻底熄灭。

  所谓的小范围,也已经激烈到比当初大嬴神朝跟大燕神朝之间的战争,还要激烈的多。

  因为这里,神海之下,只是一波就能带走一大片的炮灰,真正的军中战阵,现在还没出动。

  一周的时间过去,秦阳打开了黑玉神门,来到了生死间。

  属于他道宫的一大片地方,密密麻麻的摆着数千没有盖上棺材盖的棺材。

  每一口棺材里,都躺着一个生机断绝的死人。

  他们的确是死了,全部都是战死的,还有不少明面上,都是神形俱灭,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的。

  秦阳看着这些尸体,这些只是一周陨落的数量,最差的都是神海,修为更低的,在这种可以算是小范围的战场上,压根就没上场。

  秦阳悬立在半空,体内融合了太微权柄的金丹,微微亮起。

  他沉声一喝。

  “沉沦。”

  霎时之间,所有的尸体,都仿若陷入到另外一个不可知的世界,生死间的力量被牵引。

  他们从此刻起,都是死人了。

  秦阳伸出手,再次一划,一道星河浮现,他再次一喝。

  “天机。”

  他立身星河,所有的尸身,都被星河挡在了后面。

  做完这些,秦阳拿出一颗塔香,轻轻一吹,袅袅轻烟飞出,钻入每一具尸身里,他们的生机被点燃。

  但是却没有一个苏醒过来,他们都是“死人”。

  而这些“死人”里,好包括了十方界的死人。

  这些可都是人才,死了可惜了,这些也都是他日,灭掉十方神朝的群众基础。

  所以,秦阳开开心心的踱着步子,给每个人都盖上钢印。

  秦阳自信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十方帝尊也看不穿这种小动作。

  因为这些人开始的时候,真死了,死后又进入到生死间,亡者之界的小弟,却还没有真正的进入亡者之界。

  哪怕这些人在这里重燃了生机,也没人能凭空感应,凭空看穿。

  除非,他能洞穿亡者之界,加上秦阳的力量。

  事实上,秦阳抱着亡者之界的大腿,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还没有这种强到,威压生死两界的人。

  也没有人有这种潜力,包括天帝,包括秦阳。

  秦阳转身离去,不紧不慢。

  基本没有人真正的死去,大荒最大的劣势,自然也就没有了。

  拼人头,不是拼掉一个少一个,那拼人头也就没意义了。

  秦阳俯瞰着梦之界里的复刻十方界。

  同时感应着五颗先天虫壳承载的真正十方界。

  渗透进展的开不错。

  两个世界,借助着亡者之界在最中间的联系,已经开始无声无息的重合。

  这是既不毁掉整个十方界内的一切,又能悄咪咪抱大哥大腿的方法。

  这不是两个世界碰撞,从边缘一点一点的重合。

  而是那种本身就已经重合在一起,一点一点融为一体的过程,悄无声息,却又无可阻挡。

  复刻大荒便是这个催化剂,来往复刻大荒和真实十方界的人,战争便是催化剂的催化剂。

  他要去试错,要把十方帝尊拉到自己的主场,一点一点的积攒自己的优势。

  梦师无声无息的出现,她微微蹙眉。

  “你这是在玩火,按照你说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将十方界拖进亡者之界。”

  “你能确定,太一的目的,其实就是来亡者之界么?

  一口气帮他达成了目标,顺带着,还给他打包了十方神朝?

  直接帮他开启亡者之界王炸开局?”

  “……”梦师想了想,哑口无言,她悻悻的道:“你们这些人,肠子里全部都是弯弯道道!耗费这么多精力,无法赤诚于道。”

  秦阳诧异的看了梦师一眼,一口老槽哽在喉头,怕得罪人,就没说。

  谁要是真信了梦师是个傻白甜,谁才是真傻。

  有脸说我们阴?

  尼玛,之前十方帝尊这些人进了一次大梦境之后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被你搞出心理阴影了,你还有脸说我弯弯道道多?

  跟你们相比,我秦有德就是一根肠子直到底的傻白甜,唔,这样说有点不要脸了,我秦有德是要脸的人。

  如此,应该是一根肠子直到底的老银币。

  秦阳有些无语,我要是能封师,成就己道,还有个类似梦之界的地方,唯我独尊,亡者之界老大,我老二,我现在肯定比你还傻白甜。

  我要是家财万贯,我还去费心费力的搬什么砖啊。

  秦阳悻悻的离开,梦师看着秦阳的背影,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站着说话不腰疼。

  梦师悻悻的回去大吃一顿,思索着,秦阳这人还不错,在对付天帝这件事上,她也的确应该站在一边。

  要不,接下来,一周少去品尝美食一天,尽心点好好帮帮忙?

  说起来,她都快忘了当年的目标,对付天帝的事,都是秦阳自己来的。

  十二师里,尽心尽力的,似乎也就只剩下牧师了。

  她窝在梦之界里,离开不了。

  妖师、幻师、乐师、堪舆师、香师、医师、盗天师也没见在亡者之界出现。

  倒是画师的力量已经出现在亡者之界,还融入到亡者之界的演化里,他应该是最早可以出现的。

  人偶师不死不灭,已经不会死了,应该也来不了这边,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之前倒是听说,人偶师死不了,情况似乎也不太好,最近还失踪了。

  唉……

  梦师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过来,唏嘘不已。

  只是数着数着,她忽然愣住了。

  重新掰着指头数了一遍。

  “人偶师、幻师、妖师、乐师、画师、堪舆师、香师、医师、盗天师、牧师,还有我,怎么才十一个?”

  “还剩一个是谁,十二师呢,还剩下一个呢。”

  梦师那憨憨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她的气质也开始变化,一种如同山崩海啸,天倾地陷似的波动,在她身上浮现。

  她的表情慢慢的变得狰狞,变得痛苦,变得茫然,她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十根指头,有些失了智似的低吼道。

  “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呢,谁,第十二个是谁,我为什么不记得了,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对,不对,这不对,谁拿走了我的记忆?

  不对,没有人拿走我的记忆,可是为什么十二师,我只记得十一个!”

  梦师捂着脑袋,直接掀了桌子,痛苦的冲出复刻大荒,在虚无的梦之界里,捂着脑袋不断的打滚。

  她完全不记得了。

  良久之后,她在虚无的梦之界里,伸手一指,创出一个新的梦境,投入到其中。

  这是她自己的世界,她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感情、留下的痕迹、所有的记忆,她所有的一切,都囊括在这里。

  她步入其中,重新走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走出来之后,梦师的脸色更加茫然了。

  她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第十二师的痕迹,跟其他十二师的成员接触,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东西。

  仿佛,人族十二师,只有十一个,就是真理。

  无人可怀疑,无人可撼动的真理。

  梦师呆呆的望着自己的世界,她知道,若真的是这样,她此刻就不会这般痛苦了。

  她的思绪慢慢的收敛,眼神也慢慢的认真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第十二师,但是这一次却意外的在自己的人生里,找到了缺损的部分,她慢慢的想起了很多事。

  很多仿若她注意到第十二师,才凭空出现的事。

  梦师捂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愈发的痛苦。

  “画师,滚出来,滚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滚出来啊!”

  伴随着梦师的怒吼,她的思绪扩散开,慢慢的,第十二师的事,在她的心中淡去,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忽略了上古人族十二师,其实只有十一个这件事。

  她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傻乎乎的傻白甜似的,进入到复刻大荒,一口气吃了三只烤羊腿。

  哪怕再次提起,上古人族十二师,她也没有注意到,其实她记得的只有十一个。

  第一千零一章 大哥不高兴,浮屠魔教反叛

  梦之界,是完全属于亡者之界,是亡者之界无可争议的一部分。

  亡者之界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变。

  梦师终于在这里,发现了曾经可能永远都无法发现的盲点。

  可惜,她还是逐渐忽略,逐渐忘却。

  哪怕想到其他人族十二师,也不会在注意到,十二师里,其实只有十一个,第十二个,不见了。

  不仅仅是记忆不见了,而是彻彻底底,仿若从来没在天地之间存在过。

  她的记忆,她的人生,没有断层,也没有一处缺损,是有关第十二师的。

  梦师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她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存在于以她为主角的世界里。

  那癫狂狰狞,差点被逼疯的样子,都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

  只是一些关键的地方,微微闪烁了一下,变得模糊,有逐渐消散的趋势。

  然而,下一刻,那些逐渐消散,逐渐模糊的部分,骤然间逆转,再次变得清晰无比。

  梦师形象崩塌的一幕幕,被无损的记录下来,一帧都没有少。

  亡者之界大哥不允许。

  秦阳的抹去,也只是能抹去人的记忆,但是曾经存在的痕迹,留在天地之间的那些,其实是永远没法彻底抹去的。

  就像秦阳不可能,把嬴帝的事迹,在所有人心中抹去,那会在别人心中留下一块醒目的、难看的疮疤,任谁都能一眼就看到,这里有什么东西缺损了。

  但凡强点的人,只需要想到大嬴神朝如今的新帝,就会想到,噢,原来是我忘了前面的大帝是谁了。

  秦阳抹去的只是记忆,却不是存在的痕迹。

  放到整个世界,秦阳的作为,对于世界的总质量是不影响的。

  而现在发生在梦师身上的,却是性质完全不同,意义完全不同的抹去。

  是在存在之中,挖去一部分,将其变成完完全全的不存在。

  这种规则层面上的操作,就是亡者之界大哥不能忍的了。

  你这是在老子身上拔掉一根毫毛啊。

  在亡者之界出现了,在这里长出来了,那这个痕迹,这根毫毛,就是亡者之界总量的一部分。

  一根毫毛都不能少。

  当然,这不是重点。

  硬要说的话,秦阳拔的毛早就不止一根了,但不重要,因为秦阳拔掉一根毛,就能为亡者之界的演化和拓展,贡献一大块肥肉。

  演化也要遵循基本法的,哪能连种子都不种下,就想有一片金灿灿的丰收。

  但这次这个来拔毛的,是哪来的瘪犊子?

  赶紧给爷爬。

  于是乎,在梦师的世界里,她的人生到现在的部分,就完好无损的记载了有关第十二师的信息,也记录了梦师傻白甜人设略有崩塌的过程。

  然而……

  梦师的这个世界,就这么孤零零的悬在梦之界的一角,还在全程录像梦师的一切,如今做的事情。

  若是没有意外,梦师可能很久很久,都再也不会去进入这里了。

  一个天大秘密的开关,就这么摆在这里,跟以往所有类似的引子一样,可能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也可能再也不会被人发现。

  外面一切如常。

  战局上,十方界一如既往的占据优势,哪怕是换人头,大荒也不占优势。

  同样灵台境界,大荒也死三个,十方界那边才死俩。

  神海好点,大致比例一直维持在一比一附近。

  神门也好点,基本上大荒这边也只是略微逊色一点,大荒死十一个,十方界死十个。

  但是到了道宫,大荒这边基本就略强一点了。

  因为说实话,大荒的情况,在之前一直不太稳,嬴帝本尊在的时候,一直打打打,嬴帝本尊不在的那一万年,基本是不管事的放养状态。

  再加上大荒在以前,神朝都不止一个,各地势力盘踞,乱成一锅粥,大家打打打的时候,压根没什么太大顾虑。

  门派灭亡的事,时有发生,这还不止是下面的中小门派,在时间尺度拉长到万年时,大门派覆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竞争太强太激烈,也就造就了一个结果。

  前面六个大境界的可能会比十方界略逊色,但能在这种环境下冲上来的,整体竞争力可就比十方界的强者强了。

  而大荒这边,能成就道君的,那无一例外,都是人中龙凤。

  只是算算大荒近一两千年来,成就道君的都是谁就知道了。

  比如最典型的蒙师叔,十方帝尊来了,也是五五开。

  比如崔老祖,修仙界的科研人员,一个人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能拉平十方界正常情况下,上万年的研究进展。

  比如第二剑君,真正诠释了,你还没看见我,我已经能在万里之外,把你砍死几十次了。

  长久的混乱,加上上面的压制,各种顾忌等等,到了和平年代,一起爆发出来之后,那种积攒下来的底蕴,根本不是十方界能比的。

  十方界承平太久太久了,久到一切只需要按部就班,天才就能顺顺当当的进入道宫,再加上资源足够,堆出来一个法身,似乎都不是太难。

  但这种情况下,十方界的道君数量虽然多,可按照质量,按照一定时间内成就道君的比例,还真不如大荒。

  十方界强就强在底蕴深厚,而大荒强在后劲十足。

  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加上新的压力,大荒必定会后来居上。

  当然,秦阳并不是太关心战局如何。

  因为这个战局,谁占优势了,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这个东西就是个由头,一个催化剂而已,他只需要十方帝尊本尊不亲自出手,然后慢慢的拖延时间就行了。

  察看了一下复刻十方界和真正十方界融合的进度,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速度还挺快的,已经快一成了。

  他的优势又稍稍增大了一点点。

  想必十方帝尊现在应该也很满意,从一开始就压着大荒打。

  战事交给嫁衣,秦阳没有管,也没去触霉头。

  毕竟,一直保持劣势,嫁衣的心情估计不怎么美丽。

  事关重大,他现在的布局,在整个生者世界,他谁都没有说,就是怕说出口的瞬间,这件事便不再是秘密。

  秦阳很清楚,这世上非常有可能会有人有这种能力。

  他只要说出来,留下了痕迹,十方帝尊便有可能找到这条痕迹,窥视到秘密。

  所以,还是算了……

  秦阳悄咪咪的开门跑路,就是怕嫁衣找到他,说战局不利,再这么下去,大荒迟早一败涂地。

  到时候,秦阳只能捏着鼻子,帮忙想办法挽回局势。

  再怎么说,这个赌约,也是他立下的,他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

  然而,以现在的融合程度,秦阳真不舍得让大荒的修士,去十方界战斗,去了那边,大部分时候,就真成了正儿八经的血战,真的会死的。

  每一个修士,尤其是道宫以上的,对于大荒都尤为宝贵,尤其是愿意去出战的,秦阳更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大荒内部,要说没反对意见,那是不可能的。

  绝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不知道,跟十方界的战斗,就是跟太一天帝的战斗。

  绝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觉得,这是跟以往一样的征战,大嬴神朝扩张了上千年,征战诸界,现在终于碰到硬茬子了。

  所以,以前基本是顺风顺水,攻城略地,地盘扩张再扩张,以至于地盘拓展的速度太快,导致了去管理的人,都开始有些缺乏的地步。

  蛋糕变大的太快,吃不下了。

  那种时候,所有人当然都乐意至极,愿意当马前卒,因为他们都能放开了吃,吃到撑,吃到吃不下了,还有剩下的。

  可现在,当头一棒,踢到铁板,还被人反攻到大荒,劣势没长眼睛的都能看得见了。

  那怂货、投降派、反对大嬴神朝扩张的人,自然也开始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了。

  从开始,背后阴阳怪气,再到后来,退缩到后面,不出人不出力,再到开始有人开始跪下。

  这中间才过去多久啊。

  秦阳默不作声,全程冷眼旁观,甚至有人悄咪咪的想要主动逃往十方界投降,秦阳都没拦着。

  拦的住人,拦不住心。

  再者,能过去的人,能有什么情报,秦阳一清二楚,秦阳也没打算让大荒的一些基本情报,一直藏着掖着。

  不让十方帝尊觉得优势在扩大,人家怎么加大力度。

  反正新的小本本已经记上了。

  明面上,是大嬴神朝扩张受阻,秦阳不可能因为这种理由,就把大荒内部的反对意见,反对势力全部灭了。

  正好当试水了,谁是反骨仔,最好早点露头,省的以后到关键时刻,被反骨仔来一招背刺。

  秦阳可不信,反骨仔到了那边,会过的更好,结果不出意外,都是跪舔之后反而一无所有了。

  为了给潜在的反骨仔信心,秦阳还暗戳戳的,用十方界那边的人,放出梅盐的消息,告诉他们梅盐在那边混的多好多好,十方帝尊是如何重视。

  如此,吹一波之后,给大荒内部潜在反骨仔一剂强心剂。

  大荒这千年来,实在是发展的太顺了,的确也需要点压力,否则他也不知道,跟着风口飞起来的,到底是人还是狗。

  时光荏苒,一晃二十年时间过去。

  整个大荒壶梁,已经被十方界占据了八成,神树附近的入口,已经完全在十方界的把持之下。

  局势已经到快要决堤的关键时间,只要整个壶梁被占据。

  那十方界的力量便可以以此为桥头堡,疯狂的向着整个大荒扩散。

  当然,这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而已。

  秦阳再次出现在前线的指挥部。

  这些年来,每一次有什么问题,秦阳才会出现,给予谋划,让大荒这边搬回点劣势。

  让局势,保持着起伏,却又能让十方界慢慢扩张。

  “壶梁肯定不能失去,不然的话,让他们站稳脚跟,哪怕有死海阻拦,也没法彻底压回去了。”

  秦阳重复了一遍已经认定的基调。

  嫁衣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她依然保持着冷静和理智,虽然心情的确不怎么好,却也没有怪秦阳立下赌约。

  她也知道,以此来换取十方帝尊不亲自出手,的确很值了。

  正商讨着呢,青鸾满脸怒火的冲了进来。

  “浮屠魔教反叛了!”

  秦阳面色平静,他已经看到了。

  浮屠魔教把驻地都打包了,准备举派叛入十方界。

  他们已经跟入口附近的十方界大军联系上,那边已经有人接应了。

  嫁衣缓缓的站起身,一旁的崔老祖缓缓道。

  “还是我去吧。”

  “不,不用理会他们。”秦阳否决。

  “按照契约,在战事上,你不能亲自出手。”

  “放心吧,我不亲自出手。”

  秦阳转身离开,钓鱼执法了这么久,终于冒出来第一条大鱼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竟然是浮屠魔教。

  其实他一直觉得,可能会是幽冥圣宗,幽冥圣宗算是最早阴阳怪气的,但让秦阳有些诧异的是,这一次,最先发现浮屠魔教举动,而且出手的人,也是幽冥圣宗的人。

  浮屠魔教是全程连阴阳怪气都没有的。

  哪想到,幽冥圣宗内的一些人阴阳怪气归阴阳怪气,但那也只是觉得秦阳这次的举措有点莽,太膨胀了。

  真遇上事了,该抽刀子的时候,却也没含糊。

  反而浮屠魔教,开始就在前面拼,谁想到拼着拼着,自己却举派反叛。

  秦阳叹了口气,说真的,他挺意外的,葬海道君留下的最后一点骨气,都被浮屠魔教糟践了。

  葬海这货再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去跪天帝。

  因为,太一的事,虽然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可一些大势力的掌舵者,却都是知道的。

  这是为了团结大势力,掌舵者方向不偏,后面的基本都是小问题。

  所以秦阳除了记小本本,还真没理会过那些只在第一层的人反叛。

  但浮屠魔教,是已经知道一部分真相,他们站在第二层的。

  他们反叛,秦阳就忍不了了。

  有一说一,哪怕现在葬海道君活过来了,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先痛下杀手,直接灭了浮屠魔教,大不了再重新建一个。

  第一千零二章 动动嘴皮,坑死他们

  秦阳按照目前的进度,盘算了一下,距离完成对客场的侵蚀,将其变成主场,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之内,他是不能让十方界的优势,扩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因为这样,很容易有人跳出舞台的范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浮屠魔教这种体量的势力,竟然反叛了,那就不能忍了。

  这会给所有人开一个特别不好的头,甚至有可能影响到秦阳的计划。

  那浮屠魔教便必须死了。

  往日里,秦阳很少做那种把事情做绝,你门派有人惹我了,我就把你们门派上下杀的鸡犬不留,一个活着的虫子都找不到。

  就像浮屠魔教,早些年的时候,他跟浮屠魔教里的一部分人,恩怨可是不浅,虽然恩怨大的基本都死了,跟浮屠魔教之间到底也是有恩怨的。

  秦阳事后成长起来,成为大佬之后,也没揪着很多年前的恩怨,非要把浮屠魔教这个招牌都给烧了。

  一方面是秦阳不太想做的那么绝,让事情毫无回转的余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体量足够大的时候,这个势力或生或死,影响都会特别大。

  会持续影响很多很多年,想要彻底灭掉,也会特别困难。

  就如同当初的道门,被两个神朝坑了,几乎可以说是以一个门派,对抗了全世界,看起来是被灭的干脆利落。

  实际上,几万年过去,道门的招牌,道门的祖祠,却还是被道门成员扛着到处跑。

  而几万年过去,秦阳还很天真的时候,进了道门。

  虽然秦阳对道门传道人的身份,压根不在意,对道门也不感冒,但他最后发展到弄死了嬴帝,要说一点道门的因素都没有,那是纯扯淡。

  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在未来都可能会带来深远的影响。

  所以,若是当年嬴帝他们没去灭了道门,那哪还有后面的事。

  若是灭的彻彻底底,那大概率也是没有后面的事了。

  这就是体量足够大的好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秦阳不太跟人结死仇,尤其是跟一个大势力本身结死仇。

  指不定万年以后,当年被灭掉的某个大势力,就出来一个惊才绝艳的传人,一路成长成为比天帝还强的巨佬,在最后跳到秦阳面前,将秦阳打死,还不告诉秦阳啥时候结的仇。

  所以,秦阳一路行来,结仇的人是有不少,可跟一个大势力结仇到不是我们满门皆亡,就是你秦有德去死地步的,还真可以说没有。

  秦阳表示很遗憾,这种时候,浮屠魔教反叛,他就必须要去做他不太想做的事了。

  但怎么做,又是一个问题。

  第一,下策,他倒是可以以雷霆手段,直接派个人追上去,当场灭了浮屠魔教逃遁的人,再顺手将浮屠魔教的驻地抢回来。

  浮屠魔教到现在为止,一个站在大荒第一梯队的强者都没有,真想痛下杀手,其实不难。

  让第二剑君,蹲在家里宠老婆的时候,抽空斩出一剑,应该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现在可是有完美的理由。

  但直接动手的确不太好,是属于下策。

  浮屠魔教这种大势力举派反叛,十方界必定会将其当做一个招牌,用来宣扬他们的胜利,同样,他们大概率还会把浮屠魔教当工具人,用来对大荒的其他势力搔首弄姿的勾引。

  哎呀,你们看啊,浮屠魔教在大荒混的多差的,来我们这边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也跟着来啊。

  这种情况下,十方帝尊肯定是要保下浮屠魔教的。

  只要按照这样发展,基本可以确定,会造成或者加速一件事的升级。

  战场战力天花板升级。

  最后从道君偶尔亲自出手,变成了道君交手成为标配。

  局势彻底失控,秦阳的计划,出现巨大的变数。

  所以,直接请强者去截杀,纯属下策。

  另外,若是真去截杀了浮屠魔教,还要考虑到大荒内部一些人,一些势力的想法。

  杀伐果断,冷酷镇压,效果会立竿见影,的确会镇压得住内部的一些人的小心思。

  但这种镇压,秦阳从来不信能真的掐灭小心思。

  只是压制而已,把他们的小心思,压的更深,藏的更深。

  最近的局势,本来就有一丝钓鱼的意思。

  哪能把人的小心思压下去。

  对于这点,秦阳一向喜欢更彻底的,让他们自己断了小心思。

  尤其是站在第二层的那些人,第一层的就随意好了。

  所以,思忖再三之后,大嬴神朝这边没有升级战力,阻拦的人是有,但是连一个道君都没有出动。

  甚至是还通过一些去阻拦的人,给浮屠魔教那边透漏出去一点点消息。

  浮屠魔教、大荒的人、十方神朝的人,打成一团,打的很热闹的时候,浮屠魔教在最后时刻,终于到了安全区,通过通道前往十方界。

  大荒这边,来追杀的人,无能狂怒了良久,最后被十方界的人再次打退,一路从神树那边逃遁回来,损失惨重。

  秦阳再次上线左遇,发现他已经被关在了地牢里,很显然他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或者说,戒律司这边觉得他没那么大作用,但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没杀,先关起来。

  秦阳不以为意,这个马甲丢不丢都无所谓。

  但这一次,他上线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上线比以前容易了不少,这是复刻十方界与真实十方界融合进度不错的原因。

  坐在地牢里,秦阳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别的动作。

  牢里的狱卒,在看到他醒来的瞬间,就有人离去,应该是去报信了。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有狱卒打开了牢门,将秦阳放出来,带着他左转右转,来到一处遍布各种刑具的大堂。

  秦阳过来,率先感受到的,便是这里留下的痛苦印记,脑海中仿佛还有不知道多少人,绝望、痛苦的呐喊和咒骂。

  另一侧,还有一个不知道得罪了谁的兄台,被串成了串,挂在那里风干,哀嚎都没有了力气,却怎么都死不了。

  梅盐金刀大马的坐在一张大椅上,冷眼旁观的看着。

  秦阳看到梅盐,不由的嗤笑一声。

  “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么?怎么,这是准备过河拆桥么?”

  “你多虑了,在这里也只是为了保护你。”

  “哈……”秦阳笑了笑,自顾自的找了一张刑具长凳坐了下来:“除了你们之外,没人会对我不利,你们可别给我说,秦阳的人,已经能来到这里,准备干掉我了。”

  梅盐自然是想这么干的,干掉这个左遇,拿回他下血本,暂时丢出来当诱饵的宝物。

  可惜,戒律宗主觉得,哪怕如今这种已经开始交战的情况,他们能得到的大荒的情报,有关秦阳的情报已经非常多了。

  但左遇这种棋子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左遇是可以直接联系到秦阳的。

  只要有联系,那秦阳无论说什么,对于戒律司来说,都是比那些不知真假的传说,更加有价值的信息。

  很显然,这个左遇很有想法,到现在还没死,就是一个证明了,秦阳要么没发现左遇干的事,要么就是另有想法。

  但考虑到这边已经被围成了铁桶,一点缝隙都没有,秦阳应该是不知道左遇干的那些事。

  这就是戒律司如今定下的结论,之所以这么干,纯粹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左遇没那么重要。

  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梅盐悄咪咪的找了,但是没找到那件宝物。

  秦阳一过来,就知道梅盐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要换个地方,这地方阴气太重,也太吵了。”

  “好。”梅盐笑了笑,不以为意,直接带着秦阳化身的左遇,离开地牢。

  出了地牢,秦阳才发现这里是戒律司的驻地。

  他被带着,再次来到了戒律司主所在的高塔。

  “你这次去,秦阳要你做什么?”戒律司主随手丢给秦阳一个储物戒指,里面囊括了不少情报,一如既往的信息垃圾轰炸。

  但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不少非常好的宝物,修行资源。

  而跟那些修行资源放到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份单独放的情报。

  上面说左遇的师门,最近被神朝看重,将其迁徙到靠近帝都的地方,也没有让左遇的师门,出什么人前往前线。

  毕竟,前线陨落的概率,相比正常情况下,还是挺高的。

  这是没什么鸟用的威慑,就算是原来的左遇,死后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师门,这算是示好大过威慑了。

  这摆明了是让左遇继续当这个双面间谍。

  秦阳握着手中的储物戒指,查看完之后,将其收起,不紧不慢的道。

  “你们想听什么?”

  “全部。”

  “秦阳让我想方设法,挑拨你们去灭掉浮屠魔教。”

  “就这?”梅盐忍不住开口。

  秦阳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不回答。

  戒律司主盯着秦阳看了看。

  “你想要什么?”

  “我已经有缺,此生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大成就了,别说道君,恐怕就连成就法身,基本都不可能了,秦阳告诉我,他有一卷补天仙典残卷,能补我缺损。”

  戒律司主眉头微蹙,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倒是想说,我十方神朝便有一卷补天仙典的残卷,但是那门以仙典为名的神奇法门,并没有什么鸟用,甚至于那残卷,压根没有修行的可能,顶多只有参考的价值。

  对于顶尖高手来说,这种触类旁通的价值,反而是最高的。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神朝也有一卷补天仙典的残卷,只要你有足够的价值,今日给你也不无不可。”

  秦阳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喜色,被戒律司主捕捉到了。

  当然,秦阳不是在演,他是真的挺高兴的。

  本来提到这个,纯粹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哪想到,他就随便一提,对方就给了。

  似乎压根不觉得补天仙典的残卷有什么鸟用。

  想想也是,就算是秦阳手里的补天仙典残卷,也不是每一卷残卷都有修行的价值,可能压根就不能修行,整合之后,才会起到作用。

  这种法门,就像是当初秦阳摘的暗夜优昙花,一片两片,没用,但是最完整的暗夜优昙花,品相也最完美的时候,增加一片花瓣,就不是多一倍的效果,而是提升一个量级的神效。

  完整的暗夜优昙花,跟一片花瓣,完全可以说是俩物种。

  类似的道理,放到补天仙典这也差不多。

  秦阳斟酌了一下,一字一顿的,再次复述了一遍。

  “秦阳告诉我,他让我在你们这,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竭尽全力,挑拨离间,让你们去灭了即将到来的浮屠魔教。”

  秦阳眼神里带着一丝怪异,给了戒律司主一个你懂得眼神。

  “懂得都懂,不懂我也没法说明白,我只是一个小棋子,算是秦阳安插在这边,比较重要的小棋子。

  我这次见到秦阳,也见到了别人,但是我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秦阳让我做的事。”

  秦阳这么含含糊糊,不说人话,听起来还没什么太大的关联逻辑。

  戒律司主稍稍一琢磨,眉头微蹙,眼神都有点阴沉了。

  这个左遇真要是按照秦阳吩咐的这么干了,他们必定会有所察觉的,左遇挑拨离间,只要做了,就不可能什么马脚都不露出来。

  那他们肯定不会真的对浮屠魔教做什么,相反,策反了一个大势力,可是一个功绩,一次战功,必定是要大肆宣传这种胜利的,把浮屠魔教立成标杆。

  但是转念一想,秦阳纵然不能亲自在战场上出手,那以他的能力,浮屠魔教也没这么容易过来。

  刚才还得到新情报,浮屠魔教那边说,大荒对秦阳不满的人很多,大嬴神朝是想截杀的,可是那边的道君强者,都不太满意,所以压根没有道君出手来截杀,只有浮屠魔教的老对手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本来他听到这种消息,还是挺高兴的。

  这事本来跟左遇说的事,联系不太大,可真串在一起看。

  戒律司主就不由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个浮屠魔教,是不是压根就是秦阳耍手段安插过来的!

  秦阳越是要杀,那他们自然就越是要保。

  戒律司主再一琢磨,万一这本来就是秦阳的阴谋呢,无力阻拦,只能想办法让浮屠魔教在这边也不好过,不能受到信任。

  良久之后,戒律司主叹了口气。

  无论真相是什么,他现在已经没法信任浮屠魔教了。

  毕竟,浮屠魔教是叛徒。

  叛徒天生就很难被人信任。

  之前觉得可以立成标杆,基本可以信任,那是因为觉得浮屠魔教已经没有后路。

  现在却有了一个可能的后路。

  若浮屠魔教真的是秦阳安排过来,忍辱负重,假意投靠,那后面可能就会整出来一件大事了。

  而且黑锅肯定是他背着。

  思来想去之后,这种大事,戒律司主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轻易做决定,先去请示一下吧。

  到了宫城,戒律司主大致汇报了一下。

  十方帝尊却没他这么纠结,直接丢下一句话。

  “让浮屠魔教去前锋营吧。”

  十方帝尊才不在乎是真是假,也不在乎一个势力的投靠,他有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判断。

  真的,那就权当给浮屠魔教立功的机会,这是恩赐。

  若是假的,那就让浮屠魔教的人去死,让秦阳自讨苦吃。

  至于浮屠魔教来投靠的人,怎么想的,他们是死是活。

  他们太高估自己了,十方帝尊不在乎,亦不在乎可能会带来的影响。

  第一千零三章 秦阳的大计划,一不小心看到了

  戒律司主得了十方帝尊的盖章通过,在做什么,自然就少了顾虑。

  毕竟,这是大荒第一个反叛的大势力,象征意义重大,他还真不敢不请示十方帝尊,便自行决定对方的命运。

  什么线可以越过去,什么线是不能越的,戒律司主门清的很。

  这边刚走出大殿,正向着宫城之外走的时候,戒律司主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想到了左遇说的话。

  秦阳让他拼尽全力,挑拨离间,让十方神朝弄死浮屠魔教。

  如今回想起这句话,细细一琢磨,戒律司主失声笑了起来。

  他觉得,似乎又随了秦阳的愿了,他本人都没有来,更没有去亲自出手,只是几句话,就把浮屠魔教推到了火坑里。

  想来,那秦阳早就防着左遇会出卖他,左遇怎么做,甚至转身就卖了,都不重要。

  他只需要带过来几句话而已。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的确是秦阳安插来的,十方帝尊也不会为了一个门派,去冒这种险。

  想要撬开他们对一个叛徒的信任,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戒律司主摇头失笑,迈步离开宫城,心里也只是为了浮屠魔教感到遗憾,却也不准备再做什么了。

  因为,他也不敢赌,不敢为浮屠魔教作保。

  浮屠魔教哪怕被灭了,顶多也只算是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可他们若真的是秦阳安插进来的,便是大错误。

  很简单的选择题。

  戒律司主得到了十方帝尊的应允,立刻下了命令。

  刚刚到达十方界壶梁的浮屠魔教一众人,没有被人接走,他们来到十方界,却连这边的壶梁都没有离开。

  十方帝尊的命令,是让浮屠魔教进前锋营。

  前锋营是需要冲锋陷阵的,但放大点的话,却也不是前锋营里,所有的人,都需要冲在最前线搏杀。

  大方向定了,具体怎么操作,那就全看戒律司主了。

  所以,戒律司主让浮屠魔教将驻地,就扎根在壶梁上,而他们,必须出人,出高手,编入到前锋队伍里,前往大荒搏杀。

  浮屠魔教的驻地落下,刚刚叛逃的一堆人,一个个面色阴沉的能滴出黑水了,聚在浮屠魔教的议事大厅里,良久的沉默。

  叛逃计划,是得到了所有人同意的,现在再说什么,已经没有什么用。

  他们也万万没想到,刚来到这边,便遭遇到如此待遇。

  可他们没得选,现在可不是在叛逃之前,有人给他们画大饼的阶段了。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后路了。

  十方帝尊现在让他们去死,他们都没得选,只能跪下,引颈就戮。

  戒律司主不想为了他们去赌,也不想犯错。

  同样,也不想万一不是那万分之一可能,而是剩下那万分之九九九九,可他现在做的,会让浮屠魔教怀恨在心,有朝一日,会成为落在他身上的稻草。

  所以,既然做了,就把事做绝,让浮屠魔教求仁得仁吧,他们不是要为十方神朝效死么,那就从了他们的愿。

  想不从都不行。

  ……

  短短几天的时间过去,大荒这边还在吵吵,也有人看十方界势大,仅仅目前局势来看,是按着大嬴神朝摩擦,大嬴神朝根本无力反攻回去,不断的在失地。

  也有人开始隐晦的表达不满,说大嬴神朝这次扩张,实在是有点失策,是之前千年的顺利,让新帝膨胀了,让秦阳也膨胀了。

  但是吵吵了没几天,刚冒出来一个泡,所有的吵吵声,立刻不见了。

  前线有人看到了,浮屠魔教的弟子。

  之前跟浮屠魔教血拼的幽冥圣宗,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压根不管其他,直接杀过去,宰了一堆浮屠魔教的弟子,还抓了俩活口回来。

  都不用审问,就能看到那俩弟子脑门上,跟刻了“后悔”俩字似的,别说肠子都悔青了,脸都青了。

  这俩只求活命,知道什么,就倒豆子似的,全部倒了出来。

  在他们看来,浮屠魔教的高层,脑子里简直就是装了变质的牛屎。

  上面的人叛逃了,可能会在十方界得到更多,但是下面的人却要来拼命了,还不如以前。

  如今被抓了,想要活下来,那自然是什么都说。

  浮屠魔教的遭遇一出,站在第二层的那些大势力,自然是一丁点不该有的幻想都没了。

  站在第一层的就更不用说了,浮屠魔教都这么惨,我们还不如浮屠魔教,去了可能会更惨,算了吧。

  其实说起来,这些年来,大荒稳定发展,大嬴神朝还是出了不小的力。

  秦阳全程没露面,只是稍稍了解了一下便不再多管了。

  他的确拦不住还保持幻想的人,但他可以让那些人,看看叛逃过去的人,得到了什么结果。

  若是还有贱骨头想去跪着求死,那秦阳就真没辙了。

  因为浮屠魔教加入前线,仇恨拉满,最近战事变得愈发激烈。

  毕竟,相比敌人,大家更讨厌的是二鬼子。

  士气稍稍回升了些,又打回去一些,秦阳没有多管,只是让嫁衣小心点,谨慎点,他便悄悄离开。

  每天白天,去十方界上线左遇。

  前面埋下的钉子,下层的情报网也开始建立,已经可以开始搜集情报了,补全缺失的一部分。

  各种下层流传的传说,更是搜集的重点。

  这些传说神话故事里,就有可能隐藏着已经遗失的真相,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名字,就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就像当初在大荒,人人都知道魁山,却无人知晓,魁山的魁是怎么来的。

  晚上,秦阳就下线左遇,偶尔去往生部坐班,偶尔回大荒,偶尔在十方界继续发展备用马甲。

  忙的不可开交。

  复刻十方界跟十方界之间的融合进度,稳步前进,这些天已经融合到三成了。

  这种融合,不是越来越慢,反而跟滚雪球一样,复刻的愈发契合,愈发同步,所有细节也都一样的时候,融合速度反而会越来越快。

  秦阳正在观察着的时候,梦师却从她的厨道大业里走了出来。

  跟秦阳一起,站在梦之界的虚空,俯瞰着下方的十方界。

  “你是怎么做到的?”梦师有点好奇,因为她也做不到。

  “我只是顺势推了一下而已,我可没有这种能力。”

  秦阳实话实说,这次他也只是带了个路,真正出力的是亡者之界。

  “我有点问题想要问你,我不太确定。”

  “你说。”

  “等到融合完成之后,十方界和复刻十方界,其实就再也不分彼此,真实和虚幻都是一样的。”

  秦阳微微一顿,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那是不是意味着,十方界,会变成生者之界与亡者之界交界,却又同时属于两界的地方。

  两界的人,是不是都能出现在这里。”

  梦师微微一怔,瞳孔骤然一缩。

  “这……”

  “我的推断,应该是没有错的吧?

  跟以往一样,大荒的人能去十方界,其他大世界的人也都可以。

  但是亡者之界的人,却也可以来到十方界,但是因为他们根本不能离开亡者之界,他们也仅仅只能来到十方界。”

  十方界不会变成生死间,却会像生死间。

  他也不怕有亡者会钻空子,在里面重燃生机逃离。

  等到彻底融合完成,这里可以当成中立服务器,两个服务器的人都能来,但是角色号的归属却是定死的,不能从一个最强的服务器,偷偷跳到另外一个。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梦师恍然大悟,有点头皮发麻。

  “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从亡者之界带亿点人,来到梦之界吧?到时候,你可以不用露面,也不用出手,等到完事之后,这些属于梦之界的世界,依然都是你的,你可以随意化身去玩。”

  “这倒是没什么,只是……”梦师想了一下,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只是什么?”

  “没什么,不用问了,你其实不用告诉我这些,你也不用问我,同修一道,某些方面,你已经比我要强了,你其实能判断出来你的推断对不对。”

  “哈哈,你才是最专业的,当然要请教你了。”

  秦阳心情不错,话当然也是真的,他是真心觉得,梦师才是在梦之道没有短板,毫无争议的最强者,当然要请教梦师的意见。

  既然梦师觉得推断没错,那基本就稳了。

  十方帝尊想要拼人头?拼强者?

  秦阳有点想笑。

  跟老子拼人多?

  大荒现在连封号道君,都只有一个?从高到低,整体劣势,天花板战力,更是劣势的难以弥补?

  不重要。

  因为我们可从来没说过,只有大荒跟你十方界开战。

  道君我能拉来一车,封号道君,我能拉来两只手数不完。

  道门的一大堆鬼才。

  太一曾经的大仇敌。

  随着时间流逝,还有可能拉来五六七八个人族十二师本尊。

  我还能拉来秦昆。

  时间要是足够多了,能等个几万年,钻钻空子,可能还能把杀神拉来。

  哪怕援军都只能在十方界出现,那也已经足够。

  现在只需要等,慢慢的等着。

  等到复刻十方界和十方界融合完成。

  便是局势在瞬间彻底逆转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他横任他横,他狂任他狂,且看他如何觉得自己运筹帷幄,实力足够强到碾压当世。

  当世的人都打不过他,这一点,秦阳也不得不承认。

  纵然是自己,秦阳也觉得,纯力量的积累,没有个上万年,他恐怕都很难匹敌十方帝尊。

  若是要决出胜负,决出生死,他现在的神通,恐怕还真不太够。

  全方位的差一点。

  所以,秦阳只能拉不是当世的人来。

  而且最好是,能在瞬间,一起降临的那种。

  以前秦阳倒是想带一些巨佬,偷渡回去。

  大哥不让是最重要的一方面,还有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天劫。

  他当年复活,渡天劫,都是集结了大荒众生之力,加上自己开挂,才渡过去的。

  后来抱上天地第一号大哥的大腿,进进出出也就被忽略了。

  可其他巨佬,可没这种待遇,第一次是必然要面对天劫的,真枪实弹的来,估摸着倒是有可能挡下。

  就怕万一来个无形天劫,气运暴跌到负数,以这种情况面对十方帝尊,基本跟送人头没区别。

  万一巨佬被雷劈的时候,再连累到他,秦阳不敢去想这种画面。

  想要借力,那就只能用合乎规矩的方法。

  带不过去巨佬,那就把敌人带过来,把他整个世界都带过来。

  在亡者之界地盘里,带亡者之界的人,过去打死个人,完全合情合理合规吧。

  这就是秦阳的大计,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梦师。

  很多东西,也都是需要梦师帮忙的。

  比如,他以后真拉人过来的时候,梦师不乐意的话,那可就真拉胯了。

  虽然以现在的情况看,梦师还是没这么拉胯的,可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省的到时候找人帮忙的时候,哪怕梦师不拉胯,那也是在俩人的交情里,整出来一道裂痕。

  梦师有点晕晕乎乎的,只是想想,她就觉得这事,她还是不要知道了。

  “你把我这段记忆斩了吧,别让我知道的好。”

  “不用,本来就是要让你知道的,我也只能让你先知道,必须让你知道。”秦阳知道自己绕不开梦师,他一脸认真。

  “我现在很难相信任何人,不是因为对方会反叛,而是信息的泄露。

  我相信,你离不开梦之界,你也不会泄露出去。

  除非你主动泄露,不然没人能从这里找到这条信息。

  你若是站在对面,那结局就是注定的。

  所以,先告诉你还是后告诉你,区别并不大。”

  “还是斩了吧……”梦师依然坚持:“斩去我的记忆之后,你还要去我的世界,斩了那里的一部分。”

  “好。”秦阳不多问,跟着梦师来到了梦师的世界。

  他先斩去了梦师的这一部分记忆,再按照梦师的吩咐,继续抹去梦师世界里,同步记录的那部分。

  斩去了应该抹去的那部分之后,秦阳一不小心,看到了梦师发狂的那段。

  真心的,这次真不是故意窥视的。

  就像是一堆平和的美食照片里,忽然夹杂了一张阴暗疯狂的照片,想不注意到都难。

  然后,就因为这多看了一眼,秦阳觉得自己不应该看。

  他的心神开始狂跳,如同窥视到了不可名状之物,意识都开始有点紊乱了。

  “什么鬼?十二师里只有十一个?”

  “尼玛,你告诉我十二师有十五个是常识,我都能接受,十一个是什么鬼?”

  第一千零四章 抹杀十二的方法,信息屏蔽替代

  秦阳第一反应跟梦师一样,先一个一个数一遍。

  然而,在一个念头闪过的时间,他已经连续数了十几遍了。

  毫无悬念,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真理,骤然间出现了一丁点偏差,一点点缺损。

  他也感觉到,在他发现这点缺损之后,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弥补这种缺损。

  不,是让他忘记了。

  但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秦阳便直接将其否决。

  作为拥有塑料黑剑的人,更是在此道前行甚远的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记忆之道上的一切。

  这不是忘掉,应该是让他的注意力转移,让他再也不会去注意到这种缺损。

  这不是忘记,而是东西依然明晃晃的摆在大家面前,可是却没有谁会注意到。

  一个东西,当你看到的时候,其实看到的,也只是这个东西投射到你双目里的光线,然后大脑构建出这个东西。

  一定程度上,看到了不是看到了。

  当你看到了,大脑却没有做出应该有的反应,感觉到了,也不会有,更不会去想到的时候。

  哪怕这个东西就如同魁山一般显眼,那也跟不存在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像是一个缺损,有一种力量,让所有人,都不会去注意到。

  这跟他的修行,完全不一样。

  秦阳叹了口气,也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他肯定跟这个第十二师没有关系了,虽然乍一看,似乎是同一种力量。

  但实际上天差地别。

  “别人都是什么最顶尖的大能往生,以前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府君往生,后来发现府君露头,那我肯定不是。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似乎逼格挺高的巨佬,没想到刚得到消息,就能确认,我肯定不是他往生而来。”

  虽然那种无形无质,根本不存在的力量,压根没法让他转移注意力。

  秦阳也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可能就是这位第十二师往生而来。

  而是,他本身的力量,就足够抵抗了。

  三种先天之物,足够强的道基,足够强的底蕴,本身就跟此道有些许像似的塑料黑剑,再加上修成了思字诀,思字诀本身也提升了数次。

  重重加在一起,不用亡者之界老大哥帮忙,他自己就能扛得住了。

  这种力量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强行扭转他的注意力。

  反而因为这种无时无刻都存在,潜移默化的扭转,就像是一只手,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这里有异样。

  想忘恐怕都忘不掉了。

  这个第十二师,就像是一条细微的裂缝,当你忽略不掉的时候,就有了引子,他再想去了解跟第十二师有关的东西时,就会远比其他人容易。

  至少现在,秦阳已经开始发散联想,顺着这条裂缝窥视而去,已经在其后方,找到了更多的裂缝。

  当顺着第二层的裂缝,继续去窥视更下层的裂缝时,秦阳停下了。

  他感觉到危险了。

  似乎再顺着窥视下去,最后就是一条作死的不归路。

  那种危险的感觉,远比他当初还是个弱鸡的时候,面对嬴帝本尊时的感受,还要强烈。

  秦阳果断放弃,没有继续顺着挖掘窥视。

  他隐约猜测到,这个第十二师,当年肯定是做了一个超级大死,已经死的彻彻底底。

  那种针对,他也猜测到,那是世界本身在修正。

  想到刚才的感应,秦阳大概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了。

  他若是想去彻底验证,就等同于顺着第十二师的路走下去。

  算了,我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秦阳不去深入窥视,转身老老实实的斩去了梦师世界里的那部分自动同步记录的东西。

  想到梦师发现那个华点之后的反应,秦阳压根就没想过要再给她提一下。

  告别了梦师,转身就去找到了自己的白玉神门。

  名字本身,很多时候,就拥有着隐藏在背后的信息。

  不存在的第十二师,秦阳只要脑子没坏,第一时间能想到的,自然就是十二。

  十二的本体,是一株成熟体的仙草,而且成熟之后,大有撕碎天花板,拓展出一个究极进化的趋势。

  那十二为什么叫十二,一个非常简单的联想,就能牵扯到不存在的第十二师了。

  因为十二足够强,足够特殊,特殊到普天之下独一份,绝无二家的地步。

  “好先生,你找我?”十二略显欣喜的声音,在秦阳的脑海中浮现。

  “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聊聊,但是我要提前给你说一下,千万不要去冒然深入挖掘,这个信息本身就非常危险,你要切记,绝对不能去深入挖掘,绝对不能!”

  “好的,我明白。”听秦阳这般郑重,连续叮嘱,十二也认真了。

  “我刚知道一件事,上古人族十二师,只有十一个,第十二师,可能曾经存在,但是现在却已经不存在了。”

  秦阳刚说完这句话,立刻又补了一句。

  “不要深入,不要深入挖掘!”

  白玉神门内,秦阳声音如同惊雷,轰隆隆炸响。

  十二站在桌前,面色苍白如纸,意识都有些震颤,这里幻化出的世界,都在十二听到这件事的瞬间,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十二本体的仙草之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再往上,这条裂缝分叉,分出了数条裂缝,而后分出的裂缝尽头,又再次分出裂缝。

  只是一瞬间,指数级暴涨的裂缝,便遮蔽了半边天际,整个世界似乎都要崩碎裂开。

  十二在处理信息上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强到,秦阳三番两次提醒,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差点出大事。

  随着十二冷静下来,遍布半边天际的裂纹,慢慢回缩,直到最后,那最后一道裂纹,在仙草的顶端消失不见,十二才恢复了过来。

  “十二,你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十二心有余悸:“好先生,我把你刚才告诉我的信息抹除了,但是我还记得造成的结果是什么。”

  说着,十二便将那一幕,裂缝指数级增长,扩散到半边天际的画面,传给了秦阳。

  秦阳看着这幅画面,同样心有余悸。

  不容多想,秦阳立刻叮嘱道。

  “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信息,都不要在瞬间去拓展挖掘整理,必须将你的速度放慢至少一半。

  你这次用了多少力量?有三成么?”

  “一成……”

  “那以后常规情况,用半成吧,听到了么?”

  “噢,我知道了。”十二乖巧的应下,知道秦阳这是为她好。

  秦阳心神还是忍不住狂跳。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消息的威力。

  对于以信息为根基的仙草,正常情况下,十二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陨落,或者说,不可能彻底陨落。

  但是,这个消息便是信息蘑菇弹。

  若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绝对能将十二炸死的那种。

  所有的生灵,都不会对这个信息有什么大反应,最终都是会自动忽略的结局,唯有对十二不一样。

  而这正好契合了秦阳一直以来的观点。

  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人是绝对无敌,绝对不可被抹杀的。

  要是有,那也是这个对应抹杀的方法,暂时还没被人找到,或者暂时还没出现而已。

  秦阳现在非常确定,有关第十二师的这个信息,可能就是唯一能毁掉信息方向专精仙草,唯一的方法。

  善泳者溺,毁在自己最擅长的方向,有这种结论,倒也不算是意外,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刚才告诉你的事,你能不能做到,以后再听到类似的事,会自动将其屏蔽?”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已经将其抹去,我已经不知道了,屏蔽不了。”

  “那我再告诉你一次,你这次听到之后,只需要将其记录下来,自动屏蔽就行,任何演化,都不要去做。

  或者,你先将你的能力,自我封印吧。”

  知道了这个信息,可能是十二唯一的致命点,秦阳自然要将其解决掉,他不能确定,以后会不会有人再次提起,再次让十二知道。

  现在稍稍冒一点点风险,也总比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被谁丢下来的蘑菇弹,炸的粉身碎骨的好。

  起码现在还是可控的。

  秦阳再次将这件事说了一遍,十二自封了所有能力,听到这个信息之后,立刻将其压在最深处,当做屏蔽关键词。

  以后无论是谁,无论十二从哪,再得到这个信息,这个信息对于十二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会自动屏蔽掉。

  “你先别解开自封,我们先试一次。”

  秦阳再次说了一遍。

  但是这个消息,在十二听来,就变成了秦阳很是郑重的警告。

  “这个消息对你非常危险,我让你自动屏蔽了,你要谨记。”

  十二给秦阳复述了一遍,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还懂得替换成警示语,非常好。”

  直接听不到的话,反而不好,相比直接删除掉,还不如换成星号或者猩红的404。

  解决了这个问题,十二有些犹豫的问道。

  “好先生,你要告诉我的,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关?”

  “什么身世不身世的,你就是十二,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就是你,你不是别人!你独一无二。”秦阳口气不太好,直接开始训人了。

  “噢……”十二点了点头,虽然被训了,可每次因为这个被训,她都觉得挺高兴的。

  “你继续去忙你的吧,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好。”

  哄了哄十二,秦阳摇了摇头。

  他训十二说的义正言辞,可是他自己却还是有着来刨根问底的意思。

  算了。

  第十二师跟十二有没有关系,他都不准备再在十二这里问了。

  对外人双标那是正常操作,理直气壮,对十二,还是算了。

  他让十二坚定认同她自己就是自己,现在却来找十二,来挖掘十二可能是第十二师,或者跟第十二师有关系,这事做的的确不咋地。

  自省了一会儿,秦阳暂时也没了去继续追查的想法。

  他有点别的小想法了,暂且按下。

  上线了左遇,秦阳在十方界里厮混,顺势将这个马甲提升一下境界。

  十方界里的备用马甲不少,但用的最顺手的,还是左遇这个马甲。

  蹲在十方界里,亲自来感受融合的过程,若是有什么问题,他也能及时发现。

  前线战局陷入了僵持。

  因为浮屠魔教反叛,又被丢到前线,仇恨拉的太高,以至于大荒抵抗情绪高涨,看起来战况更激烈了,实际上,却僵持住了。

  秦阳担心的战力升级,没有出现。

  十方界这边,整体虽然更强,可团结程度,说真的,比大荒差的远了,比之之前大荒最烂的时候,还要差。

  十方帝尊是强,但也不可能让整个十方界里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去前线送人头。

  各方利益纠缠,内部局势复杂,从神朝到门派,乱七八糟的,谁都不想此消彼长。

  不到必要的时候,十方帝尊也不可能,把刀架在所有人脖子上,逼着对方去前线送死。

  这种情况下去前线,指不定就学了浮屠魔教,直接打包全门派,直接去投靠大荒了。

  至少目前为止,大荒的口碑还不错。

  大嬴神朝千年来,借助壶梁碎片,在诸界扩张,还真没干过那种土著臣服了,却还把土著派去送死的事。

  再加上,大荒相对弱一些,去投靠的人,反而觉得安心点,真投靠了,也不太可能被逼着去送死。

  秦阳开着马甲,蹲在十方界,跟梅盐,跟戒律司厮混到一起,一副大家都是自己人的架势。

  厮混了几年之后,从梅盐这得到的好处不少了,还装模作样的投桃报李。

  说他被秦阳托梦的时候,顺手跟秦阳聊了聊有关梅盐的事,提到了大魔经,秦阳为了让他继续获得信任,还稍稍指点了两句,让他醒来之后,找机会告诉梅盐。

  当然,秦阳话是这么说,看起来跟一点没隐瞒似的。

  实际上,他经常见梅盐,梅盐的修行到什么程度了,有什么问题,他一清二楚。

  梅盐得到了指点,推演实验之后,确定还真的没问题,还解决了一个隐患,甭管是不是真心的,任谁看,他现在都把这个左遇当亲兄弟了。

  于是乎,秦阳顺理成章的,拿到了一个戒律司狗腿子头目的身份。

  有这个身份之后,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入戒律司的信息库。

  那个整个十方神朝,情报最多最全的地方。

  虽然以他的权限,能看到的不全,也已经足够了。

  第一千零五章 堪舆师的忧字诀,亲自开挂来迎接

  融合进度,百分之六十七,已经超过三分之二。

  秦阳大部分时间都厮混在十方界,原因之一,自然是为了试试得到第一手的数据和感受。

  实际上,是他的大计,除了给梦师说了之外,谁都不敢说。

  而大荒跟十方界开战,嫁衣算是扛起了所有的压力,尤其是大荒陷入长久的劣势之后,嫁衣的威信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要不是前面上千年,势不可挡,积累下难以撼动的威严,像浮屠魔教叛变这种事,恐怕早就大范围出现了。

  至少现在为止,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角色之外,也就浮屠魔教叛变了,结果还特别惨。

  秦阳在开战之后,基本处于全程划水的状态,在外人看来,是嫁衣承受了所有的压力。

  秦阳其实有时候也想撂挑子,他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他只是一个一千多岁的年轻道君而已。

  要说黑锅,他背的更大更黑,偏偏还不能说。

  同样,这种情况,还能维持住,大荒最顶尖的大佬,基本没见谁说过秦阳什么,相反,有开口说什么的,也都是安秦阳的心,放开手整,大家都信任你。

  人设立的足够稳,生死不变,最直观的好处,现在就是体现。

  有什么波澜,也只是小波澜而已,大荒这边,最大的波澜,也就到浮屠魔教反叛这种程度了,不可能更高了。

  至于数量最庞大的底层,会不会有人趁着这段时间,去给他们洗脑,一代一代的拉仇恨。

  秦阳真不太在意,等到那些能真正洗脑成功的人,可能会崛起的时候,事情早就结束了。

  秦阳跟十方帝尊的约定也好,最终的结果也好,秦阳也压根没准备耗个几万年。

  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暗潮汹涌之中,蕴藏的巨大变化,已经不止是秦阳的大计划了。

  ……

  十方界之外,酆都大帝本尊,一身死气滔天,他凌空踏步,行走在虚空之中,直奔十方界而来。

  酆都大帝自知,以前的计划和想法,终归还是有些问题,而如今,三天帝只剩下最后的太一。

  他要在被迫前往亡者之界之前,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后一件事。

  ……

  未知的虚空中,连群星的光辉,都无法照亮这里。

  骤然间,一点微光浮现,转瞬便照亮了黑暗的虚无,人偶师的身形,也在此地出现。

  他身上封印了封印的封印,连同封印本身,都随着源源不断的爆炸,逐渐瓦解。

  他的身形摇曳,每一次从内而外的爆炸,都会让他如遭雷噬,体内的神魂,仿若被人轰了出来。

  形态各异,表情各异的人偶师。

  而这些表情各异的人偶师虚影,也在源源不断的爆炸之中,不断的撕裂,在那种巨大的压力下,继续重组、撕裂、重组、撕裂……

  人偶师的气息,也在这个过程之中,越来越强。

  曾经只是封印的,只是被压制的东西,也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的逸散。

  这是要付出的代价。

  丢失质量,获得巨大的能量,丢失自我,丢失记忆,将其化作难以言喻的可怕能量。

  人偶师化作一个人形的超级毁灭球,不断的自爆,自爆再自爆。

  他的人偶之躯,却仿若是褪去了锈迹,光华愈发的璀璨。

  整个人族之中,所有人族十二师里,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不死之人。

  能让恨不得全天下所有生灵,恨不得所有地盘,都是自己的亡者之界,都将其拒之门外的家伙。

  他是真正的死不了,而张正义那种,是死了还能复活,完全不一样。

  人偶师在这片奇异的黑暗世界里,不断的自爆,自爆,再自爆。

  积聚了足够的力量,恢复到足够程度之后,他便用这种方法,去化解所谓的封印。

  毁掉一切,毁掉目之所及,任何存在的。

  他只需要保证一点,那便是除了他本身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毁掉,那所谓的封印,自然也会被毁掉。

  任何的道,任何的灵气,任何的物质,在这里都不存在,人偶师可以肆无忌惮走最极端的方法。

  谁都学不会的方法。

  光辉再次熄灭,几个呼吸之后,刺目的光辉,如同一轮烈日,骤然被点燃,他再次由内而外的自爆。

  所有附加的封印,连同他身上的符文,都一起在这里湮灭,这些东西,在这片连光辉都没有的地方,只能在自爆发生的时候,被强行抽取,化作自爆的力量。

  一次又一次,人偶师的眼神呆滞,心神里的念头,都没办法产生,任何产生出来的念头,都会被爆炸强行抽取,湮灭之后化作巨大的能量。

  他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又一次爆炸之后,他的眉心,有一枚符文,被爆炸强行撕扯出来,伴随着爆炸湮灭之后,化作二次爆炸,这一次的光辉,持续了足足三天。

  等到光辉熄灭,人偶师只剩下最纯粹的人偶之躯,他静静的飘在那里,想要自爆,都已经没有了能去湮灭的东西。

  他的人偶之躯,他自己都湮灭不了。

  良久之后,眼神空洞的人偶师回过来点神,看了看自己的身躯。

  “哦,原来化解了啊。”

  他摇身一晃,身躯膨胀开来,化作一条万丈的人偶真龙,伴随着身上的神光湮灭,他没入到黑暗之中。

  不知多久之后,真龙之躯从黑暗里,拖出来一块纵横十数万里的巨大碎片。

  那碎片像是一块不规则的大地碎片,可是却半点光辉都没有,连周围的光芒都吞噬进去,又像是一块漆黑的金属,不会反射光线。

  人偶师拖着这块碎片,慢吞吞的飞行在虚空之中,速度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慢慢的增加。

  ……

  魁山,堪舆师石壁的后方,越过之后,就像是进入到另外一个虚无的世界。

  一个一派儒雅,但是眉头却紧锁老者,揭开了上衣,露出他那只剩下骨架的胸膛,他伸出手,在那本来就少了不少的肋骨中,再次掰下来一根,丢入到虚空之中。

  霎时之间,肋骨化为散发着荧光的齑粉,每一粒最微小的齑粉,都化作了一个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鹅卵石、花草、蚯蚓、头发、戒尺、玉簪……

  伴随着那点点荧光,才能看到,这片虚无的世界里,数不胜数各式各样,跟垃圾差不多,大大小小的东西,似是星尘,环绕在他的周围。

  每一个杂物,都在围绕着他转圈,但是那如同繁星一般难以计数的杂物,却没有一个在环绕之中碰撞在一起。

  他们各自都行驶着自己的轨迹,似是永远都不会碰撞。

  加入了新的变数之后,激烈的运转,似是有加速了。

  等到趋于稳定,一切都再次恢复到那种谁都不挨着谁,周而复始,无限循环之时。

  忽然见,一把普普通通的木质戒尺,跟一副残缺的面具,稍稍擦碰了一下。

  霎时之间,这两样东西既定的轨迹,便彻底改变了。

  这两样改变轨迹,又碰撞牵连到其他。

  如此引出更大的变化。

  老者直起腰神,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这里数之不尽,如同繁星的杂物,尽数乱了套,无一幸免。

  “哈哈哈……”

  老者仰天长笑,似是便秘了多年之后,终于彻底通畅了似的,已经皱出印痕的眉头,都彻底舒展开了。

  他伸手一招,那把已经残破的木质戒尺,还有那张残破的面具,被他招到手中。

  随着老者的动作,剩下的如同繁星一般的杂物,瞬间崩碎成齑粉。

  而后汇聚到老者身前,不断的汇聚,化作一个卷轴。

  上书七个大字:先天下之忧而忧。

  而这个卷轴上,却缺了最后两块碎片。

  老者看了看掌中两样东西,只要他将这两样放回去,这个卷轴就会重新恢复完整。

  但是他耗费这么多年,所做之事,便算是彻底放弃了。

  老者伸出一只手,抚过卷轴,喃喃自语。

  “一字诀,乃人族天尊所遗,本就是人族最后的依仗,我已得到最终的指引,自身修行,自身神通,留知何用,我辈修行,何惜己身,更何况区区神通,不要也罢。”

  伴随着老者的话,那卷卷轴,随风消散,这一次,不是化作齑粉,而是直接化为乌有。

  同一时间,老者也感觉到了,他修成的忧字诀,衍生出的神通,也一同消失不见。

  一字诀,入门极难,没有任何明确的捷径,明确的指引,能入门全看个人,入门之后,会衍生出什么神通,全看个人。

  但最后衍生出的神通,必定是完全契合其本心的。

  堪舆师洒然一笑,不以为意。

  无人知晓,他入门了忧字诀,也无人见过他施展忧字诀演化出的神通。

  他的忧字诀,衍生出的神通,也是完全契合本心,契合本意。

  他也知道,一字诀最强的一次,便是在入门的那一次,情志抵极,勾连出古往今来,历代修成此门一字诀的先辈们,所留在天地之间的意。

  那是最强的一次。

  所以,堪舆师的本意、本心、本愿,那一刻的抵达极致,超越极致的情志。

  让他以舍弃神通、舍弃一字诀,神通只能用一次为代价。

  获得了比第一次入门的最强的这一次神通,还要更强,超越了这个神通极限的神通。

  神通化作了那卷《先天下之忧而忧》。

  无人可以窥视时光之河已经定格的过往,亦无人能窥视时光之河未知的未来。

  堪舆师付出了巨大代价,超越了极限的忧字诀神通,就是为了从无穷未知之中,找到那个唯一可以抵达的胜利彼岸的启示。

  现在,他修成的忧字诀没有了,神通也没有了,枯坐十数万年,身躯变得残破,道行跌落到成道之后的最低点,这还只是看得见的代价。

  而收获是,启示拿到了。

  唯独有一点,出乎堪舆师的预料。

  启示有两个。

  堪舆师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完全不明白这个启示是什么。

  残破的戒尺,就是最寻常的人族学堂里的戒尺。

  残破的面具,只剩下一半,面具也不是什么动物面具,戏装面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人面。

  而这个人面,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人。

  “该走了啊……”

  堪舆师叹了口气。

  一步跨出,消失在虚无之中。

  再一次走出来,就到了生死间。

  “这里就是亡者之界么?”

  堪舆师感受着生死间里的死气,隐约察觉到前方,似乎还有呼唤,心里明白,那应该才是真正亡者之界的呼唤。

  就在这时,他身前不远的地方,威压骤然浮现,整个生死间都仿若被镇压,一扇通体漆黑,如同黑玉的巨大神门浮现。

  门头上,三个古字“鬼门关”。

  “鬼门关,倒也贴切。”

  堪舆师一笑,认同的点了点头,他迈步走向鬼门关,自然而然的认为,他是要步入鬼门关。

  而他出现,鬼门关也出现,也是亡者之界的正常操作。

  然而……

  鬼门关上的狰狞九头龙浮雕,睁开眼睛,跟狗腿子似的,打开了大门。

  吊儿郎当的秦阳,从里面走了出来。

  “话说,你反应越来越慢了,这次开门怎么……”

  秦阳一边走出来,一边随口逼逼门灵两句,这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堪舆师。

  看起来极为凄惨的老头,除了脑袋还在,那残破的衣衫下,已经看不到半点血肉,只剩下残破的骨架。

  但偏偏这老头,还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感觉。

  “秦阳?”堪舆师看着秦阳,又看了看掌中的两件启示之物,若有所思。

  他毫不犹豫的将两样东西丢给秦阳。

  “这是我耗费十数万年,推演出来的两样启示之物,送给你了。”

  堪舆师生怕秦阳不明白,详细的说了一下。

  秦阳一头雾水,脑子却转得快,很快就试探性的问了句。

  “前辈是……堪舆师?”

  堪舆师点了点头。

  “我既然刚来到亡者之界,就先遇到你,那便应该是给你的,你看着办吧,我已经尽力了。”

  秦阳挠了挠头,一头雾水。

  什么鬼情况?

  死人神形俱灭之后,的确是可以直接出现在亡者之界。

  但是!

  唯一来亡者之界的入口,都给他忽悠到黑玉神门上守门了,这货是怎么轻飘飘的一步就来到了生死间的?!

  而且听堪舆师的意思,他想要过来了,只是一步跨出,就来到生死间了。

  秦阳都惊了。

  然而,下一刻,秦阳猛的回头,望向海洋的尽头。

  他看到,这片只有黑白灰的鬼地方,竟然有一座虹桥,伴随着天音,从那片死亡之海的尽头,一路延伸到堪舆师脚下。

  天上朵朵祥光坠落,地面朵朵金莲盛开,各种盛大的异象不断出现。

  秦阳看着这一幕,看了一眼堪舆师,有点懵逼。

  堪舆师对秦阳拱了拱手。

  “我先走了。”

  堪舆师踏上虹桥,那虹桥便自动带着堪舆师,一路前往亡者之界。

  秦阳站在原地,算是明白了。

  原来是亡者之界来迎接了!

  需要这么大牌面么?

  我为什么没有!?

  第一千零六章 众人一起的押宝,府君全面复苏

  秦阳想要蹭个顺风车,以前亡者之界没给他这种待遇,现在给了堪舆师,那自己蹭个车总行吧。

  然而,那虹桥无形无质,秦阳碰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动虹桥,带着堪舆师,一路过了海瀑,入苦海。

  到了苦海之后,那虹桥竟然还没消失,直接绕过了摆渡人,将堪舆师送上岸。

  到此,各种异象才彻底消散。

  秦阳好不容易看到个活蹦乱跳,似乎正常点的十二师,哪能放他跑了。

  人偶师就不说了,大家都懂。

  梦师也不说了,懂得都懂。

  牧师,总感觉怪怪的,乍一看正常,其实也不是正常人。

  余下的,似乎都死的透透的,到现在还没在亡者之界出现。

  倒是堪舆师,以前总感觉这位脾气不太好,现在算是知道了。

  这位是用心良苦,枯坐不知道多少年,就为了做一件事,的确没空理会旁人,没把人直接咒死,的确不算是性情太古怪。

  最重要的,十二师里,总算是出来一位正常一点,比较符合传说形象的巨佬了。

  那种忍辱负重,沉心寻找人族出路,忍受着孤寂,最后找到出路了,却不在乎名利的正面高人形象。

  秦阳是真的想跟这位已经腾开手的巨佬好好聊聊,好好请教一下。

  然而,堪舆师上岸之后,挥一挥衣袖,直接走了,秦阳硬是没追上。

  甚至在追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竟然连堪舆师在哪都察觉不到了。

  很显然,巨佬现在压根不想理他。

  秦阳站在原地,稍稍一琢磨,不对啊。

  堪舆师怎么刚过来,一点不适应都没有,甚至身上的力量也枯竭的差不多了,衍生出的死气都没有多少。

  闭上眼睛稍稍感应了一下,秦阳便感觉到变化了。

  似乎,亡者之界的演化,又前进了一大步,用秦阳的感觉来看,大致就是加密算法开始升级了。

  要让别人来看,最直观的感受,应该是亡者之界愈发诡谲了。

  睁开眼睛,秦阳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地面。

  难怪天地字一号大哥这次如此客气,竟然破天荒的来了一手天降祥光,地涌金莲,虹桥开道的把戏。

  还自己不守规矩,直接带人渡过了苦海。

  现在一感应,总算是明白了。

  堪舆师的道。

  堪舆师自己开创出一道,这一道从此伫立于天地之间,但同样,这一道本身,就是堪舆师。

  堪舆师本尊来到亡者之界,便等同于此道也出现在了亡者之界,为亡者之界开辟出一道。

  就好似以前是天道四十,现在变成了四十一。

  再加上堪舆师本身的能力,开辟出的道,说起来应该还算是最契合亡者之界的。

  以此为基础的话,从本质上来看,贡献的确比秦阳开辟出地盘还要大。

  有这种待遇,倒是也说得过去。

  而且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那种奇妙的演化感觉,秦阳最是清楚不过,这应该就是堪舆师的道,已经在融入到亡者之界了。

  这一次亲身感受,秦阳琢磨出来点味儿了。

  十二师里的其他人,不少应该都是走的这条路。

  押宝亡者之界会出现。

  然后在演化之初,便将己道融入到天地之中,如此便颇有点天帝内味儿了。

  只不过天帝是权柄归于己身,权柄不灭,天帝便不会灭。

  而十二师里的这几位,则是己道归于天道,天道不灭,己道不毁。

  看起来像似,实际上完全不同,可结果,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目前在这条道上走的最远的,便是梦师。

  亡者之界不毁,生灵不灭,那梦之界便注定会永存,而梦师在梦之界,也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另外一个,秦阳可以确定的,就是画师。

  连亡者之界的海岸线出现,都是以画师的道来推动的,画师的道,也必然已经化作亡者之界的天道之一。

  哪怕他现在还没出现,他未来也必定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至于其他的,秦阳推测,只要是死透的,最终都会来这边,也是走一样的路。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天字第一号大哥都已经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以前秦阳能想到的,也只是这些。

  但现在,他觉得有点不太对了。

  人族十二师里,起码超过一半,不,超过三分之二的巨佬,都押宝了亡者之界。

  他们就这么相信府君布下的旷古大局么?

  这开辟的可不是一个如同大荒一样的大世界,真要对比的话,那也只有囊括了大荒、十方界等诸多大世界的整体,才能对比亡者之界。

  以当年的情况,秦阳自知,这种大局是根本看不到什么希望的。

  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相信府君能成?

  他的能力、人格魅力真的有这么大么?

  说真的,就秦阳前面几次见到的府君化身来看,的确没从府君的一部分里,看出来这货能耀眼到十二师里大部分都跟着他的步调走的地步。

  恩,有一说一,就是这样。

  所以,十二师暂时指望不上,说到这,那就先去找找府君吧。

  上次这家伙的化身离开,到现在没见过,也没个信,其他的化身也没见冒泡。

  虽然这点时间,对于这些巨佬来说,真就是打个盹的时间而已,几千年不冒泡,都正常的不得了。

  往前推的话,这些巨佬,可都是几万年、十万年的不露头,跟死了没啥区别。

  秦阳有些遗憾,收起了念头,将刚拿到手的两样普普通通的东西收起,回头再琢磨吧。

  这两样东西,一点力量都没有,普通的再普通不过了,放到凡人世界里,都属于质量劣质,而且是快要坏的类型。

  其本身也不过是信息的承载之物而已,这个信息从堪舆师这里传出来了,其存在的意义就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算现在毁了也无所谓。

  这话是堪舆师的原话。

  秦阳不太信。

  秦阳总觉得这东西,肯定是大宝物。

  当年他捡到先天虫壳的时候,也觉得这破东西一点力量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平平无奇。

  要不是当初亡者之界的资源匮乏到这种东西,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秦阳压根不会注意到,也不会去捡。

  后来可不就验证了他的判断,那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鬼东西,就是亡者之界开辟之初孕育出的先天之物。

  秦阳对这种东西,颇有些执念。

  堪舆师耗费十数万年的时光,失去了忧字诀,失去了神通,肉身也失去了大半,最后连命都失去了,只能来到亡者之界。

  如此大的代价,纵然只是为了获取信息,那其本身的承载,也肯定不会平平无奇。

  将那戒尺和面具收好,秦阳记下了上面所有的细节,连破损的弧度都将其化作信息,随时调用。

  转身去梦之界,继续上线左遇的马甲。

  等到秦阳上线,本尊留下陷入沉眠之后。

  堪舆师的身形缓缓浮现。

  在他出现的瞬间,一双眼睛,同步在他面前浮现。

  梦师的眼里写满了不高兴。

  秦阳觉得脾气不太好的堪舆师,立刻面色一肃,客客气气的揖手一礼。

  “见过梦师,多年不见,梦师风采更胜以往,可喜可贺。”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不太高兴的男声响起,伴随着这个伴随着一丝不悦的声音,整个梦之界似乎都随之震动。

  堪舆师面色不变,愈发客气的后退一步,表示退让。

  “我只是来看一眼秦阳,我的推演已经完成,启示我已经交给了他,我现在只是来看一看。”

  “启示……”梦师若有所思,那双眼睛,向着远处的秦阳瞥了一眼。

  “你也知道,时光之河,是生灵的禁忌,无人可以窥视未来,便是古老的天尊、魔尊,都无法做到。

  天尊留下的只言片语,也曾提到过,已经发生的,便是过去,无从更改,但是未知的未来,却充满了变数。

  我耗尽了所有的代价,也只是得到了最简单的,我也看不懂的启示而已,那是胜利的启示。

  我看不懂,我也看不明白那启示,直到我过来之后,正巧碰到了秦阳,我便知道,那启示不是给我的。

  我也不需要看懂,亦不能看懂,更不能去插手。

  如此,才能让我这个找到了启示的变数,所能引起的变化,压低到最低。

  接下来的一切,我都不能插手,亦不能亲自出手,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再去做什么,只会引起坏的结果。

  我思来想去,只有你这里,可能我什么都做不了,最好不过。

  所以,不请自来,还望谅解。”

  堪舆师说的很客气,很显然是在成道之前,他也是被梦师祸祸过的成员之一。

  秉持着趋吉避祸为核心的原则,堪舆师知道,说两句客气话,口头服个软,并不会带来什么坏处,反而会有好处。

  可若是在梦师这,惹得梦师不高兴。

  他接下来一万年,十万年……

  可能都不太可能高兴的起来了。

  最直观的,他的道,在梦师的地盘,根本不可能是梦师的对手,虽然这种对手,指的并不是谁能干掉谁的那种对手。

  梦师的神色好看了不少,但是也是照样一口回绝。

  “时间太久了,你是不是失去了生命,失去了神通一字诀之后,变傻了。

  看到秦阳在这里,你竟然还会觉得,这里不会有影响?

  以你之道,不应当如此。”

  “……”堪舆师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之中。

  “亡者之界,很大,很强,比你想的要大,比你想的更强。”

  丢下这句话,梦师化出的眼睛,直接消失不见,懒得再跟堪舆师多逼逼。

  堪舆师颇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脸上的沟壑,长叹一声。

  他无言以对了。

  看来他这次付出的代价,可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多更大了。

  堪舆师最后遥遥看了秦阳一眼,默默的离开梦之界。

  他按照梦师所说,顺着大路一路向前,接触到亡者之界的一切,看到了奈何桥,看到了通天塔,知道了这是道门那群疯子整出来的。

  一路慢慢的走过,越过最后大门,来到了最后的巨大世界里,终于明白了梦师的话。

  他高估自己了,在这里,他能做的,可能会直接影响到生者世界的事,撑破天了,也就是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这个级别。

  而真正能直接影响到生者世界的,只有可以进出两界的秦阳。

  ……

  大荒。

  因为神树所在之地,被十方界长期占据,另外一个影响开始出现了。

  大嬴神朝拓展出来的其他地界,跟大荒之间,算是事实上,暂时斩断了联系。

  太昊之界,现在比原来更乱了,一堆人早就超越了打出狗脑的阶段。

  银月世界,阴晦之气蒸腾,鬼物丛生,最近乱象浮现。

  伴随着一个遗迹被挖掘,各方乱战的时候,地下的忽然传来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生心跳,无论鬼物还是修士,齐齐一震,所有的战斗被迫停止。

  心脏再次跳动一声,如同擂鼓,沉闷有力,所有的生灵,意识都不由的出现一丝空白。

  霎时之间,群雄骇然,齐齐后退。

  包括过来的一个道君,满面惊骇,转身就逃。

  只是心跳声,便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他不知道下方究竟埋葬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是有什么可怕的强者在复苏。

  这么多年的战斗扩张,各界互通有无,汇总到大荒,曾经觉得自己是天花板的道君,现在一个个心里都特别有数。

  伴随着心跳声,各界之中,不同的变化也开始出现了。

  十方界里。

  化作一个小修士的府君骨骼化身,遥望着壶梁碎片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丝笑意。

  “终于,复苏了啊,还好不算太晚。”

  他转身前往壶梁碎片,随便刷了个小花招,便潜藏在十方界派往大荒的大军里,跟着进入了大荒。

  走出入口,他循着感应,来到神树之下,看着已经关闭的入口,伸出一只手,没入到已经关闭的入口,身形一丝一丝的挤进去。

  片刻之后,银月世界已经关闭的入口,被人硬生生的撕开一道裂缝,府君化身从里面走出来。

  感受着心跳声音,他伸开双手,做出召唤。

  下一刻,便见一道流光从远方飞来,伴随着震颤整个银月世界的心跳声,没入到他的胸膛里。

  霎时之间,这尊骨骼化身的气息,便一步超越了道君,直达封号。

  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眼神都变的深邃,充斥着岁月的苍茫。

  “终于,回来了啊……”

  第一千零七章 我的力量丢哪了,自爆加尸解

  府君抬眼扫过整个银月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看到了酆都大帝曾经留下的地方,他一步跨出,身形如同跨越了维度,不带一丝烟火气,便直接来到了那处遗迹。

  望着这里残留的一切,府君不由的一笑。

  “酆都啊,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也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固执己见。”

  府君笑的略有些欣慰。

  理念不同归理念不同,但大家的信念却都是一样的。

  酆都大帝跟他的理念不同,却还是理智的选择了多面押宝,并没有固执己见,死揪着自己的想法不放,也并没有觉得只有他自己是对的。

  但是大家明面上还是在打打打,因为理念不同,造成了上古地府的分裂。

  上古地府分裂,又因为理念,拉着上古天庭一起因为理念不同分裂,让三天帝之间,都因为各自的问题,起了龌龊,生出裂痕,孕出矛盾。

  而全程,这俩任谁看都是死对头的家伙,却从来没有就此通过气。

  我不说我真正的想法,所以任何痕迹都不会出现在世界上,无论跟谁说,还是行动,我都要锤爆你的脑袋,但是我知道你懂。

  你同样不说,还要让我看到自己的脑浆,但是你也知道我懂。

  到了今日,所有人都笃信的理念之争,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真实的弥天大谎。

  只是看到这里的残留痕迹,府君便已经明白了很多。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酆都大帝把黑锅背的稳稳当当,到了今日,也从来没人去怀疑过当年的事。

  因为理念不同,的确是真的。

  最顶尖的高手,因为理念之争,变成生死相搏,也是真的。

  可惜,只有人族才有可能,真正的去理解当年的人族,神祇永远不会懂的。

  府君笑的很开心。

  他跟酆都大帝相争,的确是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路是对的。

  但就算是其他人族,也很难理解,很难相信,他们当时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那便是你把我的脑袋锤爆了,只要最终你的路是对的,那老子也会笑骂着给你竖起个大拇指。

  我让你看到了你的脑浆,但只要最终我是对的,我成功了,你也会骂骂咧咧狗日的真有你的,幸好你成了。

  所有人都忽略了最关键的一件事,那便是这个理念相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哪怕人人都知道,这个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大家也还是会觉得,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俩人,会自信到不容动摇,不容置疑的走自己的路,坚定的认为别人都是错的。

  这个争斗,就是为了选出一条路。

  而这个选出一条路的过程,就必须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此才能所有人都拧成一股,来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起码当年,所有人都觉得,这俩货都是这种人,领头者,也必须坚定不移,后面跟着的人才会坚定不移。

  领头者最忌左右摇摆。

  然而事实上,府君心里最清楚不过了,所谓的路,就是扯淡,他才不要路,他只要最终的结果。

  而酆都大帝要的也是同样的结果,过程是什么,自己到底是对是错,酆都大帝也根本不在意。

  俩人默契的搅风搅雨,搅和的天翻地覆,到三天帝之间,都开始互相算计,结下仇怨,也只是整个过程中间段,最不可或缺的结果之一。

  齐心协力,互为鼎足的三天帝,在他们看来,就是字面意思的无敌的。

  府君看着残留的痕迹,大概也能推测出来,酆都大帝坚定着他自己的想法,但是却还是顺带着了押宝了府君。

  并没有固执的一条道走到黑。

  同时还确认了当年从未交流过的默契。

  府君对着这片残留的遗迹,揖手一礼,表示了尊敬。

  他再次转身,世界在他的眼中,开始逐渐扭曲,整个世界,都仿若一团随意揉成一团的纸球。

  他没有动用任何力量,简单的一步跨出,便从纸球的一个角,跨越到已经挨在一起的另一个角。

  无声无息,再次回到了入口所在的地方。

  这一次,他没有从入口里硬生生的挤过来。

  在他眼里,每一块壶梁碎片之间的联系,都仿若成了肉眼可见的线连在一起,而两块壶梁碎片之间,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地方,是仅仅挨在一起的。

  他顺着这个角,一步跨出,出现在大荒,而后再次一步跨出,来到他界。

  他便如此,以大荒壶梁为中心连接点,不断的穿梭在诸界里。

  他散落的化身,不断的被其找到,一点一点的恢复真身。

  随着化身归来,他知道化身都经历了,知道越来越多现在的信息。

  等到他将还存在的化身全部搜集完成之后,他再次来到大荒。

  但是这一次,当他没有动用丝毫力量,跨入大荒的瞬间,立刻定在了那里。

  眼睛上蒙着黑布,少了双臂的蒙毅,静静的站在离他不过三丈远的地方。

  府君看到蒙毅眼睛上的黑布,还有两只断臂之后,眼皮微微一跳,立刻放松了全身,顺带着还散去了眼中窥视世界的异彩。

  他缓缓的抬手,客气的揖手一礼。

  “见过阁下。”

  “见过府君。”蒙毅微微颔首。

  “不知秦阳可在?在下找秦阳有点事相商。”府君立刻眼皮都不眨的搬出个理由。

  蒙毅打量着府君,摇了摇头。

  “不在,不知去何处了,府君阁下若是有要事,下次秦阳回来,老朽会代为传达。”

  “好的,三年之后我再来吧。”府君面带笑容,很客气的退后一步,一步跨出,离开这里。

  下一刻,他出现在死海的五指岛附近,长出一口气,冷汗都差点冒出来了。

  说真的,站在不过是道君的蒙毅面前,他是真的压力大。

  三丈之地,蒙毅想要抹去他,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若是这个距离拓展到三里,那起码是五五开。

  若是三十里,他便有信心,拥有一个念头的时间逃离。

  “时代真的变了,道门那群疯子的后辈,果然又出了一个更大的疯子,时光之河都敢插手了……”

  当年他不是没胆大妄为的打过时光之河的主意,只是在还没引出的时候,他便怂了,他感觉到了,在各种意义上,他都会死。

  而现在,他只是站在蒙毅三丈之外,就生出了当年的那种感觉。

  蒙毅的能力,哪怕只能用一次,自己也会死,但是在这种距离,也足以保证,站在三丈之外的他,也会跟着一起坠河。

  完全无解。

  还是客气点,表示自己无恶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不会去坏,也不会对秦阳做的事,有任何不利。

  他实在不想去招惹道门的大疯子。

  府君散去了杂念,把自己感知到的所有事,都死死的压在心底,再也不去想。

  他的目光俯瞰向死海的海底,目光越过了空间,窥视到虚空,那片曾经坐落着五指岛的地方。

  可是此刻,那里已经被毁掉了,只残留了一些多年过去之后,也化不开的气息。

  府君细细感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他的目光向着无尽之海望去,空间在他眼中扭曲,走出三步之后,来到了无尽之海的万丈海底。

  一片金碧辉煌,神光耀眼的水晶宫里,一个背着龟壳的少年,斜倚在珊瑚榻上,啃着手里的灵果,悠闲的不得了。

  周围各种海族妖物,维持着整个宫殿的运转。

  下一刻,府君一步跨出,出现在大殿正中。

  黑影眼皮一抬,眼珠子猛的一颤,一个乌龟翻身从珊瑚榻上跳了起来,想要转身就逃,可是刚转身,立刻忍住了。

  黑影挤出一个笑容,拱了拱手。

  “恭喜府君大人归来。”

  能让他在感应到的瞬间,便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府君的化身是肯定做不到的。

  自从上次听说府君的化身出现,他便悄咪咪的跑路了,一路来到无尽之海,龟缩在万丈海底,几百年过去了,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心里已经松了口气。

  他现在的样子,想来是不会被认出来了。

  可现在,他觉得,他太乐观了。

  府君打量着黑影现在的样子,忍不住乐了。

  “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我还真没认出你。”

  “……”黑影一怔,忽然觉得,他好像是不打自招了。

  “此界修行你的法门的人挺多的,但我察觉到,这里似乎有一个最特别的,得到传承最完整的,没想到,就是你本人啊。”

  “……”黑影想死的心都有了。

  府君的确没认出他。

  他舍弃了所有的力量,只剩下不灭意识来转生,只要他不说,的确没人能认出他来,哪怕从他修行的法门来看,都不可能。

  府君没跟黑影客套许久,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原本完好的左手,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只有一个断腕。

  “我的力量,你送给谁了?”

  “哼,我连自己的力量都全部放弃了,还能留着你的?全部丢弃了!”黑影硬气了一下,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当年秦阳生机断绝,想要去寻找亡者之界的时候,他就想说了。

  欲言又止了半晌,觉得秦有德这么缺德冒烟,祸害遗万年,哪能这么轻易死了,就告诉秦阳,等他回来了再说。

  可秦阳回来之后,忽然发现秦昆之后,他就吓尿了。

  心理阴影已经把他紧紧的包裹着,他哪敢说出实情啊。

  秦昆这个杀千刀的,当年把他乱刀分尸,只留下一只手,镇压在海眼里,明打明的告诉他。

  他要是敢泄露出他从上古地府那盗走了什么东西,那秦昆的怒火就会到无法压制的地步。

  这话啥意思,就是你的不灭意识,也挡不住我的怒字诀加柴刀。

  尤其是到了亡者之界实锤,黑影就彻底放弃治疗。

  这下就算确认秦昆死了,也不可能放下心了。

  思来想去,秦阳跟秦昆看起来关系不错,据说后来还见到府君化身,还一起联手对付太昊,相处的也不错。

  想来,秦昆和府君肯定早就知道了。

  既然正主都不在意,不去找秦阳,那自然没道理来找他吧。

  而且,现在他也不可能出卖秦阳,秦阳对他挺不错的,秦阳这货再怎么祸害,有一点也是没得黑的。

  秦阳当年信守承诺,费了那么大劲,冒险找到了香师遗留的最后一支遁世香,放他自由。

  同样,现在也没道理出卖秦阳,就算是死了,到那边之后,那也是秦阳的地盘,大不了老子去亡者之界混,混不下去了,找秦阳去再来一世,到时候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一念至此,黑影顿时硬气了起来。

  “别看我,我说丢了就是丢了,你自己找去,我现在这幅样子,你一眼就能看穿,还问我干什么?

  有本事你就把我打的神形俱灭。”

  敢打死老子,老子就去亡者之界找秦阳告黑状!

  我现在是秦黑子的人,怕你黑府君?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越想黑影越是硬气,神形俱灭都不怕,还有什么怕的,哦,还怕秦阳的那个可怕的蒙师叔,死在他手里,连亡者之界都去不了。

  那就更要坚定不移的站在秦阳这边了。

  府君一步一步的走上前,黑影脖子一梗,心里琢磨着,真要是黑府君敢下手,他死之前也要吐他一脸。

  谁想,府君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灿烂,他拍了拍黑影的龟壳。

  “看来你还没告诉秦阳啊。”

  “……”黑影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悚。

  “你想干嘛?你什么意思?你当年借我之手,把我填在海眼里,让你的力量无人知晓,现在你又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别打秦有德的主意。”

  这话没说完,黑影龟壳内部,一枚枚符文暗中亮起,他的力量在体内积聚。

  府君的一只手按在他的龟壳上,他的任何力量都别想绽放出来。

  但是跟着,府君眉头微蹙,并指为剑,直接洞穿了黑影的龟壳,击溃了黑影体内积聚的力量。

  同时一只手在黑影脑袋上一拍,硬生生的将黑影的意识稳住了。

  府君看着黑影,直视着黑影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道。

  “不用这么大反应,又是自爆又是尸解,我并没有打秦阳的主意。

  而且,我也并不在意,那些力量是谁拿走了。

  是真的不在意,我只是想要问问你,秦阳知道不知道而已。

  仅此而已。

  而且,你不会觉得,秦阳会依赖那种力量吧?也不会认为现在的我,有能力对秦阳做什么吧?

  不会吧?”

  黑影颓然的重新坐下,不灭意识就这点不好,自己都没法轻易的让自己身形剧么,在府君面前,他连自刎都做不到。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他跟这些黑子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

  光凭留在他心中的恶劣印象,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有本事,你就让我永远都无法开口,不然的话,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死,如今我转生,想要得到死亡状态,还是很容易的。

  我现在真有点后悔,没早点告诉秦阳了。”

  府君眼看黑影钻了牛角尖,死心眼了,顿时有点头大。

  “妈的,白痴,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我不会对他不利!不会对他不利!”

  第一千零八章 好吧,我不绕圈子,直接摊牌了

  黑影其实一点都不傻,他清楚的知道,想要跟府君玩心眼,他就是全身都长满心眼,也玩不过人家。

  所以,想要玩那种周旋其间,两不得罪的把戏,最终的结果,必定是什么好果子都没捞到,反而惹得一身骚。

  所以,甭管府君是不是要对秦阳不利,甭管府君跟秦阳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哪怕是关系已经铁到穿一条裤衩了。

  那他也要在有一丝可能,需要站队的时候,坚定不移,毫不犹豫的站秦阳。

  要说了解,他对秦阳的了解,绝对比对府君的了解多的多。

  他可是从秦阳起于微末的时候,就跟着秦阳了,当了好多年的上古百科大全书,秦阳是个什么人,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大家打打打,发展到最后,成为站在一起的同伴,再到他已经开始看秦阳的背影,秦阳本质上是从来没变过的。

  可府君,黑影就不能确定了。

  这是关系,这是交情方面。

  纯利害考虑,那也要是死死的站秦阳,毫无悬念,时代变了。

  他只是在后续的一切展开,还没展开之前,未知发展的时候,就把命都压上去站队,直接梭哈。

  任凭你过程再怎么花里胡哨,我黑影压的都必然是最后的赢家。

  谁把黑影当傻子,谁才是真傻。

  当然,现在的府君,得到的信息,还真没那么多,尤其是有关亡者之界的情报。

  他还真不如黑影。

  因为他在忘川河里的化身,已经被秦阳砍死。

  谁也不知道,字面意思,包括秦阳自己也已经不知道。

  府君觉得黑影似乎变了,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可是考虑到黑影竟然舍得放弃一切去转生,还转生成一个海族,那的确跟以前不一样。

  哪怕黑影转生的这个海族,五行俱全,天生防御高,升级增幅高,的确比黑影原来还适合他。

  扯了几句之后,眼看黑影咬死了不松口,跟钻了牛角尖似的,府君也放弃劝说了。

  他不太想让秦阳知道,那只手是他的力量凝聚,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知道。

  “他用过么?”

  “嗯?”黑影一怔。

  府君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黑影的龟壳。

  “行了,多年未见,见到你我还是挺高兴的,放心吧,我并不介意,包括当年你从我这趁机盗走的力量,我也并不介意。”

  黑影面色一黑,我盗你大爷,你以为我现在还不明白,就是你个狗东西坑我。

  府君转身离开,黑影眼睛转了转,伸出一只手,用指甲在自己的眉心一划,化出一道竖起的血线。

  一只眼睛纯黑色的眼睛,撑破的血线睁开,他向着周围扫了好几圈,掀起阵阵涟漪。

  确认了府君真不是要灭口,真的走了,黑影松了口气,腰杆子立刻挺直了起来。

  “你们好生守着水晶宫,本王要去壶梁岛赴约。”

  出了水晶宫,黑影摇身一晃,没入到海底沉积的一元重水之中,施展水遁之法,飞速的向着壶梁而去。

  他现在要去找到秦阳,把这件事告诉秦阳,算是亡羊补牢了,还不算太晚,反正绝对不能让府君那个黑子在前面泄露出这个消息。

  府君先一步已经去过壶梁了,秦阳压根不在。

  他现在也想去看看亡者之界是什么情况了,亲眼去看看。

  秦阳既然能从亡者之界归来,现在还能从容进出。

  那么他当年的一些布局,应该是已经成功了,他自然也有办法从亡者之界归来。

  循着痕迹的感应,来到了大荒的永夜之地,转了三天,府君脸色有些茫然。

  按理说,死亡之地就是从这里进的啊,可是他现在却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时代变了。”

  黑影梗着脖子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在他耳边。

  府君轻叹一声,有些躁动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他不急着去做什么,他现在得先好好了解清楚,如今这个时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

  黑影一路憋足了劲,从海底飞速来到壶梁。

  找到了蒙毅之后,立刻露出笑脸凑了上去。

  “拜见蒙师叔,多年不见,蒙师叔风采依旧,我要找秦有德,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不知道能否劳烦蒙师叔,替我传个信。”

  蒙毅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他可是知道黑影的根底,也知道死海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就是黑影的锅。

  可是这家伙,却还是一口一个蒙师叔,说起来了还振振有词。

  他跟秦有德是过命的交情,真正可以信任的生死伙伴,比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还要亲。

  秦阳都叫师叔,那他就必须跟着一起叫,按照咱人族的传统,辈分不能乱,甭管多大成就多强实力,你师叔还是你师叔。

  黑影臭不要脸的套近乎,蒙毅摇了摇头。

  “秦阳不在,你是为了府君而来吧。”

  黑影暗暗一惊,让府君那黑子抢先了?

  “蒙师叔目光如炬,的确跟府君有关,府君复苏归来了。”

  “他先前以壶梁为中心,不断穿梭诸界,只可惜,他动作太快,我来不及拦截,后来他来找秦阳,但是秦阳不在,他已经走了。”

  “我真有急事。”

  蒙毅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天空,喊了一声。

  “有德,黑影找你,说有要事。”

  同一时间,声音直接在梦之界的秦阳的肉身耳边响起。

  同时,还在十方界内,上着左遇号的秦阳,也听到了呼唤在心中响起。

  他随便找个了借口离开,回去之后,往床上一倒,意识便回归了肉身。

  向着大荒那边看去,秦阳念头一动。

  另一边,黑影便察觉到有人在入梦,他放弃了抵抗,一眨眼,秦阳便在梦中跟他相见。

  “嘿,黑影,真是稀客啊,你个龟儿贼,这些年跑哪去了,都不见你人了,我还以为谁把你煮了。”

  黑影干笑一声,略有些尴尬。

  “我修行上到了关键阶段,去闭关了,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告诉你。

  之前你第一次死的时候,我不是说,等你归来之后,我有事要告诉你么。

  那时觉得不太重要,现在我忽然得知,府君似是彻底复苏了,不是化身复苏,是他本尊彻底复苏了。

  我觉得必须尽快告诉你,那个黑手,其实并不是我的。”

  “嗯?”

  “其实说不是我的,也不太对,是不全部是我的,其中最强的那部分力量,其实是府君的。

  当年秦昆这狗东西不是东西,看中了我的不灭之体和不灭意识,勾结府君下套,引我上当。

  然后把我乱刀砍死之后,塞进那只左手里,丢进了海眼里镇压。

  其实他是为了让府君的这部分力量,不会被当年的神祇得到。”

  黑影悄悄看了一眼秦阳的神色,似乎没太大变化,他也暗暗松了半口气。

  “不是我吹,当年的情况,太过混乱,大劫将至,海眼里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能从海眼里逃出来,而且等到世界彻底崩灭之后,还没有被毁灭的,也就是当年我的不灭意识。

  当年我上了他们的贼当,脱困的时候,我的不灭之体已经被磨灭,唯独剩下不灭意识和府君的力量。

  我还以为我没跟着世界一起崩灭,是那股力量的缘故。

  前些天我才弄明白,那俩黑子,是借我的不灭意识,保护那股力量不会随着世界崩灭而消失。

  你小心点,府君这人跟秦昆一样黑,一个心黑,一个手黑。

  如今府君彻底复苏,肯定是要来要回他的力量的,说不定会对你下黑手。”

  黑影噼里啪啦的一顿危言耸听,加上甩锅抱怨,抹黑府君秦昆。

  秦阳算是听明白了。

  他想到了那个丢在海眼里不知道多久的左手,莫名的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很多事情,似乎都明白了。

  难怪那些力量看起来质量高的可怕,到现在秦阳都还没彻底解析出来。

  当年构建黑玉神门,可也是用了其中的力量的。

  左手、黑玉神门、死亡之地、亡者之界、府君等等一系列东西。

  终于有一根线穿在了一起。

  秦阳松了口气,说实在的,他当年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府君往生,跟黑玉神门推开之后,里面是一大片大到不可思议的废墟道宫,有很直接的关系。

  那个时候,秦阳其实也有过怀疑,这片道宫,是不是就是当年府君破碎的道宫。

  原来是借用了人家的力量,哪怕这件事跟府君本身,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间接关系却还是有的。

  如今府君终于复苏归来,人家要是真的想要回他的力量,那秦阳也无所谓的。

  反正那只左手,一直丢在海眼里落灰。

  以他现在的实力,压根用不上那只左手的力量。

  真有谁把他逼到绝路,他完全不是对手,必死无疑了,那么,那只左手的力量所能带来的增幅,也不可能让他扭转战局。

  他现在已经很强了,那只左手远没有当初那种,他只是使用一下,就差点宕机,能发挥出远超自身实力数十倍上百倍的实力。

  “行了,你不用担心了,他若是来讨要,我给他就是了,这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了。

  而且,我跟府君之间,也没什么矛盾,大家相处的挺好的。”

  秦阳安抚了一下黑影,表示你带来的情报非常重要,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什么的,至于为什么现在才来说,秦阳直接忽略了。

  用脚后跟想就知道,府君肯定已经见过黑影了。

  看破不说破,是一种智慧。

  忽悠了一会儿,黑影满意了,拍着胸脯保证,我永远站你这边,我直接梭哈。

  当然,黑影也不在乎秦阳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要的也只是秦阳的态度而已。

  送走了黑影,秦阳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直接开启搜索模式。

  搜索府君、府君的化身。

  当他感应到的瞬间,府君也同样感应到,有人在找他。

  同样的,先别见面,先梦中交流一下,比较安全。

  眨眼间,梦境出现了。

  只是这个具象出来的地方,让秦阳有些意外。

  是曾经的死亡之地,而不是现在已经变成生死间的那片地方。

  府君直愣愣的盯着秦阳,神情颇为复杂,秦阳一时之间也不清楚,那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良久之后,府君才长出一口气,语气颇为复杂。

  “终于见到你了,秦阳。”

  “见过府君,你是来讨要你的力量么?劳烦在壶梁稍等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用了,既然你能得到,那便是你的,而且,那其实也并不是全是我的力量,我只不过在借用而已。

  谁能得到,便是谁的,给你,也算是最恰如其分了。”

  “此话怎讲?”这次秦阳是真的有点意外了。

  “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当我见到你之后,我忽然觉得,与其隐瞒,不如说明白了吧。

  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只要我知道。

  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你先说,你不说,我怎么答应?”秦阳才不上这种套路。

  “我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包括力量、身份、记忆等等,我只希望,在最后一切都结束之后,你能送我的意识去往生。

  我知道,你拥有送人去往生的力量。”

  “你先说说,那只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不是你的了?”秦阳被这些人整的一头雾水。

  “那是我的,却也不是我的,因为那是盗天师的力量,盗天师的道,他陨落之后,将他的道,他的力量,传给了我,我成了第二代盗天师。

  因为那个时代,只有我,才能真正继承这种力量。

  十二师的道,是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走同一条路来封师的。

  我没有封师,却也拥有了封师的力量,和封师的道。

  我想,你应该最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说着,府君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的手背上,慢慢的浮现出一个神通的图案。

  拾取的图案。

  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秦阳瞬间秒懂那些绕来绕去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若是将盗天师的力量,盗天师的道,化作一只手,将其当做宝物,在无主或者赠予的情况下,是可以被拾取的。

  同样,他秦有德,当年也可以直接将这只手拾取了。

  但别的人,绝对不可能掌握到完全炼化的状态,只有他。

  秦阳有些震惊,他看着府君,良久之后,才憋出来一句。

  “原来,你就是我的大号?”

  第一千零九章 曾经的真相,你人设崩了

  难怪老子穿着角色的马甲穿越了,却莫名成了一个白板小号,更可恨的是,没有系统,没有升级面板。

  这也就意味着,明明是用角色马甲穿越来的,可永远都不可能升级了。

  从这个角色马甲里,能得到的所有好处,也就是白板小号自带的技能。

  例如,拾取。

  原来大号自己先穿越过来了。

  府君看向秦阳的神情,愈发的复杂,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这么说,其实也对。”

  秦阳沉默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是为什么?

  让我猜猜。

  你要把你的身份、地位、力量、记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给我,顺带着还为我指了指路。

  接下来,我会成为府君,然后接下来跟太一打打打,最后成功了。

  唔,或者是失败了,只能再次玩一次本界的穿越。

  以府君的身份空降到上古时代,化身为大号,跟上古三天帝再干一架,最后没干成,只能留下后手布局。

  等到我这个小号来临的时候,悄咪咪的让其在跟三天帝对上,趁他病要他命,先弄死俩残血的天帝,最后再弄死最后一个满血的天帝……

  如此,成就一个循环,理所应当的,我就是府君,你就是我?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我自己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就像是我不记得一些事了,却也知道那是我自己安排的。

  是这样吧?”

  府君愣愣的看了秦阳一眼,一脸深沉的点了点头。

  “果然,你都猜到了,这一切都属于你,大号小号都属于你。”

  “呀……呵……”秦阳扬了扬头,张口吐出一口浓痰:“呸!”

  “我猜你大爷,老子随便现编了个无限套娃的故事,你竟然都敢说是?你是不是把我当棒槌了?

  你就算是当年我创建的大号,但现在跟我有个蛋关系,咱们顶多算是老乡。

  跟我玩这套你虽然不记得了,但是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把戏,我也就随便一说,你还真信了,当面又拿这套来忽悠我?

  玛德,黑影这次果然不是乱黑人,你这货擦破层皮,露出来的都是黑的。

  要说什么就赶紧说,不说赶紧拿着你的手滚蛋。

  别跟我来这套,你这个大号怎么来的,当年怎么成大富豪的,你不清楚?

  现在还忽悠到我头上了,你让当年你成大号路上被忽悠瘸的人,死不瞑目。”

  秦阳张口就是一顿喷。

  府君面不改色,眼神都不变,而且这唾面自干的本事,那叫一个登峰造极。

  “好吧,有一句话我的确没说错,不管是大号小号,的确都属于你。

  或者说,我拥有的一切就是你,但是你却不是我。”

  “说人话,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既然你能在我前面穿越,那我套着小号马甲穿越到这个世界,肯定也不是意外了,最后一次,要说就说真相,不说就滚。”

  府君指了指脚下的死亡之地。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府君看着这片曾经的死亡之地,神情颇有些怀念。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神祇便已经出现,他们俯瞰人间,统治一切,为所欲为。

  空间与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会永远的存在下去。

  我曾听说过,人族在比上古还要更加古老的时代,已经崛起过数次。

  跟神祇之间,交锋过数次。

  但是每一次战争结束,人族几乎被灭族,修行这俩字已经不存在,但是唯独神祇,亘古不灭,他们的意识可能会被磨灭,可神祇本身却还会出现。

  每一次出现可能会有可能彻底将神祇落下神坛的人时,神祇便会牺牲掉自己,顺着时光之河,逆流而上,找到那个可能,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

  作为代价,神祇的记忆、意识也会磨灭,权柄会粉碎,可权柄不灭,又会在无尽岁月里重聚,神祇会再次出现,继续俯瞰人间,为所欲为。

  直到上古之前的一个时代,或者是几个时代,没人知道。

  人族天尊与魔尊,在那个时代出现了,他为人族彻底战胜神祇,带来了可能。”

  府君神情里带着一丝仰望,面上毫不掩饰的敬佩。

  “天尊和魔尊竟然不是上古时代的?”

  “自然不是,若是在上古时代的,天尊何至于只流传下来了一字诀,魔尊何至于只传下了刀诀。

  因为只有这个,只要人族不灭,便永远不会断绝传承。

  可那些所谓经典,却会断绝传承,永远消失。”

  “他做了什么?”

  “天尊斩断了过去,魔尊埋葬了未来,从此之后,这便是这片宇宙无可动摇的真理,时光之河化作永恒的禁忌,无人可回过去,无人可渡未来。

  这里的一切,统统都只剩下现在。

  从此之后,神祇与人族便站在同一个起点,神祇再也不可能,在人族强者快要跑到终点的时候,回到过去,先一步把还没起跑的强者腿打断。”

  府君冷笑一声,略带嘲讽。

  “所以,神祇怕了。”

  “三灾降临,神祇只能硬扛,身死道消,只能硬扛,权柄崩碎,只能硬扛,永无后悔的机会。

  所以,我要告诉你的有一点,是绝对的真理。

  三天帝,任何一个,都是要灭人族的,区别只是怎么灭,何时灭而已。

  他们怕的要死,不只是怕三灾劫,更怕再出现一个天尊,再捅他们一刀更狠的,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所以,我必须死,你也必须死,跟什么鬼三灾之类冠冕堂皇的借口,没有多大关系。

  在我出现之前,同样有人窥视到世界的真相,窥视到神祇的真面目。

  但那时候,没有辙了,三天帝为了避免再出现天尊之流的人物,敕封权柄,收拢权柄,同时悄悄的传下道统,规划道。

  表面上是给了万族更宽的修行之路,更容易了。

  实际上,却是封死了可能会出现天尊那等无法描述强者的路。

  然而,人族自强不息,总会有一些惊才绝艳的强者。

  他们走出了不一样的道。

  人族十二师,在天地之间,硬生生走出一条新的路,完全跟神祇无关的路,立下了自己的道。

  所以,天帝更是忌惮的要死,恨不得把十二师统统都活吞了。

  后来他们又想办法,去堵封师的路,去堵了人族修成一字诀的路,现在又融入人族,成为人族的神朝帝尊,堵神朝之路。

  呵,可惜,堵要是有用的话,这世上就没那么多事了。”

  秦阳听故事听的入迷,心里颇有些遗憾。

  说真的,他是真的挺想去上古时代的,那才是这个世界最璀璨的时代。

  如今这个时代,已经经历了力量降级,连三天帝,都有一个丝血,一个残血。

  他能解决那俩货,说真的,的确是先辈们,先去开了团,牺牲了之后,打残了天帝的原因。

  “后来呢?”

  “后来,三天帝的确成功了,纵然是十二师,都已经察觉到,他们纵然成就己道,也没办法彻底解决天帝,解决神祇的事了。

  所以,盗天师有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这个世界所有的变化,都已经无法将结局引导向对人族来说圆满的结局,那就强行引入新的变数。

  他做到了神祇都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将他的手,伸出了这个世界,这片宇宙。

  拉来了新的变数,也就是我。

  这便是盗天二字的由来。”

  “……”秦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心里默默的将人族十二师在他心中的排名调整了一下,把盗天师排到了第一。

  说真的,秦阳刚来的时候,偶尔还会畅想一下,以后牛逼到不行的时候,试试能不能回去。

  可实力越强,知道的越多之后,他再也没有生出过这种想法。

  因为根本不可能,强到可以把天帝按在地上摩擦了,也不可能,除非有一天,他强到一个人的能量,就能堪比这个宇宙,而这也是零概率事件。

  秦阳沉默,府君被勾起了往事,继续自顾自的道。

  “可惜,哪怕是盗天师倾尽所有,也没可能从这片宇宙之外,盗来一粒尘埃。

  他盗来的只是一些没有任何依附,最纯粹不过的信息本身。

  而那些信息本身,也没办法存在与世间,散落之后,便在生者之界之外,扎根发芽,融合了这片宇宙本身的力量,化作了死亡之地。

  我、鸑鷟、噬魂兽,便在这里出现。

  我被带出了死亡之地,随着岁月流逝,你的大号,在生者之界,孕育出了意识,也就是我。

  后来我把噬魂兽和鸑鷟也带了出来。

  可惜,噬魂兽自始至终都没有孕育出自我意识。

  鸑鷟也没有孕育出自我意识,可他却将他所有的记忆凝聚到一起,化作了他的自我意识。

  我们本就不是此界的生灵,生与死,也根本跟此界生灵不一样,此界生灵的死亡,却不是我们的死亡。

  所以,噬魂兽万年重生一次,不死不灭。

  鸑鷟记忆不灭,自我意识则不死不灭。

  而我纵然被撕裂成亿万,湮灭成齑粉,只要我的自我意识没有熄灭,也依然无法得到真正的死亡。

  盗天师陨落了,他的道也遗落了,无人可以掌控,无人可以继承。

  最后我发现我能继承,可以拾取。

  这就是那段信息里的规则。

  当其融入到这片世界的时候,规则便是世间的真理。

  我在此界结交了朋友,跟酆都一起,创立了上古地府,我继承了盗天师的遗志,传承了他心中的火焰。

  我拼尽全力,最后才绝望的发现,哪怕我是你大号所化,但我的意识,也依然是此界孕育。

  我只能算是此界一个比较特别的土著而已,我依然没法完成盗天师的遗志,因为我根本不是足以改变的变数。

  我的思维,我的想法,我本身,都属于这里。

  到了大风劫即将降临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是我被盗天师带过来了,为什么是我能继承盗天师的道。

  我只是那个中间的媒介,也只有我,能找来真正的不属于此界的变数。

  也就是你,秦阳。”

  “敲里吗。”秦阳笑嘻嘻的骂了一句。

  虽然现在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很认同了,他在这里有亲人朋友,割舍不掉,但也不妨碍他骂府君因为他自己的信念,把自己从空调阔落的美好世界里拉过来打生打死。

  府君很诚恳的躬身到底。

  “实在抱歉,但我并没有办法询问你的意见,我能做的,只有把我的一切都赔给你,你如何处置我都行,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迁怒他们。”

  “你说尼玛呢,老子在这边做任何事,都不会为了你,这种道歉,就跟不好意思我杀了你一样,只跟结果有关系,跟诚意有个蛋关系。

  你别试探我了,太一我肯定要弄死他,但跟你没关系,你的一切,我也没兴趣。

  我不是圣人,但也不是小人,我想要保护的,只是我自己无法割舍的东西,仅此而已。

  所以,你要说故事,就好好说故事,别在这装伪君子,跟我这装什么表面功夫,累不累。”

  被喷了一顿,府君却松了口气,他苦笑道。

  “我说的是真话,我也不想揣着,装着挺累的。

  但我知道,有些事肯定不能瞒着你,能说就尽量早点把话在前面说明白,哪怕现在你对我有恶感,我怎么都认,我只是不想你以后知道,哪有会有更大的恶感。

  我是真怕你甩手不管了,我也真的对现在的局面无能为力,我能做的,我能想到的,都尽全力做到了最好,却依然没办法彻底解决。

  自从你来了之后,三天帝里的俩,便彻底陨落了,尤其是太昊,我已经感觉到,世间已经没有太昊权柄了。

  这次是我真正感觉到希望了,原来天帝竟然也是可以彻底抹杀的。

  我睁开眼,第一次感受到的,便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

  我继承了盗天师的遗志,我也感恩他能让我睁开眼。

  我割舍不掉这里的一切,更割舍不掉最后的信念。

  只要你不撂挑子,让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秦阳看着府君眼中燃烧的火焰,他能感觉到那种意志在燃烧,坚定到世界毁灭都无法动摇。

  他曾经在蒙师叔身上感受到过这种东西。

  秦阳叹了口气。

  “你说尼玛呢,你没发现你人设崩了么。”

  第一零一零章 府君的大执念,真正杀死张正义的办法

  府君不解秦阳的意思,还想继续哔哔。

  秦阳再次长叹一声。

  “听不懂人设是什么意思么?

  那我给你解释一下。

  从一直以来,无论是传说,还是上古之人的说法看法,你的形象和人设,都还算是不错的,大家对你都挺尊敬的。

  哪怕黑影说你心黑,我也只当他因为秦昆例行黑你们而已。

  而相比之下,酆都大帝的名声,各种传说,其实都不如你,他是被人黑的最多的。

  曾经我也觉得酆都大帝跟传说差不了太远,他是真的黑。

  要说黑,不是我专门黑谁,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没有一个是不黑的。

  无论是酆都大帝,十二师里的绝大部分,还有如今的我,硬要说的话,我们都黑,我们都是老银币。”

  说到这,秦阳顿了顿,抬头看向府君,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但是有一点,你根本不了解。

  黑也好,阴也好,那都只是手段,绝非目的。

  说句不太尊敬的话,盗天师沾了这个盗字,在他成道之前,他的手段怕是比我们所有人更不择手段。

  但是,盗天师谨守的信念,却从未动摇过,对于人族来说,他的任何手段,都是正义的,都是值得让人敬佩的。

  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他施展的手段,依然是从这个宇宙之外,盗来一丝希望,但目的和信念,却从来不会因为他的手段而被蒙上污点。

  纵然在他成道路上,因为他而遭受损失的人,今日若是还活着的话,那对方恐怕也说不出什么话。

  你知道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府君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认真的想了好久,缓缓的摇了摇头,揖手一礼。

  “还请赐教。”

  “对于延续了不知道多久的争锋,对于整个人族来说,是否正义,是否崇高,就是简单的屁股问题。

  在神祇看来,十二师也好,你也好,酆都大帝也好,都是带恶人,邪恶之极的存在。

  可对于人族来说,便是绝对的正义,最无可争议的崇高,不容置疑,无法动摇,如同真理的信念。

  在整个族群的生与死之间做选择的时候,我等不会在乎,不会关注,用何等肮脏龌龊,何等阴损到骨髓里的手段,那都不重要。

  纵然是杀道,也是为了心底的光明与太平,那等信念才是不可动摇的。”

  秦阳面色逐渐狰狞,浑身杀气蹭蹭蹭的往外冒,眼睛都变得通红,身上魔气蒸腾,恍若入魔。

  “我没有他们那么崇高的信念,也没有舍生取义,敢于舍弃一切,只是为了靠自己的脊梁,一点一点撑起希望的理念。

  我只是不想我在乎的人去死,也不希望街角的那家小吃店化为废墟,亦不希望有一天连灵果都吃不到几种,也见不到天南海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我不会说我要为了人族如何如何,我没这么崇高,也背不起这种责任,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谁要让我看不到了,感受不到了,吃不到了,那我就只好送他去死。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帝也得给老子死!

  我手段阴损,我黑到骨子里,连气象都是黑的,但我从来不会在自己人面前,让自己化作圣人。

  黑影天天背后当面骂我,明知道我说话是随口瞎扯,他却还是愿意站在我这边。

  蒙师叔对我知之甚详,他却还是毫不动摇的站在我身后。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维持着人设到死,却也不会真的把人设就当成真正的我了,我最亲近的人也不会。

  人设只是手段,却非目的。

  府君啊,面具戴太久了,你是不是自己都忘了,那面具已经长到你的肉里了?”

  说到最后,秦阳心里的那点气,也算是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本来以为府君这狗东西,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忽悠他,可是说着说着,秦阳觉得这货挺可怜的。

  想起府君刚才的样子,那的确是做不得伪的,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一念至此,秦阳忽然发觉,府君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忽悠。

  府君呆呆的愣在原地,良久之后,他不知是苦笑还是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

  “做人呢,有时候得真诚一点。”

  “我明白你意思,但是我真没那种意思。”

  “你最终是想干什么?好好想想,别跟我扯什么人族,盗天师说我信,但是你说,我不信,哪怕你把这个人设贯彻了一生,我也不信。”

  秦阳盯着府君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道。

  “请你真诚一点,有私心,不寒碜。”

  府君沉默了,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回到了最初。

  然后重新走过自己的一生,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的一个黑历史。

  他第一次见到秦昆的时候,被秦昆一刀从头砍成了两段,然后,他没死,两段化作了俩化身。

  然后秦昆又挥舞着那把黑漆漆的破旧柴刀,见过他乱刀砍成肉泥,他依然没死,化作无数的分身。

  分身合并之后,他又恢复了原样。

  秦昆累到脱力,也没有砍死他,最后累到瘫在地上,表示老子服了,你他娘的是个什么怪物,要杀要剐随逑便吧。

  最后他没杀秦昆,而是不打不相识,秦昆从此之后就跟着他一起去创业了。

  如今回想起来,府君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秦昆最后骂骂咧咧说的那些话。

  你是个什么怪物。

  府君看着秦阳,终于明白秦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人是种复杂的生灵,可以崇高到耀眼,但是却没有那种一点私心都没有的圣人。

  而他从以前开始,表现的人设,自己认知的人设,便是人族的圣人。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认为自己是一个人族。

  然而,事实上,他并不是。

  他是另外一种生灵,不属于这方世界的一种生灵,因为他不会真正死去。

  秦阳拍了拍府君的肩膀。

  “有句话叫做,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好人。

  说真的,我并不是否认你做的事,相反,我特别佩服你,你做出的努力,做出的布局,做出的一切,都当得起崇高这俩字。

  我也不是觉得你恶心,或者对你有恶感。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或者,肯定早就有人告诉过你,我等人族,从来不是以血脉来判断的,而是信念。

  你走岔了,你觉得自己不是人族,才会时时刻刻的维持着人设,将盗天师留下的信念,当做你自己的信念。

  其实,你觉得是,那你就是,现在整个人族也认同你,那你就是,跟你的出身没关系。

  你也跟我没关系,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拼搏出来的,包括认同也一样。

  现在只是你自己在心底不认同你自己。

  我只是想让你真诚一点,认清你自己。

  你现在来找我,最初的出发点,你的目的,不是为了人族,而是为了你自己。

  你想让我送你去往生,你想把影响你认同,化作你藏的最深,你自己都快忘记的执念,造成这一切的,你最初的身份,丢弃掉,还给我。

  这就是你的私心,虽然在完成这个私心的时候,会同时去完成为了信念这种问题,可本末却不能倒置,哪怕那个为了信念听起来高大上,更好听一点。

  但是我告诉你,你不用还给我,那是你的,跟我没关系,只是你自己打心眼里不认同而已。

  你也不是因为我而出现的,你是在这个世界出现的,跟我并没有关系。

  顶多可以说是,你身为这个世界的人族,披上了我大号的马甲,撑破天也仅此而已。”

  秦阳看着有些茫然的府君,有些好笑的道。

  “你可别说,我刚到这个世界,随便是谁,都会因为我的神通,把我错认成你,你可别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你别说你不知道吧,你既然已经复苏,总不至于不记得吧?”

  这句话刚落下,秦阳看着府君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忽然一个咯噔。

  呃,不记得……

  不会是,真的不记得吧?

  不会是有缺失了,才会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秦阳总觉得这事,听起来好耳熟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悄咪咪的调动了自己库存的梦境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心里颇有些尴尬。

  不会吧,不会这事真的跟他有关系吧。

  当年忘川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府君化身,不会真的跟这个有关吧。

  只是……只是怎么想,秦阳现在都觉得,那个疯疯癫癫的化身,怎么看都像是府君心底最矛盾的那部分,自我认同出现了问题,化作执念,生出心魔,左右摇摆之间……

  若是府君完好无损,这种内心的摇摆恐怕不成气候,若是斩出之后,化作化身的话,那应该就是那种疯疯癫癫的样子了。

  这事怎么说呢,没法确认了,那个在忘川里的疯子化身,已经被抹去的干干净净,怕是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念至此,秦阳喷人都觉得少了些许底气。

  “算了,你要是实在觉得,出身、血脉会带来的自我认同问题,那等一切事了之后,我送你去往生。

  至于你府君的身份、地位、力量什么的,跟我又毛关系,你自己留着吧,那是你自己奋斗来的。

  你要是实在觉得,大号是大号,你是你,那以后再说,反正目前为止,据我所知,去往生,是什么都带不了的,力量、神魂,都没有,顶多有自我意识。”

  府君不明所以,秦阳的态度越来越好,开始还气的要死,后来不气了,慢慢的又好说话了。

  但不重要,只要秦阳答应下来就行。

  秦阳说的的确没错,他因为这个出身,已经凝出了执念,生出了心魔。

  虽然心魔是小事,但大执念却化解不了。

  秦阳还有很多,最后还是没说。

  他想告诉府君,人这种生灵,只有在没有的时候,缺失的时候,才会去特别在意。

  人是不会在意自己天生就拥有的事的,就像一个普通人族,没有人会去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人这种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到想笑的事。

  就像秦阳自己,偶尔自嘲,哎呀老子不当人了,我已经强到不是人的范畴了,那也就是嘴上嘻嘻哈哈,心里谁特么当回事啊。

  但对于府君,这就是一个很认真很严肃的事。

  沦为大执念,也没什么好说的,更不好笑。

  从府君说了那么一大堆,秦阳其实就明白,府君做的一切,压根就不是为了人族什么的。

  只不过那个“为了人族”的招牌,简直太过耀眼,信念太过强大,将一切都遮掩了。

  就像现在,秦阳就明白,当年府君为什么处心积虑,费尽力气,铺垫出亡者之界的事,让所有生灵,都认同有亡者之界这件事。

  隐藏在那个耀眼招牌背后,最真实的理由,也非常简单,非常个人的理由。

  府君想去死,可是他不死不灭。

  哪怕经历大风劫,被彻底撕碎,他也依然不会真正的死去,迎来不了一个真正的人族,必定会拥有的东西。

  生老病死。

  对于府君来说,只有生,老病死都没有。

  只有真正出现了亡者之界,他这种不死不灭的存在,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秦阳知道,现在的亡者之界,绝对可以为府君补充一个“死”。

  府君也肯定知道,也万分确定。

  因为,他只是想让自己帮他往生,却没有让自己帮他去死。

  同理,对于噬魂兽或者张正义来说,只有亡者之界,才会让他们迎来真正的死亡。

  他们并不是不会死,只是他们不会在生者之界死而已。

  再考虑到他们这种不死不灭近乎没有代价的能力,秦阳推测……

  可能他们在踏入亡者之界的瞬间,就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在一边如何都死不了,在另一边如何都活不了,这才是平衡。

  恩,回头告诉一下张正义,让这家伙,绝对不要踏入亡者之界,省的这个越来越作死的家伙,指不定哪天脑子一抽,想去亡者之界玩玩。

  那真的会死的,而且八成会死的很彻底。

  第一零一一章 可怕的推演,时间到了

  经过友好的交谈,秦阳觉得可以了,府君也放下了心事,整个人的确也坦然了不少。

  府君也没觉得秦阳喷他有什么不对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现在要做的事情,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就算是侥幸胜了,说不定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就是秦阳为什么必须要说的原因。

  大家做的事情看起来都是一样,目标似乎都是为了彻底干掉太一天帝。

  然而,这个目标,顶多能排在倒数第二。

  但大家最终的目标,都是不一样的,出发点不一样,自然会造就一个问题,手段也会不一样,对代价的理解也不一样。

  就像曾经,府君折腾出来那么多事,在发现没法在当代完成之后,他就仗着自己不死不灭,把目光投向了下一个时代。

  但是天花板选手寥寥几句话,就能说完的简单交锋,放到天花板选手之下,便如同天崩地陷。

  若是亡者之界没出现,那除了府君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会成为这个代价。

  道门的杀神,府君麾下的秦昆,人族十二师里不少人,等等……

  这些全部都是那个代价。

  虽说谋求万世天平,纵然再高的代价,也是弊在当代,利在万世,无论如何都是要搞的。

  秦阳却不想有一天,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死了。

  就像亡者之界刚开辟的时候,死寂荒芜,整个世界都是他,又有什么鸟用,他再能不死又有什么意思。

  活十万年,百万年,反而会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我秦有德又没指望成仙,长生不死,与世同存。

  我就是个俗人,我身边的人,我在乎的人,包括在我家门口开豆腐脑小店的小老板,我都不希望他们死。

  所以,我要去干死太一,化解掉最大的危机。

  府君想的是,能去真正的变成一个人,所以中间的路上,要干掉三天帝,至于这个路上,会牺牲多少人,哪怕牺牲掉身边所有人,牺牲整个上古,他都觉得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秦阳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也是因为,他看的明明白白。

  他跟府君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府君本质上更像是当年的杀手秦阳,因为他根本不是人。

  他身为人的特质,身为人的信念,秦阳都怀疑,根本不是他自己诞生的,而是别人给他种下的种子。

  在这种矛盾之中,他的内心饱受折磨,最后化作一个想要真正成为人的大执念。

  秦阳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当年盗天师从这片宇宙之外,盗来那些信息,那些信息结合这个世界的力量,化作死亡之地,出现三个不死生灵的时候。

  盗天师在牺牲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若是一个不死不灭,还跟杀手秦阳差不多的货色,想想吧,这种存在,以后注定会比三天帝还要可怕。

  盗天师的牺牲,便成了驱虎逐狼,干死了三天帝,指不定就留下一个某些方面,比三天帝还要难缠的巨大隐患。

  府君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有了一个完美的人设,秦阳猜测,这八成就跟那位不存在的第十二师有关。

  所以秦阳没在府君这提到不存在的第十二师。

  他来到这个世界,八成也跟那位不存在的第十二师有关。

  当他听府君说起穿越的真相时,秦阳便对那位第十二师有了猜测。

  第十二师既然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痕迹,都不见了,而且是世界本身在促成的这件事。

  那把盗天师干的事,倒过来不就得了。

  第十二师不存在于这片宇宙了,那他之名,他的痕迹,所有的一切,大概率也不存在与这片宇宙了。

  既然十二师的传说,到现在还依旧流传,整个上古,都是他们的光辉,甚至十二师都没有被抹去。

  那按照这种思路推测,府君来的时候,第十二师肯定还在的。

  整个上古也都在,同样,第十二师肯定还是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不然的话,现在外面提起的时候就应该是上古人族十一师,十一个人。

  而能容下第十二师留下的东西。

  秦阳目前能推测出来的,第一个就是府君。

  府君本来就是外来者,他必然可以容下一些已经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鸑鷟那种连自我意识都没法孕育出来的憨批,直接忽略,他只是一个介于有和没有之间的半成品。

  至于初代老大哥噬魂兽,人家本来就没走孕育出自我意识的路,纯粹的不得了,自然也不可能。

  第二个,仙草。

  世界的奇迹,唯一一种正儿八经跟“仙”这个字,有直接关系的。

  第三个,神祇的权柄。

  具象出来的世界规则,也的确可能有这种能力,尤其是三天帝的权柄。

  鉴于太微被抹杀,太昊连权柄都没抹去,太一是最有希望的。

  毕竟,太一的权柄,现在都没有融入己身,只是具象出来化作神器。

  很值得怀疑他为什么这么做。

  后来府君用盗天师的力量,趁着大风劫降临,将他拉过来,而他过来,却不是出现在死亡之地。

  过来的时候,就有肉身,正儿八经的直接出现在生者之界。

  哪怕府君是外来者,利用外来者的身份定位,身为一个游戏大号,把玩家都直接拉过来。

  他也不可能拥有这种力量,哪怕是取巧了,借助了大风劫的力量。

  过来之后,又延迟到这个时代,他才真正的睁开眼睛。

  他是有真正的自我意识的,他的自我意识也是外来者。

  所以,要么,他早就来了,只不过被封印了,到了这个时代才睁开眼睛,要么是他来的这个过程,实在是有点困难,慢吞吞的晃了好多年之后,才真正的降临。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府君能做到的。

  一段没有承载的信息,和一个灵魂,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那当年是谁帮了府君?

  府君自己却不知道,能很自然的说出是我把你拉过来的这种有明显漏洞的话,而不自知。

  只有第十二师。

  甚至,秦阳怀疑,盗天师留下的力量和道,大概率都是第十二师暗中戳戳着,让府君继承了。

  府君在还是个渣渣的时候,继承了盗天师的力量和道,实际上成了新的盗天师,但同时,他也继承了盗天师的信念。

  第十二师再暗戳戳的,赋予了府君人性,将他最初孕育出的自我意识,直接兼容融合掉。

  直接将可能比三天帝更麻烦的巨大隐患,彻底变成了人族。

  哪怕府君最后成为了天花板选手,那他也是人族,无论做什么,他都是人族,先天的思维定式确定了,底线给他定死了。

  他阴损也好,恶毒也罢,成仙成魔,哪怕统治天下,都不重要了。

  起码,他肯定不会如同三天帝那般,注定了要彻底灭了人族。

  盗天师这般牛批,为什么敢那么做?

  就不怕盗过来的变数不是好事,反而是坏事吗?

  那不存在的第十二师也不怕么?

  十二师,加上其他巨佬,都不怕么?

  当然不怕。

  只需要将这个变数,变成了对人族有利的好事就完事了。

  所以,府君最开始,大概率就是个工具人。

  一直在巨佬的掌控之中。

  继续推演,他为什么来?

  是不是就是因为得到了府君的教训,所以,第二次拉来的,直接就是一个人族,那是刻入神魂,刻入思维,刻入自我意识的先天认同。

  秦阳散去了思字诀,不敢想了。

  这就是秦阳不敢在府君这提到消失的第十二师的原因。

  府君这边所有可能存在的漏洞,只要将这个第十二师搬出来,诶?全部都能拼上了。

  不敢继续推演,也不敢想了。

  再想下去,十二师就变成了十二个阴成黑色的影子,只能看到目光,俯瞰着世间的超级幕后黑手。

  这些想法,秦阳准备全部烂在肚子里。

  只要敢说出来,以府君的心理状态,起码有一半的概率,当场炸裂。

  回去就将这些可怕的推演斩掉,存放在海眼里,太不正确了,影响团结。

  想得太多,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他现在想的,曾经的那些巨佬,都不会在意。

  尼玛,又开始了。

  一想就停不下来了。

  秦阳跟府君继续扯了几句,提了一下,大荒现在正在跟十方界开战,大嬴神朝对十方神朝。

  让府君自己看着办,想要那只手了,回去就还给他,搞得谁稀罕似的。

  断开连线,秦阳本尊睁开眼睛,再次向着梦师那边瞥了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无法直视十二师了。

  噢,除了人偶师。

  十二师里出一个实诚人,还算挺合理的。

  我秦有德天真无邪少年郎,谁以后说我老银币,我跟谁急。

  悄悄的斩了那部分可怕的推演,丢到海眼的一个角落,知道太多不快乐。

  再次看了下融合进度,复刻十方界和十方界,刚刚过九成。

  这种融合,在十方界那边,已经开始有一些异象出现了。

  秦阳觉得自己得继续过去看着点。

  重新上线左遇的号,梅盐这边就有人发现了一些异象了。

  比如,一个可能拥有孟轲氏血脉的家伙,觉醒了一些能力,天生就会入梦术。

  也有一些地方,受到潜移默化影响,出现了一些特别的生灵,但都影响不大,这世界本来就会经常出现一些古里古怪的生灵。

  生灵的事,倒是无所谓,倒是那个疑似孟轲氏血脉的家伙,引起了秦阳的注意。

  要说谁能察觉到这个世界本身,不太对劲了,可能也就是孟轲氏的人,最有希望。

  但短时间内,是肯定没戏的,因为十方界还是十方界,只不过是跟另外一个融合了而已。

  除非这个家伙,能成长到当年念海里的梦师的程度。

  这个消息,还是梅盐专门告诉他的。

  能为什么?试探呗。

  谁让秦阳现在有一个人设是大梦真经的当代传人。

  秦阳顶着左遇的马甲,满口答应,回头去秦阳那试探一下。

  实际上,却不怎么在意。

  他巴不得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呢。

  也巴不得此人实力突飞猛进,毕竟,此道专精的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会更高点。

  秦阳耐心的等候着,等候着彻底融合的那天。

  如今战场上的事,他都不太上心了,除了日常的收尸之外,倒也没干别的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等到彻底融合临近的时候,秦阳更是紧张,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被人发现。

  等到进度到了九成九多,按照推测,最多还有一周就会彻底融合。

  而他在十方界,第一次用马甲之身都能察觉到变化的时候,秦阳觉得,是时候了。

  这个马甲应该快没法用了。

  戒律司主再次相邀,秦阳就知道,这马甲用到头了。

  他这个双面间谍,要完蛋了。

  秦阳看着来传话的梅盐,还有门口已经准备好的玉辇,毫不在意的道。

  “走吧,正好秦阳那边也问了情报的事。”

  玉辇一路飞驰,直接开到戒律司的死牢。

  等到秦阳下车的时候,便看到四面八方,都是戒律司死牢里的砖石。

  戒律司主端坐在黑铁宝座上,冷眼看着秦阳。

  “秦阳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现在没工夫跟你玩了。”

  “啊?”

  戒律司主伸手一挥,一幅画卷在一侧展开。

  “十方界各地都出现了异象,有些地方,甚至凭空衍生出了死亡之地,死气孕育,再无半点生机。

  ……”

  戒律司主不紧不慢的挑出来几条。

  “秦阳到底要干什么?我们都知道,你在帮秦阳搜集信息,但是你也会给我们信息,秦阳心知肚明,我们也心知肚明,可如今,情况变了。”

  戒律司主的话音落下,就见秦阳脚下,一个符文印记浮现,光晕笼罩在他身上。

  一股不容违背,不容置疑的可怕意志,直接压在他马甲的神魂上。

  神魂仿若被撕裂,蕴藏在神魂里的一切,都开始暴露出来。

  秦阳不为所动,暗叹一声,你们早点这样,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总觉得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总觉得弱鸡不会脱离掌控。

  何必等到出现大变化了,才急了。

  伴随着神魂被撕裂,秦阳在神魂里埋的一万八千颗雷,直接自动被激活,献祭掉神魂,献祭掉马甲,所有的一切,直接自爆。

  秦阳同时直接下线,不玩了。

  那股来自十方神朝的镇压,也根本拦不住他,他又不是要逃,他只是散去了一个一直在维持的秘法而已。

  伴随着秦阳下线,马甲直接化作最纯粹的毁灭力量,由内而外的炸开。

  戒律司主面色铁青,他清晰的感觉到了,那股埋在神魂里的暗手,这个左遇,从一开始就是秦阳的人。

  ……

  同一时间,秦阳睁开眼睛,颇有些遗憾,废掉一个马甲,太可惜了。

  不过,时间也到了。

  他再次联系上牧师,只给牧师留了一句话。

  “若是有可能的话,跟十方帝尊打一架,能拖延一点时间,别让他有精力做别的事。”

  挂断牧师的联系,秦阳继续联系其他人。

  本来就没指望牧师,这次也是一个试探,到现在为止,他还是觉得牧师很怪,却又说不上来哪怪。

  第一零一二章 回到巅峰的一鞭,酆都大帝出场

  秦阳跟十方帝尊的约定,是在大嬴神朝跟十方神朝的交战之中,都不亲自出手。

  但是也没说真就绑住十方帝尊的手,任何情况都不让他动手了。

  再说了,这种约定,大家都遵守了那就是约定,不想遵守了,拿来擦屁股都嫌纸硬。

  秦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十方帝尊遵守,能拖延点时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融合到今天这种地步,已经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大势已成,谁也别想阻止。

  起码生者的世界里,是找不到一个人能阻止这种变化了。

  没有完成的时候,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梦师有那么一点可能。

  等到彻底融合,便是梦师,也别想阻止了。

  到了现在,纵然十方帝尊能察觉到,也已经于事无补。

  秦阳找人去找茬,纯粹只是想要试一试,能不能在最后时刻,让十方帝尊没法参透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不给他时间去参透。

  同样,也是不给牧师时间,也不让牧师去参透。

  最多一周的时间,他们这种完全都没死过,没有去过亡者之界,没有去过梦之界,没有亲眼在梦之界看过,没有亲自研究过先天虫壳的人。

  是根本不可能参透这种变化的。

  这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的大变化。

  就像一个古人,再聪明,智商高达二百五,也不可能在连实物都没看到的情况下,直接一跃参透怎么造出来一架豪华飞机。

  类比不太确切,秦阳心里却也明白,他只能一点机会都不给。

  这些家伙,已经近乎真理本理,真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必然有可能参透什么,甚至可能只是一点点灵光,被他们窥视到,他们也能顺藤摸瓜,慢慢的摸到大瓜。

  谨慎一点不会有什么大错。

  ……

  牧师接到了秦阳的传讯,只是传讯,却什么都没说,也不给他几乎再说什么。

  牧师木然的走出茅屋,抬头仰望着十方界的天空。

  这片寻常的天空,在他眼里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不太正常,他却不知道,这种不正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现在只能确定,这肯定跟秦阳有关。

  而且秦阳不能说,也不能让他,或者任何人知道。

  “是时候了。”

  牧师念头一动,黑漆漆的牧道鞭,从他身后出现,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凌空向着前方抽去。

  “啪”的一声鞭响。

  前方空间层层崩碎,属于牧师的力量,彻底绽放,目之所及,所看到的一切,都仿若在急速前行。

  一刹那的时间,那股力量便像似遇到了阻碍。

  一头面目狰狞,目光却满是威严的巨兽,凭空在那里浮现。

  巨兽脚踏大地,头顶天穹,身后十方神朝的疆域图浮现,整个十方神朝的力量,都在此时汇聚过来。

  以一个神朝之力,去对抗牧师。

  那巨兽看到牧师,口吐人言。

  “不自量力。”

  牧师抬了抬眼皮,他那苍老的面容上,能夹死苍蝇的褶皱,飞速的抚平,微微佝偻的腰身,开始慢慢挺起。

  全身上下干瘪的肌肉,也仿若充气了一般,迅速的变得棱角分明,干枯苍老的皮肤上,慢慢的反射出一丝古铜色的光辉。

  牧师手中握着的牧道鞭,表面仿若油污的黑漆漆的东西,丝丝崩碎,露出内里如同道韵凝聚出来,言语所不能表述出的颜色和质感。

  牧师那沧桑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一界之地都没有容纳的神朝化身,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话音如惊雷,轰轰烈烈的轰了过去,那还想装逼的神朝化身,当场就吓尿了。

  牧师的气息,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疯狂的攀升,仿若这个世界,都容不下他了,仅凭自身,就能压垮立身之处。

  上一次,上上一次,牧师可都是它抵挡在外了,哪想到,牧师上一次宁愿丢失一臂,竟然都要藏拙。

  伴随着牧师的呵斥声,牧道鞭跨越空间而来。

  神朝化身刚想散去身形,却察觉到,它的身形,完全被锁定,根本没法散去,哪怕它调动十方神朝的力量,也无能为力。

  那威严之中,充斥着高高在上傲然的眼神,瞬间散去了。

  神朝化身忽然明白了,牧师这一鞭,压根不是在打它。

  而是直接连它代表的十方神朝一起打了。

  它逃无可逃,遁无可遁。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牧道鞭落在他的脑门上。

  到了这时,牧师话里最后两个字,也终于一起落下。

  “放肆!”

  化身感觉到了,十方帝尊来了,但是十方帝尊也拦不住。

  它现在切身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统牧天道,什么叫做牧道人。

  那一鞭落下,便似天道本身,这个世界在宣判,它的存在,完全不应该,这片天地,便要惩罚它,它就应该引颈就戮,低头认罚,一丝一毫的抵抗都不应该有,但凡有一丝抵抗,那便是逆天而行。

  那位执掌牧道鞭的牧道人,此刻便是这片天地的化身。

  他便是天劫本劫。

  十方帝尊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但是他不能拦,也不敢拦。

  若是这一鞭抽在他身上,那他可以抵挡,这只是针对他,他也能挡下来。

  可是若是现在去替神朝化身挡,那边等同于一个人挡了神朝化身和他本身的劫。

  他挡不住的。

  因为神朝化身便等同于十方神朝,整个十方神朝的劫,再加上他本身的劫,只要他挡了,便等同于帮助了牧师,让牧师真正的代天行事,直接以整个十方界的力量,一鞭子抽下来。

  这绝对足够牧师一鞭子将他抽的当场崩灭,只能等着下一次复苏。

  十方帝尊又惊又怒。

  牧师这是疯了,以此刻之身,强行恢复到巅峰之时,施展出曾经最巅峰的力量,他也只有这么一击之力。

  上一次搏杀,牧师都没敢这么做,因为牧师知道,这一击,是肯定击杀不了十方帝尊的。

  但那种情况下,若是真这么做了,十方帝尊不死,死的便是牧师。

  十方帝尊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整个世界产生的未知变化。

  他知道,牧师这是在拖延时间,倾尽全力来阻止他,只是不想让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好是坏,如何去阻止。

  只要这点时间过去了,就足够了。

  明知道,却也毫无办法。

  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牧师那一鞭,落在了神朝化身的脑门上。

  而且,毫无意外的,在神朝化身崩碎,力量开始传导到整个十方神朝的时候。

  抵抗产生了。

  神朝化身,已经孕育出自我意识,它清晰的察觉到了,这一鞭跟天谴没什么区别,那只是惩罚。

  天之道,万物皆有一线生机,从来不会做的太过绝对,就像是再克制的天敌,也不可能是完全的碾压,总会有一线生机,不然这世道,绝对要崩溃。

  只要它不抵抗,这一鞭只能将它打的崩灭,可是它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十方神朝不灭,身为神朝化身,总会恢复过来的。

  然而,神朝化身有自己的意识,引颈就戮,老老实实受罚。

  但当那股力量牵连到十方神朝本身的时候,抵抗便必然会产生。

  十方神朝包括了疆域、包括了所有十方神朝的子民、包括了这里所有的生灵。

  只要有一个没有老老实实受罚,挨打立正,那便是抵抗的力量。

  只要有抵抗,这一鞭的力量,便会直线攀升,一直保持着只留下一丝生机的极限状态。

  霎时之间,神朝化身连绝望的情绪都没产生,它的意识便被强行崩灭,一口气将它重新凝聚的希望都一同碾压了过去,彻底断了它的希望。

  现在那一线生机,已经不是神朝化身了,而是整个十方神朝。

  神朝之力,一瞬间被打散,眨眼间,便见整个十方神朝范围内,灵气变得暴烈,浓度直线下降,地动山摇,人心思动。

  十方神朝内,凡人根本没多少感觉,顶多会忽然生出一种,县里的酷吏越来越多了,活不下去了。

  但是所有属于十方神朝,而且在十方神朝疆域的道君,却无一例外,齐齐如遭重击,道果颤动,裂开一道裂纹,气息在瞬间暴跌九成,全部重伤。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而道君,便是这些个高的。

  顶不顶,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便是十方帝尊,都是身形一颤,如遭重击,脸上多了一道清晰可见的鞭痕。

  一击之后,牧师那精光四射的双瞳,渐渐失去了高光,脸上重新出现了沟壑,腰身也无法挺直,健硕的身体,重新变得干瘦。

  便是那牧道鞭,也重新化作了一支沾满油污的黑漆漆的鞭子。

  牧师抬起头,露出一个老农的憨厚微笑。

  “我想抽你很久很久了。”

  在上古的时候,他可没这种机会,太一不会挨打立正,但现在太一化作十方帝尊,只要是抽十方神朝,那十方帝尊便躲不了,只能挨打立正。

  十方帝尊面无表情,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鞭痕,他躲不开,因为他是个最高的那个。

  同时他也化解不了,这是牧道鞭留下的痕迹,不仅仅是痕迹这么简单。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牧师摇了摇头。

  “看来我一时半刻走不了了。”

  牧师看向天际,天空如同被人强行撕裂,可怕的死气,从裂缝之中喷涌而出,眨眼便化作漫天黑云。

  雷霆激荡,天火与劫雷交融着,化作一条火焰雷龙,游走在死气化作的黑云里,不断燃烧那些死气,湮灭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一只大手从裂缝之中探出,撑开了裂缝,霎时之间,奔涌的死气,再次暴涨一个量级。

  酆都大帝迈步从里面走出,他瞥了一眼天火雷龙,伸出手一抓,将其一把抓住,活活团成团,一口吞下。

  霎时之间,酆都大帝体表便涌现出天火和劫雷,可怕的力量涌动不过一瞬,便被他强行掌控,化作自己的力量。

  酆都大帝俯瞰大地,看到十方神朝遭受重创,看到了十方帝尊脸上的鞭痕,还有苍老的沐氏,哈哈大笑。

  “看来我赶到的时间刚刚好,太一,太微和太昊已经陨落,你们三天帝同气连枝,何不赶紧去追随,免得他们路上寂寞。”

  酆都大帝龙行虎步,从天际之中落下,到了今日,他早已经不在乎天劫了,死亡不过是到亡者之界,新的开始。

  肆无忌惮,胆大妄为到直接吞下天劫的地步。

  他要来,做完自己最后要做的事情。

  他自忖没办法彻底杀掉太一,那也要尽自己的全部力量,为后面的人完成铺垫,身死道消是必然的,就看值不值了。

  他认同府君做的一些事,却也并不信府君能彻底解决太一,但他现在相信秦阳可以。

  秦阳可以去完成最至关重要的一步,而他们这些老不死的,需要的是尽自己的全力,一点一点的把步骤稍稍往前赶一点。

  换句话说,打世界怪,前面的人磨掉血,最后有人能去补最后一刀。

  经历了这么多,酆都大帝最是清楚不过。

  人族靠的从来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力量,哪怕那一个人两个人,可能是最至关重要的,那也需要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去做到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一代一代人,薪火相传,信念不熄,便是为了一步一步的推动大家共同的目标。

  当生存成为所有人都要面对的同一个问题时,时光的长河里,最后一支能生息繁衍下来的,一直都有人族。

  而其他已经消逝的无数种族,天赋好的多了去了,力量强的更多,但他们都消亡了。

  酆都大帝迈步行来,对着牧师揖手一礼,而后跟牧师站在一侧。

  “今日能跟牧师一起赴死,也算是一大幸事,若是也能留下一道鞭痕,也算是值了。”

  那一道鞭痕,可不只是一个耻辱痕迹什么的,而是一道裂缝。

  那一道裂痕,便是十方帝尊贴在脸上,明晃晃加大加粗的俩字。

  破绽。

  第一零一三章 万一失败,不留遗憾

  酆都大帝亲临,但是牧师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人会认为牧师那苍老枯瘦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经历了上古,经历了大风劫,还能活到今天,已经不太可能还保持着最巅峰时的实力了。

  如今强行抽出这一鞭,借十方神朝,在十方帝尊脸上留下一道破绽,便是如今的牧师能做到的极限。

  太一永远都不可能明白一点,人族怕死的孬种多了去了,可视死如归的却也多了去了。

  所谓的封师,所谓的长生,真正能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族,还真没几个会把这些东西排在第一序列。

  实现理想,实现自我价值,坚守自己的信念,反而更加重要。

  牧师苟延残喘到今日,不是苟,也不是怂,只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抓住机会,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付出同样的代价,来获取最高的收益。

  而现在这个时间,在十方帝尊脸上留下破绽,便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牧师满是沟壑的脸上,沟壑显得更多了,他还是带着一丝微笑,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喃喃自语。

  “老朽尽力了,接下来的路,就看你了。”

  酆都大帝认真的看了牧师一眼,自然明白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牧师且在一旁掠阵,剩下的,交给我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共赴亡者之界。”

  酆都大地迈步而出,一身庞大的死气,抑制不住的不断的向外溢出。

  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是曾经的太一、如今得到神朝加持的十方帝尊的对手。

  但是,只是看到牧师的动作,便知道他现在需要做什么了。

  许久不见的例行寒暄,在出场的时候已经结束,酆都大帝一言不发,全身死气便尽数收敛,肉身仿若牧师一般,瞬息之间,恢复到巅峰时刻。

  他的身形骤然消失不见,速度快到已经超出了感应的范畴。

  黑白二色的光芒,骤然乍现,激烈的交锋,便已经开始,足足三息之后,才听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似是积聚不下去了,骤然炸开。

  方圆千里之地,似是在一刹那的时间,进入到了毁天灭地的地震、灭世罡风、毁灭雷暴加持到一起的状态。

  大地崩碎,漫天齑粉瞬间充斥数千里之地,海水被强行蒸干,无数的鱼虾蟹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直接化作齑粉。

  牧师微微佝偻着身躯,轻轻挥舞着牧道鞭,而后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脏兮兮的牧道鞭。

  “去吧。”

  他将牧道鞭丢出去,牧道鞭表面的污渍崩碎,而后那个好似道之化身,难以用言语表述的鞭子,首尾相连,迎风见长,转瞬便化作一个将方圆数千里之地圈进去的巨大圆圈。

  十方帝尊又惊又怒,他身为天帝多年,化作十方帝尊多年,可是他却一直高高在上,到今日也还是没法以人族的思维,人族的信念,去理解了解人族。

  他根本无法切身理解,哪怕同样是人族,相互之间的差别也是比天地之差还要大的。

  下限低到尘埃里,上线却能比太阳还要耀眼。

  可以为了生存下去,不择手段,比魔头还要魔头。

  亦可以将信念、理想、尊严、牺牲刻入到神魂,刻入到血脉里。

  按照十二师的想法,牧师能拼尽全力,施展出巅峰一击,只为了留下破绽。

  那自然也能舍弃掉牧道鞭,只为了困住十方帝尊足够的时间。

  但身为天帝,哪怕他现在是十方帝尊,他本质上也还是天帝,他无法代入。

  身为天帝,思维方式都是相同的,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而十二师,做的一切,可以是为了自己,同时也可以为了别的。

  这种思维上的本质差别,哪怕是让天帝跟府君比,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牧道鞭崩碎,困住了十方帝尊,而十方帝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酆都大帝舍生忘死,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身死道消,灰飞烟灭,也没有一丝犹豫。

  哪怕酆都大帝不是他的对手,可只要他敢现在转身,想要逃出那个即将封闭的空间。

  那酆都大帝就会抓住这个机会,在十方帝尊有破绽的前提下,直接免费将他送走,让他等待着下一次复苏。

  到了这种地步,一招只差,便是生死立判。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牧道鞭化作一个封闭的空间,将他们俩封在里面。

  除非十方帝尊彻底解决酆都大帝,否则,他别想有机会冲出来。

  嘭的一声闷响,十方帝尊和酆都大帝一起消失不见。

  而天际之上,最后的融合进度,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抵抗。

  十方神朝凝聚出来的神朝意志化身,直接被牧师当场抽死,十方帝尊被牧道鞭加上酆都大帝所困。

  所有能去阻碍的,都没有了,最后一步,便再也没有人能阻拦。

  十方界也阻拦不了。

  十方界已经被天字第一号大哥按着头,在地上摩擦过一遍了。

  秦阳定睛看着最后的摩擦,他看到了酆都大帝出现,看到了牧师做出的决定。

  他也明白了,一代一代,一位位巨佬,都在做出什么努力。

  他没有去插手,他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

  说真的,他现在对牧师的感官很复杂。

  他一直有一种感觉,牧师跟其他十二师,有一种不太一样的地方,感觉特别怪。

  可是现在,牧师苟了这么久,在真正需要刚的时候,牧师真的是刚的不得了,完全符合了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

  比秦阳想的还要刚的多。

  最强一击,崩碎牧道鞭,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亡者之界。

  甚至于,他现在进入亡者之界,可能待遇都比不上堪舆师了。

  他把自己的道,凝聚出来的牧道鞭自毁了。

  真到了亡者之界,牧师可能会跌落成为最弱的十二师,甚至还有可能跌落到半步封师的阶段,还有可能会直接跌落一个层次。

  具体会如何发展,秦阳都不太能确定。

  秦阳暗叹一声,他不知道当年湮灭在岁月里,被撕裂的真相里,其他十二师都做了什么。

  但就目前而言,他不得不承认,十二师是人族的脊梁。

  收敛心绪,是时候去做准备了。

  离开亡者之界,秦阳回到了壶梁。

  他来到大嬴神朝离都。

  行走在街道上,路过了秦老板那,再次订购了一批棺材,之前的棺材不太够用了,大嬴神朝和十方神朝的交锋,死人的确有点多了。

  哪怕这些人都只是暂时先死几天,就会被他来一招群体复活,可棺材这种东西,还是很私人的。

  秦阳也没有一口棺材用几次的习惯,虽然这样也行,反正那些人也不知道。

  但职业道德,这是坚守。

  订完了棺材,顺路在自己最喜欢的小吃铺,买了点吃的,一路直奔宫城,宫城镇守的幻兽,还有神朝化身金龙,都是装作没看见,秦阳爱咋咋地。

  一路来到内部,大殿上的朝会还没结束,据理力争的争吵声,秦阳听的一清二楚,就看到罗良那大喷子,跟打了鸡血似的,吐沫四溅,火力全开,把人喷的哑口无言。

  这种场面,倒是挺怀念的。

  秦阳没露面,自顾自的来到后面,静静的等待着嫁衣结束朝会。

  当年挂了个礼部侍郎的名头,干了几天活,秦阳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各种破事简直不要太烦了。

  嫁衣当了神朝大帝,各种事就更多了,需要她拍板的事,每天都有,多不胜数。

  她若是不想混到当年嬴帝那个地步,直接撒手不管,只是想想,秦阳都觉得累。

  最好赶紧解决这些事吧。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嫁衣才出现。

  许久不见,她眉宇间略带倦容,但是气息,似乎更强了。

  看到秦阳坐在里面,她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笑容。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噢,原来你这次没发现我啊。”秦阳立刻眉开眼笑,看来他的潜行功力再次加深了,这一次,他可没有刻意的全力潜行。

  嫁衣笑了笑,很自然的道。

  “是啊,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我带了点吃的,这个是我最以前最喜欢吃的,现在吃个味道,还能多吃一个情怀,趁热吃吧。”

  “好啊。”嫁衣坐在秦阳对面,很自然的打开食盒,为秦阳端碗,递了筷子。

  吃到一半,秦阳随口道。

  “我有一个大计划,为了找到彻底解决十方帝尊,一劳永逸的方法,现在在诸位前辈的帮助下,布局基本已经要完成了。

  接下来我便要去做这件事了。

  若是成功了,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我们想做的任何事情。

  若是最终失败了,可能我们都要去亡者之界,等待着他日,或者等一个时代,再卷土重来。

  亦或者,再也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那个时候,可能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人族了。

  纵然我能送人去往生,也不可能凭空在生者的世界造出来一个人族。

  这一次失败了,可能就真的一败涂地。

  虽然我心里的想法,的确是没那么崇高,可我也知道,我已经扛起了属于我的一部分责任,我不能后退了。

  但是我又想,我以前说过,以后带你去品尝美食,带你去品尝美酒,各种你不曾接触过,比较接地气,但是偏偏我又喜欢的人间烟火气。

  我想,既然是退无可退了,我也做好了准备,但万一失败了,岂不是会留下遗憾。

  我算了算,还剩下几天的时间,定局已成,这几天有没有我,都没有任何影响,这几天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我想,最后这几天,我先去兑现一部分承诺。

  这几天,你随便留下个化身看着就行,你这几天,就先不当这个大帝了,我先带你去走走,我们一起走走聊聊。

  我想让你再多了解了解我,我也想再多了解了解褪去光环的你。

  纵然他日,真的失败了,起码也算是没留下太多遗憾。

  你是不知道,亡者之界那破地方,我是真的一天都不想待,万一生者之界里太多有意思的事,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我总不能给你弄个幻境体验一下吧。

  我这人其实不笨,也只是有一点点迟钝而已,我都懂。

  所以,你觉得这个几天的计划,怎么样?”

  秦阳低着头,呼噜噜的吃着东西,一边自顾自的叨咕也不停。

  嫁衣微微瞪大着眼睛,眼睛里仿若亮起了光,嘴角噙着一缕微笑。

  而后眼睛都笑成了新月的弧度,嘴唇微微抿着,似是在这一瞬间,便散去了威严,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没什么吃相的秦阳。

  她不会逼秦阳做什么,她也知道大局,知道局势是什么,她也希望有那么一天,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可以卸下枷锁,真真正正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现在的欣喜。

  秦阳在最后这几天,主动跑到这里,主动说出这些话,去真正的行动,做这些事,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这便是惊喜。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秦阳为了自己不留下遗憾,而是为了不让她留下遗憾。

  因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还有亡者之界,但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秦阳买了一大堆东西,最后全让他一个人吃完了,嫁衣就这么看着他吃。

  等到吃完之后,秦阳一抹嘴,伸出一只手。

  “决定好了么?我们走吧。”

  嫁衣略有些慌乱,可是转瞬,她便下了决心,丢下一句“稍等一下”,人便消失不见了。

  秦阳有些愕然,挠着头笑了笑,说实在的,他的确已经做好了失败之后,长居亡者之界,再等着卷土重来的准备。

  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摸清楚十方帝尊的底。

  太没底了,还是先最好失败的准备,如同历代先辈一样,在失败之后留下下一次卷土重来的机会。

  考虑之后,他就觉得,他不能耗下去了。

  相识这么多年,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的意思,有些事情,不能说也一点都不影响关系。

  嫁衣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他其实也懂。

  直到现在,才明白,不能等下去了,也不能拖了,再等下去,可能就会耗尽所有的时光。

  无论怎么样,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不能一句话都不给。

  秦阳以为嫁衣有些不知所措,要冷静一下,然而,他等了不到三个呼吸。

  便忽然感觉到,背上一阵凉意传来,一只略显冰凉的手臂,箍住了他的脖子。

  低头一看,纤细修长的手指,往后便是鲜艳的大红色衣袖,上面还绣了展翅的飞鸾。

  一如当年,他看到嫁衣的第一眼,然后背上忽然多出来一个人时一样。

  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

  区别也只是这身嫁衣,明显是崭新的。

  这哪是害羞了,哪是不知所措。

  这还是秦阳最熟悉的那个嫁衣。

  果决大胆。

  我说带你出去吃点东西,你连嫁衣都换好了……

  秦阳差点笑出来,然后又不敢笑,因为现在的感觉,真的跟当年差不多,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稍稍用力点,就能把他的头拧下来。

  第一零一四章 这里是我的净土,劳烦大哥帮忙通知一下

  南蛮之地的一座小城里,秦阳收敛了气息,带着一身红装的嫁衣,行走在主街之外的一条小道上。

  街边有各种摆地摊的人,有装作仙风道骨,等着人上钩的,也有看起来紧张兮兮一脸我很好骗我有好东西的老实人。

  有吆喝的,自吹自擂,也有闭着眼睛不说话,随缘上钩的。

  底层修士的人生百态,混杂着一些想要成为修士的凡人,这里的气息,是嫁衣从来没有感受过,也没时间去感受过的东西。

  穿着一袭嫁衣,嫁衣却神情如常,什么羞怯之类的情绪,压根不存在的。

  她落落大方的跟在秦阳身后,听着秦阳说起,当年也曾经来过这里,在这座小城里住了不少的时间。

  行进到街尾,一个戴着帽子,看起来跟假小子似的小姑娘,坐在摊位后面,热情的对着秦阳二人挥着手。

  “前辈,要不要买点饰品?我这里的饰品,可都是从银月界带回来的,银月界你知道么?”

  秦阳扫了一眼小姑娘,没多理会。

  那小姑娘热情的不得了,看到嫁衣之后,立刻补了一句。

  “我这里可是有不少人都买给自己夫人的,比如这个,在银月界可是象征着银月见证……”

  小姑娘巴拉巴拉的吹个不停,秦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

  这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听说了的银月界。

  你说香界都行啊,银月界一群奇形怪状的鬼物,人族数量稀少的不行,还银月见证忠贞的爱恋,快拉倒吧。

  银月界的人族,最舒坦的日子,就是暗月的那几天,鬼物全部滚回去沉眠,相对之下,外面是最安全的时间段。

  不过小姑娘虽然是吹的有些尴尬,可嫁衣却露出笑容。

  “你这个东西怎么卖?”

  “三颗……不,两颗就行了,少的一颗权当是祝贺夫人了……”

  小姑娘最甜的不行,噼里啪啦的一顿恭贺,各种彩头反正又不要钱,拼命的夸,一边夸,一边还一副羡慕的不行的样子。

  秦阳一看这情况,很有眼色的掏出灵石付账。

  东西是垃圾没错,明知道小姑娘只是为了卖出垃圾赚钱,也没错,但架不住出来一天了,还是遇到的第一个能略过那种忽略的力量,看到嫁衣身上的嫁衣,还能说两句祝贺的话的人。

  说话好听就行,是不是真心的,不重要。

  掏了钱,小姑娘又是一顿猛夸,这次顺带着还把秦阳带进去一起夸。

  嫁衣听的心情大好,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呆呆的看了一眼,压根连反抗的情绪都没有生出来,只觉得浑身一阵暖暖的,身子骨似乎都轻了一些,浑身的疲惫也不见了。

  秦阳笑了笑不以为意,带着嫁衣离开。

  等到秦阳离开之后,小姑娘茫然的挠了挠头,连忙看了看自己的储物袋,里面竟然不是最次的一品灵石,而是三颗三品的灵石。

  没办法,秦阳身上实在是找不出最次的灵石了,三品灵石在秦阳手里已经算是零钱了。

  秦阳带着嫁衣,来到黎族的地盘,喝着这里特有的毒酒,一边笑呵呵的嘀咕道。

  “那小姑娘夸你两句,你就送她一场造化啊。”

  “我高兴。”

  “对对,千金难买我高兴。”秦阳立刻觉得自己多嘴了,管人家呢,嫁衣爱咋咋地,高兴就行。

  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曾经在南海住过的一座小岛上。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如同一个凡人,那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迷茫,说实话,我一直对于成仙没什么追求,我也觉得这个世界认知之中的仙,可能是没人能达到了。

  我一直觉得,哪怕是成仙了,高处不胜寒,住在那云端,哪怕是游戏人间,也只是游戏而已了,再也不能有那种心态和感觉。

  世界毁灭,我却依然不朽,又有什么意思,单纯的长生,又有什么意思。

  我那时候去了亡者之界,对这种感觉最是了解不过。

  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了,再无敌,再长生,又有何用。

  所以,我觉得,我没有道果,境界止步于道君,可能就是我自己最想要的。”

  秦阳的嘴就没听过,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要一口气说完。

  嫁衣温柔的笑着,很认真的听着秦阳的话,不时的附和一下,不时的说出一点自己的看法,一点都不冷场,聊的也很舒服。

  等到走到一座小宅附近,看着已经破落,已经化为废墟的宅子,秦阳指着这片废墟道。

  “这里就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我开始修行之后,过的最安心的一段时间,也是除了我的小杂货铺之外,唯一一处我觉得是独属于我的家。

  周围都是普通的凡人,但这里民风淳朴,都是很好的人,这些年来,这座小岛,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灾难。

  也没有修士会来这里撒野。

  只是当年的邻居,都已经不在人世。”

  秦阳给嫁衣说起当年的事时,嫁衣便伸出手,拉住了秦阳。

  远处,有村民察觉到有人来了,专门过来看了看。

  “诶,你们是?”

  “大婶,这里曾经是我家故居,正巧坐船路过这里,就来看看。”

  “噢,原来真有啊。”那皮肤被海风吹的略有些粗糙的大婶,微微一惊,连忙道:“我听我太爷爷说过,当年这里有一位大修士在此安家,后来听说去北面那个很大很大的陆地了,原来真有啊,你是那位的后辈?”

  “算是吧。”

  秦阳点了点头。

  那大婶看了一眼已成废墟,杂草丛生的宅院,一拍大腿。

  “哎哟,还真有啊,我还以为我太爷爷给我讲故事呢,这院子都好些年没人打理了,你们等等啊,我这就去叫人。”

  大婶风风火火的冲到已经向旁边搬迁了一些距离的村子里,扯着嗓子一声嚎。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人走了出来,大婶找到村长一说。

  村长一拍大腿,立刻道。

  “都吃锤子饭呢,都来帮忙,我可是听我那出过岛的老子说过,咱们岛是有高人庇护,才能年年安稳,如今人家后辈来了,哪能让人家没地方落脚。”

  村子里有数的几个刚入门的小修士,都被村长提溜了出来,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赶来,帮着秦阳收拾宅院。

  还有人从家里扛出来两根巨大的木梁。

  呼啦啦的上百人冲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秦阳连拒绝都没说出来,那破落宅院里的杂草就已经被清理完了。

  那老村长一口一个他老子说过,如何如何,尤其是看到嫁衣那一身红装,直接说死了,今天说什么都要让秦阳当天就住进去。

  哪有带着新人去住别人家的。

  这村子里,一家出几块砖,一家出一根木头几块瓦,今天就能把这个宅子收拾出来。

  秦阳看着这些人忙里忙完,很是感动,这里的人,跟当年一样淳朴,没多少文化,却也认死理,秦阳的长辈,帮过他们,那他们就不能失了礼数。

  嫁衣含笑跟在秦阳身后,听着秦阳跟这些人交流,她也不插话,这是她肯定做不到的。

  她见过的所有人里,唯有秦阳,面对凡人也好,面对烛龙那种真龙大神也好,都能聊的很融洽,也不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秦阳看着这些人忙活,又觉得自己不动手,干看着不好,于是乎,念头一转,对嫁衣道。

  “做过饭么?”

  “啊?”嫁衣一脸懵。

  “村长带人来帮我们收拾宅子,我们就做些吃食,这是礼数。”

  秦阳看着嫁衣一脸懵,哈哈大笑。

  “没接触过没事,挺有意思的,来试试。”

  秦阳想要从储物戒指里拿,想了想,放弃了,去找村长借来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柴火。

  现场起了炉灶,架上大铁锅,当场开整。

  嫁衣在一旁看着,有些茫然,说真的,她还真的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哪怕是再落魄的时候,吃的东西,也从来都是有人给她端到面前的。

  甚至于,这种五谷杂粮,凡人餐食,她压根就没吃过几顿,从小的时候,都是以玉稻灵麦为食。

  如今跟着秦阳到处吃吃喝喝几天,还是头一次有亲自加入进去的时候。

  “我要做什么?”嫁衣挽起袖子,有些跃跃欲试。

  秦阳看着嫁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不,你就洗个菜吧,或者,你先看我怎么做?”

  秦阳手脚麻利的切菜,润锅,悄咪咪的加入了一些灵物,刺啦啦的炒菜声,不时出现。

  大锅菜,流水宴席的做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只是到这个世界之后,还真没这么搞过。

  如今大显身手,村子里的小孩子,都围在一边,流着口水看着。

  不用秦阳吩咐,村里没事干的人,就主动开始搬来桌子椅子。

  寨子恢复的很快,等到快恢复的时候,老村长看着一张张桌椅,再看看宅院,抬脚踹了自己儿子一脚。

  “没眼色的东西,光收拾宅子,不给弄些家具铺盖啊,去,把你媳妇今年刚缝好的新被褥拿来。”

  “啊,那是给小辈娶亲用的……”

  老村长上去又是一脚。

  “你长眼睛是出气的?不是这个还不要呢!”

  老村长的儿子一看嫁衣的一身嫁衣,立刻秒懂,连忙屁颠屁颠的回去做准备。

  等回去之后,准备好了铺盖,老村长的儿子这次学聪明了,想了想,铺盖都有了,光铺盖的话,回去指不定还得挨踹。

  他被踹了倒是没啥,皮糙肉厚的,可万一他爹摔一下,可就不是小事了。

  一拍脑袋,老村长的儿子又转身回去,开始找人准备大红花,准备红马花轿,再加上红桌布,红烛……

  一整套都给凑齐了,保管他爹什么刺都挑不出来。

  到了太阳逐渐下山,篝火燃起,新搬出来的蜡烛,也是清一色的红烛。

  一群帮忙干活的人,茫茫然的随大流,跟着一起布置,不知不觉的,这宅子就有了一点婚宴现场的架势。

  而且,里面忙活的人,还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反而觉得,这样似乎才是正常的。

  秦阳在外面挥舞着大勺,嫁衣在旁边帮衬,忙的不亦乐乎。

  嫁衣偷偷给那些小孩子一些做好的甜食,看着那些小孩一顿猛夸好吃,眼睛里都在冒光的样子,心情也是跟着大好。

  等到宅院的大门上,被人披上了红布,挂上了红灯笼红花之后,秦阳一抬头,才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了。

  不过回头一看嫁衣,那嘴角的弧度,压根就没落下去过,秦阳看着嫁衣身上的嫁衣,原本想说的什么话,都没有了。

  他举起大勺,指了指自己的宅院。

  “这是我的家,我觉得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打扰过的地方。

  你觉得,就这里了,怎么样?”

  “我觉得非常好,比离都好的多。”嫁衣点了点头,眼睛里泛着欣喜。

  她脑子一热,就直接穿着嫁衣出来了,全程都没换过,秦阳也没问,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失望的。

  不过,现在嘛,失望已经不存在了,反而觉得现在才是最好的。

  秦阳在这个世界安身的地方,最初的杂货铺,再到后来的绝地庄园,意义都比不上这座破破烂烂,今天才被村民一起休整的小宅院。

  前面那两者,都是修士的安身之所,唯独这里,才是秦阳身为人的安身之所,对于秦阳来说,这里是不为人知的净土。

  这里才是最好的。

  眼看村民们还在忙活,秦阳轻吸一口气,直接下定了决心,看向了嫁衣。

  “你有需要邀请的娘家人么?”

  嫁衣的手微微一顿,那全程都很稳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颤音。

  “你是要让我……”

  “恩,娘家人是肯定要有的,就看你想邀请谁了。”

  “我……我这就去。”嫁衣放下手中的活,看了看周围的凡人,一路小跑着离开。

  秦阳咧着嘴一笑,拿出第二滴滴的剑符。

  催动之后,等了不过三息,便见第二剑君骤然在他不远处出现。

  “第二大哥,劳烦你帮忙通知一下我师叔他们,就说我接下来要去跟太一血拼了,非生即死,所以呢,我想先拜个堂。”

  第二剑君一脸懵逼,他第一时间赶来,剑都拔出来了……

  第一零一五章 见血不吉利,不敢受一礼

  第二剑君默默的收起了剑,积聚下来等待着爆发的力量,也无声无息的散去。

  说真的,他还真的没想到是这件事。

  细细想来,倒是也正常,这位老弟,如今的实力深不可测。

  别的人,到了道君,起码还是能用具体的境界来做做参考,多少还是有一点可靠的。

  可到了秦阳这,境界已经完全连参考价值都没有了。

  需要秦阳来召唤他,帮忙干架的情况,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说真的,到了今天,第二剑君也不觉得自己是这位老弟的对手。

  这是拼胜负。

  可真要是打起来,他想逃,也很难有人能追上他,长板太长,短板也太明显。

  收起杂念,第二剑君露出笑容,打量着脸不红心不跳的秦阳,拱手道贺。

  “恭喜恭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要说大嬴神朝的新帝,跟秦阳之间的关系,但凡是大嬴神朝这边,有实力有地位的人,有谁不知道啊。

  就连国运化身的金龙,还有镇守宫城的幻兽,那都是门清的很。

  不然的话,除了嫁衣自己,其他所有人,都甭想轻而易举的潜入到宫城,到处溜达。

  唯有秦阳可以让这些家伙做到选择性眼瞎。

  尤其是秦阳当年将嫁衣,从绝境之中背出来,早已经是小范围内流传的妙谈,嫁衣从一个被褫夺大帝姬封号,身份不尴不尬的长公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哪怕当年没人能看明白怎么回事,到了今天回首望去,马后炮会的人可不少呢,谁还不知道啊。

  只不过没人敢随便乱说而已。

  要说你秦有德,没点贼心,谁特么信啊,你没贼心,这种被人得罪了,就会悄悄记小本本的货色,会这么不图回报的,硬生生把当年濒死的废大帝姬,推到了现在的神朝大帝,单单自身修为就已经封号的绝世强者。

  马后炮选手里,没有一个信这种鬼话。

  可惜,也没谁敢插手,敢来说,那就是“天帝未灭,何以为家”。

  第二剑君算是最关心秦阳终身大事的人了,这货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成仙作祖,连续施展了一字诀多年,时时刻刻承受着痛苦折磨,硬是吊住了他媳妇的命。

  后来要不是为了他媳妇能有个安稳的地方,有好的环境修养,他都未必回田氏。

  堂堂道君,目前天下剑道第一人,被人比之整个大荒历史上,名头最响亮的青莲剑仙。

  这种人物,也啥野心都没,整天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混着。

  所以,第二剑君两口子,最关心的不是秦阳的境界如何如何,反而是秦阳跟嫁衣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他媳妇现在没事了,就去宫城里转一圈,也就这种本身就聪慧过人,又修成了思字诀的女子,才能在跟嫁衣相处的时候,将节奏调整到寻常女子之间的相处。

  别的人,真的很难在面对疆域横跨多界的神朝大帝时,还保持着平常心。

  第二剑君客客气气的也对着嫁衣道贺之后,眉开眼笑的丢下一句话。

  “稍等。”

  几个呼吸之后,第二剑君便带了他媳妇过来,跟着继续去拉人。

  第二滴滴重新开业,一口气接了个大活,没给钱,他却跟打了鸡血一样,到处去拉人。

  几个呼吸,就有一个人出现,有时候是两人。

  苟字当头的烛龙,蒙毅、崔老祖、燕云……

  秦阳的亲朋好友,一个个被带来,包括没死成,到现在也还没死的田老祖,都厚着脸皮来了。

  这群老家伙,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眼睛一转,身上就多出来俩心眼,来到这边之后,一个个力量尽数收敛,装的跟邻家老翁似的,笑呵呵跟那些来帮忙的村民打招呼。

  聊起家常,不在一个频道上,也能通过那些事所代表的感情羁绊,聊的热火朝天。

  而嫁衣的娘家人,也就是青鸾紫鸾他们,这些很早就跟着嫁衣东征西跑,嫁衣消失之后,他们又成了巡天使,镇守空域,如今又成了神朝砥柱中流,最得嫁衣信任。

  这种感情,早就超越了普通上下级的关系,来当娘家人,完全没什么问题。

  至于本姓嬴家的人,快拉倒吧。

  没有被嬴帝杀完,也被嬴帝熬死的差不多了,再剩下的旁支后裔,一个个生恐别人知道他们的血脉身份,一个比一个老实,不专门费心去查的话,还真的很难找到所谓的亲戚了。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天光消散,天空中只剩下一轮明月照耀大地。

  宅院内外,气氛却愈发的热闹,这种小村子,世代扎根在这里,稍稍有点年纪的,都能轻松念出全村人的名字,谁家有个什么事,那都是全村一起帮忙。

  此刻这个小小的山村里,却差不多聚集了整个大荒最顶尖的大佬。

  普通的凡人,和最顶尖的大佬,但这个氛围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个简单的婚礼,也正式开始。

  嫁衣早就被一堆娘子军围着,去了村长家里,算是从那里出嫁,老爷子喷人喷的开心,可办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再怎么仓促,也硬是把该有的礼数都给补齐了。

  秦阳一身花里胡哨的礼服,骑着村子里最健壮的一头矮马,一路前去接亲,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蒙毅这些长辈,端坐在正堂,静静的等候着新人入门。

  没有乱七八糟的闹腾,秦阳接上了新娘子,带着花轿回家,快要进门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从远处狂奔而来,卷动着一阵狂风沙尘。

  “师兄,你成亲,也不叫我啊,我差点就赶不上了。”

  张正义面色有些发白,身上的力量波动,都有些压制不住了,不知道这货之前又跑到哪作死去了,现在匆匆赶来。

  秦阳面带微笑,一只手轻轻按在张正义的肩膀上,瞬间,一切都平复。

  小胖子身上的力量波动,便被强行压制,直接被当场封印,他脖子微微一缩,似乎已经预见到下一刻,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后背。

  “看把你吓的,你师兄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哪能平白无故的拧断你的脖子。”

  张正义暗暗松了口气,他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主要还是因为第二剑君都不知道他在哪,得到了方位,第二剑君也没去过那边,压根没坐标。

  秦阳拍了拍张正义的肩膀,含笑道。

  “今天可是你师兄我大喜的日子,不适合见血。”

  “……”张正义身子一僵,立刻恢复了笑脸,眉开眼笑的对着花轿拱了拱手,便站在一旁,全程跟着,胆子越来越肥了。

  怕个锤子,从今儿开始,这声大嫂就名正言顺了。

  秦有德有本事就今天打死我。

  不敢打死我还怕个屁。

  张正义例行作死,坐在正堂的蒙毅一动不动,声音却在张正义的脑海中浮现。

  “正义啊,有件事为师忘了告诉你,你师兄之前让我给你带个话。

  你在生者的世界死不掉,可是绝对不能踏入亡者之界的范围,只要踏入那里,你立刻就会陨落。”

  张正义面色不变,对着花轿拱手,高声恭贺。

  “恭贺嫂子新婚,白首相依万万年……”

  噼里啪啦的一顿马屁。

  拍完了之后,立刻低眉顺眼的进入正堂,不在外面添乱,他来到蒙毅身旁,悄悄的道。

  “师父,你说的真的假的?”

  “你去招惹一下你师兄,就知道了。”

  “那算了……”张正义缩了缩脖子,立刻放弃。

  趁着这会儿功夫,张正义开始翻自己的收藏,琢磨着怎么给送个大礼,马屁是一定要拍好的。

  不然这日子,以后真没发过了。

  亡者之界都快成秦有德的地盘了,大嫂现在都快一统生者之界。

  翻来覆去的翻了翻,张正义就有些发愁了,他的收藏,绝大部分可都不适合送来当成亲的礼物,有些晦气。

  不提张正义,秦阳已经背着新娘子进门了。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顺顺当当的把这个简单的婚礼弄完,谁来给他上眼药,那明天就弄死谁。

  牵着盖着红盖头的嫁衣,进入正堂,看着嫁衣,秦阳心里一时之间颇为复杂。

  当年,他便是把这样的嫁衣从那里背出来的,那时候可没想过今天,也没想过,后来会娶媳妇,更没想过,还真娶了一个他最喜欢的鹅蛋脸。

  “让你等久了。”秦阳有感而发,牵着嫁衣的手,低声念叨着。

  嫁衣的手微微一顿,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她也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幕后支持者,她涅槃的牺牲者,最后,这所有的一切,都慢慢的变成今天,她的夫君。

  “不久,一点都不久。”

  老村长笑的满脸褶子,在一旁催促道。

  “我可是看过黄历了,现在正好就是吉时,无风无雨,正适合拜堂,快点开始吧。”

  老村长摆了天地的牌位,摆在庭院正中,一番唱喏之后,一声高喝。

  “一拜天地。”

  秦阳跟嫁衣同时回头,对着牌位一拜。

  然而,谁想,那牌位却悄悄的向着旁边挪了挪,让开这一礼。

  秦阳面色微微一僵,心道。

  啥意思?这是想搅黄我的婚礼是吧?

  诚心给我上眼药是吧?

  同一时间,跟个来混饭的大叔似的烛龙,笑容微微一僵,端到嘴边的酒,也跟着僵在了那里。

  他盯着摆在院中,那个明显有些年头的天地牌位,他感觉的非常清楚,也看的非常清楚。

  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力量,去动过这个东西。

  那牌位本身也根本没有任何力量,除了被祭拜的年份有点多,香火气重了点之外,还真没别的特别的地方。

  烛龙悄悄抬了抬眼睛,瞥了一眼天际。

  妈耶,秦有德这是到底干了什么事了。

  难怪他答应下来说和之后,那位大煞星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这是大荒竟然不敢受他正儿八经的一礼。

  烛龙心神狂跳,怎么想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但这次倒是彻底确认,这次咬着牙站队,还真站对了。

  反正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他当然没听说过。

  大荒世界哪怕并无真正的人格,这次却也是真怂了,这只是正常的趋吉避祸而已。

  大世界和大世界之间,是已经有联系了。

  真人格化处理的话,那就是大荒上次看到,隔壁很强的,名为十方界的邻居,被天字第一号大哥按在地上摩擦。

  还被人强行闯入家里装修,装完了之后,还强行给动了大手术。

  十方界完全是躺平了,什么都做不了,连喊一声都喊不出来。

  而喊不出来的结果,便是整到现在,十方界内谁都不知道这个过程,最强的人,都感觉不到这种过程。

  再加上上次秦阳复活,天劫都能被他硬淌过去。

  哪敢受这种礼。

  一定程度上,就是跟天字第一号大哥的接触。

  只是似是听到了秦阳心里不高兴了。

  趋吉避祸再次发动。

  村长那挺有眼色的儿子,上去就对着自己看热闹的儿子踹了一脚。

  “让你个龟儿子瞎扯桌布,误了吉时,老子回去把你吊起来抽三天。”

  说着,连忙过去扯了扯桌布,将天地牌位重新扯了回去。

  小屁孩吃着裹了白霜的花生,茫然的看了一眼桌子,他离供桌,起码还有半丈远,他咋个手贱啊?

  一切正常进行,秦阳心里舒服了,带着嫁衣再次一拜,这一次,那牌位正正的受了一礼。

  下一刻,便见此地灵气汇聚,以此小岛为中心,方圆三千六百里之地,灵气都变得更加拥有灵性。

  灵气汇聚之后,化作氤氲神光,伴随着月华垂落而下,便是普通人,此刻都能感觉到神清气爽,沉疴尽去。

  大地的脉动,也在此刻变得极为平和。

  反正就是一切可能的意外,都被抹平了。

  老村长感知不到那些变化,只当牌位移位是他那鳖孙手贱搞出来的小插曲,继续高声唱喏。

  “二拜高堂。”

  蒙师叔和崔老祖坐在上首,乐呵呵的受了一礼。

  这二位坐在这,谁都说不出个什么,真要论个亲疏,这二位就是毫无争议最亲近的长辈。

  “夫妻对拜。”

  简单的礼数结束,老村长眉开眼笑,大手一挥。

  “送入洞房喽。”

  第一零一六章 得大欢喜,你看着办吧

  送入洞房的流程,进行的特别顺利,压根没人来进行闹洞房的流程。

  就算是跃跃欲试,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能骑在秦阳头上拉屎的张正义,现在也很冷静的劝住了自己。

  他走的可不是作死作到死,而是可持续作死。

  至于其他人,一个比一个心理有逼数。

  别看嫁衣今天温柔和气,未语先笑,对谁都非常的客气,张口就是感谢来参加婚礼。

  然而,这还远远远……远不足以,掩盖住往日里大嬴神朝大帝的形象。

  秦阳对嫁衣的印象,跟其他人对嫁衣的印象,完全就是俩人。

  说直白点,嫁衣在不少人那,已经是心理阴影笼罩世界的级别了。

  就像那句“随便点,别客气”,没人会当真的。

  秦阳担心的有人来闹洞房的事,很理所当然的没有发生。

  当然,这个理由嘛,对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师兄出身微末,一生坎坷,我大嫂大户人家出身,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再简陋的婚礼,对他们的意义都是一样的。

  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将时间全部留给他们吧。”

  张正义喝着酒,跟村长的儿子吹个不停。

  旁边的人,立刻脑补出来,穷小子跟富家千金私奔,到了这边私定终身的戏码。

  村民们自然都是站秦阳这边的,对这种事最是喜闻乐见。

  尤其是看到秦阳的亲友团的成员,看起来倒是齐全,长辈都来了,而新娘子这边,也就一堆娘子军,更加让他们确定了这个判断。

  至于为什么秦阳来了之后,这些亲朋好友,当天就能到了,村民里没有人会想到这些,他们也不太可能能想到这一点。

  秦阳站在这里,哪怕没有刻意做什么,散发出来的气场,也能自然而然的影响到生灵的思维了。

  一切不和谐的地方,都会被压下,只有乐乐呵呵的吃好喝好。

  “你们可不知道,我师兄马上就要去前线拼命了,留给他们团聚的时间不多了,要不然咋可能这么着急,要不然怎么可能没提前通知我。

  我跟我师兄,那是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亲,他也就我这么一个亲师弟。

  老哥,我给你说……”

  张正义喝的有点多,实在是高兴了,他可是知道秦阳有多不容易,起步太低,还被师门坑蒙拐骗进宗门。

  秦阳跟他不一样,秦阳自己在外面就能创出一片天,宗门反而是拖累。

  而他进了宗门,的确是好处多多,他如今的一切,蒙毅的悉心培养,不说占十成,也要占个八成以上。

  被封印的张正义喝大了,现在已经跟老村长父子俩称兄道弟,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出来了。

  村民倒是不见怪,反而觉得这娃子真性情,老哥老弟的辈分乱的一塌糊涂。

  直到老村长的儿子也飘了,叫了一声老哥,被他爹按在地上锤了一顿。

  而蒙毅他们,跟着秦阳的一堆老熟人,推杯换盏,气氛也愈发的融洽。

  今天,大家不用揣着自己的身份,也暂时不用管外面的利益,就一个身份,秦阳的亲朋好友。

  跟外面的热闹不太一样的地方,是秦阳的婚房。

  嫁衣坐在婚床上,双手交错着,放在大腿上,双手不时的交换一下位置,手指头也不是的攥紧再松开。

  要说紧张,那肯定是紧张的。

  秦阳关上大门,随手一抖,将整个房间封闭,跟外面隔绝。

  他来到床边,嫁衣的手立刻攥到一起。

  秦阳坐在嫁衣身侧,伸出两只手,轻轻的揭开红盖头,露出那张娇艳可人,从最初到现在,依然没有变过的脸。

  唯一变过的,就是眼神跟初见时不一样了。

  含羞带怯,却还是坚定的微微昂起头,目视着秦阳的眼睛,眼中闪烁的光芒,有欣喜,有爱意,也有终于迎来了真正回应的复杂。

  秦阳伸出双手捧着嫁衣的脸,说实话,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厌,完美无死角,完美契合他的审美。

  但同样的,秦阳还是有那么一点疑惑。

  “话说,我其实挺纳闷的,你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我不知道,不知不觉。”嫁衣摇了摇头。

  秦阳咧嘴一笑,自恋的点了点头。

  “这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得不说,你还是很有眼光了。”

  “那你呢?”

  “我啊……”

  秦阳想了想,第一时间在脑海中蹦出来的画面,是嫁衣凭空出现在他背上,寒气简直要将他冻毙的画面。

  第二个画面,便是嫁衣揭盖盖头的那一刻。

  所以,秦阳果断道。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你揭开盖头的那一刻。”

  看,一句话囊括了所有意思,标准的正确答案。

  “噗……”嫁衣不由的失笑,白了秦阳一眼,把秦阳看的身子骨都软了。

  “哪有第一次见到,就……这样的。”

  “这叫一见钟情。”秦阳回答的理直气壮。

  我颜狗,我就是喜欢鹅蛋脸,我就是馋你身子,我就是下贱,但我就是理直气壮。

  嫁衣笑的眉目弯弯,发丝里似乎都带着笑意。

  秦阳说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确很喜欢这个回答。

  那这就是真的。

  她哪怕身份再高,那也是毫无用处,她担心很多,大胆的表态,也不敢明说。

  她担心秦阳嫌弃她曾经被嬴帝嫁出去过,哪怕只是刚出门,就被人堵了。

  她也担心自己比秦阳大好多。

  担心嬴帝的阴影笼罩,有朝一日,她死了,秦阳也会为他报仇也死了。

  再后来担心秦阳陨落了。

  又担心自己的境界比秦阳高,实力比秦阳强,哪怕只是一不留神,也没防备,才没发现秦阳,都能让秦阳眉开眼笑。

  太多太多的担心,让她这个在战场上果决无比,毫无犹豫的人,都会不自觉的生出一丝忐忑。

  她到底还是一个女子,而女子的感情,无论是谁,从来就不可能是理智到一加一就等于二这般确切。

  她现在一点都不嫌弃仓促,也不嫌弃婚礼的简陋,反而倍加惊喜,倍加珍惜。

  相比于昭告天下,仪轨复杂的大婚,她反而更喜欢这种纯粹到不参杂任何利益的简陋婚礼。

  这样的意义更大,更纯粹。

  也更让她惊喜。

  秦阳来迈出这一步,做出的勇敢,就是她最欣喜的。

  生来至此,得大欢喜。

  火焰汹涌而出,将她包裹,她伸出双手,主动与秦阳相拥,火焰将二人笼罩,秦阳体内的涅槃之火,同时燃起,与嫁衣身上燃起的火焰交融到一起。

  她笑中带泪,低声喃呢。

  “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是我……”

  秦阳话没说完,便被嫁衣打断。

  “不晚,一点都不晚。”

  声渐歇,唯有火焰笼罩着二人,秦阳布下的封锁,无声无息的溃散。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无声无息,却也了无痕迹的力量,横扫开来。

  外面的宴席上,喧闹之声,都仿若褪去,只能看到一张张笑脸,看到张正义留着眼泪,表情还有些狰狞,却发自内心的笑意。

  在场的诸位大佬,齐齐一顿,扭头向着天空望去。

  而这里活得最久的巨佬烛龙,端着酒杯,嘴角忍不住的上翘,却看向了秦阳的婚房。

  内心毫无波澜,反而有些想笑。

  “我现在终于理解应龙了。”

  烛龙抬起头,仰望着天际。

  天际之上,月华的光辉,被无形的力量汇聚,伴随着星河,在天际之上铺开,从不可视的极远处,铺到了不可视的极远处。

  星河里的每一颗星辰的每一次闪烁,他都仿若看到了一个人族欢喜的笑脸。

  他看到了人族在漫长岁月长河里,留下的每一个点点滴滴。

  从那蛮荒时代,吃到了熟肉的笑脸,到后来,面对一大片金灿灿金黄丰收时的黝黑脸庞。

  出生时,一旁人的笑脸。

  死亡时,自己脸上的笑脸。

  生来的苦难有多苦,那苦尽甘来时的大欢喜,便有多强。

  烛龙自顾自的站起身,走到院中,仰头看着星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双目中却有两颗泪珠滑落。

  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身为一个人,应该……不,会是什么样的。

  “这就是天尊留下的喜字诀。”蒙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旁。

  “喜字诀在上古时代,便已经失传了。”

  “从来都没有失传过,传说,一字诀是融入到人族血脉里的,这句话并不是假的。

  没道理其他种族,血脉里都会蕴含着诸多信息,诸多神通,偏偏人族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天尊融入到人族血脉里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神通和力量而已。”

  牵动天下,得大欢喜。

  没有定数,没有法门,没有捷径。

  “真好啊。”

  烛龙仰望着星空,衷心的赞叹。

  哪怕在他那冗长到难以计数的记忆里,也从来没听说过,喜字诀竟然可以由两个人来一起修成的。

  哪怕曾经的佛道修士里,有过欢喜禅的修行之法,但那个是由欢喜入寂灭,欢喜从来不是目的,只是单纯的手段而已。

  他也知道,人族的一字诀,在第一次修成的时候,会是最强的时候,神通也是最强的。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有润物细无声的悄然。

  简单说就是压根没有什么太夸张的特效,哪怕这个特效已经前所未有的夸张了,却还是让人没什么感觉,仿若平常。

  仿若,本就应该如此。

  虫鸣声似是都为其诵贺,微风都似是在笑着祝福,海中的凶兽,此刻似是都失去了戾气,心平气和的在海面上探出头,对着月华露出一个压根看不出来,既狰狞有丑陋的笑容。

  那股无形无质,都难以感觉到,仿若不存在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扩散到整个大荒。

  今夜,俱得大欢喜,再无戾气。

  天地之间积聚的负面气息,都被一扫而空。

  浪子回头,恶者也不为恶。

  ……

  一夜之后,婚房里,秦阳搂着嫁衣,微微闭目养神。

  良久之后,他揉了揉脑袋,感应着变化,暗叹一声。

  “该起床了。”

  嫁衣起身穿戴,贴心的帮秦阳穿好衣服,秦阳不乐意都不行。

  她知道,今天秦阳就要出发了。

  她只想像个凡人的女子,为新婚的夫君,亲自穿戴一次,送夫君出门。

  “你且放心吧,你我一心,接下来,我也会尽全力帮你的。”

  “恩,待我去宰了太一,我们再……”秦阳想了想,摇了摇头。

  “算了,这话说着不太吉利,据我所知,临出行前疯狂这么说的,都没太好的结果,还是不说了。”

  “哪来这么多讲究啊。”嫁衣轻笑一声,轻轻的拍了秦阳一下。

  秦阳心说,这可不是讲究。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真要是说什么“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这种话,那八成要白给了。

  所以,老子多聪明,老子结了婚再去。

  “大荒交给你了,剩下的交给我。”

  秦阳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一步踏出之后,想了想又回过头,捧着嫁衣的俏脸,轻轻一吻,柔声道。

  “安心吧。”

  秦阳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不见。

  等到秦阳离开,嫁衣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坚定,她一步跨出,直奔宫城而去。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嬴神朝。

  跟十方神朝之间的全面战争,就在今天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不惜一切代价。

  战力全面升级,一口气拉满。

  而她身为大嬴神朝的大帝,现在也要开始亲自出手。

  ……

  融合完成了,秦阳没直接去十方界,也没去亡者之界。

  而是来到了九天之上,他俯瞰着整个大荒。

  自言自语。

  “大战就要开始了,但是我不想大荒毁掉,我热爱这里的一切,这里有我大半生的痕迹,我最珍惜的记忆,都在这里。

  但是跟太一天帝之间,跟神祇之间的战争,历经数个时代,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人族若败,便再无翻身之日。

  不惜一切代价,已成必然。

  所以,正常情况有两个选择。

  要么在大战之中,大概率被打碎,如同曾经最强的上古世界,直接被打的崩坏,一个世界进入到死亡状态。

  要么,便是我呼叫天地第一号大哥亡者之界,为亡者之界开疆拓土,直接将你按在地上摩擦。

  如此,我才能保证一切尽在掌握。

  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很喜欢大荒,我所珍爱的,习惯的,都在这里,我不想大荒被毁,哪怕只是一座岛,我都不愿意看到。

  所以,我想到了第三个选择。

  我把整个大荒炼化,放入到我的海眼里。

  这样的话,纵然有人能看穿我的布局,没我的允许,也不可能直接来大荒的本土作战。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我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你看着办吧。”

  第一零一七章 世界存在的意义,平衡被拉平了

  复刻十方界,已经与真正的十方界融合完成,二者不分彼此。

  接下来,秦阳也不太在意,十方帝尊是不是会发现这些事,因为他发现了也没什么鸟用了。

  但是呢,既然全面开战,秦阳不想真的跟人家拼人头,这肯定是拼不过的。

  十方界里,不只是有十方帝尊这个当世天花板选手,剩下的强者也远比大荒多。

  深入接触之后,秦阳便明白,他布道诸天,想要等到收获的那天,自己这边有足够多的强者,那所需要的时间,至少都是万年起步。

  底蕴需要时间来沉淀,强者也需要时间来成长。

  毫无疑问,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大推演计划,可以正式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大荒里的人,可以直接上服务器开打,十方界的人,也会被强行拉到服务器上开打。

  这个打打打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有人死,这只是一个推演的过程而已,秦阳要的只是最后的推演结果而已。

  在没法窥视未来的前提下,那秦阳只能将整个世界都拖进来,如此按照正常的步骤进行下去,多少还是能推演出来他要的结果。

  于个体而言,这种推演,可能跟最后真实发生的,截然不同,甚至仅仅只是今天出门先迈出左脚还是右脚,都会带来蝴蝶效应,引起截然不同的结果。

  就像之前秦阳推演的小邪道,最初只是一个微小的变量,到了最后,推演的结果却会截然不同。

  然而这只是对于一些个体而言的结果。

  放到一个整体的话,那这个结果,可能就跟最后真实发生的结果,没多大区别了。

  无数条路,最终走向,基本都是殊途同归。

  而十方帝尊,便有资格当这个无数条路最终的终点。

  这也是秦阳觉得大推演计划可行的原因。

  最终,都是要正面对上十方帝尊。

  留一手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现在秦阳跟大荒谈判。

  他的确是对这片世界很是珍惜,他开心的,伤心的,好的坏的,全部都被大荒承载,他的确发自真心的不希望大荒被毁掉。

  他说的也的确是真的。

  真要是在真实的世界开始大战,大荒还真有很大概率,被直接打碎,毁灭的彻彻底底,如同上古世界一般,根本没法在生者之界存在。

  身为一个世界,竟然灰飞烟灭,出现在了亡者之界。

  但这样的话,便再也不存在上古世界,上古世界已经死亡,沦为了亡者之界的一部分。

  若是大荒也步入“死亡”,那也是一样的结果。

  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秦阳以前一直没想明白,直到亡者之界出现,他抱着天字第一号大哥的大腿,打过交道之后,才明白他在意的意义,世界本身根本不在意。

  世界存在的意义,只是存在而已。

  扩张也好,演化也好,都不过是为了存在。

  根本便是存在而已。

  整个世界的意志,是没有人格,没有喜好,没有善恶的,但世界会尽力的维持存在本身。

  若是以前,秦阳说这种话,连牵动世界的意志都不可能。

  因为在世界看来,他说的话连放屁都算不上,不存在任何参考意义。

  可现在,他说出这句话,便如同陈述一个真理。

  世界知道,这的确是真的。

  那为了存在这个最根本的意义,世界会选择最有利的选择。

  在秦阳落下那句话的瞬间,世界便完成了选择。

  天地之间,难以言喻的力量,汇聚到秦阳面前。

  那些无法言喻的璀璨色彩,便是世界的精气神。

  在秦阳面前凝聚之后,慢慢的化作一个微缩版本的大荒。

  秦阳的身形,也伴随着这个微缩版本的大荒浮现,跟着不断拔高攀升。

  直到他站在了穹顶之上。

  这里在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不存在的。

  想要离开大荒,直接穿过世界的壁障,出现在无尽虚空之中,那更像是直接跨界。

  在外面看大荒,压根不是一个蛋的形状,亦或者是一颗大球。

  在外面看到的大荒,那个位置,其实也只是一个通往大荒的界限而已。

  所谓的穹顶,也只有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能看到,才能感受到。

  而现在,他就站在这里,大荒的穹顶之上,却又不在虚空之中。

  这是大荒主动带他来到这里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脚踩在穹顶之上,而那个微缩的大荒虚影,也坐落在穹顶之上。

  不算太确切的说法,算是一头妖兽,捧上了自己融入神魂的妖丹。

  秦阳要是愿意,他便可以是名正言顺,真正意义上的大荒之主。

  只要在大荒的范围,他想要天晴,便会天晴,想要的下雪,便会下雪。

  他被气运所钟,摔一跤都会捡到灵脉,想不开了跳崖,都会遇到大机缘。

  他不高兴的事,都不会在出现,谁来找他麻烦,半路上就会无形天劫重拳出击,死在半路上,秦阳压根就不会知道有这么个人要来弄死他。

  他便是这片天地绝对的主角,从此只有益处,想死都死不了的那种。

  就相当于,超级加倍加明牌版本,王炸加全部赖子的反向贾福德。

  此时此刻,哪怕他有这种私心,大荒也照样会予取予求。

  因为大荒并不在意这些。

  但秦阳并没有在那个微缩版本的大荒上,留下自己的真实烙印。

  若是在最初的时候,有这种机会,他会乐得冒泡,睡觉都会笑死。

  现在嘛,他并不想当这种大荒的真·天命主角。

  因为那会很没意思。

  我特么现在已经跟这差不多了,你再来锦上添花,那就未必是花。

  他只是伸出手,覆盖在那个微缩大荒上,发动技能。

  拾取。

  判定结果,可以拾取。

  光辉一闪,随着秦阳念头一动,穹顶之下的大荒,便仿若被扭曲,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

  源源不断的被卷入到秦阳手掌覆盖的微型大荒里。

  同一时间,大荒里最顶尖的高手,一个个惊疑不定的四处打量,却什么具体的都没察觉到,他们只是感觉到,这天地似乎变了一点,却有说不出来。

  秦阳手握这个微型大荒,脚下已经没有了大荒,只有一片虚空。

  似乎失去了大荒,这片虚空都开始坍缩。

  秦阳面色不变,随意的丢出一颗先天虫壳,念头一动,黑玉神门浮现。

  神门直线拔高,硬生生的撑住了坍缩的虚空,那颗先天虫壳,居中慢慢的定住了这里。

  区区坍缩而已,有本事把鬼门关毁了。

  看看我那天字第一号大哥答应不答应。

  等了一会儿,果然,只是一颗先天虫壳,便稳住了这里的一切。

  以后再把大荒放回来的时候,起码不会尴尬到没地方放了。

  念头一动,秦阳将那个微缩大荒丢入了海眼里。

  那片硕大到没有边际的虚无空间,找个一个角落,将其放在那里。

  同时,将承载着十方界的五颗先天虫壳手串,套在了这个微缩大荒上。

  联系,继续建立了。

  哪怕秦阳离开,封闭海眼,这种微妙的联系,还是会因为亡者之界、先天虫壳、十方界、大荒等作用,继续维持着那种微妙的联系。

  打开鬼门关,进入亡者之界,入梦之界,秦阳看着复刻十方界。

  其内,牧师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是十方帝尊跟酆都大帝,在牧道鞭划出的空间里的交锋,还在继续。

  秦阳看到,酆都大帝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败相已现,以他的状态,落败便是身死道消。

  秦阳大概看了看,一步跨入其中。

  明明是从梦之界迈入到了复刻十方界,可是他这一步,却直接出现在了战场,凭空出现在牧师身旁。

  苍老枯瘦的牧师,吓了一条,耷拉下来的眼皮都睁开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秦阳,他都不知道秦阳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秦阳对着他揖手一礼。

  “见过前辈,有劳前辈了。”

  牧师忽然一笑,也不问秦阳是怎么出现的,他点了点头。

  “我现在确信了,你就是我们要等的那个人,虽然迟了点。”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把希望赌在我身上,值得么?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确定,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确定的。”

  牧师摇了摇头。

  “我们也不确定。”

  他佝偻着腰身,长叹一声。

  “因为那终归是希望,只要是希望,我们就一定要把握住,最终的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抗争,让我们清晰的明白一个问题,天帝终归是天帝,与世同存,哪怕一个时代过去,下一个时代来临,他们依然还是当时的天帝。

  可是我等人族,力量却在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交替之中,逐渐减弱,这一次,若是失败,就没有下一次了。”

  秦阳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力量降级的事,上上一个,可能更久远的时代,天尊的时代,单纯的力量,天帝都未必是对手。

  到了上古,天帝便已经站在天花板。

  那是因为人族的天花板降低了。

  到了这个时代,封号道君便是极限,新的封师者,已经基本不可能出现了。

  这次若是败了,等到下一个时代,可能人族连封号道君都不可能出现。

  哪怕有可能还活着,基本上也跟被圈养的猪猡没什么区别了。

  力量层次一步一步降低,偏偏人族是根本没有办法的,这是利用大势,无法更改的局。

  正常情况,天帝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耗干人族最后一丝气血。

  牧师看着破碎的牧道鞭封闭的空间,自顾自的道。

  “我快要死了,幸好府君的布局最终成功了,还有一个亡者之界,算是不算希望的最后的希望。

  我会出现在亡者之界,有些话我想对你说,却无法说出来,那会引起不必要的变数。

  以你的聪慧,肯定能看明白真相,于不可能之中存在的可能。

  言尽于此,我无法再说什么了,更无法再给出任何引导提示。”

  秦阳面色一凝,立刻想到了堪舆师。

  那个家伙,也是如此,看起来跟说话说一半,专门让人猜一样。

  但秦阳明白,那的确是知道了一些事,也不能说出口,更不能让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那会引来麻烦,很大的麻烦。

  秦阳自己做过大推演,知道微小的变数,都可能会引来截然不同的结果,若是关键位置的变数,那这个可能,就会变成必然。

  “我一直感觉你怪怪的,说不上来,无法言喻。”

  牧师装作没听见,任何变化都没有。

  秦阳立刻了然,他能猜,但牧师不能说,他猜到了,跟牧师便没有关系了。

  牧师这是在肯定他的判断。

  可也仅此而已了。

  不等秦阳再说什么,被破碎的牧道鞭封闭的空间,便骤然破碎。

  酆都大帝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胸腔之内空空如也,五脏六腑皆已不在,他身上的死气,也已经溃散的差不多了。

  破碎的牧道鞭,所化的道韵,也在此刻,渐渐的消散。

  十方帝尊龙行虎步,神情冷淡的看着牧师和秦阳,转而看向酆都大帝。

  “你生错了时代,若是在上古之前,你有天尊、魔尊之资,可惜了。”

  酆都大帝昂首挺胸,面带笑容,一脸洒脱。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而已,生而为卒,不退半步,如今,我已经做完了我能做的事。

  生死者,小事尔。”

  话音落下,十方帝尊屈指一弹,酆都大帝瞬间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做完这些,十方帝尊看向秦阳。

  秦阳摊了摊手。

  “我秦有德一向信守约定,我只是来看看,替前辈送行,有问题吗?”

  十方帝尊摇了摇头。

  “自然可以。”

  牧师已经油尽灯枯,回首拍了拍秦阳的肩膀。

  “我去了,你自行保重,此界人族的责任,并不应该压在你肩上,但我也只是希望,你能成功。”

  话音落下,牧师闭上眼睛,身体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酆都大帝和牧师,一起入了亡者之界。

  这是十方帝尊都没办法掌控的事。

  他根本没有在生者之界,将一个人彻底抹去,甚至都不让对方出现在亡者之界的能力。

  秦阳对着飘散的飞灰,揖手躬身长拜。

  “二位前辈,一路走好。”

  他并无什么哀恸,只有敬意,上面那句话翻译翻译,基本可以翻译为:咱们稍后再见。

  “十方帝尊,咱们继续。”

  丢下这句话,秦阳也懒得跟十方帝尊废话,大摇大摆的向着十方界的壶梁岛而去。

  十方帝尊敢出手毁约,现在也已经无所谓了。

  大不了直接开干呗。

  十方帝尊没有出手,他望着秦阳那似是毫无防备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事情有些失控了。

  而他却不知道失控在哪。

  秦阳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而现在,他也不知道秦阳的底牌了。

  第一零一八章 太一的底牌

  秦阳大摇大摆行走在十方界,只要没人来招惹他,那么他是不能在战场相关的地方出手的。

  约定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既然秦阳肯遵守,那十方帝尊自然也没有必要,给秦阳借口,去不遵守这种约定。

  秦阳一路横行无忌,穿梭十方界,来到十方界所在的这块壶梁碎片。

  他现在想要回到大荒,最直接,最好的办法,便是从这里回去。

  哪怕推演的再没问题,没有亲自试验过,秦阳心里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有五颗先天虫壳所化的手串作为连接,再加上所有的壶梁碎片,都已经被他炼化,又有化身兢兢业业,千年如一日的温养。

  所有壶梁碎片之间的天然联系,已经越来越强,按照推测,以后有朝一日,他的化身炼化温养的结果到了一定程度。

  所有的壶梁碎片可能会重新汇聚到一起,到了那时候,两块壶梁碎片之间,可能连通道这种东西都不会有了。

  目前为止,这种趋势也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两块壶梁碎片之间的通道,狭义意义上的距离,已经在缩减了。

  尤其是一些小的壶梁碎片,跟大荒壶梁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通道的距离,缩减的特别明显。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秦阳要实验的,便是从这里,能不能直接回到大荒。

  十方界现在跟复刻大荒可以连在一起,这是已经能确定的。

  而真正的大荒,其实呢,能不能对大局都不太重要。

  只是对秦阳重要而已。

  老子刚结婚,接下来很久很久都见不到媳妇儿了……

  不对,划掉重新说。

  嫁衣刚结婚,接下来很久都见不到夫君了,跟守寡没什么区别了,她那夫君就为了去干死太一这种事?

  整个人族努力了几个时代,都没完成的事,就你能?

  你都不是这个大宇宙的人,你逞什么能?

  就为了这事,你让我新婚燕尔守活寡?

  秦阳虽然觉得以上出现的概率不大,嫁衣识大体归识大体,但你也不能奢望一个女人理解你的同时,却不会偶尔生出一点小怨念。

  反向理解还是要有的。

  秦阳来到入口,一步迈出,他便感觉到有一丝不太一样的感觉在心中浮现。

  他可以回到大荒,的确没错。

  但是他现在若是跨出这一步,就会生出一种如同悖论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化作一个通道。

  让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有可能通往真正的大荒。

  海眼内的空间,对于他本人来说,的确可以看做另外一个空间。

  但是海眼本身,却是他的肉身,他本人来承载的。

  他现在跨入进去,便相当于肉身进入了自己体内的海眼,如同把海眼塞进了海眼。

  崩溃倒是不会崩溃,承载太强,以世界、他本人、先天之物,顺带着抱着亡者之界大腿,肯定是不会崩。

  意外却会出现。

  不必要的变数。

  秦阳面色不变,脚步一步不停,直接跨出十方界,消失不见。

  但现在,他出现的地方,是复刻大荒。

  到了最后,他还是谨慎的选择了不回去。

  想来,嫁衣肯定是能理解……的吧。

  所以,还是尽快,彻底弄死太一吧,彻底解决这些事吧。

  拦路虎必须得死。

  行走在跟真实没什么区别的复刻大荒,秦阳已经有点想家了。

  想要拖个梦,说一声,最后又忍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次要耗费多久。

  走出复刻大荒,秦阳看着已经等候多时的梦师,淡淡的道。

  “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现在,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太一,谁拦着我,我就弄死谁,同样,不惜一切代价。”

  梦师看向秦阳的眼神有些复杂。

  有一说一,她从来都没想过,以大梦真经为基础,能被玩出这么多花样。

  同样,哪怕让她来做,她这个梦道之主,也绝对没有能力,整出来如今的局面。

  至于能不能让别的亡者,进入到梦之界,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最不喜欢的事,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如今这个时代的人族,跟太一之间,难以逾越,甚至不可能逾越的鸿沟,已经被强行拉平。

  从现在开始,太一就有可能,要面对古往今来,所有时代里,所有可能出现在亡者之界的人族天花板选手。

  甚至,也有可能会出现天尊与魔尊。

  只要那两位存在于久远时代的两位巨巨佬,真的出现在亡者之界。

  哪怕没有那种梦想的阵容,大概也能凑齐上古的巅峰阵容。

  而这一次,对方却不是三天帝,而是只有一个太一,哪怕这个太一更麻烦。

  那整体局势,也已经远比上古的局面更好了。

  只是想想,梦师就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有些颤栗。

  一举将绝对的劣势拉平的人,就是秦阳。

  对于人族,力量永远不是最重要的。

  “我要准备开始了。”

  “好,我会配合你的。”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是,梦师没有含糊,罕见的严肃了起来。

  秦阳闭上眼睛,给蒙毅托梦。

  熟悉的场景,再次回到了当年的盗门,熟悉的九层塔门前。

  蒙毅端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秦阳没有废话,直接道。

  “蒙师叔,我需要你的力量,我要开始我的计划了,我在十方界的壶梁等你。”

  蒙毅笑了笑,似是松了口气。

  “我已经在十方界了。”

  “嗯?”

  “太一,并非全能的,只要我不想,他发现不了我。”

  “好,有劳蒙师叔为我护法。”

  话音落下,就见蒙毅的梦中世界一变,变成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就坐在十方界的壶梁,通往大荒的入口上空。

  秦阳一步跨出,出现在蒙毅身前,他盘膝而坐,闭上眼睛的瞬间,蒙毅的身后,便同时出现了时光之河。

  秦阳施展思字诀,以自身,强行将复刻大荒、复刻十方界拖进去。

  又因为复刻十方界跟十方界融合,十方界也被强行拖进来。

  享受着秦阳思字诀融入之后,带来的加速。

  同时,秦阳肉身的时间,又被蒙毅尽全力拉长,一刹那的时间,就足够秦阳的肉身,度过至少一炷香的时间。

  而这一炷香,却足够秦阳全力推动思字诀加速,做一万年起步的大推演。

  无论十方帝尊能不能看穿,能不能反应过来。

  都不重要了。

  从他反应过来,到出手阻止,到阻止成功等等一系列动作,他只有一刹那的时间。

  这一刹那,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阻止不了,也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前所未有的真实大推演,骤然开启。

  大荒那边无需多言,有能力抗拒的人,根本不会抗拒这种拉扯,没能力抗拒的人,压根连反应都不可能反应过来。

  大荒是秦阳的,构建的复刻大荒,已经是秦阳的,一切都是秦阳的,秦阳的权限便是最高的,他现在做的便是降维打击。

  而十方界这边。

  承载十方界的五颗先天虫壳,都是秦阳的。

  唯一有能力抗拒的十方帝尊,脸上被牧师留下了一道鞭痕。

  这是牧师用命扑出来的路,打开的破绽。

  有了这个破绽,十方帝尊也没办法抗拒针对整个十方界的降维打击。

  他甚至都不可能反应过来。

  没有什么宏大的场面,也没有什么天地异象。

  一瞬间,大推演计划已经开始了,而一切,看起来却都没有任何变化。

  十方界内的所有生灵,包括十方界,都不知道,一体两面的十方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秦阳翻了个面。

  所谓的大推演,便是唯一的真实推演,连世界都被搬过来了,一切都跟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

  无人知晓,世界变了。

  大荒和十方界的战争,还在继续。

  嫁衣率领着大嬴神朝,跟十方神朝开启了全面战争。

  战力开始升级,道君开始出现在战场。

  很快,劣势难以控制的出现了。

  十方帝尊在十方界的威信和威严太过强大,十方界本身,也没有那种害怕别人崛起的情况出现,整体远比大荒强。

  拼人头,大荒的强者数量越来越少。

  慢慢的,少到那种死掉之后,被复活的人,都必须得拉出来,重新上战场了。

  第一次出现道君陨落的战场,也出现了。

  曾经的大燕云帝,鏖战三位道君,重伤了一个,拼死拉了一个陪葬。

  云帝被秦阳一招英雄不朽拉了起来。

  十方界却也发现了大荒这边拼人头的秘密。

  秘密被公开,知道不会死之后,大荒这边,士气暴涨,甚至下面的将士,更是以死的次数多少来化作自身的荣耀。

  不再伪装之后,大荒开始收复失地,反推到十方界。

  战况从此进入到最激烈的状态。

  每天都有人陨落,无时无刻都在交战。

  秦阳的拼人头计划,补足了大荒的短板,也削去了大荒强者的顾虑,人人悍不畏死。

  五百年。

  大荒从十方界的壶梁,向外拓展了三十万里的地盘。

  再过一千年,从海域跨入到十方神朝的本土陆地。

  再过一千年。

  总计两千五百年,无时无刻的战斗,大荒中间层的修士,出现了井喷,强者的数量也在直线攀升。

  再加上拼人头战术,此消彼长,十方界的强者数量,整体上反而越来越少了。

  优势劣势彻底互转。

  再过两千年,十方神朝之外的疆域,全部被大嬴神朝落下了界碑。

  十方神朝的本土疆域,也被侵蚀了三分之一。

  至此。

  秦阳从来没有战场上出过手,而十方帝尊也一样。

  但也到此为止了。

  十方帝尊毁约了。

  他亲自出手,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以一己之力,横推而过,所有出现在那三分之一疆域里的大荒强者,尽数被隔空诛杀。

  等到嫁衣亲至,与之交手,才算是挡住了十方帝尊的反攻。

  以封号道君之身,加上火凤之体,再加上,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庞大疆域,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所带来的神朝加持。

  挡住了同样得到加持的十方帝尊,虽然勉强,却也还是能挡得住。

  而同样,十方帝尊毁约,秦阳也加入了战场。

  战场之上,方圆十数万里之地,已经化为焦土。

  高空中,秦阳与嫁衣并肩站在一起。

  火焰将二人笼罩,力量开始完美的融合到一起,如同一人一般。

  他们的气势开始飞速飙升,超越了以往的极限,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地。

  甚至,比此刻的十方帝尊还要更强的地步。

  十方帝尊伸手一托,十方神朝的玉玺出现在他掌中。

  看着对面的二人,他的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我果然没看错,天尊留下的一字诀,才是最大的祸害。

  我也没看错,人族果然拥有这种潜力。

  太微和太昊,都太小看你们了。

  若是在最初,你们此刻应该已经触摸到你们人族所谓的仙了。

  可惜,无缘一睹了。”

  十方帝尊面对气势明显更强,已经跃入另一个层次的合体二人组,将手中玉玺吞下。

  原本化作神器的玉玺,其内的权柄,再次融入到十方帝尊体内。

  他的气息似是没有多大变化。

  他眼皮微微一抬,瞳中流淌的神辉,彻底化作了天帝应有的道韵。

  他的身形仿若直线拔高,化作那伟岸的天帝,不可直视,恍若道本身。

  “放肆!”

  一声大喝,如同天地之音,道之本韵。

  霎时之间。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嫁衣面色微微一变,道果当场崩溃。

  同一时间,所有在十方界内的所有道君,也一同道果崩溃。

  一些人当场遭到反噬,自噬而亡。

  嫁衣的气息,也开始直线暴跌,同时,大嬴神朝那庞大的疆域所带来的可怕加持,也在瞬间成为了难以承受的负担。

  当场将嫁衣压垮,她的神魂、意识、肉身,都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崩盘,当场陨落。

  秦阳呆呆的看着怀中的嫁衣,灰飞烟灭,哪怕明知道只是推演,却也难忍心中悲愤,一腔怒火,简直要炸裂胸膛。

  一瞬间,全线崩塌,一败涂地。

  十方帝尊眉头微蹙,看着毫无反应的秦阳,仔细看了看之后,才恍然。

  “原来,你根本没有道果,一介凡人之躯,能有如此成就,也算是不凡了。”

  秦阳散去了身上的力量,静静等死。

  他面色平静的看着太一。

  “原来,这就是你稳坐钓鱼台,从不担心的底牌。”

  “不错,我跟太微和太昊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很看中人族的潜力,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过去,我愈发确定。

  总有一天,天帝的时代会过去,而人族会崛起。

  我比你们自己还要看好你们。”

  秦阳闭上眼睛,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可能是太一的对手了。

  这次推演结束了。

  但同样,他也要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比预想的还要快。

  然而,这个答案,比想象的还要绝望。

  太一没有说谎,他的确比人族自己还要看好人族,所以,他从上古的时候,就开始押宝,从那个时候就做了防备,从根子上做出了防备。

  在太一出手的那一刻,秦阳就明白一切了。

  他一直不知道,太一敕封的十大道官的权柄去了哪里。

  现在终于明白了。

  不只是人族,趁着大风劫来临,会撕裂那时候的一切秘密,而做了很多隐秘的事情。

  比如,拉了他过来。

  同样,太一也趁着那个时候,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这些事化作的辛密,化作的痕迹,都被大风劫撕碎。

  同样无人知晓。

  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道、七星、八卦、九宫、十方。

  十大道官的权柄,本就是人族修行里,所包含的东西,那些力量都是一样的。

  十大道官的权柄,本身就有一些,被人族研究出来的方法,封印在人族的血脉里。

  太一却趁着大风劫,顺势而为,将剩下没有被封印到人族血脉里的权柄,直接跟着一起封印到人族的血脉里。

  不,不是封印。

  而是敕封。

  太一把十大权柄,全部敕封给了整个人族。

  从此之后,不会再有十大道官出现,而是整个人族,就是十大道官。

  难怪太一根本不慌,能安心在这里创建一个神朝,压根没有灭人族的意思。

  他只是要等。

  等足够的时间,让时间来替他完成所有的一切。

  上古结束,上古时代的人族巨佬,包括十二师在内,基本都陨落了。

  上古之后的强者,基本都是新生的强者,以十万年为基数的岁月过去,再加上天花板压制,足够熬死所有新生的强者。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所有人族的血脉里,都流淌着十大权柄。

  这个时代,所有的人族强者,无论知不知晓,无论愿不愿意,基础都有十大权柄的影响在其中。

  而偏偏,太一便是这十大权柄,毫无争议,绝对掌控的存在。

  他只需要有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改动就足够了。

  道果,容不得半点差错,是一个修士修行最完美的结果。

  而那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差错,被人为创造之后,道果崩溃就是必然。

  就像是太一只是稍稍改动了一点点,将圆周率小数点后的第八位,稍稍改成了相邻的数。

  整个修行,便会崩了。

  一个连道君都不存在的人族,如何跟太一争锋。

  第一零一九章 一百次大推演,再来十万次

  秦阳静静的等着,什么都不做了,然而太一却没有杀他。

  秦阳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已经重拾太一天帝之位的十方帝尊,大开杀戒。

  所有人族的强者,此刻都如同待宰的小鸡,太一一只手就能捏死一堆。

  太一似乎没有耐心,一个一个杀了,直接开地图炮。

  一击落下,人族的强者陨落,同样陨落的,还有数以亿计的人族。

  他们大部分人可能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间,天就塌了,没有了个高的去顶着,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紧亲人,然后瞬间灰飞烟灭。

  秦阳知道,太一这是要干什么。

  他要强行终结这个时代,将这个时代的所有的强者、传承、文化等等,都强行毁灭掉。

  等到末日结束,伴随着岁月流逝,数千年,或者数万年之后。

  这个时代所有的东西,顶多也只会留下只言片语,一些残留下来的废墟,成为了后世生灵追寻挖掘的遗迹。

  从此周而复始,等到太一敕封给人族的权柄,伴随着岁月,愈发根深蒂固,到每一个人族,都会深陷其中。

  想要移除那些权柄,就只有彻底灭了所有人族才有可能。

  人族再无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天花板会因为仅仅只是人族这一点,便被限制到道君之下。

  秦阳终于明白,当年推演小邪修的时候,为什么会推演到小邪修攀升至顶峰之后,便会戛然而止。

  那是因为小邪修若是正常修行,一路攀升成为巨佬的那一刻,他便会将十方权柄重聚。

  而太一作为此道权柄的完全掌控者,不允许这个权柄再次出现,小邪修只能死。

  上次他以为的例外,其实并不是什么例外。

  理论上,这个时代出生的所有人族,都是有机会凝聚出十位道官的权柄的。

  哪怕没法凝聚出权柄,修行的时候,本身也会牵扯到权柄。

  搞出来断绝人族传承的道不可轻传,恐怕埋在这件事后面的,就是太一的这个阴谋。

  当经典极为稀缺的时候,那么九成九的法门,包括功法、秘术、神通、法宝等等,全部都会跟那十大权柄的力量有牵扯。

  只有完全属于人族的法门,是一点影响都不会有。

  秦阳不受影响,那是因为秦阳压根没有道果,又是以经典奠基,数样先天之物化作道基,他修行过的,有牵扯的秘术法门等等,根本不足以撼动他此刻的道基。

  但也仅此而已了。

  秦阳不可能一个人,就把这种状态的太一,按在地上摩擦。

  不说能不能干掉他,仅仅能不能打败,都是一个大问题。

  等到太一的大清洗结束,秦阳暗暗一叹,直接离开这里。

  第一次大推演结束了。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谨慎起见,费了这么大劲,搞出来这个大推演计划。

  若是直接莽上去,现在他恐怕已经蹲在亡者之界无能狂怒了。

  退出第一次推演,在秦阳下线的瞬间,他的塑料黑剑,便直接斩过两个世界,将一切记忆都回归到最初的那一刻。

  秦阳睁开眼睛,对于他来说,数千年的时间,对于蒙毅,对于其他所有的生灵来说,也仅仅只过去了一刹那的时间。

  秦阳回头看了一眼蒙师叔,一切都还好。

  毕竟,只是一刹那而已,蒙师叔刚才的话刚落下,秦阳其实已经结束了数千年的大推演。

  秦阳眼睛一闭,直接开启了第二次大推演。

  如同第一次开终极大怪失败,继续重头再来,继续去实验第二次。

  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打算。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一百次,一千次。

  他相信自己,终归能从不可能之中,找到一条可能的路。

  他不想等到真正开战的那天,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也不想看到,人间沦为焦土,从此再无彻底翻身的可能。

  要让他在以后漫长的生命里,面对的只有亡者之界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只是想想,心态就要炸了。

  第二次大推演开始。

  秦阳没急着做什么,他也没去参与,他枯坐在那里,静静思索,如何破局。

  没有已知的局面,放到足够长的时间尺度上是完全无解的。

  无解的只是未知。

  在上古时代,人族的先贤们,便已经察觉到,最终的结局最有可能的是什么样。

  他们找不到一条路,只能去披荆斩棘,开一条新的路。

  从大宇宙之外,拉来了府君作为变数。

  府君,又疑似伙同第十二师,拉来了秦阳,作为真正的变数。

  然后,秦阳的确做到了。

  至少现在的局面,仅仅只看力量的话,的确算是拉到了同一个层次,把无法弥补的劣势,拉回到一个正常水平。

  但是秦阳也没想到,真正难以弥补的劣势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埋下了,这个坑,已经长大了,没辙了。

  秦阳能想到,最直观,最笨的解决办法,便是耗费无数的时间,拼尽全力,培养新的强者。

  当一个强者,成为巨佬的那一刻,若是凝聚出十位道官之一的权柄,而他也要提前做好准备,让太一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他再想办法,将凝聚出来的权柄,或是封印在封神书里,或是用其他的办法,从人族的血脉里剔除。

  而这样的事情,他要连续成功十次。

  才能彻底填平太一挖下的,如同深渊一般的鸿沟。

  这种一步一步来的笨办法,根本不具有可行的价值。

  太一得有多蠢啊,才能让他用一样的手段,连续成功十次?

  就算太一什么都不管。

  想要培育出来十个凝聚出来权柄,还肯自我牺牲的大佬,可能吗?

  这需要的可不只是十个人,可能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里,才正好有十个人,能凝聚出来权柄。

  可拉倒吧,秦阳要是能带出来上千个封号道君,那他肯定已经能一只手把太一按在地上摩擦了。

  而另一条,一眼就能看到的路,更是连想都不用想。

  把人族全灭了,一个活人都没有了,血脉断了,那些被敕封给人族的权柄,自然会重新出现在天地间。

  能想到的,都是毫无可行性价值。

  大嬴神朝跟十方神朝的全面战争,开始继续。

  秦阳枯坐在一座山巅,再也不管事了,连拿着却死香,假装施展英雄不朽的活,都交给了化身。

  岁月流转,秦阳枯坐在那里,尘埃渐渐的将他笼罩,再渐渐的凝聚成石头,化作一尊雕像。

  历经风吹日晒,过了两千年。

  等到大嬴神朝跟上一次一样,再次推到十方神朝陆地疆域本土的时候,秦阳才睁开眼睛,从石雕之中走出来。

  岁月沧桑,他的眼神也变得一样。

  哪怕现在只是在他施展了思字诀加速的大推演世界里,他却是真的在这里苦思了两千年。

  单纯的力量已经毫无作用,最好的办法,便是寻找力量强大之外的办法。

  亦或者。

  寻找到绝对的力量。

  秦阳来到战场,如同上一次的发展一样。

  对战十方帝尊,秦阳与嫁衣合体,以喜字诀为牵连,力量融为一体。

  在超越界限的那一刻,所有的力量,都归于秦阳一身。

  秦阳在十方帝尊拿出玉玺的那一刻,掏出了封神书。

  然而,化作玉玺的权柄,已经不单单只是神器,不单单只是天帝的权柄具象,更是凝聚着十方神朝国运的象征之物。

  封神书连封印一瞬都不可能。

  十方帝尊继续化身太一,言出法随,一念之间,逆转局势。

  又是一次全面溃败。

  而这一次,太一一如既往,没有先杀了秦阳。

  他要让秦阳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一败涂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明知道只是推演,还是无法淡然相对的痛苦。

  秦阳没有躲避,只是看着。

  他默默的记录下所有有用的情报,有关太一,每一丝有用的情报,有用的试探,都记录下来。

  第二次大推演失败。

  ……

  对于蒙毅和其他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秦阳却已经承受了岁月,承受了难以言喻的心理上的痛苦。

  第三次大推演。

  秦阳开始从亡者之界摇人。

  以参与大推演的身份进来。

  前面的还是一样,最终的巅峰战力的决战。

  在太一以自身权柄,临时更改了一点点底层参数之后,所有的活人道君,尽数道果崩碎。

  但同时。

  秦阳身后,一个个人影出现了。

  道门老祖宗,道门的一堆鬼才,酆都大帝,牧师,梦师……

  一个个已经死掉的人,他们的修行之中,哪怕也都跟那十个权柄的力量沾边,但这种沾边,却是学习来的。

  他们的血脉里,一点权柄的影响都没有。

  然而,重新承载天帝权柄的太一,实力却强到不可思议。

  这么多亡者,加上秦阳,正面硬刚,却也没办法弄死太一,拼人头,慢慢磨血条,最终的结果。

  却也仅仅只是败而不亡。

  秦阳冷静的记录下新的情报。

  十方神朝,哪怕看起来影响不是那么大,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摇人正面硬刚,可以被排除了。

  十方神朝,也必须要灭了才行。

  可以算是前置条件。

  第三次大推演继续失败。

  经历了三次失败,秦阳反而愈发沉稳,心态不骄不躁,每一次只要能有有价值的信息获得,就有足够的价值了。

  大推演之中失败,并不可怕。

  他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很大程度上是自己,让自己沉下心来,心态不炸,才是最难的。

  他已经不准备,一次就出掉全部的底牌。

  他要一点一点的试探。

  第四次大推演。

  第五次……

  一连上百次之后,秦阳再次睁开眼睛,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气血飞速的枯败。

  上百次的记忆,他一丝不落的全部留着,他的眼神里满是痛苦,痛苦到绝望,绝望到麻木。

  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洞,可是眼中却有两行热泪汩汩而下。

  他见证了所有亲朋好友,见证了人族一败涂地上百次。

  只有他还记得,也只有他能感受到。

  对于蒙毅来说,顶多只有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对于秦阳,却已经是几十万年。

  他意识,他的神魂,他的肉身,他的一切,都有些难以承受了。

  蒙毅看到秦阳肉身的变化,果断停手。

  “秦阳,你怎么样?”

  “没事,蒙师叔,先停停吧,我要先去恢复一下。”

  秦阳一步跨出,离开了十方界,出现在梦之界里。

  梦师扶着气血枯竭,神思不属的秦阳,满脸担忧。

  “你……”

  秦阳没有说话,他记录下每一次里,最关键的情报,挥舞着塑料黑剑,将那上百次推演,加起来足足几十万年的记忆,尽数斩去。

  良久之后,秦阳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一旁满脸担忧的梦师,秦阳艰难的一笑。

  “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代价的,得亏我思字诀,已经进化到极高的境界,否则的话,我恐怕也很难撑到现在。”

  走出梦之界,秦阳的身体贪婪的吞噬亡者之界的死气,恢复着肉身。

  已经有很久没出现过,施展思字诀的时候,气血消耗会让他承受不住的情况。

  他还是有极限的。

  翻看着记录下来的记录,冗长之极,每一丝细节,都是必不可少的情报。

  分析太一的性格,分析太一会如何做,所有的变化,都尽可能的罗列出来,就为了找到一条最稳妥,通往胜利的路。

  “一百次不够,那我就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

  秦阳重新回到梦之界,俯瞰着复刻十方界,自己给自己打气。

  打开小本本,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里面的内容,秦阳露出一丝微笑。

  “我遭了这么多罪,思字诀都再次攀升,我自己都觉得,可能要再次修成一门新的一字诀了,怎么可能毫无收获。”

  再次开启推演。

  这一次,毫无意外的失败。

  太一看着秦阳。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除非你亲自屠戮了所有人族,否则的话,你绝无胜算了。”

  上百次的大推演,不只是秦阳有收获了。

  太一自己也通过一次一次的大推演,慢慢的堆积出感觉,再推演出大概的真相。

  然而,他根本无从抵抗。

  牧师留下的破绽没有祛除,只要秦阳想,秦阳可以继续大推演无数次,太一都只能捏着鼻子陪着。

  哪怕他每一次,到了最后可能都能察觉到问题所在,也无法抵抗。

  秦阳没回答他,低头看向大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漫天飘散的飞灰,他的眼中带着痛苦。

  “说真的,我也不想,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我自己都怕继续下去,我会变得麻木,再也不会生出任何感觉。”

  “你放弃吧,结局已经注定,我可以不杀你,让你看着最终的结局,我也可以给你机会,让你去下一个时代,谋划东山再起。”

  “放你娘的屁!”秦阳忽然变得暴怒,他咬牙切齿,双目通红:“来,再来十万次,少一次我就是你孙贼,有本事,你每一次都全部杀完,看看我会不会变!”

  第一零二零章 永无休止的折磨,我称之为精神污染

  秦阳一向是说话算话的,说十万次,那就十万次,一次都不会少。

  十方帝尊现在颇有些理解无语这俩字的意思了,他现在是真的弄不明白了。

  明明试探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哪怕知晓一切,也已经无从改变。

  但很显然,现在他说了不算,秦阳说了才算。

  什么时候他脸上的那道鞭痕消失了,这种明晃晃的破绽消失了,他才有资格去反抗一下。

  而现在,他跟其他所有人一样,秦阳想把他拉进大推演,就能瞬间拉进来,推演完成一次之后,立刻重置再来。

  十方帝尊也只知道,秦阳可能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却根本不知道具体是多少。

  秦阳也懒得伪装了,直接开干。

  每一百次大推演,便休息一下,转头再继续。

  只要给秦阳一个呼吸的时间,秦阳跟蒙师叔配合,就能完成一百次,每次五千年的大推演。

  秦阳什么都不说,只是闷头做,累了就恢复一下,恢复好了再继续,如此重复,似是永无休止。

  一千次,五千次,一万次……

  到了三万次的时候,十方帝尊的心态已经快要炸了。

  这已经不只是对秦阳的折磨了,而是秦阳拉着他一起,跳到深渊里,一同享受这种折磨。

  而其他人,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对于他们来说,一百次大推演,也只是一呼一吸这点时间,稍稍走下神,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过去了。

  十方帝尊自忖看穿了秦阳的作为,反而会陷入到这种有无休止的绝望深渊里。

  杀不了他,却比杀了他还要恶心。

  以至于到后面,十方帝尊每一次看穿的时候,都已经绝望了。

  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那就是秦阳已经快把他恶心死了,他的耐心被磨的差不多了。

  历经几个时代打磨出来,坚如磐石,毫不动摇的意志,都在微微颤抖。

  偏偏每一次大推演,他都是到了最后的时候,才差不多能看穿真相。

  第五万次。

  十方帝尊大开杀戒,杀了嫁衣,杀了秦阳所有的亲朋好友,所有熟悉的人,连街角的豆腐脑店的老板都没放过。

  然而,秦阳面无表情,颇有些麻木的看着,仿若十方帝尊只是一不小心踩死了一直蚂蚁,他压根都没有注意到一样。

  然后,十方帝尊停手了。

  他想要不去想明白,可是秦阳的表现,就等于在脸上写了:这有问题。

  于是乎,他又想明白了,被迫想明白了。

  那种被恶心到绝望的感觉,再次出现,比以往更加强烈,他甚至想要去死。

  “秦阳,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谈尼玛。”秦阳跟吃错了药一样,直接爆粗口,他也同样快要心态爆炸了,现在就是一口气吊着,一口气堵着,这股子劲头才泄不掉。

  “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谈判的?你低个头,大家就能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想尼玛好事呢,这事不算完,咱们慢慢玩,看是你把我先弄崩溃,还是你先崩溃!”

  丢下这句话,秦阳直接重置,无缝连接下一次大推演。

  六万次。

  秦阳将亡者之界的那群巨佬,能拉来的全部拉来助阵,打打打,打的很是热闹。

  最后两边都残血,秦阳这边的人基本都死完的时候,十方帝尊又悟了。

  “秦阳!”

  “哟,这是又想明白了?那咱们继续。”

  “秦阳,我觉得……”

  瞬间,重置,继续下一次。

  一次又一次,似是永无休止,秦阳跟疯了一样,不断的开启。

  等到秦阳再一次睁开眼睛,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蒙毅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秦阳,够了,若是没有办法,我们再继续想办法,纵然是失败了,也绝对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到了别人都做不到的事。”

  秦阳面容枯槁,浑身枯瘦如柴,气血枯败,精神既亢奋又萎靡,眼神空洞,这是消耗太过激烈,重复的消耗,次数太多了。

  已经压榨到极致。

  哪怕他拥有海眼这种理论上,可以库存堪比一个世界整体力量的超级巨大的丹田,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力量可能没有极限,但人本身,却是有极限的。

  秦阳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感觉到过自己到了极限的情况。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蒙师叔,我没事,我说了要十万次,那就一次不能少,我弄不死他,我也要把他的精神折磨崩溃,把他的意志摧毁。

  咱们看谁先死。”

  丢下这句话,秦阳一步跨出,回到了梦之界,继续开始恢复。

  梦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轻轻一点秦阳的眉心,秦阳沉沉睡去,没有做梦,意识都陷入到沉睡之中,自行恢复。

  “你已经到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

  梦师轻声自语,一旁的白玉神门飞来,表面的那颗桃树浮雕,探出一些枝芽,将秦阳托着,以仙草的力量,蕴养着秦阳的肉身和精神,帮助其恢复。

  梦师轻轻一抹自己的脸颊,整个人便重新幻化成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的身后,堪舆师、牧师、酆都大帝,一个个已经来到亡者之界的死灵,接连出现,他们看着沉睡的秦阳,尽数沉默不语。

  “我虽然明白,他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但是我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东西全部都要压在一个人身上,不应该如此,也不应该压在他的肩头。”

  酆都大帝似是沉声发问,又似自问自答。

  “不要问我,我能做的都做了,我最好什么都别说,我也的确不知道什么,但哪怕我知道,我也不能说了,说了便会带来改变。”

  堪舆师看着秦阳现在的样子,心情也不是太好,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转身离开。

  “秦阳的师叔说的不错,哪怕是失败了,最不能被说的,就是秦阳。”牧师丢下一句话,渐渐隐去了身形。

  “门主的确尽力了,是我们对不起他。”道门的祖师这一声门主,明显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的确真心实意,打心眼里认同,除了秦阳之外,道门没有第二个人能当这个门主了。

  道门的那群鬼才,一个个沉默着点头,很是认同这句话。

  时光荏苒,秦阳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梦师摇了摇头。

  “十二,我睡了多久了?”秦阳没理会梦师,转头问十二。

  “三十天。”

  “三十天了啊,太久了,我必须加快速度了,不然的话,十方帝尊有可能会找到抹去那个破绽的方法。”

  梦师不忍,想要说什么,十二却拦住了她。

  “好先生说过,有些事,必须要别人的认同,他自己认同就足够了,自己觉得值就可以了。”

  “可是他一直说,他压根没想担起什么责任。”

  “好先生一直都是这样,他只是嘴上这样说而已。”

  ……

  大推演继续,十方帝尊现在已经快要疯了。

  任何有自我意志的生灵,在面对这种永无休止的折磨时,那这就是最恶毒的酷刑,施加在心灵上的折磨,越是清醒,那折磨就越是可怕。

  而十方帝尊,根本没办法不清醒,想要浑浑噩噩都做不到,他也不敢做。

  他怕自己主动进入到浑浑噩噩的状态,就是秦阳的阴谋。

  那种情况,秦阳绝对有办法,活活玩死他。

  他只能时刻保持着清醒,时刻保持着对真相的追逐和认知,于是乎,这便是主动踏入到痛苦的折磨里。

  还生怕折磨的不够狠,主动把最疼的地方,凑到刀口。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活了多久,自己都忘记了。

  从来没有谁,能给他如此大的折磨和痛苦。

  他现在甚至已经不太能分得清楚,到底是在秦阳搞出来的局里,还是真的在十方界。

  又一次大推演结束,秦阳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对十方帝尊伸出一只手。

  “不着急,我们再来一万次。”

  继续开始。

  等到蒙毅已经到了极限,快要掌控不住的时候,终于,秦阳完成了第十万次。

  再次站在沦为焦土的十方界上,秦阳忽然张口咳出一口鲜血。

  鲜血洒落,化作大片犹如黑油的物质,仿若有无数人悲惨的嘶嚎,在整个世界出现。

  “秦阳,我们可以谈一谈,各退一步。”

  十方帝尊也要崩溃了,他的权柄再强,他的自我意志,也已经无法承受。

  他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但他知道,这比他陨落一万次,重新复苏一万次,还要可怕,对他的自我的折磨,还要更强的多。

  他的自我意识,已经不稳固了。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跟秦阳谈谈,哪怕各退一步也好,达到一种共存也可以。

  “秦阳,你应该知道,当最强的矛,遇到最强的盾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互相妥协,别无他法。”

  秦阳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晃,他的七窍里,都在淌出黑油一般的黑血。

  “你错了,还可以一起去死。”

  “太一,咱们继续。”

  话音落下,秦阳一步跨出,消失不见,一切都重置了。

  但这一次,秦阳却虚晃一枪,假装开始了,实际上,压根没有开始。

  他给嫁衣托了个梦。

  当看到嫁衣在梦中,还是穿着一袭红色的嫁衣时,他忍不住冲上去,将其拥入怀中。

  “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啊,秦阳,你怎么了?”

  “只是很久没见你了。”

  是很久了,久到秦阳都记不清楚,十万次大推演,加起来到底有四亿年,还是五亿年。

  他压制不住心中的痛苦与折磨,压制不住心中的诸多杂念,那说不完的话,现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嫁衣看着秦阳的样子,眼神变得柔和,将秦阳拥入怀中,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良久之后,秦阳的心绪渐渐平复。

  “准备开始吧,全面进攻,我已经等不及了,实在等不下去了,我要一口气解决十方帝尊。

  我要去吃一年的油条加辣油卤汁豆腐脑,吃到吐为止,那狗曰的十方帝尊,简直不是人,把那小老板杀了至少九万次。”

  秦阳的话没说完,他的七窍便开始淌出黑血,无数人的哀嚎,直接炸响,当场将他托梦的梦境炸碎。

  秦阳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已经在淌血的身体。

  仰天大喝一声。

  “我要去宰了太一,有谁想去么?”

  无人应答,可是一个个死气滔天的死灵,已经出现在他身旁。

  秦阳一步跨出,来到了十方界。

  这一次,是玩真的了。

  他张口一吐,一卷源源不断淌出黑血的卷轴,出现在他掌中。

  伴随着秦阳出现,已经快被折磨疯了的十方帝尊,也第一时间出手。

  然而,这一次,却见漫天死气落下,一尊尊曾经的人族强者,接连出现。

  秦阳手捧着淌出黑血的卷轴,吟诵天魔谱,尽可能的增强力量。

  然而,这一次,他刚开了个头,却被人强行打断,一只手从虚无之中出现,按在他的肩膀上。

  乐师的身形逐渐凝聚出来,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面带微笑。

  “不至于。”

  “看我。”

  乐师的话音落下,他却吟诵起了天魔谱,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逐渐消散,整个人都仿若癫狂,气息却越来越强。

  天际之上,天穹也在此时被撕裂,一颗巨大的陨石,裹挟着烈火与雷霆,从天而降。

  伴随着火焰灼烧,雷霆洗礼,那巨大的东西,越来越小,伴随着一只巨手,从十方神朝的帝都弹出,将其击碎。

  人偶师扛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缭绕着一丝仙之气息,似石非石,似金非金的东西,从半空中落下。

  人偶师根本没在乎别人,看到秦阳之后,憨憨一笑。

  “秦阳,我之前忘了怎么想到的,有个地方,好像有一个东西,我觉得特别适合你,我去给你拿来了,要干什么,我忘了,你看着办吧。”

  “好。”秦阳看着人偶师这傻样,心里就是一酸,他看出来了,人偶师的封印已经解除了,但是这货好像更傻了。

  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他不知道人偶师付出了什么代价。

  但这块石头上,明显带着的一丝跟仙草差不多的气息。

  梦师凑过来,看着人偶师,挥了挥手。

  人偶师呆呆的看了她一眼。

  “你谁?”

  “我是梦师。”

  “噢,梦师是谁?”

  他们叙旧的事,秦阳已经没关注了,他现在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卷轴里不断淌出的黑血,正在侵蚀他的肉身,他的神魂、意识。

  十方帝尊想要阻拦,却也阻拦不了,他只能遥遥看着。

  “秦阳,你不会以为,人族的一字诀,对我有用吧?”

  “你以为我要毒死你么?”秦阳嗤笑一声,收集恐惧,化作剧毒,连三身道君都没法彻底毒死,他可从来没想过这种招数。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对你没用么?”

  秦阳挥舞着塑料黑剑,将自己斩出的十万次记忆,一个一个的全部斩断联系,将其化作一个个光球,全部轰入到那卷淌着黑血的卷轴里。

  十方帝尊的确没看错,这是秦阳之前获得的那个卷轴,残破的卷轴,毒死三身道君的那个。

  秦阳本身没打算用,直到他在压根不会喜字诀的情况下,却跟嫁衣一同修成了喜字诀,他才醒悟过来。

  一字诀,是压根不需要法门的,是天生就藏在人族血脉里的法门,就像是妖兽的天赋神通一样的东西。

  区别只是修成了或者没有修成而已。

  一个残破的卷轴,已经足够了。

  秦阳将斩落的十万次,加起来数亿年的记忆,全部落入其中。

  瞬间,那个淌着黑血的卷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秦阳收集了数亿年的恐惧,以自身的记忆为牵引,终于化作一个整体。

  然而,秦阳却没有将其化作剧毒,去尝试着毒死太一。

  那必定是毫无作用。

  但是,除了太一之外的人,却有作用。

  秦阳念头一动,展开卷轴,双手虚握,一枚大印出现在他手中,被他重重的印在展开的卷轴上。

  思想钢印。

  霎时之间,卷轴崩碎,无形的力量,横扫开来。

  席卷所有人,整个世界,甚至从十方界延伸出去,以神树、壶梁为牵连,横扫所有有生灵存在的地方。

  无人能挡,也不可能挡的下这种力量。

  秦阳趔趄了一下,终于咧着嘴笑了起来。

  “我称之为,精神污染。”

  话音落下,整个十方界的人,无论是谁,都被盖上了思想钢印。

  而伴随着思想钢印一起的,还有秦阳积攒了无数生灵,数亿年的恐惧。

  对于太一的恐惧,绝望。

  没有人能幸免,包括秦阳自己,都被污染了。

  当他在抬起头的那一刻,看向十方帝尊,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念头。

  坚定不移的念头。

  同样,生出这个念头的,还有十方界的所有人。

  “十方帝尊,你再不变身太一,就晚了。”

  “你听说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么?你现在要翻船了。”

  第一零二一章 十方凡朝,还有一个建议

  虽说现在开始笑,有点飘了,一般这个时候笑的,基本都不是笑到最后的。

  但秦阳实在忍不住了,他忍了很久了,想要重新呲牙一笑,也太久了。

  十万次大推演,每次三千年到五千年,甭说十方帝尊还崩溃了,要不是秦阳能斩掉他经历的那些记忆,他早就崩溃了。

  本意上的确不是为了恶心人,可恶心人的效果,却是一等一的好。

  秦阳自己都差点被恶心死。

  但十万次大推演,他刺激着十方帝尊,仇恨拉满,让十方帝尊觉得杀了他都不足以泄愤,不足以平心意,次次大开杀戒,地图炮拉满。

  如此,说实话,十万次过来,普天之下,基本可以说,没有人没有被十方帝尊干掉过。

  最狠的,更是几乎次次都被杀。

  哪怕在大推演之中,濒死之时,产生的剧烈心绪,本质上是比不上真实情况。

  效果再差,积累了十万次之后,已经到了极限。

  那个用来搜集情绪的卷轴,还没有用,便已经差点把秦阳先毒死了。

  秦阳倒是想再积累个十万次。

  奈何他实在承受不住了,再来几次,卷轴本身,可能就要炸开,他首当其冲,承受所有的力量,恐怕连去亡者之界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么说不太确切,应该是去了亡者之界,也会继续被毒死。

  思想钢印加上恐惧卷轴,两门一字诀之间,梦幻联动。

  再加上足够的积累,一次爆发,效果比秦阳想的还要好的多。

  从现在开始,十方帝尊,或者太一,真正的举世皆敌。

  所有的生灵,都被“污染”了。

  十方界内,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尤其是十方神朝的疆域内,大地震颤,噩兆频频,各种异象齐出。

  便是戒律司主,都痛苦的捂着脑袋,精神被污染之后,陷入到自我矛盾,自我分裂的阶段。

  数亿年积攒下来的力量,与秦阳的思想钢印融为一体,哪怕有所有的生灵一起来分摊,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挡得住的。

  那些污染的力量,本身是剧毒,却被秦阳的思想钢印化作力量,失去了毒性,而偏偏思想钢印本身,对任何生灵都是没有伤害的。

  随便一个凡人,都不会在这种力量下有任何负面的影响。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秦阳的思想钢印便是如此,整个神通,化作一枚固定的大印,要求非常非常低,低到所有人都会在血脉里来认同的地步。

  那效果,便会同样无限度的放大。

  十方帝尊的死忠不少,他们苦苦挣扎,却不知道,他们的敌人不是别人,只是他们自己。

  天生的血脉,天生的种族,所有天生的,无法更改的东西,就是他们此刻的敌人。

  从凡人开始,对十方帝尊的认同,开始崩塌,由下而上,如同星星之火,化作燎原之势。

  在这种大势面前,越是向上,反而越是无法抵挡。

  十方神朝的小吏,偏远地带的九品县令,再一路向上,裹挟有资格进入宫城的朝臣,再淹没戒律司主。

  哪怕他意识依旧,自我无损,什么都跟以前一样,对十方帝尊的认同,却崩塌的干干净净。

  而正巧,十方神朝的国运化身,被牧师一鞭子活活抽死之后,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新的国运化身了。

  再也无人能挡得住这股意。

  十方帝尊也挡不住。

  当楼从第一层开始塌了的时候,站在顶楼的人,无论权势对大,都毫无鸟用。

  秦阳已经感觉到,十方帝尊身上的天然加持,已经在飞速削减,十方神朝建立的基础。

  没了。

  他面带微笑,看着十方帝尊的力量不断被削弱。

  然而,十方帝尊自己,却不知道要如何选择了。

  最好的方法,便是趁机彻底斩断他与十方神朝的联系,粉碎了玉玺,重新融合权柄,化作太一天帝。

  但他不确定了。

  他现在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秦阳的局里。

  但是他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浓烈的似曾相识感,尤其是眼前这幅画面,曾经见过的既视感,太过强烈。

  强烈到他哪怕不记得,却还知道,自己曾经就不止一次,面对过眼前这幅画面。

  秦阳悬立半空,他的身后,一位位死气滔天的死灵,全部都是曾经的故人,还有无数的死灵强者,密密麻麻,近乎遮蔽了秦阳身后的天空。

  而他这边,只有他孤身一人。

  所以,十方帝尊不知道了。

  十方界与复刻十方界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除非秦阳开局,否则,便是梦师,或者秦阳自己,也无法分割出来,辨别出来二者。

  真和假已经是一体。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麻木的大推演,偏偏还不记得具体细节,本身就快崩溃的情况下。

  十方帝尊终于犹豫了。

  因为他太懂了,懂的就像是有读心术,在秦阳出手的瞬间,就能知道,秦阳要打他左脸还是右脸。

  然而,当他对这一点的感知,变成了左右横跳,互相模糊,什么都不确定了。

  他反而会更加犹豫。

  尤其是看着秦阳那恶劣的笑容,如同看到他遭受折磨时,幸灾乐祸的嘲笑。

  秦阳让他赶紧变身太一。

  这是正话还是反话?

  打他左脸还是右脸?

  他不知道秦阳将从人族这里凝聚来的卷轴,重新还给人族,再加上那个大印,究竟有什么效果。

  但他的确感觉到,十方神朝存在的根基,要崩了。

  十方帝尊知道,他不能犹豫了,他必须现在就化身太一,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他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对眼前这幅世界名画,再次升起了浓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秦阳没有动手,秦阳身后的人,也没有一个动手。

  他们只是看着,似乎在等他化身太一。

  就在这一瞬间,十方帝尊做出了决定,绝对不能变身太一,只要变了,他就完了。

  十方神朝的力量不是最强的,但对他的重要性,却是最重要的。

  他以天帝之尊,同时化身为人族的神朝大帝,是他走过最好的一步棋。

  只是稍稍向下走了一步,稍稍向下看了一眼,便创造出来一个不败之地。

  他不能放弃。

  秦阳含笑看着十方帝尊。

  现在的确是痛打落水狗的最好机会,但他就是不动。

  他太了解十方帝尊了。

  比十方帝尊自己还要了解。

  他不是用了一生去了解,而是用了十万生去了解。

  有关十方帝尊的细节,仅仅记录,就已经记录了足足四百八十八万字。

  相似的细节,相互融合之后,化作分析,十方帝尊是个什么人,他最是清楚不过。

  甚至于,在面对现在这种选择时,他也知道十方帝尊会怎么选。

  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陷入到无限套娃之中难以自拔,然后最终做出选择。

  他必定会选择最稳妥的那个。

  而对于十方帝尊来说,能舍弃十个道官的权柄,敕封给人族,按理来说,他应该最懂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他应该立刻舍弃十方神朝的力量。

  这是正常的思路。

  但历经十万次之后,秦阳看明白了十方帝尊的舍得,根本不是去赌,他的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天帝。

  骨子里依然是稳妥,神祇求的便是不朽,是永恒。

  他的舍,是万分确认的得。

  舍弃十个道官的权柄,换来不败之地,换来了一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阳历经十万次大推演,每一次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差的就是这根稻草。

  十方神朝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当这个舍,不能确定得的时候。

  不管十方帝尊再怎么纠结,如何犹豫,他最终的选择,一定是不舍弃。

  这样,他觉得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秦阳的这招釜底抽薪,其实想要破解也容易的很。

  特别容易。

  废掉十方帝尊这个马甲,重新以一个全新的马甲,来一系列起义叛乱,然后问鼎大宝的戏码。

  换成一个八方帝尊,或者十万帝尊什么的,就完事了。

  十方神朝,换个名字,随便大秦神朝什么的都行。

  秦阳的釜底抽薪就算是化解了。

  非常容易。

  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就行。

  只有在没有翻盘机会的时候,他为了求生,为了下一次复苏,才会再去舍。

  说实话,若十方帝尊从一个凡人开始,一路奋斗上来,他肯定不会有今天。

  秦阳再怎么苟,该刚的时候也没软过。

  十方帝尊天生神祇,永远不会变得跟人族的修士一样。

  思维方式的两极化。

  眼看十方帝尊到了十方神朝崩溃,还是没有舍弃,没有彻底斩断,秦阳咧着嘴笑的很开心。

  这片大地没有变,原本属于十方神朝疆域的人,也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唯独这个十方神朝,从神朝,变成了凡朝。

  没有庇护,没有气运,没有加持,所有的特效都没了。

  但他现在还是十方神朝的大帝。

  秦阳拿出一颗灵果,放到嘴边,放松的啃了一口。

  “诸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还有,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对于十方帝尊这种货色,没必要跟他讲道义,大家一起上吧。”

  秦阳蹲在一边看热闹,这次,他没有出手,他只是看着。

  乐师第一个忍不住了,他连天魔谱都诵唱了,如同入魔一般,状若癫狂,动静之间,天地之间便似奏起了激昂的乐章。

  所有来到此的人,也都好似受到了影响,力量都随之攀升了一些。

  秦昆扛着柴刀,哈哈大笑着走出来。

  “我想这么干很久了。”

  秦阳转过身,一步跨出,来到嫁衣身边,他一只手牵着嫁衣,一边拦住了要去出手的嫁衣。

  “不用你出手了,你也插不了手,他历经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现在稍稍弱点的,可能连抽十方帝尊一耳光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更为重要的事。

  十方神朝从神朝,一口气跌落到凡朝。

  再也不可能有人能挡得住大嬴神朝,我需要大嬴神朝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掌控整个十方神朝。”

  见嫁衣不说话,秦阳生怕嫁衣觉得自己是小看了她,不让她出手,立刻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远比此刻的战斗重要!”

  “好。”嫁衣重重的点了点头,闪身消失不见。

  秦阳远远的看着天际之上,神光闪耀,死气与神力交织,没有再过多关注了。

  他已经看过好几万次了。

  失去了神朝加持之后,十方帝尊不会是对手。

  而且,只是杀了他,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劲。

  难的是,如何彻底抹杀太一。

  只是杀太一一次,让其寂灭,只能等待着下一次复苏,这事人族恐怕已经干过不止一两次了。

  所以,现在,这些有经验的家伙,应该都没啥问题。

  秦阳找了个山巅坐下来,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天穹上的交战。

  他不想再去战斗了,任谁把一个副本刷十万次,都会想吐。

  战斗还在继续,短时间内怕是解决不了了。

  秦阳没理会战场,任由那些家伙去发泄。

  巅峰的天帝,可不是丝血的太微和残血的太昊能比的。

  战场被控制在天穹,秦阳落到十方神朝,开始帮着嫁衣,趁着十方神朝门户大开,虚弱不堪的时候,一路横推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十方神朝。

  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从心理上,十方神朝已经灭了。

  再加上以嫁衣此刻的实力,刨除了十方帝尊之后,在这里已经没有对手,一切都异常的顺利。

  一晃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天际之上的交锋,也渐渐的平复。

  秦阳一步跨出,出现在战场上。

  十方帝尊还没死,却已经被砍成了数十段。

  府君正在忙着弄出来一些盒子,将十方帝尊的一截截残躯撞进去,秦昆抱着柴刀,一脸洒家这辈子值了的表情。

  余下众人,跃跃欲试,恨不得将十方帝尊打的灰飞烟灭。

  “到此为止吧。”牧师摇了摇头,拦住了众人。

  大家都知道,将其打的灰飞烟灭也没用。

  剩下的全看秦阳怎么做了。

  秦阳迈步行来,看着一个盒子里,摆着十方帝尊的头颅,有些遗憾的道。

  “我都说了,让你赶紧变身太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说反话,真的就是你自救的方法。

  我现在还有一个自救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秦阳,我真的小看你了,这一次算你赢了,我们下一个时代见,希望到时候你还在。”

  十方帝尊有些遗憾,却还是很硬气。

  他身为天帝,最大的金手指,便是一个时代解决不了的事,他可以将时间尺度继续拉长,拉长到两个、三个时代,甚至更多。

  没人能耗的过他,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

  “你没有下一个时代了。”秦阳说的很平静,也很笃定。

  十方帝尊亦很平静,他根本不信这种话。

  “太微没有下个时代了,他的权柄,都被我利用亡者之界夺走,将其当做材料,用来修行亡者之界的法门。

  太昊,被我利用亡者之界的第一真理,强行抹杀,他已经不存在了。

  而你,我也有办法,让你没有下一个时代。

  这个时代,就是你的终结。

  三天帝的最终章。”

  秦阳不紧不慢的当一个死于话多的反派,他不管十方帝尊如何想,他继续道。

  “我现在,还有一个你可以翻盘的建议,我再问最后一遍,你要不要听?”

  十方帝尊沉默着不说话。

  秦阳点了点头,继续道。

  “既然你可以将十大道官的权柄,敕封给整个人族。

  同时,你还能把自身的权柄,化作神器,你本身则化为十方帝尊。

  那你应该也可以将你太一天帝的权柄,敕封给整个人族。

  你不是说你比我们人族还要看好我们吗?

  如此人族不灭,你岂不是也不死不灭。

  岁月再也对你无用,你再也不用担心三灾大劫,哪怕天地归于寂灭,重开那时,只要有人族,就会有你。

  怎么样,我这次可是真心实意的建议。

  跟之前建议你变身太一,一声喝令,让我人族所有道君道果崩碎时一样。

  都是正面的建议,你不需要考虑一下吗?”

  秦阳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很是诚恳,脸上还带着微笑。

  只不过,哪怕他说的再认真,任谁来看,他都是在当一个死于话多的反派。

  为了最后时刻杀人诛心。

  第一零二二章 说真话没人信系列,法度之书

  跟上一次,秦阳建议十方帝尊赶紧变身太一一样。

  这一次,秦阳也的确是站在十方帝尊的角度上,给出的建议。

  只要将太一天帝的权柄,也敕封给人族,人族不灭,太一也不会灭。

  尤其是考虑到太一如此看好人族的情况下,这绝对是稳得呀批。

  至于天帝权柄能不能这样子敕封出去,秦阳压根没考虑过不可能。

  虽说名义上,失去了天帝权柄,失去了天帝之位,可考虑到天帝权柄的特殊性。

  只要权柄还在,天帝便几乎不太可能彻底灭亡。

  像太微那种,连权柄都被褫夺的情况,绝对属于小概率之中的小概率。

  太一也不可能像太昊那样,直接借助大世界的意志,直接将其化为不存在。

  “就像你说的,当最强的矛,跟最强的盾遇到一起的时候,只有互相妥协这一条路可走。

  而我觉得,还可以一同毁灭。

  你很显然不想一同毁灭,那互相妥协,到此为止,便是最好的结果。

  从此之后,你再也不能去灭人族,人族也不会惦记着去杀了你。

  皆大欢喜,多好。”

  秦阳说的很是诚恳,事实上,这还真的是他的想法。

  太一的道,已经化作人族修士修行之中,化作人族传承的文化里,融合之后,已经是人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此情况下,说心里话,秦阳是真的找不到,百分之百确定,可以彻底抹杀太一的方法。

  太一的确很厉害,这不止是力量,而是他对自己的后路安排。

  在占据优势的时候,就为自己在遥远未来,可能会遭遇到劣势进行思考,然后花费海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运作这种后手。

  这的确是大智慧。

  关于这一点,秦阳倒是挺佩服太一的,他跟其他俩天帝都不一样。

  若是能确定,谁都灭不了谁,互相妥协,化解了绕不开的死结,放到几个时代的大时间尺度上,这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

  至少是历代先辈,怎么追都得不到的结果。

  毕竟,说确切点,历代先辈追求的,从来不是灭了三天帝。

  而是为人族的传承,血脉传承,文化传承,意志传承,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三天帝,只是挡在这条路上的三座大山而已。

  遇山开山,并非目的,只是过程。

  耗费了十万次大推演,秦阳思考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有时候妥协,能换来一个好结果的时候,他倒是不介意放下恩怨,后退一步。

  秦阳只想要一个好的结果,这是最稳妥的方法,这一次,他是罕见的没有想要心黑阴十方帝尊一把。

  然而,不只是其他人把秦阳的真心实意,认定为表面笑嘻嘻,心里吗麦皮,阴阳怪气的杀人诛心。

  十方帝尊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已经被秦阳搞到心态爆炸,左右摇摆,难以决断。

  有之前劝他变身太一的事在先,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当一个人,做出选择之后,输了的时候。

  大概率会一条道走到黑。

  越是自信的人,越是会相信自己一定能东山再起,逆风翻盘。

  秦阳说了这么多,在十方帝尊眼里,秦阳的脑门上,就像是飘着一个血红色的大字。

  “坑。”

  只是看十方帝尊的眼神,秦阳便知道了结果。

  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固有认知,会害死人的,你怎么不信呢,这一次我真的没有要坑你,我只是想要尽快结束这该死的事情。

  数亿年的循环,我已经彻底受够了。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诚的,也是真心的。”

  十方帝尊面无表情,眼神平静,一言不发的看着,就像是再说:请继续你的表演,继续,别停。

  “哈……”

  一声笑声,在人群里传来。

  秦昆这狗东西,彻底绷不住了,他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秦阳,差不多得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哈哈……”

  “我这次真没坑人,我只是想妥协,大家各退一步,获得一个相对来说,已经很不错的结果,赶紧结束。”

  秦阳有些恼羞成怒,要不是打不过秦昆,他现在就去教秦昆做人。

  说事情呢,这么大的事情,就不能严肃点么。

  眼见十方帝尊已经闭上眼睛,连听都不愿意听了。

  秦阳气的要死,盖上盒子的盖子,直接将十方帝尊的残躯暂时封印起来。

  杀什么杀,就这样杀了,只是送他去下一次复苏而已。

  一群人死灵,看情况已经稳定了,各自离开,也有些不愿意离开的,想要看看十方帝尊的结局。

  秦阳由他们去了。

  他将封印着十方帝尊残躯的盒子,尽数收好,好似事情到此为止了。

  嫁衣带着大嬴神朝的人,开始全力接收已经化为十方凡朝的十方神朝。

  连十方帝尊都完蛋了,再加上那种阵仗,拼人头明显也拼不过了。

  树倒猢狲散,接收工作进行的很是顺利。

  然而,十方神朝这个名字,却还是一直留着,没有将其废弃掉。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秦阳开始研究人偶师送来的大礼。

  那块材料,无人可以炼化,除了他和府君。

  明明有一缕仙之气息,别的人却只能看,不能用。

  那块材料本身,若是不炼化的话,也坚硬无比,任何方法都对之无用,也不可能直接提炼出来里面的那一缕仙之气息。

  看着外面更傻的人偶师,秦阳叹了口气。

  给了他一丝成所谓仙的希望,他却并不是太想成仙。

  若是真的这么干了,以后一生,恐怕都是在追寻这条路,真成仙之后呢?

  这个世界,似乎也没听说过谁成仙了。

  便是曾经的天尊魔尊,最终似乎也都是没有成仙。

  仙是什么,没人知道。

  但肯定是跃迁到另外一个层次,已经不再是人了。

  秦阳对人偶师招了招手。

  “这块东西,还是给你用吧,我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大代价,才能拿到这个东西,但我能感觉到,那代价肯定是我永远都不想付出的。

  你拿去吧,看看能不能让你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我现在很好。”人偶师摇了摇头,指了指秦阳:“这是给你的,我不要,也用不到。”

  “我的意思是,我将里面那一缕仙之气息抽取出来,送给你。”

  “不要。”人偶师很坚定。

  秦阳有些发愁,这个东西,留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日后肯定会遭到觊觎,必然是祸乱之源。

  修士修行的目标有很多,而成仙,则是很多修士的终极目标。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拿出塑料黑剑,想要将其融入其中拉倒。

  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自己用了,总觉得不安。

  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人偶师付出了不知多大代价,才得来的宝物。

  时光荏苒,嫁衣收拢了十方神朝,大嬴便天下无敌,再也没有什么敌手。

  一统万界的路,也顺带着进行了下去。

  一晃三百年的时间过去,人族所在之地,都已经是大嬴神朝的疆域,当然这只是名义上。

  如同十方神朝到现在还没除名一样,都是依附在大嬴神朝,很多偏远的地方,都是高度自治。

  这是为了以后可能会出现的乱子,提前铺路了。

  纵然以后大嬴神朝分崩离析,对嫁衣的影响也会微乎其微,再加上嫁衣本身就没将自身依附在大嬴神朝,这种影响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哪怕掌控力没那么强,也无所谓了。

  没有永恒的神朝,秦阳对这一点的认知很清晰,也对人族这个物种,认知很清晰。

  秦阳不时的去找十方帝尊聊聊,想要让他回心转意。

  然而,这货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不同意。

  三百年的规劝,都毫无意义。

  再次将盛放着十方帝尊脑袋的盒子扣上,将其封印之后,秦阳长叹一声。

  “真是麻烦啊。”

  他也不能永远这样装着十方帝尊的残躯,这是巨大的隐患。

  起身来到嫁衣的寝宫,秦阳牵着她的手,有些发愁。

  “有件事,我不能说出口,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绝对的正确。”

  嫁衣反手抓住秦阳的手,很认真的道。

  “你怎么想的,就去怎么做好了,纵然失败了,也不会有人会怪你,你努力了,尽全力了,已经足够了。

  大不了,一切都回到跟以前一样的情况,下一个时代,会有下一个时代的人来做。

  至少赢得了这场战役。

  至于长久的战争,是输是赢,那不是你的责任。”

  秦阳话没说明白,嫁衣却已经懂了,反过来安慰秦阳。

  “好吧,统一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我了。”

  一个月之后,十方神朝的帝都,搭建起了高台。

  嫁衣盛装出席,秦阳也换上了一身大祭司礼服。

  所有装着十方帝尊残躯的盒子,都被摆在了高台上。

  经过繁琐的礼节,秦阳点上了三根灵香,一脸郑重的走上前。

  高台的中心,摆着一本足有丈长的巨大铁书,其上蕴含着奇异的力量,仙之韵律,自然而然的浮现。

  这就是人偶师送给他的那块坚不可摧的材料所化。

  秦阳将其送给了所有人族。

  铁书之上,篆刻着“法度”二字。

  这是秦阳送给人族的法度。

  有最崇高的人,也有最低劣的人。

  法度便是这个底线。

  秦阳翻开第一页,第一条法度,是一枚印章的印记。

  秦阳的思想钢印。

  这便是身为人的第一条法度,第一条底线。

  当再次出现如同三天帝那样的存在时,身为人,便必须无条件的站在人族这一边。

  一个数十万年,也未必能用到的法度。

  秦阳伸手一指,存放着十方帝尊脑袋的那个盒子,自动解封,自动打开。

  秦阳没理会十方帝尊,他翻开铁书,手执灵香,过眉心,沉声大喝。

  “敬告天地,敬告人族。

  人族先贤,筚路蓝缕,苦心经营,方有如今之盛世。

  今,十方神朝大帝,十方帝尊,背弃人族法度,不可撼动的第一条。

  按律当赐予永恒的寂灭。

  今日敬告天地,敬告人族。”

  秦阳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穿越空间,在每一个人族的头顶炸响。

  每一个人族,此刻,都仿若站在现场,以凡人之躯,对高高在上的天帝进行审判。

  最直接的问心。

  觉得成或者不成,根本不用回答,心里在听到问题的那一刻,已经有答案了。

  所有人族,亿兆人族,没有一个人在问心的时候做出反对的选项。

  咋可能反对,此刻就算是曾经十方帝尊的铁杆狗腿子,在问心的时候,都是自然而然的站在法度铁律这边。

  他们的内心,不允许他们有丝毫迟疑。

  思想钢印污染加上法度,他们也不可能有迟疑。

  十方帝尊睁开眼睛,想要再看秦阳一眼。

  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一股堪比天地之力的力量,正在凝聚。

  他也明白,秦阳为什么之前要坑他,让他到被砍成数十段,都没有斩断跟十方神朝的联系。

  哪怕那十方神朝,已经化作了凡朝。

  可他依然是十方帝尊。

  哪怕他不是人,但身为十方帝尊,在此刻,比是人还要严重。

  如今,他想要变身太一,想要斩断那种联系,已经晚了。

  没有机会了。

  他是太一,却也是人族的十方帝尊。

  按照法度行事,毫无问题。

  风云突变,帝都上空,可怕的力量,加上神朝的力量,都被裹挟,似乎所有属于人族的力量,都在此刻凝聚。

  一个人族,的确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所有的人族,力量、意志、信念,都在此刻被凝聚为一体的时候。

  天帝算什么。

  秦阳看着天际之上的变化,忽然若有所思。

  他拿出了堪舆师给他的残破戒尺,将其丢出去。

  戒尺,便是惩戒之意,是人族在脱离了懵懂,还是记事的时候,挨的印象最深的惩罚。

  以此来化作具象,的确是挺适合的。

  那凝聚而来的力量,飞速的凝聚到戒尺之中。

  残破的戒尺,凌空飞下,仿若被一位严肃的老者握在手中,一尺敲在了十方帝尊的脑门上。

  十方帝尊面无表情,静静的承受着这一切。

  所有封印着他残躯的盒子,骤然炸开。

  他的身躯重新恢复完整,然而,就在完整的瞬间,身躯便无声无息的消散,连化为齑粉的机会都没有。

  而戒尺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一切力量都溃散,没有什么大场面,连力量波动都没有。

  法度之书,再次合拢,一切都归于原状。

  秦阳没有欣喜,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既然十方帝尊没有接受他各退一步的想法,那就别怪他把事情做绝了。

  这事没完了。

  一切都结束,秦阳放出了大荒,重新回到了壶梁岛,自己的小院里,喝着小酒,嫁衣看他似乎并不是很高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了吧?”

  “嗯?此言何意?”嫁衣微微一怔。

  “十方帝尊的权柄呢?”

  “崩碎消失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运筹帷幄,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其实,我之前并没有说谎。

  我真的没有找到,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能彻底抹杀太一的方法。

  所以我才想要劝他,各退一步,因为这是已经是我找到的最好的结果。

  我只是在唱空城计,他答应了自然是最好,不答应,我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别想了,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就算下一个时代,他会复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嫁衣宽慰秦阳,他觉得秦阳因为这件事,把自己逼到了极致。

  “不,我也没有说谎,他的确没有下一个时代了,人族不灭,他便不可能复苏,我以那块蕴含仙之韵律的材料,锻造出来的法度之书,可不是摆设。”

  嫁衣有些疑惑,秦阳说的话,怎么听不懂了。

  “那……”

  秦阳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我思忖了数亿年,也没有找到办法,后来,我转换了一下思路。

  那便是我为什么要彻底抹杀太一。”

  第一零二三章 新的推断,看谁都像卧底

  自从十方帝尊陨灭,后续的一系列问题,才开始显现出来。

  大嬴神朝裹挟诛杀天帝之威,却没有去横扫六合,而是开始安心消化此前囫囵吞枣吃进去的疆域。

  各界纷争依然在,包括大荒在内,利益的纷争,理念的纷争,永远都不可能停下来。

  而这些,大嬴神朝也只是立下一个底线,掌控着法度之书,以法度之上的内容为基准,立下了一个标准。

  目前为止,不可撼动的法度,总共还不到十条,基本都是最极端的情况,会影响到人族存亡的事情。

  而剩下的法度,还在撰写之中,那些未必应该走最极端刑罚的法度,才是最难的。

  既要保持冷静,又要有身为人的闪光点,而且还要做好预防,避免法度之书,会在以后被人玩一手多数派暴力,毕竟,有些时候,绝大多数真的未必是正确的。

  所以,秦阳立下的不可撼动的法度,也只有那么区区几条。

  而剩下的法度,更像是大嬴神朝的刑法法典。

  因为法度是不能冷冰冰的,保持绝对理智状态的。

  那会是一种灾难,法理人情,同样的一件事,多方考量的结果,都是不同的。

  没有什么法典是可以万能的,可以随便按本宣章的往里面套。

  秦阳也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人族的世界里,人人都如同冰冷的机器一样,什么都是黑白分明,非黑即白。

  只要恪守一个底线就行,毕竟,他创立法度的初衷,也只是立下一个底线而已。

  秦阳很清楚,大嬴神朝没法万万年,嫁衣也清楚,所以,大嬴神朝的偏远疆域,还有一些国度,都是以臣服行事,加入到大嬴神朝,而非直接管辖。

  立下一本标准,获益万万年,反而更好。

  开了个头之后,秦阳便不太插手了,大嬴神朝有的是人才,这些事也不是他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尚在生者之界的神祇,他不准备管了。

  神祇虽然是获取力量的捷径,各种好处多不胜数,可有一点却是比不上修士的。

  神祇的天花板,从获得权柄的那一刻,基本就确定了。

  而且绝大多数时候,神祇都抵达不了自身天花板。

  剩下的小神祇,已经不足以构成威胁。

  更重要的,小神祇里,不少都被人族兼并融合了。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越来越接受一个观点,神道只是一种修行的方式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神祇也只不过是一个强大点的修士而已。

  到了这一步,基本就不用管了。

  再过一些年过去,可能神祇这个词,都会彻底融入到人族的文化里。

  秦阳没歇两天,便来到了亡者之界。

  他来找牧师,想要问一些事情。

  解决了十方帝尊,牧师现在很悠闲,待在那鸟不拉屎的亡者之界,似是也甘之如饴,每日游走在黄泉之地,在各个绝地观光,倒是也寻到了乐子。

  事实上,不只是牧师,黄泉之地的大量绝地,已经成了很多死灵,想要寻找亡者之界法门的最佳地点。

  那里有秦阳立下的大量牌子,在绝地出现之初,伴随着绝地一起演化出来,乃是天然的法门,师法天地,一直都是正道。

  秦阳找到牧师的时候,他正待在嬴帝的绝地里。

  那片阳光明媚,唯独草有些歹毒的草原。

  这种程度的伤害,对牧师来说,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牧道鞭碎了,可他创立的道本身却还在,来到亡者之界之后,这个道,自然而然的并入到亡者之界,他身为此道之主,在这里发挥出曾经的实力,并没有什么难度。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他还有可能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力量。

  “前辈好雅兴啊。”

  来到草原之后,眼看牧师躺在青草地上,他方圆百丈之内,风平浪静,压根没看到那些歹毒的草有什么动作。

  百丈之地,所有的变化都被镇压。

  “我终于可以歇一歇了,两个时代,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年轻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老老实实的入土了。”

  牧师笑了笑,不以为意。

  至少这一次,可没有上古那般,实在是太过惨烈,所有的一切都会毁掉,无数生灵陨灭。

  结果还是好的,该放松还得放松。

  “有些事情,我想来请教一下前辈。”

  牧师念头一动,立刻坐了起来,面色也郑重了不少。

  “前辈上次说过,有些事是不能说的,现在可以说了么?”

  “其实也没什么,说穿了一文不值,只不过堪舆师曾三番四次叮嘱过,哪怕只是信息被知道,也注定会影响到结局。

  太一存在多年,他经历的时间,远比我们多,他不可能什么后手都没留下。

  然而,这一次,他心态失衡,落入到进退维谷的境地,彻底落入下乘,被你的计划所套。

  他这次陨灭的方式,跟以往都截然不同,他是以人族神朝大帝的身份陨灭,很多后手必定不能用了。

  他想要再次复苏,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了,一切都是下一个时代的事。

  到下一个时代,我等都未必还在。”

  秦阳笑了笑,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下一个时代,我们可能都不在了,真活个十万年,恐怕也活腻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世间的一切都体验过了,再无新鲜感。

  身边所有的亲朋好友也都被时光带走,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活着,对于我来说,可能反而是一种折磨。

  说起来,我反而是挺佩服你们。

  真能耐得住寂寞与孤独。”

  “有些事没做完,不敢死,也放心不下。”

  “是啊,我最佩服你们的,就是这一点,为了信念,可以付出一切,说真的,我就做不到,我到现在连道果都没有,只是一个凡人,改变不了观念了。

  要是再来一次,你们还会这样选择,为了那个结果,可以舍弃一切么?”

  牧师的眼神有些空洞,他遥望着远方,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错,我等能走到今天,该得到的,想要得到的,早已经得到,唯独放下下的,便是三天帝的阻碍。

  甚至我可以确定,我等所有人,十二师,全部都一样,早就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

  秦阳也郑重的揖手一礼,表示敬重。

  跟牧师聊了很久。

  说实话,上一次牧师欲言又止,说什么觉得自己能猜到的时候,秦阳就有了很多想法。

  考虑到他以前一直感觉牧师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楚。

  而牧师自己又说了不能说,还牵扯到太一。

  那秦阳又不傻,稍稍瞎联想一下,想到了当年太昊心心念念,想要整出来的天帝版三身术。

  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牧师是不是早就被太一动了手脚。

  而牧师自己明知道,却无可奈何,甚至无法泄露出来消息。

  只能隐晦的让他自己去猜,告诉他,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

  这特么不就等于告诉秦阳,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

  三身术里,有一款三身宝术,名为三命身,被对方杀掉之后,就会直接夺舍,而且是只有自我意识夺舍。

  当年卫老头就修成了这一款三身术。

  再结合一下从那些大佬口中听说的一些上古之时的事,相互结合一下。

  大概就能推断出来,三天帝里,太微是真弟弟。

  太昊属于聪明,但是太高调,高高在上,拉不下来接一接地气。

  他死就死在这里。

  太一搞出来的人族神朝,太昊难道不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只是不屑与搞,他是从骨子里看不上人族,根本不屑与跟人族有这种紧密的联系。

  而太一呢,在上古的时候,算是三天帝里最低调的,也是唯一一个对人族表示过好感的,哪怕只是表面工作。

  他是唯一一个能落下身段的人,换句话说,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过程他根本不看重,他只看重结果。

  而这个看重结果,就是天帝,或者神祇的通病。

  因为,他们都不在乎时间,时间的流逝,对他们已经无用。

  像天帝这种活出几个时代的老家伙,早已经对时间的流逝无感了。

  所以思维方式这种事,真的没办法,已经彻底固化。

  改变真要是那么容易,他就不会被十二师祸祸到这个世界了。

  事实上,越强者,越是没法改变。

  尤其是在关乎道的时候,改则是道果崩溃。

  强者意志坚定,一个比一个固执,也并非他们不知道坏处,只是任何事都是有好有坏而已。

  牧师那个时候说起,秦阳就有猜测。

  太昊兢兢业业的养仙草,最后是不是还是便宜了太一?

  以往那么多时代,为什么太昊就没想过,直接吞并了自己的俩兄弟,自己三位一体,成为天帝之上的存在。

  为什么这个时代就想起来了,跟个老农似的,为了整到一个适合他的法门,完成三位一体的宏大计划,开始费劲吧唧的养仙草。

  经过接触,秦阳还是觉得太一段位明显比太昊高。

  这事,是不是就是太一暗中戳戳着,引太昊去搞的?

  最初的引子,是不是就是太一搞出来的?

  那太一要是有类似的神通,死后,能在别人身上复苏,其实也挺正常的。

  毕竟,当十方帝尊陨灭的时候,太一的权柄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本来秦阳觉得,牧师是不是就是太一的后手。

  太一那手一声喝令,所有道君,尽数道果崩碎的手段。

  怎么看,都跟牧师的牧道鞭有那么些许异曲同工之妙。

  太一要是以牧师为后手,实在是太合情合理了。

  可现在,秦阳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

  路子的确可能没问题,但结果却错了。

  一,牧师身为封师的巨佬,没有人可以夺舍牧师,这相当于夺道,天帝也没有这种力量。

  二,牧师可能只是被下了神通,让他知道的信息,以任何方式都不可能泄露出来。

  可能最初的结果比这个还要严重,但牧师毕竟是封师的巨佬,硬扛住了,才落得一个他知道,却无法泄露的结果。

  至少这次聊了好半晌,秦阳是一点都没觉得,牧师的一切还是一样,唯独自我意识换成太一了。

  牧师身上那种怪怪的感觉还在,那这种力量便不是作用于牧师的肉身、神魂上的,大概率是直接作用于牧师的自我意识上。

  哪怕推断正确,他也不知道太一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就算是身为信息专精仙草的十二,也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知道。

  当年的巅峰全知大神官,也只是能做到太阳之下,再无秘密。

  秦阳自知,总计耗费了数亿年的大推演时间,也没挖出来的秘密,现在他能在短时间内尽数挖掘出来?

  他能做的,只是不断的积累自己的优势。

  既然不可能知道太一还有什么后手,那就围三缺一,只留下一条路给太一走。

  以十万次大推演,将他逼的心态失衡,心态爆炸,再以法度之书,将他在生者之界的路彻底堵死。

  他以十方帝尊之身,陷入到永恒的寂灭之中。

  人族不灭,法度之书不毁,或者那第一条不可撼动的法度不改,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在生者之界复苏。

  然而,就像当初太昊想要做的一样。

  亡者之界明显更强,他现在给太一也留下了这条路,或者说,他也没办法堵死亡者之界这条路。

  这个狗……啊不,亡者之界大哥,来者不拒,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能拓展世界之道的东西。

  太一要来,亡者之界肯定欢迎。

  把太一拉到自己的绝对主场,无论他要玩什么,不,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秦阳要玩什么,他都只能陪着,角色彻底转换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太一到底是什么后手,他要是真的来到亡者之界,不是牧师的话,到底是谁?

  秦阳有些头大,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找卧底了,还是别人来卧底到他这边。

  肯定是他之前开马甲太多,去当卧底玩的太嗨,现在该还了。

  想找个人再聊聊这件事,秦阳都找不到人。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卧底,包括牧师,他一样不能完全洗脱嫌疑。

  思来想去,秦阳想到一个人,他肯定不可能是卧底。

  第一零二四章 不可告人的思之神通,跟嬴帝做一个交易

  “老哥,你在不在?我找你有点非常重要的事。”

  “小说家,快出来了,三天帝已经全部死了,现在剩下最后的太一,有很大可能,带着他的太一权柄,来到亡者之界了。”

  “老哥,快出来,我找香师的传人,重新炼了一种却死香,可以短暂的重燃生机,我带了你最爱吃的油条,还有生者之界新出的秃头救星神药。”

  秦阳蹲在奈河边,呼唤着小说家。

  要说现在整个亡者之界,有谁是绝对不可能被太一夺舍,也不可能是太一的,小说家是百分之百排在第一的。

  身为亡者之界的开辟者,执笔人,说实在的,他再猖狂,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他也是亡者之界里,唯一一位在此地封师的巨佬。

  太一哪怕提前做了什么后手,现在也不可能有用了,亡者之界不允许出现能牛逼到连亡者之界最初的道都能褫夺的人。

  秦阳想找人商量一下,唯一能找的,唯一能百分之百确认的,只有小说家。

  说真的,哪怕太一的后手,是嬴帝,秦阳都不太意外,是其他人更有可能了。

  鬼都不知道,那无数年的时间,这货到底做了多少事。

  也没人能完全查清楚。

  小说家一直装死,秦阳有点上头。

  这一次,小说家连石块都不变了,上一次还在的,有字的石头,已经消失,秦阳也只能确定,他肯定还在这里。

  “老哥,你不能开辟了亡者之界,剩下的事,直接撒手不管了啊,你的故事书,还有书写故事书的大笔,都给我了,你在这变成个石头,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老哥,你出不出来,别把我逼急了,说真的,我现在已经特别烦太一的破事了,我刚结婚,就分别了数亿年,我心态已经爆炸。

  我要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我真不想管了,把我逼急了,我直接把大笔和故事书丢出去,让他们去争。”

  此话一出,秦阳忽然回头,看向了奔腾的奈何。

  水浪翻腾之中,只见一块普普通通的黑石头,被水浪卷起,推上了岸。

  那石头稍稍变形,化作一个蜷缩在一起的人形,小说家原地站了起来,有些无语的看着秦阳。

  “秦阳,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狗样子?”

  秦阳赶忙放低了身段,乐呵呵的凑上前,摆了桌子,还有新鲜的食物酒水,在点燃了一根特制的却死香。

  吸入之后,能重燃生机一小会儿的时间,而后生机会自然而然的熄灭。

  在亡者之界,也是能用的,而且比原来的还要好。

  毕竟,却死香这种鬼东西,在亡者之界,就是无解的剧毒,重燃了生机,又没办法回到生者世界,就像是将一团火焰,硬生生的塞进满是冰水的世界里,最后只有灰飞烟灭这一条路可走。

  而灵香吧,只能吸个味。

  秦阳吸了一口却死香,重燃了生机,立刻感觉到整个世界的压力,似乎都在针对他,如同溺入海底。

  他美滋滋的倒酒,小说家瞪着死鱼眼,身体却很老实,吸了却死香之后,短暂的重燃生机。

  跟着秦阳一起吃吃喝喝。

  “你躲到奈河底下,都躲不开你,你到底想干嘛?

  先说了,我只是个臭写小说的,手无缚鸡之力,你去战斗可别拉着我,没用,还拖后腿。”

  “看你说的,我哪能让你去干粗活,这种事,我现在都很少干了,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再说,打打杀杀也结局不了问题啊。”秦阳乐呵呵的给小说家斟了酒,稍稍斟酌一下。

  “我找老哥,当然是请老哥帮个忙,也不对,老哥你也是人族吧,现在的事,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而是整个族群的事,老哥你不出点力,说不过去吧,之前去群殴十方帝尊这种粗活,我可就没来找老哥。”

  “那你想让我干嘛?”

  秦阳赶忙再给斟酒,面带笑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就一点点小忙就行。

  而且绝对是老哥专长,普天之下,无人能与你相比。

  老哥帮忙写个剧本,不求事情能完全按照你的剧本来,但大方向不变就行。

  我也只是想快点找到太一,彻底解决这个大隐患,大家都安心,你说对吧?”

  小说家有些犹豫,秦阳说的的确没错。

  现在的事,不是跟他无关,他能帮上忙的时候,肯定是要出手的。

  “老哥先喝酒,慢慢考虑,不急,不急。”

  秦阳一看这情况,立刻嘻嘻哈哈的斟酒,不再提这个事。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吃吃喝喝差不多了。

  秦阳准备走的时候,也没再提,而小说家,稍稍犹豫了一下道。

  “你等一下。”

  “老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下次想品尝什么,我专门去跑一趟,给老哥带来。”

  “烧乳鸽,要先卤后风干,再炸的那种。”小说家脱口而出,说完才干笑一声:“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说的事,不是我不想干,而是我实在是没那种能力。”

  秦阳麻利的转身,很是诚恳的道。

  “老哥你太谦虚了。”

  “实话实说,一些无所谓的小事,倒是可以写出一篇,但牵扯到这种事,我若是插手,必定不会按照我书中的来,也必定会有难以控制的变化,未必是好事。”

  “若是以前,我肯定不会来烦老哥,但现在,亡者之界可是咱们的主场,只要大方向没问题,细节的诧异,都是可以接受的,你就不想在你的主场,把太一彻底玩死,补上最后一刀?”

  面对秦阳的问话,小说家哑口无言。

  他当然也想出力了,问题是不确定性太高。

  秦阳拿出准备好的纸笔,给小说家研墨,等着小说家动笔。

  “老哥,你来吧,大概的想法,最好呢,是让太一主动暴露出来,省的我到处去挖谁是卧底。”

  片刻之后,秦阳又补充道。

  “最好是别让我干什么,我只是一个没有道果的道君而已。”

  再片刻,秦阳看着里面的内容。

  “噢对了,可以把嬴帝加进去,说真的,他的确适合干这些事。”

  小说家面沉似水,缓缓的把笔递给秦阳。

  “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秦阳立刻闭嘴,后退两步,讪讪一笑。

  “老哥您继续,继续,怪我嘴贱。”

  秦阳再也不敢说什么了,老老实实的看着。

  小说家写的很慢,秦阳实在等不及了,过了一天,开门离开,回去给小说家准备烧乳鸽。

  站在大荒的大地上,秦阳默默在脑海中构建小说家要的那种烧乳鸽,渐渐的构建成型。

  下一刻,他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一个呼吸之后,大荒东境的一座小城里,秦阳的身形凭空出现。

  抬头看着眼前的酒楼,秦阳还真没想到,这种地方,会有小说家要的这种烧乳鸽。

  至于怎么来到这里的,当然是思字诀再次进化,衍生出的新神通,瞬移。

  之前思字诀疯狂用,在那个大推演里,硬生生的耗了数亿年,咋可能一点进步都没有。

  只是这个新神通,有点尴尬,秦阳压根没敢说出来。

  第二剑君的瞬移,说出去多加好感,因为对媳妇的思念,心心念念,在吾身旁,以此衍生出了瞬移。

  任何时候,都能瞬间回到自家媳妇身边。

  考虑到一字诀,本就是本心为引,任谁听了这种故事,都会觉得第二剑君是绝世好男人,用情至深的绝世仙葩。

  而他秦有德呢,衍生出了瞬移神通。

  却跟第二剑君的完全不一样。

  第二剑君可以瞬移到任何他去过的地方,没去过的,便没法瞬移过去,这是缺陷。

  但秦阳这个瞬移,却可以瞬移到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然而问题来了,他的瞬移坐标,是以美食为坐标的。

  去吃过的美食,可以直接瞬移过去,没吃过的,不知道在哪的,也可以在脑海中构建出来,只要这个世界有这个东西,那他就能瞬间抵达。

  哪怕这个距离,横跨整个大荒,也无所谓,都是一次到位。

  缺陷嘛,便是只能以美食为坐标,像沙海荒漠内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没距离限制,也瞬移不进去。

  这让他咋说出去。

  “哎呀,嫁衣啊,我之前耗费了数亿年时间,我快想死你了,但是我的本心觉得嘴馋最重要,所以一不小心,瞬移的坐标变成了美食,跟你没啥关系。”

  这咋说?

  咋说?

  连他有这个神通,最好都别让人知道!

  不然的话,别人只要知道神通,就知道他秦有德是个什么鸟人。

  这种黑历史,咋敢让嫁衣知道,简直要炸翻天了。

  秦阳隐去了身形,换了个马甲,重新来到店里。

  点了好几份烧乳鸽,又点了一些特色的菜品,再加上一些桂花酿,这才悄悄离开。

  重新回到了亡者之界,小说家握着笔,苦思冥想,似是卡文。

  怎么让太一自己暴露出来,的确是有点难了。

  强行降智的话,写出来的剧本,压根不会化为现实,连大方向都不可能按照剧本来。

  眼看秦阳回来,小说家盖上纸,先吃吃喝喝,完事了,把秦阳赶走。

  “我不去插手,所以写出来的小说,才有可能化为现实,你也别看,你知道了,也不太可能化为现实了。”

  “行行行,我不看,老哥你继续,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你带。”

  “十七年蝉。”

  “知了猴,我懂。”

  秦阳有些想看小说家后面写了什么,但一想到,可能会影响到结果,先忍忍吧,养肥了再看。

  他也没指望一切都会按照小说家写的剧本来发展,他只是想要一个大方向,稍稍能影响到真实发展一点点就行。

  一晃在小说家这,兜兜转转了一个月,眼看着小说家将剧本写完,将其化作道韵散去之后,秦阳这才转身离开。

  他现在要搅局。

  先去散布谣言,太一已经来到了亡者之界,而且已经夺舍,或者化作了某人,他准备在这里复苏。

  没两天,梦师就托梦找到他。

  “你听说了一件事么?”

  “听说了。”

  “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的确是事实,太一可能夺舍了某人,包括十二师之中的某位,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准备了。

  但这一次,大家都是一个起点,没道理,会让太一赢吧。”

  “你说的对,我去通知一下大家。”

  梦师去帮忙散布消息,应该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新的竞争要开始了。

  亲眼就是要搅局,把局势搅乱,有可能存在的竞争,那大家就都不敢停下了。

  这边散布谣言,秦阳转身去了嬴帝的绝地。

  嬴帝还在绝地里不断的循环前行,等着青衿出现。

  一生的大执念,没那么容易化解的。

  秦阳等在尽头,待嬴帝再来了之后,他伸出手拦下了嬴帝。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化解大执念的办法。”

  “我为何要化解?”嬴帝的语气了带着一丝疑惑。

  秦阳暗叹一声,自是知道,他若是想化解,这种大执念,可能真的困不住他。

  问题是,他根本不想化解。

  “你这样等下去,永远也等不到了,不若你以另外一个大执念,顶替掉现在的大执念。

  我可以帮你去找,只要她在苦海出现,我会立刻将她送到你身边。

  亦或者,你可以自己去苦海寻找。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不是怕她还没出现在亡者之界。

  而是怕她已经不在亡者之界,却也没有往生,已经在亡者之界灰飞烟灭。”

  嬴帝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终于有了点反应。

  秦阳自顾自的道。

  “但是只要她在生者之界陨落,我现在也可以想办法,让她重新出现在亡者之界。

  作为代价,我希望你走出这里,帮我去做一件事。

  帮我挖出来谁是太一。

  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太一的,以你的骄傲,宁死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同样,也不会沦落到困入大执念里,在此苦苦等候。

  你生前跟我是敌人,但人死债消,我也不是那种死揪着不放的人,相信现在的你也不是。

  到底要如何做,全看你自己的了。”

  跟嬴帝聊完,秦阳自顾自的离开。

  要说去搅局,增加竞争,还要有一个可以确信不是太一的人,没有人比嬴帝更适合了。

  第一零二五章 只给一条路走,思维方式不同

  跟嬴帝聊完,秦阳离开,对嬴帝会不会出山,其实真不是太确定。

  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嬴帝压根不会鸟他哔哔什么。

  秦阳自忖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对手,也只能嬴帝来坐头把交椅,三天帝里,也就太昊或者太一,能有椅子坐,太微这个弟弟,墙角蹲着吧。

  他唯一一次正儿八经死,就是因为嬴帝。

  要说嬴帝能出来干点事,秦阳压根不用担心水不够浑。

  真把嬴帝放到上古时代,三天帝跟嬴帝之间,谁占上风还真是未知数呢。

  只可惜,生错了时代。

  秦阳继续去散布谣言,继续去找别的人聊聊。

  而嬴帝还在继续无限重走那一座座歹毒山,只是他前进的速度,却在越来越慢。

  再次重新走了三次之后,他站在了终点的崖边,眼神里渐渐有了焦距。

  他开始一点一点的找回自我。

  秦阳点破的话,已经化作梦魇,不断的萦绕在他的心田。

  秦阳的确没说错,虽说理论上,所有生者之界陨落的人,哪怕是神形俱灭,最终也都会在亡者之界出现。

  在亡者之界演化之初,越强者越是能直接出现在最终的那片死去的上古世界里。

  越弱者出现的时间会越慢,就算是出现了,基本上也只有在苦海之中沉沦这一条路可走。

  而若是在亡者之界灰飞烟灭,那就真的死了。

  嬴帝当然担心,青衿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担心他的等待永远不会有结果。

  当这种恐惧出现,而秦阳却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予帮助的时候,嬴帝的大执念,便开始动摇了。

  他必须要有一条更加稳妥的路。

  在这件事上,哪怕更稳妥的路,也未必真的能发挥作用,他也愿意去做。

  随着时间流逝,嬴帝站在崖边,再也没有继续无限循环。

  新的大执念开始出现,而新的大执念,所占的比重,也随之不断攀升。

  等到攀升到超越原先大执念的那一刻,嬴帝的瞳孔一胀一缩,眼中的自我,被重新找回。

  他幽幽一叹,一步跨出,走出了歹毒山的范围。

  新的大执念,便是交易,跟秦阳的交易。

  他帮秦阳,秦阳也帮他,各取所需。

  曾经的种种,早已经是过眼云烟,时过境迁多年,他也不甚在意了,他所追求的,也从来不是力量本身。

  他能去信任秦阳,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知道,秦阳所追求的,也从来不是力量本身。

  嬴帝出山,开始搅风搅雨。

  而秦阳,找到了酆都大帝,又跟酆都大帝聊聊,大致说了一下谣言的事情。

  “……大概就是这样,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太一已经来了。

  但是我不知道,他现在披着什么皮。

  所以,大家的起点一样,我觉得,未雨绸缪比较好。”

  酆都大帝斟酌了一下,看着秦阳,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觉得,我也有可能被太一夺舍了。”

  “不错,现在亡者之界的任何人,我都觉得有可能。”秦阳很实诚的直接承认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或者,你准备让我怎么办?”

  “不,前辈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指挥前辈如何,我只是亲自来告诉前辈这件事。

  我所见到的诸多人里,对前辈是最为敬佩,前辈当得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

  至于要如何未雨绸缪,全看前辈。

  至于我有什么打算,前辈见谅,我现在觉得前辈还被摆脱嫌疑,我不会说的。”

  酆都大帝哈哈大笑,秦阳都把话摊开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还有事吗?没事赶紧滚蛋吧。”

  “好的,前辈再会。”

  秦阳放下一颗心,转身离开。

  若这真的是酆都大帝,那他便不用多说什么,对方自然会懂,若对方是太一,那他最终也会这么做。

  只不过心态不一样而已。

  太一若想长生久视,一直存在下去,他当然会盯上亡者之界。

  就如同当初的太昊一样。

  太昊可是最先光明正大的渗透亡者之界的天帝。

  亡者之界如今乃是最强的一片天地,当太昊世界的天帝,哪有亡者之界的天帝厉害。

  在生者之界,天帝还有可能被解决掉,而若是亡者之界的天帝,那恐怕就真的无敌了。

  秦阳没有在亡者之界多待,他回到了大荒,才敢重新将自己斩出的一部分记忆重新融合。

  有些事,他连亡者之界,都不想让其知道。

  从十方帝尊还没死的时候,他不断的去找十方帝尊聊,让十方帝尊同意,大家都各退一步,的确是真的。

  但眼看这货油盐不进,秦阳便潜移默化的,在中间夹带了一些私货。

  他就是告诉十方帝尊,亡者之界才是最强的。

  太微是被亡者之界的天地搞死的。

  太昊是被亡者之界的真理抹杀的。

  就算是你太一,你落败,也是因为有亡者之界的存在,我才能从那边借助到力量。

  反正就是告诉他,你们三天帝哏屁,不是因为我强,而是因为我的天地第一号大哥强。

  再顺带当一个话多的反派,告诉他,太昊当年是怎么死的。

  太昊当年宁愿想办法舍弃太昊权柄,也要去亡者之界。

  哪怕十方帝尊能猜出来,秦阳这是引诱他去亡者之界,那他也不可能无视。

  这是阳谋。

  亡者之界就摆在这,亡者之界的天地,现在的确是最强的,比任何一界都要强。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太一莫得选择。

  他只能来亡者之界。

  而身为天帝,带着他的权柄,一起融入亡者之界。

  在亡者之界跟生者之界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之下,太一想要重回巅峰,成就不朽。

  他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在亡者之界,重证天帝。

  只要在这里重证天帝之位,成为亡者之界,神祇之中的神祇,他就真的无敌了。

  谁都别想再彻底搞死他。

  这个大宇宙已经没有比亡者之界更强的大世界了,秦阳之前玩的降维打击的法子,全部报废。

  秦阳知道,太一也知道,太一也知道秦阳知道……这个无论怎么套娃,都不会影响到最终结果。

  的确只有这一条路而已。

  这就是秦阳的选择。

  他不知道太一在那无数年里,留下过多少后手。

  想要彻底解决,那就只能彻底堵死他在生者之界所有的路,再给他唯一一条更强的路。

  而这条路,在秦阳的主场。

  拉到了同一个起点,在太一没有重证天帝之位前,他若是在亡者之界灰飞烟灭了,那便是真正的游戏结束。

  而现在,秦阳只是在放任发展,让竞争先一步出现,到时候,无论谁是太一,他都只能加入进去,没有任何选择。

  而这些,若是酆都大帝是酆都大帝,那秦阳就不用说,酆都大帝一下子就懂了。

  因为酆都大帝,当年便是想要效仿天帝之路,从自己体内,分化出十个乱七八糟的家伙。

  当年酆都大帝的想法,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

  打不过,那就加入。

  只要他逆势,能效仿天帝,成为第四位天帝,不死不灭,近乎不朽。

  那天帝跟人族之间的矛盾,便会直接变成天帝之间的矛盾。

  大家相互之间,进入到我解决不了你,你也解决不了我的阶段,互相妥协,便是唯一选择。

  尤其是天帝与天帝之间的妥协,毫无悬念。

  只可惜,酆都大帝的想法不错,但可操作性太低了,随着一个时代过去,力量降级,不断出现,他已经没有封神的希望了。

  而现在,他到了亡者之界,这片还在演化,还没有稳定,也没有神祇的世界里。

  他曾经要走的路,到了这边,忽然间,便柳暗花明了。

  现在走酆都大帝曾经要走的,或者说,已经走了一半的路,没有任何问题。

  以前可能还没法封神,但太一来了,权柄融入亡者之界之后,那便等同于开启了一条神道的新路,一定可以封神了。

  别看现在什么都不确定,只要以后有人能封神,那太一就一定在这边。

  竞争到了最后,有资格去封神的人里,也一定会有太一。

  太一必须要去争,他不能让人族去封神。

  也必须成为唯一的天帝,只有这样,他才能堵死后来者封为天帝的路。

  同样,若是人族封神,化作新的天帝,反过来也能彻底堵死太一重证天帝的路。

  这些事,哪怕全部摆在明面上,太一也没辙,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继续在这条路上走。

  不管这路上有什么坑,他都得忍着。

  秦阳离开了亡者之界,回去逍遥快活。

  而亡者之界这边,气氛却有些不太正常了。

  谣言被散布的很广,人族的巨佬们,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把这件事当谣言。

  哪怕什么迹象,什么证据都没有,大家也都当真了。

  太一变成谁了,没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一点,这一次,他们有前所未有的优势,必须要抓住了。

  酆都大帝更是直接宣布,他要在继续走完曾经未走完的路。

  在亡者之界证道天帝之位。

  不管谣言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堵死这条路。

  同一时间,也有人觉得,酆都大帝不太可信,他在太一手中神形俱灭,才来到了亡者之界,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变成太一了。

  道门这边也有人跳出来,准备加入证道天帝的路。

  十二师里的牧师、乐师,也陆续加入进来。

  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人,觉得若是有人能证道天帝之位,他们证道神祇,是不是也行了?

  一时之间,群魔乱舞。

  曾经不被人接受的神祇,也只是因为,人族没法出现神祇而已。

  现在可以了,为什么不要?

  神祇若只是一条修行之路,跟修仙道魔道邪道一样,那当然要去选了。

  大片的空白,便是风口。

  现在不抓紧机会,以后神位都占了,想要都没机会了。

  大家都在争,争这个风口,看谁先成为那只飞到山巅的猪。

  而秦阳,什么都不管,等到气氛起来了。

  他悄咪咪的来到亡者之界,将搜刮到的一个小神祇的权柄,而且还适合亡者之界的权柄,直接送给了亡者之界。

  眼看亡者之界来者不拒,秦阳心里便有点谱了。

  这个小神祇的权柄,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参透,成为亡者之界第一个封神的家伙。

  投石问路,先等等。

  秦阳回去继续逍遥。

  让嫁衣整出来一个帝尊法身,留着处理政务,他带着嫁衣,满世界乱跑。

  说要去吃遍天下美食,那就一定要去。

  想吃什么,立刻就去。

  带着嫁衣,直接瞬移赶路。

  他有这种神通,也不可能瞒得住。

  完全没必要瞒着。

  所以,在一次午夜休息的时候,秦阳故作深沉,喃喃自语。

  “我经历了十万次大推演,每次数千年,在你看来,只是打个盹的时间,对于我,却已经过去了数亿年,几乎每一次,都要在大推演里看到你死去。

  我简直心如刀割。

  每每都会想起,我曾经答应过你不止一次,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要带你走遍天下,尝遍天下美食。

  后来不知不觉,思字诀用的多了,便多出来这个瞬移神通。”

  所以,以美食为坐标,就很合理了,非常完全的解释。

  秦阳觉得非常好,应该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然而……

  嫁衣听了之后,伸出一只手搂着秦阳,将脑袋放到秦阳的臂弯下,满脸幸福,笑的很开心。

  “原来,过去了数亿年,你依然能一直记得这个承诺啊。”

  秦阳陷入了沉思,这关注点似乎不太对。

  “神通呢?”

  “随便了。”

  至于什么神通不神通的,谁在意啊。

  顶多是表示了秦阳一直记得,彰显本心而已。

  秦阳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心惊胆颤,苦思冥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完美解释。

  哪想到,女人的思路,压根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人家压根不在乎神通,只在乎你过去了那么久,人都快傻了的情况下,还记得承诺。

  秦阳闭口不言,眼神有些空洞。

  他现在切身感受到了,思维方式的天生不同,会带来什么结果。

  就像是太一的思维方式,永远都不可能跟人族站在一条线上。

  第一零二六章 意外情况,两个天帝尊位

  嬴帝没有辜负秦阳的赞誉,他的确只是生错了时代,生在了帝王家。

  同一个起点的话,那些巨佬,真未必能有几个人,可以走在嬴帝的前面。

  秦阳带着嫁衣浪了不过区区数十年,走出歹毒山的嬴帝,便已经在亡者之界站稳脚跟,甚至实力都恢复到生前的地步。

  因为黄泉之地,遍地都是绝地,每一个绝地里都有法门、秘术、神通,嬴帝的歹毒山,数量更多。

  嬴帝本人来修行那些秘术法门,自然比别人更适合,而且是百分之百的契合。

  再稍稍参悟点别的,重头再来,也只是恢复的过程,而不是重修的过程。

  亡者之界里,从最初的蒙昧之后,第一个真正的大时代,就此来临。

  而属于亡者之界的大时代,秦阳一个压根不喜欢待在亡者之界的活人,基本上不参与,不露面,顶多是做好往生部部长的工作,这也很合理吧。

  秦阳什么都没说,其实就已经有无数的人,给秦阳找好了借口。

  秦阳是个活人,最显而易见的。

  秦阳为什么不来争夺,当亡者之界第一个天帝,人族的第一个天帝?

  那也好解释,秦阳身为道君,连道果都没有,境界早已经到了天花板,哪怕力量没有了天花板,秦阳也没什么机会了。

  想要成为亡者之界新晋的天帝,最起码的,也要是封号往上走。

  像十二师这样,有自己的道,或者酆都大帝这样,已经走了一半路的,最是适合不过。

  再换到另一个方面,秦阳这性子,也当不了亡者之界的天帝。

  大家都给秦阳找到了无数的理由,亡者之界第一个大时代,为什么秦阳不来参加。

  随便哪一条都挺合理的,至于往生部这边,大家都觉得,秦阳是为了稳定,在怎么争,他这个往生部部长,保持冷眼旁观的状态,反而是最好的。

  秦阳也不解释,乐得如此。

  让他们去打吧,争吧。

  待在大荒,秦阳也只是不时的去海眼里,看一下故事书,再偶尔联系一下梦师,问问那边的情况。

  唯一一次去亡者之界,不是为了往生部的事的,也就是去见了一下苦海的摆渡人。

  他将青衿的信息,告诉每一个摆渡人,让他们注意一下,只要有发现,立刻通知他。

  至于通知的方法,秦阳传了他们托梦术。

  也算是让他们在枯燥的摆渡生涯之中,有机会能联系一下外面的人。

  反正托梦术在亡者之界,几乎已经快到烂大街的地步,地位类比一下,基本上已经跌落到长生功之类最基本,最烂大街的法门。

  但是想要跨界联系,最终还是得看梦师给不给端口。

  梦师只要一个不高兴,端口全部一关,托梦术就成了废物。

  所以说,梦师才是真的筹划的长远,先占了梦之界,现在又当垄断运营商。

  整个亡者之界,就没见谁会说梦师什么不好的。

  哪怕他们想给生者之界托梦,很多时候都托不过去,也没谁敢说梦师不好。

  除了梦师之外,也就秦阳的名声最好。

  往生部部长,身负往生神通,多年来,兢兢业业,什么好处也没捞到,竟干好慈善了。

  现在连争这个天帝尊位,秦阳都全程不参与。

  上上下下,谁还敢说秦阳哪不好。

  五彩斑斓的黑都有人给你洗成白的。

  时间过的很快,竞争也很激烈。

  十二师里,剩下的人,也都开始陆续出现在亡者之界。

  画家出现之后,直接空降成为进度最快的一个。

  谁让亡者之界的山山水水,都是用这家伙的力量画出来的。

  大家都彼此之间都很熟,对彼此也很了解,更对各自的信念很了解。

  现在大家都清楚,他们谁都不知道太一究竟是谁。

  试探是早就试探过很多次了,都没有找到破绽。

  无法确定,那每个人的想法,都会自然而然的变成,只要我第一个获得天帝尊位,直接堵死后来者证道天帝的路,什么都解决了。

  每个人,能确定的,也只是自己不是太一,仅此而已。

  开始的时候,纷争还是在有序的竞争,可是渐渐的,自从那个是秦阳宿敌的嬴帝崛起之后,一切就变了。

  嬴帝可不会管什么信念不信念,也不会管什么有序的竞争。

  他只知道,自己若是完成了跟秦阳的交易。

  那秦阳就一定会完成相对于的条件。

  嬴帝才不在意什么天帝不天帝的,他只想挖出太一到底是谁。

  而那种温和的竞争,不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结果,时间拉长了之后,便成了各凭本事。

  而各凭本事,正常情况下,不只是跑的更快,爬的更高,而是也包括了,将对手的进度拖慢,将对手拖垮,甚至直接干掉对手。

  而只有最激烈的竞争,才能让他去找到,谁是太一。

  曾经掌管过偌大神朝的嬴帝,威压大荒数万年的大佬,自然最是清楚,要如何做。

  慢慢的,战斗开始了。

  亡者之界里,各方势力划分出现了。

  泾渭分明的情况,也开始出现。

  十二师之间,也因为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太一,在加上嬴帝的运作,矛盾也自然而然的出现。

  画师跟牧师,于虚空之中,激战一场,彻底撕碎了友好竞争的大旗。

  十二师之间的友好和谐,因为觉得太一就藏在大家中间,现在算是彻底裂开了。

  见面就是试探,互相嘲讽几句,说的多了,就变成了见面互喷几句,打打口水仗,说的火气上来,就找个地干一架。

  就在他们还在干架的时候。

  意外出现了,一个异族,重拾了种族天赋之后,莫名其妙的觉醒,而后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一个小神祇。

  亡者之界里的第一个神祇。

  于是乎,这个异族的同胞们,有点飘了,想要搞点事情。

  可惜,还没嗷出一嗓子呢,就被彻底镇压。

  用事实告诉他们,小神祇就是个弟弟,刚刚成为小神祇,还没多少力量的小神祇,更是个弟中弟。

  但因为这件事,大家起码都看到了一件事,亡者之界可以走神道。

  紧迫感,就这么忽然套在了所有人头上。

  除了秦阳。

  秦阳还在浪。

  任凭亡者之界里的其他人,打出狗脑,他也是岿然不动,老老实实的经营者往生部。

  酆都大帝来了之后,也默认了往生部,跟上古地府没什么关系,跟他的势力也没什么关系。

  往生部,是单独出来,归属于秦阳的,谁都不会去插手。

  毕竟,除了秦阳,没人能送死灵去往生。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一千多年的时间过去了。

  秦阳都浪的有点累了,正好大嬴神朝最近也有点不太太平,嫁衣也回去坐镇。

  秦阳待在离都,在棺材铺的秦老板隔壁,新整了一个店铺,也不指望能卖出去什么,全当体验生活了。

  活得太久,若是不找点事做,还真的特别无聊。

  对于修士来说,活得久,也不无聊,是因为有大目标在前面吊着。

  但这个目标,对秦阳来说,已经没用了。

  他的境界不会提升了,他也不想成仙,更没兴趣去当天帝。

  那找点事做,可能会越来越难。

  最近来找到秦老板,就是想看看秦老板,有没有机会,在这个时代封师。

  要是秦老板能封师的话,之前他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直接让秦老板造一口巅峰棺材,把太一砍碎了丢进去下葬,天荒地老,他也没可能揭棺而起。

  秦阳对此抱以厚望。

  实在不行,要是有一口棺师亲自打造的巅峰棺材,当做收藏品,也是极好的。

  老本行还是不能忘的。

  待了一些年之后,梦师忽然来传信。

  “差不多要有结果了。”

  “噢,最后谁迈出那一步了?”

  “还没有,不过酆都大帝、牧师、画师、嬴帝,都只差最后一步了。”梦师说完之后,忍不住好奇:“你怂恿出来这种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给你们一个同样的起点,要是还输了,那我就没辙了。”

  “呵呵……”梦师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她跟秦阳熟得很,这么多年过去,哪里还没看出来。

  秦阳这话,纯属糊弄鬼的。

  真要是这样,秦阳哪来这么大心,什么都不管,自己不参加就算了,反过来煽风点火完了,却也不灭火。

  她早就看出来了,秦阳这货,心眼处于不确定状态,有时候很是豁达,也很宽容,有时候心眼比针尖还要小。

  她可不认为,秦阳会对太一有一丝丝宽容。

  不把太一按在土里,不,不把太一整到彻底不存在,秦阳肯定不会罢手。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秦阳到底想要干什么。

  真就不怕太一最终,真的在亡者之界证了天帝尊位?

  到时候,可就真的没有人,没有任何力量,能彻底弄死太一了。

  “就快有结果了,我就不问你要干什么,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万一太一赢得头筹,你还有办法干掉他吗?”

  “没有。”秦阳摇了摇头,很是诚恳的道:“真的没有,若是出现这种情况,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办法干掉他了。”

  “……”梦师有点憋气,想到八百年前,见到幻师的时候,幻师还把她噎了一顿,就因为有点怀疑她可能是太一,想想就气的够呛。

  秦阳例行去往生部干活,收拢记录。

  洗白死灵,再送他们去往生。

  一整套程序,早已经十分顺手了,现在也不需要一个一个洗白,聚集到一起,一剑下去,这一批等着去往生的,便会化为白板号,只需要一个个送去往生即可。

  整完一整套程序,秦阳上的一天班便结束了,剩下的二十九天都是假期。

  正要走的时候,他微微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大地,转身前往死去的上古大世界。

  刚来这里,便感觉到,整个世界,似乎都不太对劲。

  整个世界的气韵,似乎都在汇聚,在演化,就像是要升级了。

  顺着感应,来到一处大地的碎片。

  一千多年没来,这里的变化太大了,跟上次来是完全不一样。

  这片大地碎片周围,到处都是悬浮的碎片,残留的波动和痕迹,表面了这里之前不久才有过一次大战。

  等到秦阳来的时候,就见酆都大帝、牧师、画师,分列三方。

  三个人的气势,都在不断拔高,他们的气息,也在向着神祇转化。

  而剩下不少人,嬴帝、乐师、幻师等等,全部都受了伤。

  看到秦阳来了,嬴帝自顾自的飞来,站在秦阳旁边。

  “你不争么?”秦阳好奇的问了句。

  他看得出来,嬴帝不是力有不逮,也不是太落入下风了,只是嬴帝最后一步,放弃了。

  他心有挂碍,迈不出最后一步了。

  “你要我办的事,马上就有结果了,最后争到这里的,只有这三人。”

  秦阳明白,这意思是,太一肯定是三人之一。

  画师不太可能,全程跟随亡者之界演化的人,太一就算是真的有完美版的三帝身之类的法门,也夺舍不了画师。

  秦阳微微仰着头,看着牧师和酆都大帝,神情有些复杂。

  他一直很敬佩酆都大帝,也很敬佩牧师,他们是真正有理想有信念的人。

  也是没有将力量,摆在前三位的人。

  也同样,是自己无法成为的人。

  做不到,才会敬佩。

  就像前世的时候,秦阳自忖易地而处,他成不了那种铁骨铮铮的英雄,也成为不了忠孝两全的英烈。

  但这从不妨碍,他发自内心的敬佩他们。

  眼看气息变化,三方相争,互相争夺道韵。

  画师渐渐的落入下风,而这一步退,便是血崩。

  画师闷哼一声,仰头从天坠落,跌落之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剩下那两人。

  而剩下那两人,到现在也没法分辨出,谁是太一。

  二人旗鼓相当,道韵还在不断增强,气息也愈发圆润完满。

  眼看二人相争不下,几乎是齐头并进的前进,看情况,似乎是两人要同时证道天帝尊位了。

  秦阳看了半晌,神情有些复杂,他轻吸一口死气,昂头大喝。

  “二位前辈,你们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们的话么?”

  “你们真的愿意,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而付出一切吗?”

  酆都大帝点了点头,牧师也点了点头。

  秦阳揖手一礼,躬身到底。

  “无论二位谁不是太一,我都希望,他能先一步成就天帝尊位。”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堵死太一重证天帝尊位的可能。

  可惜,秦阳是想的美,他最不想出现的情况出现了。

  亡者之界比生者之界里的任何一界都要强太多了。

  强到能同时撑起两个天帝同时出现。

  酆都大帝和牧师,积累到了极限,同时开始了化神的过程。

  到了这一步,一些都已经无法阻止。

  酆都大帝身上,浮现出的神祇气息,开始有浓烈的太一权柄气息浮现。

  而牧师身上的神祇气息,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当所有人,都准备动手的时候,秦阳飞身上前,将所有人都挡在了身后,看着酆都大帝,面色愈发复杂。

  “前辈,我想再问一遍,为了这件事,你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吗?”

  “没错。”酆都大帝洒然一笑,感受着自己的气息,他摇了摇头:“我要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拥有了太一权柄,你们可能也不信了吧?”

  “我信,太一既然到了这边,自然不会满足以太一权柄。”

  秦阳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了牧师。

  “我没说错吧?”

  牧师含笑点了点头。

  “不错,秦阳,我的确是低估你了,没想到,我连天帝尊位都舍弃了,还是瞒不过你。”

  “问个问题,你怎么夺走牧师的道的?”

  “我没有夺走,也无法夺走,是牧师自己舍弃的,在大风劫来临的那一刻,他自己露出了破绽,被我抓住了而已,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如此利用这个破绽。”

  秦阳点了点头,瞬间懂了。

  证得天帝尊位,太一便懒得隐藏了。

  本来酆都大帝,也只是他立下的靶子,一个替身,以太一权柄为代价。

  甚至于,就算是成功了,他其实也没打算暴露。

  但,真正在亡者之界证得天帝之位的这一刻,他真正感觉到亡者之界的强大了。

  在这里,没有人能杀的了他。

  从此,他真正的不死不灭不朽。

  第一零二七章 我是裁判不是选手,一位值得尊重的前辈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现在的确没有人能抹杀你,就算是你自己,也不可能有这种能力,你已经无敌了,真正的不死不灭不朽,与天同寿。”

  秦阳拱了拱手,非常认真的确认了一遍。

  牧师模样的太一,看了看酆都大帝,面带微笑。

  “你莫不是以为人族有了一位天帝,就足够了?”

  “不,我没有觉得。”秦阳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太一者,一便是万,一便是全,便是道。

  纵然是人族,最初的时候,也是在学习你的道,你的力量,可能不是三天帝里最强的,但权柄,却绝对是生者之界最强的权柄,没有之一。

  道在,你便在,所以我在我的大推演计划里,花费了数亿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能彻底抹杀你的办法。

  你花费了数个时代的布局,已经完美,没有人能彻底杀掉你。

  纵然是我,借助亡者之界,借助久远之前留存下来的仙物,融合了人族意志,化作法度之书,也只是能让你在生者之界陷入永恒的寂灭。

  却也无法彻底抹杀你。

  我也无法阻止你出现在亡者之界,我也没想阻止。

  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也知道,哪怕现在人族多了一个天帝,拥有的是你太一的权柄,也没法与你此刻在亡者之界获得的天帝权柄相比。”

  秦阳看了一眼酆都大帝。

  “甚至于,此刻出现的情况,我可以给出好几层解释。

  你想让我们认为酆都大帝就是太一,他只是一个挡在前面的替死鬼。

  也有可能你反其道而行,酆都大帝就是你。

  亦或者,两个都是你,你有两个后手,两尊相争的天帝尊位,也都是你,你有两个退路。

  哪怕以后谁再找到什么办法,也只会去针对灭杀其中一个天帝,而你还能永远的存在。

  甚至于你现在主动暴露,我都觉得,这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到现在,我其实也还是无法确定,到底哪个才是你。”

  秦阳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些话,我不说出来,可能会憋死,再也没机会说了。

  其实我可以从一千多年前,就加入进来,装作兢兢业业奋斗争夺,来一篇荡气回肠,曲折蜿蜒的故事。

  互相算计,互相争锋多年之后,我在最后一刻,棋差一招,输给你,让你在这里证得天帝尊位。

  后来我想了想,我特么刚结婚,还在度蜜月呢,我花费这么多时间,陪你来演一场戏,有什么意思啊。

  毕竟,从你在生者之界死去的那一刻起,这就是我的主场了。

  这句话我给很多人说过,可惜没人能明白。

  我说的主场的意思是,我身为裁判,来下场,除了耗费的蜜月时间,来你这装一装很没意思的逼之外,什么意义也没有。

  所以,我压根不在意,我只需要等着,等着你证得亡者之界的天帝尊位即可。”

  秦阳镇定自若,可是太一却感觉到不太对劲了。

  其他所有人,都觉得事情似乎在即将坠入绝望的那一刻,忽然之间发现,好像不太对。

  以他们对秦阳的了解,几乎能看到一个血红色大字,闪瞎他们的眼睛。

  坑!

  秦阳扫了一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以前就说过,我是真的找不到,彻底抹杀你的办法,可惜,这话怎么都没人信。

  大家伙对我的信心,比我自己还要足。

  我陷入到要抹杀你的怪圈里,挣扎了数亿年。

  到了最后,我才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我为什么非要去抹杀你,为什么?

  抹杀你并不是目的。

  你的存在,只是挡在人族生存的路上的一座大山而已,只是巨大的威胁而已。

  杀人不是目的,消除威胁才是。

  所以,我曾经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是跟你达成和解,大家各退一步,和平共处,真有什么事了,大家一起想办法,也好解决。

  然而,你拒绝了我深思熟虑之后,忍痛给出的提议。

  我只能把事情做绝了。”

  太一忍不住了,他莫名的开始恐慌,他立刻出手,想要干掉秦阳。

  只要在亡者之界干掉一个人,那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然而,他出手的瞬间,酆都大帝立刻出手,包括其他死灵巨佬,也都一起出手。

  秦阳面色平静,一点都不慌,他继续道。

  “当我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我终于悟了。

  我只需要抹除威胁即可,不必想着怎么去杀掉一个,永远不可能彻底抹杀的人。

  至于现在的局面,我想,酆都大帝也好,牧师也好,只要能抹除威胁,他们一定会赞同任何事情。

  哪怕我现在根本分不清楚,到底酆都大帝是你,还是牧师是你,亦或者都是你。

  但不重要。

  我之前就想明白了,卧底游戏能玩下去,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以找出卧底为前提。

  但是,我知道一条,可以让我们一定是最终胜利者的方法。

  那便是不需要去找卧底,只需要将队友和敌人全部解决掉即可!”

  “说得好!”

  酆都大帝哈哈大笑,他获得天帝尊位,更显狂傲,与太一交战在一起,还不忘大笑着大喝:“秦阳,要是能把我也解决了,最好不过,说实话,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太一权柄里,有没有太一的后手。”

  “前辈高义,晚辈在此,先恭送前辈了。”

  秦阳揖手一拜,躬身到底,这一拜,真心实意,敬酆都大帝。

  秦阳微微耷拉着眼皮,将很久很久都没有拿出来的故事书,在亡者之界拿了出来。

  霎时之间,一声惊雷炸响。

  正在交战的众人,齐齐停手。

  酆都大帝和太一,也一起停手,他们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酆都大帝哈哈大笑,笑中带泪,似乎这辈子,第一次这般畅快的大笑。

  “秦阳,从今天起,大帝之位,便传给你了。”

  秦阳张了张嘴,直接就像拒绝,可是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

  故事书无风自动,哗啦啦的翻开。

  上面出现的一条条设定,闪烁的设定,都是待定,却还没有彻底定格,化为真理的设定。

  在秦阳在亡者之界拿出故事书的这一刻,那些待定的设定,不再闪烁,彻底化为真理。

  故事书哗啦啦的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写着。

  “身为天帝,代天行道的执掌者,不死不灭不朽,但是作为代价,却不能有自我,不能有私心,应如天地一般,无私无情……”

  天帝,便是天的化身,道的化身,合道者。

  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他不应该有自我意识,不应该有私情私心私欲私仇,任何生灵应该有的,他都不能有。

  这便是秦阳的底气。

  从太一被法度之书,当场打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彻底输了。

  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所以,秦阳根本懒得花费蜜月的时间,来陪他演一场荡气回肠的史诗,让他历经磨难终得天帝尊位的时候,秦阳再来个绝地翻盘。

  连结局都早已掌握在手,秦阳那还来得兴致去跟他再打个几十万字。

  说服亡者之界,写下这条设定,根本毫无难度。

  他只是写上去,然后告诉亡者之界,我知道的你都知道,那么,你自己看看吧,一个有私心有自我的天帝,会带来什么结果。

  这条设定,对亡者之界的演化,是绝对有利的。

  有天帝的存在,便代表着演化迈入了新的一步,亡者之界是绝对希望有的。

  但同时,天帝却只是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代天行道,出现天帝的坏处,也被全部抹去。

  你说这种设定,会不会给通过?

  毫无悬念,秒过。

  当一个没有自我意识,没有私心,跟这片天地一般的天帝出现时。

  对人族有坏处么?

  没有。

  甚至有没有这个天帝,都没有影响。

  硬要说有的话,可能也就是这个天帝是人族出身,也就这个影响了。

  秦阳不知道如何杀掉太一,所以换了种思路,为控制太一,或者说,为彻底抹除威胁而铺路。

  一步一步,把太一引到这条绝路上。

  他从此真正的不死不灭不朽,但是他却再也不是以前的太一了。

  从今天开始,人族会记得的只有酆都大帝和牧师。

  这两位出身人族的天帝。

  人族会对他们顶礼膜拜,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摆上祭品,上香礼拜。

  人族只会记得,这两位先贤,为了人族曾经的苦难,为了人族的未来,甘愿牺牲,成就了天帝尊位。

  “从今天开始,这片天地,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记得太一,只会记得酆都大帝和牧师。”

  秦阳手腕一抖,塑料黑剑出现在掌中。

  “我说的。”

  “现在,这才是杀人诛心。”

  话音落下,秦阳的气息攀升到极致,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神通,都在此时浮现,便是左手,也融合了盗天师的力量。

  向着虚空,一剑斩出。

  霎时之间,“太一”二字,在他的眼中浮现。

  剑光落下,这两个字,彻底消失。

  同一时间,无数人的脑海之中,有关太一天帝这个人的存在,都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大家都记得,曾经有三天帝。

  是人族的大敌。

  但现在,这个三天帝,就变成了十二师一样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三天帝,但是却只记得太微、太昊,却没有人记得最后一个天帝是谁。

  再也不会有人诵他之名。

  彻底将太一最后一丝希望,趁着他的自我意识,还没消散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彻底斩灭。

  从今天开始,人们只会诵酆都大帝和牧师牧道人之名。

  只有这两位还存在的天帝。

  太一满脸绝望,他已经感觉到,他的记忆还在,但是他的自我意识,正在逐渐消散,他心中的各种欲望,都在渐渐淡去。

  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想要困兽犹斗,拼死拉一些垫背,或者自爆,他都做不了。

  因为他不死不灭不朽,他现在太强了,强到自己都无法杀死自己。

  他生出的各种负面情绪,生出各种念头,在产生的瞬间,便会湮灭掉。

  身为一个无情无私的天帝,他不应该有那种情绪。

  哪怕他什么都记得,却也再也无法对秦阳生出什么仇恨、怨念之类的情绪。

  可是不等他还再说什么,秦阳的剑便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没有任何伤害,只是他那如星河一般璀璨的记忆,却在不断的消散。

  “别见怪,我这人小心惯了,而且我觉得,新生的天帝,不应该有曾经天帝的记忆,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太一不闪不避,也无法闪避,因为不是他做主了。

  亡者之界觉得,秦阳说的很对。

  针对天帝,杜绝一切潜在威胁,非常有必要。

  把太一砍成了一张白纸之后,秦阳拎着剑来到酆都大帝身前。

  酆都大帝的自我意识,也在不断的消失。

  他勉强还能在有一丝欣慰的情绪浮现,他露出一丝微笑,对秦阳点了点头。

  “来吧,不要放过任何可能,太一既然能把太一权柄算计到我身上,我自然可能是他的后备复苏者,我这一生,追求的最完美的结果,也不如此刻完美。

  我成就了天帝,太一也被彻底解决。

  若是你对我有一丝尊重的话,请你务必不要有丝毫留手。”

  秦阳的面色有些复杂,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酆都大帝说的不错,都到了这一步,没有人敢赌。

  甚至于,酆都大帝连尊重都说出来了,最不希望赌的人,就是酆都大帝本人。

  秦阳举剑,一声大喝。

  “前辈,一路走好!”

  剑光落下,酆都大帝的记忆,跟随着他逐渐消散的自我,一起湮灭。

  所有的光晕收敛,力量散去。

  天空中,酆都大帝和牧师,面无表情,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身为生灵特有的光彩。

  他们已经成为了亡者之界的天帝,代天行道者。

  没有自我意识,没有私心,没有欲望,甚至于,此刻,他们连目的都没有了。

  两位天帝归位,在众人眼中,化作神光,消散在天帝之间。

  他们各自去了各自应该去的地方,若无意外,可能无数年的时间内,这两位都不会出现了。

  他们就像是亡者之界演化进程里,获得的两个成就奖杯,在出现之后,就会被摆起来,再也不会拿出来用。

  眼看两位天帝都消失,秦阳没有理会其他人,自顾自的离开。

  没什么胜利的喜悦,心里反而有些空荡荡的。

  他最初定下的计策,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太一证得天帝尊位,他在每个月过来上班的那天,抽空把故事书拿出来一下,让设定彻底化为真理,顺便就解决了太一。

  然后跟往常一样,回家休假。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全程不管,只是让嬴帝去搅局,加快速度而已。

  毕竟,他万分确定,嬴帝是肯定没法证道天帝的。

  只是没想到,太一花里胡哨的整出来一大堆,甚至最后还防着别人阻碍他证道天帝,把酆都大帝拉出来挡枪。

  也没想到,亡者之界竟然这么强,能容纳下两位天帝同时证道。

  最终,还是牺牲掉了酆都大帝,牺牲掉了牧师。

  秦阳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奈河边。

  这一次,小说家没有藏着,而是已经在河边,躺在躺椅上挺尸。

  “恭喜,终于解决问题了。”

  “恭喜什么啊,要我说,队友全部一起迎接胜利,才是最值得庆贺的,我不太能接受,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就这么没了。”

  “胜利,从来都不可能没有牺牲的。”小说家有些唏嘘。

  “你不问问,为什么我只说一位值得敬佩的长辈么?”

  “……”小说家面色骤然一僵。

  而后他摇头苦笑。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没有,我是刚才才明白的。”秦阳也搬了一把躺椅,放在小说家身旁,躺下之后,眼睛无神的望着天。

  “太一说,牧师是主动舍弃他的道,所以他才有机会,在牧师身上动手脚,那个时候,我便忽然明白,牧师为什么要舍弃自己封师的道。

  因为,他想要再次封师,那同时获得封师两次,基本不可能了。

  封师的道,跟权柄一样,是力量,也是桎梏。

  他只能舍弃已经封师的道,为下一次封师,赢得可能。

  那个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前辈。

  当年为了布局亡者之界,牧师跟府君出了大力,可以说,这件事就是这二位布局的。

  府君只是一直摆在明面上的名头,是前期的运营者。

  牧师是最终的构建者,前辈就是牧师。

  这也解了我很多年的疑惑。

  府君费尽心思,耗费了多年时间,甚至还有思想钢印这种神通,各种重重,牵扯到的人力物力,承载的希望,那是多么庞大,多么沉重。

  而让这种希望,化为真实的,最关键,最后一步的执笔人。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府君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随便挖出来的咸鱼,一个臭码字的?

  凭什么?

  哪来的资格?

  他们怎么相信?

  凭什么信任?

  只有最后一个可能了。

  小说家就是这个宏伟大计划的两个执行者之一。

  牧师,牧道人。”

  第一零二八章 怂恿成仙,我来接你了

  秦阳能理解这群巨佬的想法,能理解他们的苦心,也尊敬他们的信念。

  但是,说实话,秦阳自忖自己是一个俗人,在有以上情绪的同时,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怎么爽。

  他参透了小说家就是牧师,实在是太晚了。

  晚到他已经没有办法罢手,只能让酆都大帝也一起牺牲。

  这群巨佬,的确可以说,基本都是老银币,但秦阳还是觉得,酆都大帝是最纯粹的一个巨佬。

  当然,纯粹这个词,放到巨佬身上,可能是缺点。

  秦阳还是敬佩酆都大帝的纯粹,敬佩他的一心一意,信念不改,就算是为了成就天帝,酆都大帝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在天花板那争一个位置,从而可以与三天帝之间达到一种平衡。

  情况到了那种地步,秦阳没办法收手,也没办法犹豫,可他心里还是为酆都大帝的消失而心里难受。

  实力越强,感情便会愈发淡漠,这是必然的,强到余者皆是蝼蚁的时候,真的很难再去感同身受蝼蚁的喜怒哀乐。

  秦阳很珍惜他现在还能有这种感受,但是同样,也会受到这种感受的影响。

  他已经见过太多,除了一些事之外,其他事再也难以在心里泛起波澜的强者。

  所以,这一次,结束之后,他立刻来见了小说家,甚至都做好了跟小说家干一架发泄一下的准备。

  但来了之后,又没这种心思了,他只是想说说而已。

  “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们其实也还是有备选计划的吧?”

  小说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和府君,的确准备了很多备选计划,但没有一个,是像你做的这般完美,这般再无后患。

  太一再也不会死,可是太一也再也不会存在。

  我们活的太久,以至于我们的思维都被限定在一定的范围内。

  说实话,你能做到的事,我们都做不到,也想不到。”

  秦阳自嘲的笑了笑。

  “怪我做的太好了。”

  从他参透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牧师就是小说家这件事之后,很多事就都明白了。

  亡者之界,的确是他们的一大底牌。

  浮空岛的尽头,那座府君的神门。

  能直接勾连生死两界的五大河。

  等等……

  这些可能都是他们备选计划,用来搞死天帝的手段。

  但很显然,他们的目标,一开始都是搞死三天帝。

  而三天帝最难缠的地方,便是再怎么灰飞烟灭,也还是能复苏,谁也不知道三天帝准备了多少后手复苏。

  尤其是太一这样,已经不可能断绝他复苏之路的天帝,更是完全无解。

  杀掉是根本没有用的。

  唯有在让其永存的基础上,达到平衡,或者彻底掌控才可以。

  “我知道,人偶师给你送来了一块材料。

  那是天尊遗留下来的东西,也是成仙的一丝契机。

  既然你已经将其送给了人族,化作了法度之书,我知道还有一样东西,是魔尊留下来的。

  以你的资质,必定是有希望也成仙的。”

  “我连道果都没有。”

  “没有道果,反而更有机会,只要成仙,你便可以超脱,超脱我们这个大宇宙,也有可能回到你来时的地方。”

  “我回个锤子。”秦阳嗤之以鼻:“我媳妇儿都娶了,还回去干什么?”

  不过提到这个问题,秦阳多问了一句。

  “仙到底是什么?我见过的唯一一部以仙为名的法门,补天仙典,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仙这个概念,最早的时候,是从天尊那里来的,仙者,超脱物外,不在五行中。

  对于那等强者来说,便是我们这片大宇宙,都过不是一个巨大的囚笼,而仙能超脱出去。”

  “有人成仙么?”

  “有,天尊便成仙了,他超脱而去,临走之前,以仙人之躯,为人族留下了一字诀,补天仙典,也是天尊曾经留下的,是为了解决三灾而留下的。

  可惜,补天仙典太强,太过逆天,从出现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无法完整,化作残卷之后,才能流传下来。”

  “魔尊呢?”秦阳听过最强的俩人族,天尊和魔尊,基本是齐名的。

  “魔尊也能成仙,但是在最后一刻,不知为何,他放弃了,他不愿超脱,却又超越了我们这个大宇宙所能承载的极限,他的存在,便会加速三灾降临。

  所以,魔尊尸解,自散肉身,自碎神魂,自崩仙意。

  上古时代,所有流传下来的仙之韵、仙之炁,都是魔尊留下的。

  继承了魔尊遗产,最强的一个人,你应该很熟悉,盗天师。

  也正因为如此,盗天师,才能盗天之机,从一丝缝隙里,将一只手探入了我们这个大宇宙之外。

  如今盗天师的道,已经在你手中,你若是愿意,以你天资才情,绝对是成仙机会最高的人。”

  秦阳将那只左手拿出来,看了看,又将其塞回了海眼。

  “快拉倒吧,修行之初,所有修士都只是为了多活一些年,力量更强一点,但据我所知,你们这些人,似是没有一个,到了如今的位置之后,还是为了多活一些年,得到更强的力量。

  我也一样。

  我能理解魔尊为何放弃,我也不想超脱,我在乎的人,数千年来,经历的喜怒哀乐,都是这里。

  你让我放弃之后,追求力量,追求超脱,那我超脱之后有什么意思。

  再也见不到我的媳妇儿,我的亲朋好友,吃不到我想吃的美食,纵然我超脱而出,超越维度,那除了孤寂之外,我还能追求什么?

  追求真理么?

  那你知道,我的白玉神门,便是真理之门吗?

  推开真理之门的那一刻,我看到整个世界的真理,一切都仿若褪去了伪装与迷雾,摆在我面前。

  最初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然而,在下一刻,我便感觉到了恐惧,恐惧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再无新鲜事,一切都会变得乏味,当这个时间,会很长很长的时候。

  没有人能在这种枯燥与干瘪之中存活太久,除非不当人了,再无喜怒哀乐。

  很不巧,在中过枯心咒之后,我再也不想变成那样了。

  我喜欢跟一个凡人一样,在街角的小吃店门口,蹲在地上,捧着碗吸溜面,也喜欢躺在无人能上的山巅,感受雷电奔腾,星河璀璨。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的目标,是一路看看这一阶一景,看看高处的风景。

  我想要的上帝视角,是可以任意的站在任何一个高度,去看风景,可以是凡人,可以是道君,又不是要去变成高处不胜寒的存在。

  所以,在我还对你保持着尊重的时候,不要再做无谓的试探了。

  你们这些老银币的想法,我还能不了解么?

  无数年沉淀下来的危机意识,让你们本能的寻找下一个可能的危机。

  解决了三天帝,我这个外来者,便理所当然的成了最大的隐患。

  你们可以确定现在的我没问题,但不能确定很久之后的我没问题,对吧?

  想让我成仙?

  我成你大爷,我修仙修的就是个过程,跟你们可不一样,我对成仙这个结果并不看重。

  真有了这个终极结果,这人生就没意思了。

  等着吧,等我哪天做人做腻了,我再想想,怎么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带着我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起成仙玩玩。

  你们要是觉得,一朝失去了无数年的目标,忽然间空落落的,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三灾的事吧。

  虽然下一次水劫降临,应该还很遥远。

  现在,谁也别打老子主意,也别烦我,把我逼急了,我直接掀桌子。”

  秦阳说的越来越不客气,小说家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

  想要说两句客套话,什么你想多了之类的。

  可是这话到嘴边了,他又咽了回去,这么说显得太没诚意了。

  秦阳说的的确没错,无数年的目标,一朝之间,彻底解决,他们都茫然了。

  虽然他心里的确没有那个意思,可说出来的话,却的确有怂恿秦阳去成仙的感觉。

  这没法解释了,越解释越黑。

  很明显,秦阳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不跟你扯了,我走了。”

  秦阳当着小说家的面,直接开门离开,留下小说家,一个人在那摸着秃顶发愁。

  这边刚开门来到了生死间,秦阳想了想,差点忘了正事,又转身折返了回去。

  到了亡者之界,拿出一些材料,开始捣腾。

  捣腾的差不多了,在故事书上写下一条设定。

  一个小的奇物设定,无伤大雅,也对演化没什么影响,亡者之界很给面子,直接给通过了。

  之前天帝的事,对亡者之界可是巨大的贡献。

  一个小小的奇物,自然毛毛雨。

  秦阳面前悬着一面铜镜,铜镜如门型,下方是涛涛苦海,一路向上,囊括了黄泉之地,灵台浮空岛,还有最后的死去的大世界,最上方,是两个天帝的印记。

  一个用来寻死灵的铜镜,什么特别的威能都没有。

  之前跟嬴帝做交易,秦阳可不会忘。

  嬴帝也的确是兢兢业业,忙活了上千年,跟一条鲶鱼似的,跳进来一通搅和,逼的太一不得不跟着一起来,一起去争,他不争,以后就没机会争了。

  现在事情解决了,秦阳自然要兑现承诺,帮他找回他的媳妇。

  能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了,秦阳就再想办法。

  反正这次,让亡者之界的演化,到达一个新的境界,他设定点无伤大雅的小设定,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来到歹毒山,果然,嬴帝就在这里。

  他完成了跟秦阳的交易,他的大执念也是交易,在完成之后,他便在这里等着,等着秦阳来兑现承诺。

  当看到秦阳出现,嬴帝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就知道,哪怕是曾经的对手,秦阳也绝对不会毁约,格局也没那么小。

  秦阳没跟他客套废话,直接拿出铜镜,悬在嬴帝面前。

  “若是她出现在无边苦海,这面铜镜,便一定能找到。”

  秦阳的话还没落下,嬴帝已经死死的盯着铜镜。

  铜镜之中,有迷雾渐渐散开,化作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海中有无数的死灵,沉沦其间,饱受苦难。

  铜镜之上显现出的视野,不断的缩小,再缩小,慢慢的锁定到其中一个角落。

  无数表情茫然,已经忘却自己的死灵,扎堆在那里,视角继续缩小之后,锁定在一个眼神空洞的女人身上。

  “青衿……”嬴帝难掩激动,他将交易化作的大执念,都在急速崩塌,被压在第二位的大执念,疯狂膨胀。

  “在就好,你等着吧,我这就去把她接回来。”

  秦阳也暗暗松了口气,要是不在的话,他还得想办法,怎么跟亡者之界聊聊,让亡者之界帮一个小忙。

  不过看到青衿的状态,秦阳便肯定了之前的判断,嬴帝在这里等十万年,可能也等不到了。

  苦海无边,里面的死灵太多太多了,能乘坐渡船过来的,起码都是在苦海还能保持自我的。

  不够强的,早就在岁月里,化作了如同青衿一般的状态。

  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自我意识都沉沦了,如此才能在这里度过无尽的岁月。

  而那些如同疯狂鬼物一般的家伙,起码还有疯狂,而这些,连疯狂都没有了。

  不过,小问题,只要人还在,带过来之后,会慢慢恢复的。

  秦阳开门,到生死间,再从生死间,入苦海,这一次没找杀神,而是找了当年在黄泉魔宗之下的那位摆渡人。

  杀神的渡船太强,气韵也太强,秦阳生怕只是登船,就能让青衿灰飞烟灭。

  那位黄泉摆渡人的一叶扁舟,反而更好一点。

  渡船载着秦阳,按照铜镜的指引,破开迷雾,航行了不知多久,终于来到了这处海域,遍布着连疯狂都失去的死灵的海域。

  乌篷船缓缓前行,推开了海面上如同尸体的死灵,来到了青衿身边,秦阳看着那空洞的眼神,暗叹一声。

  当年在念海里,嬴帝割裂的记忆世界里,他成了青衿的弟弟。

  见面不多,也知道,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心地很善良。

  说起来,他跟嬴帝之间,还算是亲戚,嬴帝算是他的姐夫,也算是他的大舅子,虽然按照老嬴家的传统,沾上这层关系的,相互之间成死仇都是正常操作。

  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恩怨已了,人也死了,秦阳还没那么小心眼,非得毁约,逼着嬴帝永远在歹毒山沉沦。

  “青衿姐,我来接你了,你的夫君,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秦阳面带笑容,伸出手,一把抓住青衿的手,将她拉上渡船,脱离苦海。

  第一零二九章 送府君往生,牙印还在(完)

  看着嬴帝数度哽咽,想要相拥,又莫名有些不敢上前的样子,秦阳会心一笑,默默离开。

  虽然嬴帝这幅样子,跟他印象里的嬴帝相比,的确是有那么点掉逼格,可他却感觉这样似乎才更像一个人了。

  完成了交易,秦阳没有继续当电灯泡招人烦,迈着轻快的步伐,游走在亡者之界。

  亡者之界还在演化,等到彻底停下的那一天,恐怕还需要很久很久。

  自从出现了天帝,代天行道者,再加上秦阳将故事书拿出来过一次,亡者之界的规则,愈发趋于稳定。

  如今秦阳想要做什么影响不小的设定,再加私货,就没那么容易了。

  秦阳也没什么好加的,全部都做完了,未来就没事干了。

  重新来到亡者之界尽头,那片无垠的死去的世界,各种纷争还在继续,这是永恒的旋律。

  去那颗灰色的大日看了看,灰日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已经能够彻底走出来了。

  酆都大帝分化出了十个,如今酆都大帝成就天帝,按理说,这是个家伙,也是能够跟着一起鸡犬升天,但暂时也没看到什么变化。

  他们应该也不会想要去当神祇了吧,小神祇没什么意思,大神祇对于绝大多数生灵来说,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神道至强的同时,却也跟废了差不多。

  不过想到自己搞废太一的方法,秦阳想了想,这事要是说出去,故事书也被人所知的话,未来说不定还会有麻烦。

  未必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但止不住可能有失了智的家伙,去找他身边人的麻烦。

  思来想去,秦阳再次取出塑料黑剑,剑翼上的黑凤凰展翅,双目上各有一颗先天虫壳所化的眼球亮起,双翼与尾翎上,还有五颗先天虫壳,如同珠宝点缀。

  秦阳从自己的脑海中抽出一丝念头,一剑斩出。

  他解决太一的那段记忆,便被直接斩出,化作一个光球。

  而剑光盘旋在光球周围,仿若在一瞬间,斩过了无数人,所有跟秦阳这一段记忆重叠的记忆,无论是谁的,都被一起斩出,全部融入到面前的光球里。

  那一段历史,被彻底割裂出来,化作一个光球,被秦阳储藏起来。

  这是之前小说家的反应,给秦阳提了个醒,站的太高,功绩太高,未必是什么好事。

  更别说,他其实并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

  算下来,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至少三千年了,这么久了,他也不打算离开,除非哪天真的腻了,再试试能不能成仙,离开这片大宇宙,去新的地方探险。

  所以,有任何隐患,哪怕问题不大,也还是将矛盾提前扼杀吧,至少以后会过的没有那么多麻烦。

  思来想去,秦阳又是一剑斩出,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都斩出,化作一颗颗光球,以光球为引,将历史也斩出。

  这一次的动作太大,又牵扯到历史,秦阳便看到,时光之河在他的眼中浮现。

  他看到过去,有一把透明的剑,斩出了一击,任何想要借助时光之河回到过去的,都要先吃这一剑。

  那一击上蕴含的韵律,蕴含的道,只是稍稍感受一下,秦阳便觉得受益匪浅,下一次再挥动塑料黑剑的时候,可能会更强,玄妙更深。

  秦阳知道,这是天尊留下的。

  天尊斩断了过去,他斩断过去的那一剑,便永远的留在了过去,所有生灵的上一刻,便都是过去。

  而向着未来望去,一口魔气森森的黑棺材,遮天蔽日,仿若将整个未来都埋葬。

  秦阳看到,那口黑棺材的棺材盖,缓缓的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颗眼球,棺材盖上,搭着一双手臂。

  这应该就是蒙师叔的眼球,被埋葬在未来了,而那双手臂,想来是因为根本没有探向未来,才只是丢在了时光之河。

  秦阳躬身一拜,敬天尊,敬魔尊,没有这两位巨巨佬铺路,这个时代的人族,也不可能解决三天帝。

  本来他修的一字诀,心理上还是感觉跟天尊更近一点,但看到那口魔气森森的黑棺材,跟魔尊的亲切感,瞬间就上来了。

  就像他看棺材铺的秦老板很顺眼一样。

  “前辈,晚辈无意改变过去或者未来,我只希望立足于现在,过好现在即可,只是为了避开点麻烦,才斩去了一些跟我有关的记忆而已。

  恩,我没有斩去历史。

  所以,现在我想拿回我蒙师叔的双臂,这个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应该没问题吧?”

  秦阳探出手,将蒙毅的双臂抓了回来,时光之河微微泛起一丝涟漪,然而,秦阳却立足于现在,岿然不动。

  当那双臂拿回来的瞬间,便消失在秦阳手中,遥在生者之界的蒙毅,空荡荡的双肩下,双臂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至于蒙毅被葬在黑棺材里的双眼,秦阳暗叹一声,这个他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那双眼睛,看起来近在眼前,但已经被埋葬在未来。

  他永远都不可能,在现在这一刻,拿到下一刻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瞬,那也是插手未来了。

  只是稍稍感受了一下那口魔气森森的黑棺材,秦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口黑棺材,存在于时光之河里已经无数年了,早已经是时光之河的一部分,他要是想要硬拿,就等同于正面对抗时光之河加上魔尊留下的黑棺。

  死可能不会死,大概率他会永远的离开现在,而去了下一瞬的未来,永远被困在那里,跟现在彻底割裂开来。

  惹不起,惹不起。

  秦阳再次揖手一礼,时光之河渐渐的在他眼中消失不见。

  说起来,蒙师叔是真的牛逼,他能看到自己,想来也是因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原因。

  在还没那么强的时候,窥视未来,却没被葬入那口黑棺材里,可能也是因为魔尊留下过什么后手,可以手下留情一点。

  但无论怎么样,也不影响蒙师叔的牛逼,普天之下,往前数两个时代,独一份的牛逼。

  转身准备折返,秦阳忽然感觉到了大嘴的力量波动。

  他的身上已经出现神性,这是受到酆都大帝天然影响带来的。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可能也会成为神祇。

  也好,酆都大帝分化出的十个家伙,形态各异,性情各异,若是能成为神祇,反而是一种约束。

  既然如此……

  秦阳想到酆都大帝临走前,将上古地府托付给了他。

  秦阳自己实在是懒,要管理偌大的上古地府,而且注定会越来越大,他就是天天坐班,怕是也精力不够。

  秦阳一步跨出,来到大嘴所在的地方,他正在跟人打架,嘴巴大,喷起人来,都够劲。

  秦阳感受着大嘴身上的神性,口中轻声一喝。

  “敕封,大嘴为上古地府十殿阎王之一,封阎罗王。”

  伴随着秦阳的敕封,再加上酆都大帝、上古地府的影响,大嘴的体内的神性,仿若得到了滋养,不断的壮大。

  转瞬之后,他摇身一晃,化作一个浓眉大眼大嘴巴的人形生灵,身穿黑色的长袍,头戴黑铁冠。

  “酆都大帝牺牲了,但他却依然还在,他的名字,不应该被人忘记。

  他依然是上古地府的大帝,只不过他不会在插手管理而已。

  你们乃是酆都大帝分化而出,按理说,是天帝麾下的十员大将,将你们封王,代替酆都大帝,管理上古地府,也算是合情合理。

  十个人,轮着来做头把交椅,互相掣肘,也挺好。”

  秦阳没急着封其他人,心里却舒服了,终于不用来上班了,他现在到底还是上古地府里说的算的人,还有谁能比这十个家伙更合适的么?

  而且,酆都大帝证道天帝之位,这也是他们本来就应该得到的。

  十个人,性情各异,不一条心,反而更好,再加上酆都大帝压着,平衡便会一直存在下去。

  大嘴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欣喜,他听到了那个声音,自然而然的认为,是酆都大帝证道天帝之后,来敕封他们了。

  跟以前的天帝不一样,他们十个,本来就来自于酆都大帝。

  秦阳也没露面,就先让大嘴去干一届吧。

  开开心心的离开亡者之界,到了生死间,便见府君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事情结束了,送我去往生吧。”

  “活着不好么?”

  “我不想这样活着,我想真正的做一次人,一个会死的人。”府君很执着。

  “行吧……”

  带着府君直接来到亡者之界,在府君踏入亡者之界的瞬间,他便生机绝灭,可是他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在外面,他哪怕被砍成碎片,化作飞灰,也依然不会死,有些人觉得这挺好。

  但府君觉得,这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只是一段信息,只是秦阳的一个游戏角色。

  一个不算是人,连生灵都算不上的东西。

  他布局追逐死亡,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借助一个真正的死亡的大世界,他终于进入了死亡状态。

  而现在,他若是灰飞烟灭,便会彻底死去。

  “把我的记忆也抹去吧,我要真正的从一个人开始。”

  “……”这种要求,秦阳还是第一次遇到。

  “按照程序,你得留下生平,这是你存在过的痕迹。”

  “不留不行么?”

  “不行,这是规矩,既然立下了,就要遵守,而这也是你身为人的痕迹之一。”

  送上一句走好,秦阳将他斩成了白板,他所有的记忆,都被斩出,融入到秦阳的登记铁书里,直接送他去往生。

  这是新进化来的,省事多了,还不用登记,也不用担心落下什么,不用担心错误。

  丢下一个分身,也丢下塑料黑剑,让其坐镇往生部,秦阳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

  终于有了空闲,可以巡视一圈。

  游走大荒一圈,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埋下的一手尸魁,已经成了大佬,秦阳满怀欣慰,顺手把快吃成球的阴悖兽抓回来,让它好好消食。

  从壶梁前往香界的路上,秦阳若有所感,在虚空之中一抓,抓出来一个陷入沉寂,自我封闭的人。

  “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噢对了,幻海氏的,迷失虚空竟然还没死,能飘到这,也是运道。”

  秦阳将他抓回来,顺手丢回了大荒,虽然幻师并不是太在意后裔,但这么久过去了,幻师也挺好说话,跟他称兄道弟的,秦阳也懒得跟后辈计较。

  一路来到了香界,香界变化不大,大嬴神朝在这里的统治,也最为安稳。

  他刚踏入这里没多久,就见天空中,七彩的云霞浮动,屡屡轻烟,化作一条丝带,从天际之上落下。

  多年未见的小七,从轻烟之中幻化而出,直接扑到秦阳怀里。

  “秦阳,你来接我了么?你都不来看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师尊说我马上就可以出师了。”

  秦阳揉了揉小七的自来卷。

  “我有点事耽搁了,这不,办完了就来看你了,现在,你要是想跟我回去,我也可以带你回去。”

  “真的吗?”小七的眼睛里亮起了高光。

  “恩,我事情办完了。”

  的确办完了,现在,大荒应该会非常非常安全,比香界还要安全了,带小七回去,是没有问题了。

  她是秦阳心底最柔软的一块,秦阳希望她永远天真可爱,不希望她去承受那些不是她应该承受的压力,也不希望她面对那些危险。

  天帝什么的,毁灭什么的,自己去解决就好,不用她知道,也不用她知道自己去冒险了。

  “等一下,我看看。”小七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动着身子,趴在秦阳肩头,扒开秦阳的头发看了看,发现那个牙印还在,大眼睛立刻眯成了月牙。

  “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眼见如此,秦阳立刻趁热打铁道。

  “我们回大荒吧,还有,我成亲了,之前有点事要办,可能需要很久很久,就先办了个很简单的婚礼。”

  小七微微一怔,立刻抱紧了秦阳的手臂。

  “你要办的事很危险么?”

  “噢,没事,小事而已,只是可能会需要很久,没想到一千多年就完成了。”

  “你没事就好。”

  秦阳看小七的反应,暗暗松了口气。

  没说什么你结婚竟然没通知我这种话就行。

  不过想想,小七应该也不会这样说。

  秦阳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真是乖巧啊。

  秦阳带着小七,去含香宗拜会,老宗主逮着小七一顿猛夸,等到含泪送走了小七,确认肯定已经离开香界之后。

  含香宗内张灯结彩,大搞庆典,对外宣称,是含香宗的周年庆。

  祠堂内,老宗主对着列祖列宗祭拜,含泪道。

  “师尊啊,我替你收的小师妹,终于要走了,我这是不舍,她可是香师传人,恩,我这是不舍。”

  含香宗深处,一木成林的老榕树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长出一口气,往日里不舍得吐出来的乙木精气结晶,现在一口气吐出来好几千个,让含香宗拿去庆祝。

  当年就不应该答应来这边……

  说什么安全,说什么借鸡生蛋开什么道门分舵,都是鬼扯。

  ……

  遛逛了一圈,再次回到大荒,刚见到嫁衣,嫁衣就眉头微蹙,问了一句。

  “秦阳,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你干的?”

  “很有必要,我斩去了一些关于我的东西,为了以后能安宁一点,不只是你,是整个世界,所有活人死人。”

  “噢,原来是这样。”嫁衣松了口气,也没有再多问,秦阳这么做肯定是有这么做的理由的。

  三天之后,大嬴神朝宣布,新帝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秦阳,消息彻底传开。

  大家反应都不大,都觉得挺好的,其实大家早就看出来了。

  秦阳看着大家的反应,心里也舒坦了。

  他还是那个顶尖大佬,但是没人知道故事书,没人知道,他怎么折腾太一,只记得他造出法度之书,灭了太一,仅此而已,没有后续。

  到这里就刚刚好。

  十方界,一处城池内。

  彦秽带着他那倒霉徒弟,对面坐着无言者两口,带着长夏,听着外面流传的消息。

  新帝新婚,普天同庆,最近十方界内的土著,最近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起码大嬴神朝最近肯定会宽容许多。

  彦秽看了看长夏,欲言又止。

  “我想回大荒看看。”长夏抿着嘴唇,神情有些复杂。

  看到众人似有话要说,她立刻又补了一句。

  “我只是去看看,我想再看看他一眼,就一眼,我不会有非分之想,你们不要误会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要以身相许。”

  “行吧,也是时候回去了。”

  ……

  秦阳开始了堕落的日子,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腌透的咸鱼,他终于可以有时间,放肆的晒太阳当咸鱼了。

  正晒着太阳,还在梦之界玩的十二传讯。

  “好先生。”

  “十二啊,在那边玩的开心么?”

  “挺好的,我还能化身来到十方界,不过,不能去大荒,我也想去往生。”

  “诶?你怎么也想去往生了?”

  “往生会让我完整,我也想变成真正的人,而不是我自己认为的人。”

  “十二,你就是人族,这是毫无悬念的真理。”

  “不,我想往生,我也知道规矩,但是我不想忘掉你,可以么?”

  秦阳一时无言以对,思忖再三之后。

  “好。”

  双标什么的,不是正常操作么。

  只是真正去操作的时候,十二却不想要仙草,她只想自己的意识去往生。

  仙草送给了秦阳。

  身为信息方向的仙草,知道的太多,已经越来越对她的坚守造成困扰。

  她认为自己是人族,可是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在否定这一点。

  秦阳不知道她挣扎了多久,可能是尘埃落定之后,才终于敢说出口了。

  在亡者之界,借助亡者之界的力量,秦阳送十二去往生。

  保留着记忆,保留着感情,保留着自我,于往生之中,重新化作一个完整的人。

  送走了十二,秦阳有些怅然若失。

  总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小说家来写,这个故事也应该大结局了。

  有些许遗憾,但也已经完整,该做的事都做了。

  接下来,若是他去跟嫁衣共同努力生孩子的话,那可能就是下一个时代的故事。

  他则成为了下一个时代的巨佬背景板。

  这么一想,好像也足够了,毕竟尽善尽美总是不许。

  那就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下一个时代就开启吧。

  再有什么大问题,就让下一个时代的人解决吧,总不能他把什么都干完了。

  哈,开开心心的咸鱼日子,终于要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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