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泉满意地笑了笑,原本以为这假僵尸嘴会很硬,没想到竟这般乖巧,说他有罪他就自甘承受,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刘三泉整了整官帽,接着道:“我刚才说你荼害百姓,你已认罪,很好,昨日清晨的三具分尸案想必就是你做的吧!快快把你的罪行统统交代清楚,也免去刑罚之苦。”
假僵尸像是刚睡醒一样,大呼大叫:“县大老爷您冤枉小的了,小的承认有罪,那是指小的不该假扮僵尸,半夜吓人,害的大家夜不能寝。至于三具分尸案,可跟小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刘三泉鼻孔张的老大,顿时火冒三丈,先前还以为这是个软蛋。不用刑罚便可叫之服罪,这眨眼间瞬息万变,假僵尸只认那无关痛痒之罪。于杀人之罪概不相认,看来,不上点家伙,是撬不开假僵尸的嘴了!
“来人,大刑伺候!”这句话,刘三泉不知说过多少遍了,每次审案他都会说。经常,他说完这句话,犯人就会招供。便是不招,刑罚过后,犯人一样会招。
可这一回,他想错了,夹棍、杖击都试过了,这假僵尸依旧咬死了不松口,一再声称没杀人。
刘三泉急了,急是因为对于这种场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师爷走过去,在刘三泉耳边嘀咕几句,后又退开。
听师爷说完话,刘三泉微微放宽了心,破案不能急于一时,何况这种大案?更得沉得住气,于是刘三泉才开始慢慢盘问:“你叫什么名字?以何业为生?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假僵尸看了看夹的粗红的手指,又摸了摸打得肿痛的屁股,哀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小人名叫庾楼月,以算命卜卦为生,所以人人都管小的叫庾半仙。小的父母早亡,未曾娶妻,四海漂泊,孑然一身。”
庾半仙?原来是庾半仙!庭外站着的苏合香有点吃惊,两天前还让他卜过卦,没想动现在他就跪在大堂之上。
身边的林语尧到未曾吃惊,第一眼看到庾楼月,他就认了出来。
“算命的?难怪爱装神弄鬼!还说不是你杀的人,你不杀人,为何装作僵尸四处闲逛,深夜追逐人家姑娘?”刘三泉笃定了庾楼月是杀人凶手,所以将所有罪过都往他身上推,看他怎么狡辩!
可他怎想到,庾楼月平时已算命为生,嘴上功夫自然了得,不管是不是他杀的人,他都能推脱的干干净净。
“小的之所以假扮僵尸,趁天黑出来吓人,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小的想借僵尸的名头唬住大伙,好趁火打劫,抢点钱财。”
庾楼月替自己开脱罪名,继续道:“所以小的所追的目标都是单身的柔弱女子又或是瘦弱的老者,从来也不曾向壮年孩子下过手,生怕被揍个半死。”
刘三泉握紧了拳头,这样讲下去,庾楼月恐怕真的替自己开脱罪名了,那升官发财的梦可怎么办?刘三泉不甘,不甘就得下猛药,“好个狂徒,不但胆大包天,还信口雌黄,嘴尖舌利。你以为凭你片面之言,就可骗的本官饶你不死?休想!你若只是贪图钱财,不向壮年汉子下手,那我县衙内前些时候莫名其妙消失的衙役哪里去了?那三具无头尸体又是何人所为?”
这一问相当的狠,如若庾楼月是凶手,他自然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却不能说,说了不易于自投罗网;如若庾楼月不是凶手,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经过,不知道自然说不出,说不出就可以强加给他罪名!
任何人被这么一问肯定在劫难逃,即便是庾楼月,即便他是个心思敏捷,口若悬河的算命先生。
可是,庾楼月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正是这些事使得他绝地逃生,躲过一劫!
庾楼月沉思许久,才很不情愿的道:“不瞒大人,消失的衙役,三具无头尸,都是僵尸所为!”
“胡说八道!”刘三泉气愤不已,这种时候,庾楼月还有心思开玩笑?僵尸做的?僵尸不就是你庾楼月?“看来是大刑不够,还得上罚!”
刘三泉抽出令牌,在要扔没扔之际,庾楼月轻声道:“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真的有僵尸!”庾楼月的声音虽小,可言简意赅,声情并茂,一点也不像说谎。
刘三泉举起的令牌又慢慢放了回去,暗地里已冷汗一身,僵尸?难道,真的有僵尸!
“啪”的一声,刘三泉的手重重摔在桌子上,面若死灰,若真的有僵尸,又该怎么办?!
第一卷 昏黑天 第二十一章 火祝融
“僵尸?一派胡言,好你个庾楼月,明明是贪图人家女子姿色。故扮作这般模样,装神弄鬼,企图对夜里单身的女子无礼!”刘三泉依旧不依不饶,想要叫庾楼月改口,“若再不从实招来,本老爷绝不手软!”
面对刘三泉的控诉,庾楼月竟毫不慌乱,只见他将披肩的长发摘了下来。原来长发是假的,不过这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庾楼月带个假发扮僵尸并无什么奇怪,奇怪的是庾楼月竟连胡子也摘了下来!紧接着说了一番话,完全驳回了刘三泉强加的贪图女色之词。
“老爷说小的贪图女色,那可是大大的冤枉小的了。小的自幼无依无靠,便自己给自己净了身,打算进宫做个太监。谁知宫里嫌我年纪大,不收我,这才逼迫小的四海漂泊,卜卦为生。我是个不全之身,因此,贪图女色之事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庾楼月说完,不好意思再抬起头,在他看来,这是件极羞耻的事。
确实,这是件极羞耻的事,不过这事也保住了庾楼月的小命。
刘三泉怎会想到下面跪着的是个太监!难怪庾楼月的嗓子这样的尖锐,不男不女。
须臾,刘三泉方才镇定,道:“既然你不是僵尸,本老爷也不必多费口舌了,押下去。”
谁知庾楼月大叫了起来:“县大老爷,小的虽不是杀人凶手,但是小的知道凶手是谁,如若小的将那凶手说出来,可否减刑?”
刘三泉一听,怎么,还有戏?不禁满心欢喜,道:“你若能告知本县谁是凶手,助本县破案,本县会考虑从轻发落。”
庾楼月大喜,立马道:“杀人的是僵尸!”
“来人,给我重打三十大板!”刘三泉听了庾楼月所谓的“凶手”,立马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本县寻开心?“打!重重地打!打得这人不能再胡言乱语!你当本县好哄么,说僵尸杀人,谁信?!”
“我信。”
简单两个字,铜钟般响彻天空。
随着声音消散,天空渐渐地变得火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