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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壮士断腕 太上之妙

  已是黄昏时分,移山云舟行驶在波澜壮阔的云海之上,风云雷电伴生左右,隆隆气爆之音不绝,只是尽被护卫法阵吸收,化为和风丝缕,绕帆而行。

  夕阳血光不断修正角度,在甲板上铺展变化,终于寻到了空隙,流入一处雅致安静的船舱。血红色的光芒,很快染透半边案几。

  案上面摆着一本合拢的玉册,自生莹光,不类凡物。

  案后,余慈正闭目养神,便是沈婉走入,也没睁眼。

  不过,待沈婉刚刚站定,余慈就开了口:“北地舆情图上的消息,你念一念吧。”

  沈婉还不知余慈唤她来,是个什么意图,却也依言打开玉册,当下北方山川地理虚影腾起,如泼墨山水般铺开,最新的消息则显示为血红的圆圈,像是朱笔圈下,十分醒目。

  沈婉看到那份消息,不由得恍惚一下,定了定神,才念道:“穹庐社穹窿神君公告天下,五链湖茅伏沼泽区域,有噬原虫寄生入界之事,为社中具多罗、天鹰上人、百战真君三人主谋,另有幽魔眼等五位长生真人参与其中。诸人所为,罪在不赦,社中已经将其开革,并与洗玉盟同道一起追杀余孽,不死不休。”

  念到这里,她稍稍顿一下,又道:“心楼注:此公告之前,具多罗已经得到消息,消失无踪。公告后两个时辰,天鹰上人和百战真君遭遇重创,其中后者十有八九已经殒落,参与的五名长生真人,除幽魔眼为渊虚天君所擒,其余四人尽都毙命。

  “连湖曰:此为不告而杀,不宣而战,方能如此。公告之事,仅为塞人之口。穹庐社壮士断腕,雷霆手段,穹窿神君之心,一至此乎?”

  沈婉念完,仍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穹庐社此番当真可怖,一连抛出三位劫法宗师,五位长生真人,就算集社的性质,较为松散,不像宗门那般有较密切的牵系,也抵得上一个大宗门的多半力量。

  穹庐社不知不觉间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可此事一出,壮士断腕式的应对,再怎样也要元气大伤。

  这也让人看出,穹庐社此举,不是作态,是真正的分裂。

  沈婉倒是有些相信,确实是部分人在其中弄鬼,但在这件事上,没有哪个人是真正无辜的。

  穹庐社背后有魔门背景之事,流传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如天边黑雾,里面看不分明,颜色却是非常醒目。

  像南宫城、刘显东等人,主动投入社中,或多或少,都是抱着依附魔门的心思。

  与虎谋皮被虎吃,也是自找的。

  屋外忽有人敲门,余慈闭目不语,沈婉便扬声道:“什么事?”

  门外响起栖真的声音:“穹庐社执事端木森丘送来拜帖。”

  如今栖真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同期而至的同伴,一些文书之事,都由她来处理。

  沈婉看向余慈,后者毫无表示,她便道声“进来”。

  栖真开门进来,向余慈恭敬施礼,对沈婉亦如是,余慈依旧闭目养神,沈婉则还了半礼,又问道:“其人何在?”

  栖真道:“送上拜帖就离开了。”

  见余慈毫无反应,沈婉就接过帖子,道:“拜帖放这儿,你且去吧。”

  栖真应声而退。

  沈婉将手上帖子轻放在案几上,此时余慈忽然开口:“总还不算太蠢。也亏了他们……”

  此话没头没尾,不过沈婉正巧知道里面的玄机。

  正因为在茅伏沼泽区域的事情太过敏感,作为当事人,洗玉盟及相应情报机构一致通过,给予余慈在北地舆情图上“发言留印”的资格。

  北地舆情图可不只是单纯的信息报送渠道而已,里面来自各宗门、各个情报机构的联系渠道,几乎每天都在丰富。

  正如仓攸递交时所说,这件奇物刚刚成型,还在不断地完善之中。

  近日来,上面通过道法、巫咒等一切可以依仗的手段,不断开发快速传讯的新形式,效率可谓是极大提升,以沈婉之见,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做些事情。

  从这一点上看,穹庐社确实是有些贡献的。

  沈婉注视余慈,仍然闭着眼睛,也不知叫她过来,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如今的余慈,再也不是当年绝壁城时的客户、北荒时的合作者模样,平日里也不见他玩弄什么心机,可沈婉只要设身处地想一想,余慈所面对的各路豪强,承担的重压,便觉得不寒而栗。

  这份压力,随着三宝船越来越接近洗玉湖,也越发实质化,几化为有形之物,塞入她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已如此,余慈本人又当如何?

  心中正诸念起伏,余慈又开口道:“近日你修为迟滞,心境不稳,当是思虑过甚的缘故。”

  沈婉一惊,也不管余慈睁不睁眼,躬身道:“婢子驽钝。”

  话是这么说,她脸上却是微微晕红,也不知余慈有没有感应。

  幸好余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及具体事务。沈婉松了口气,这个话题,完全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此时沈婉对自己在余慈手下的定位已经比较明确,完全以余慈手下的掌柜总管自居,这段时间,在请示余慈之后,借用其神主网络,与天南地北的信众取得联系,整合资源,初步形成了一个遍及真界各地,尤其是东南沿海的购销渠道。

  其中,“采购”在明处,以随心阁渠道为主,“销路”在暗处,以南海龙心斋等一票收服的商家、宗门为主。围绕海鸥墟,专门做那些大宗物资的倒买倒卖,以及上清宗各处虚空世界奇物的置换工作。

  如今,大宗物资依托随心阁,你吃肉我喝汤,已经支起了架子,形成的类似“纽带”,便是随心阁明知是占便宜,也要乐见其成。

  至于上清宗虚空世界的珍稀资源,目前为止,还是个噱头,一日没有进入、开发,就一日见不到收益。

  不过就目前而言,随心阁也好,他们这个小团体也罢,都有着极大的耐心。毕竟,上清后圣,就是一个活的、不倒的金字招牌!

  只是,若他们知道,所谓的“后圣”,与“渊虚天君”的真正关系,后果又是如何?

  沈婉勉力挥去心中那份儿不安,开始向余慈汇报近些天来的整合效果,以及整合过程中的消耗和收益。

  她口舌便捷,详略得当,不一会儿便将形势说得明明白白。

  余慈则始终闭着眼睛,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认真倾听。

  待她说完,余慈依旧闭目不言,沈婉都开始怀疑,余慈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虽说眼下他们之间已经明确了上下之别,可这种“轻慢”之举,还从未有过。

  又过了足有一刻钟时间,余慈终于开口:“半月后,能否到涵虚城?”

  沈婉对北方地理谙熟于心,当下便答道:“正是到那附近。”

  余慈道:“半月之后,有人到涵虚城外,交接宝物,你去接一下。别的倒也罢了,其中有一件涉及上清遗脉下落的玉简,还有两道‘引龙盘’,事涉灵脉,你要仔细勘验。”

  “引龙盘?”

  沈婉吃了一惊,果然需要仔细。

  那引龙盘是专门牵引地气灵脉之用,价值绝不逊色于一件祭炼十八重天圆满的上等法器。当然,这里面的价值,大半都在灵脉之上。

  虽说能够以“引龙盘”牵引的,最高也不会超过三品,可灵脉之属,谁家也不嫌多,那可是宗门安身立命之本。岂不见东华山之事后,以论剑轩那等门阀,都不惜工本,不要脸面,以移山倒海的神通,将东华山灵脉一扫而空。

  更不用说,如今天地大劫持续十余年之久,天地元气尽为劫力所污,那些步虚以上的修士,还可以冒险到域外去修行,步虚以下,大半都要靠着灵脉过活。

  如今对真界各宗而言,灵脉之属,根本就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只想着往怀里搂,又有谁会放出来?

  沈婉心中困惑,然而当眸光扫过案上的拜帖,心头蓦地一动,又想到之前余慈“闭目养神”的模样。

  难不成……是穹庐社?

  之前端木森丘的举动就有些古怪。在当前形势下,若他不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肯定是要与揭发了其社中阴私的余慈照一照面,通一下态度,岂有送拜帖而不入的道理?

  现在看来,不是不入,而是无需明着来啊……

  记得当年在南国,余慈以九烟之名行道,两边分明有联系、有交情的。

  这给两边暗地里合作,提供了很好的基础。

  穹庐社现在一门心思想着把接引“噬原虫”入界的罪名撇清,为此,已是壮士断腕,割裂了社中小半实力。如果余慈能够在其中发挥作用,不用别的,只要缓一缓手,穹庐社就会轻松很多。

  这种事情肯定摆不到台面上——如今正是重塑上清威名的关键时期,穹庐社的名声可是不好,现在更是糟糕,“渊虚天君”也好,“上清后圣”也罢,焉能与他们勾搭起来?

  余慈又对沈婉道:“此次所得之物,玉简、灵脉我另有所用,其余的都由你调配就好。且再接再厉,上清一脉,兴起与否,大半都在你这边。”

  沈婉忙道声“不敢”,见余慈再没有说话的意思,就主动告退。

  等沈婉退出门去,余慈低声道:

  “你观此人如何?”

  幻荣夫人身形显现,似笑非笑:“主上所指,是哪个层面?”

  余慈微微一笑,睁开眼睛:“且细言之。”

  幻荣夫人便道:“若以属下论之,此为独当一面之人杰,条理清晰,轻重得当,最难得眼界开阔,搭起的架子如筋骨陈列,自成一格,只待血肉填充而已。”

  “非属下又如何?”

  “若是单指信众,恕妾身直言,主上耽搁了一块好材料。”

  余慈没有回应,事实上,今日叫沈婉过来,正是近段时间,感觉着那边心神动摇,不比以往,才请幻荣夫人探察一番,也算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幻荣夫人眼波流转,细察余慈表情,即而正色道:“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余慈微愕,这分明是道经中所言,以她魔门大佬的身份,诵读道经,真是怪异绝伦。而且,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这么对他讲过……

  幻荣夫人不管他如何想法,续道:“道经之中,实是以此点透与信众、眷属相处之秘。不过流传之中,有一处相悖……”

  余慈却是知道的:“然,不知有之。”

  这一段道经中,实有“下知有之”和“不知有之”两种说法,向来颇有争议,连余慈这等不怎么读经的,也略知一二。

  幻荣夫人道:“知与不知,分划两类。下知有之者,精耕细作;不知有之者,广种薄收,主上当有所感。”

  余慈再次点头,结合自身情况,他知道,精耕细作者,有比较得力的信众;而广种薄收者,则参差不齐,不过相应的反馈也颇为可观。

  “前者为神主,后者为魔主?”

  幻荣夫人嫣然一笑,本来削瘦的模样,竟有刹那芳华之感:“焉有是理?”

  “哦?”

  幻荣夫人道:“人人有向解脱之心,佛在心中;人人有慕逍遥之心,道在心中;人人有欲堕落之心,魔在心中。如此何为神主?何为魔主?”

  余慈“唔”了声,若按幻荣夫人的说法,佛祖、道尊、元始魔主,难不成都是走的这种路子?

  此类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解清楚的,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自觉跑题了……

  余慈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把方向纠正回来:“此事与沈婉何干?”

  幻荣夫人道:“无论知或不知,神主信众之间,亲、誉、畏、侮之念,均等而下之,如水污于墨,难见澄澈……主上与那位的距离,太近了些。”

  余慈轻击扶手,久在心头的那层薄雾顷刻散去:“原来如此!”

  自从再见沈婉,暴露了身份之后,余慈就一直感觉着不对劲儿,只是缺乏明确的认知,如今被幻荣夫人点透,以他的经验智慧,自然立刻醒悟过来。

  他也记起来,上一个引用此句道经,对他说起过类似言语的,却是幽蕊。

  只不过,当时幽蕊是彰显她灵巫之能,事关神主信众关系,虽也解释了,却湮没在香火信力的玄虚之中。

  不管怎么说,只要知道问题所在,理解了深层的理论,余慈就有了解决的思路。

  他对幻荣夫人还是很感谢的。近日来,有幻荣夫人随侍左右,余慈自觉颇有进益,只当年影鬼在时,可堪仿佛。可那时候,他自家的修为境界不过关,眼界不开,所得当远不及眼下。

  他也在观察幻荣夫人,尤其是近距离旁观她如何在千万里开外,操弄刘显东的心境,不但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上,更有“偷天换日”之能,使那个靠着噬原虫才登入长生境界的家伙,一点点地重塑心志。

  逐日相较,微乎其微;可与初见时相比,简直有脱胎换骨之效。

  作为神主一流,余慈很理解这套理论,更明白其中的难度。这个过程不能太慢,慢了显不出神异的效果;但更不能快,快了必将异化本来的要求。精微的掌控,充分的耐心,彰显出幻荣夫人的手段。

  余慈自愧不如。

  无怪乎当年幻荣夫人要成就欲染魔主,人欲横流,漫漫无疆,正是可大展拳脚的领域。

  幻荣夫人以绝伦的赌性,本想借九宫魔域,一举登上巅峰,可遭到余慈借势控制,焉能没有怨恚之心?

  只是这位魔门大能更是理智之辈,并不讳言,也坦白心迹,做出了让步。

  余慈自然也要拿出些诚意来——他早想着改易信众根基,不能真如使唤奴仆一般,也给幻荣夫人相当的尊重。不过,仅凭这般态度,就想赢得幻荣归心,也太过想当然,余慈也是通过观察,不断地调整策略,以为长久之计。

  他扳起指头:“秽渊、无明、欲染、无畏、寂妙……你还未能得到无明之位,终有瑕疵。扎实根基,重新谋划,也是一条路子。大梵近来也往真界伸手,你可尽可图之,便是一时不成,也可以斩断他的爪子。”

  幻荣夫人静静听着,没有开口的意思,或许她很清楚,余慈还有后话。

  余慈低笑一声:“大梵在此界砸下的钉子,你是知道的。”

  幻荣夫人应道:“是,在北荒。”

  余慈道:“北荒黄泉秘府……这些年来,也不知道他经营得如何。别的也还罢了,唯有业火排布,直若天途,轻易不好下手。”

  说到这里,余慈和幻荣都有些忌惮。

  尤其是余慈,当年在北荒时,层次境界不到,又有平等珠镇压,有段时间,甚至把地狱道的碎片都纳入心内虚空之中,现在想来,真是无知者无畏。

  那佛国业火之属,实是因果恶业汇聚,对常人的效果也还罢了,对神主、地仙这等“因果照映之身”,才是真正可怖。

  在“因果线”上,所有的神主、地仙,因其过于“沉重”,其实是“处卑就下”,如渊如海,汇万流于己身。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是承担着一界生灵的因果之力。

  这种情况下,面对业火,除非是以绝顶修为彻底隔离,否则一旦沾染,亿万生灵因果恶业倒逼,就是曲无劫、陆沉复生,也要饮恨。

  大梵妖王如此布置黄泉秘府,当真是一步妙棋,便如刺猬也似,让人无处下口。

  不过,余慈眼下也不是针对黄泉秘府,他话锋一转:“北荒之地,蠹修众多,又有鬼狱散等大行其道,寻常人看来,实是堕落之所,然而在我们眼中,却是上佳之地……你不妨就在那里,施展手脚罢。”

  此言一出,幻荣夫人讶然看来。

  余慈似乎没看到她表情,不紧不慢,继续道:“观你培养信众之法,我也颇有所得,尤其在耐心上,我是远远比不过你的。北荒一众黎庶,正是天然信众,只是里面线头繁多,立场多变,非你不能为之。只不过,这等上乘之地,似乎有人故意做来,你也要小心行事。”

  幻荣夫人沉默片刻,终于躬身应道:

  “谢主上。”

  余慈微微颔首,不再多说,重又闭目养神去了。

  身侧,幻荣夫人身形如轻烟般消逝。

  余慈虽是闭眼,心里却明亮得很。像幻荣夫人这般心机深沉,又有大野心之辈,想凭好处让她归心,未免也太过天真。

  他这份“好处”,也没有指望幻荣夫人感激。

  将北荒“划”给幻荣夫人,一方面此人确实能够独当一面,在眼下真界变局横生之际,可以给他一个相对稳定的“后方”。本来,这块地方是想让影鬼操持,只是那家伙显然志不在此。

  另一方面,他很好奇,不知道通过幻荣夫人的“中转”,汇聚过来的信力,会有什么变化呢?

  这也算是余慈对“下知或不知有之”的一个尝试。

  余慈渐渐澄静心神,如此做法,不过是权谋之术。他和幻荣夫人之间的纽带,从来不是“归心”与否,而是来于自“魔种”的超强控制力。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把根基打好。

  他闭眼坐着,脑中却翻过东海之下,降伏幻荣夫人,使之成为眷属的全过程。

  当时,以他的种魔之术造诣,根本不足以掌控局面,最后是以平等珠,催发了照神铜鉴的最大威力,才最终得手。如今,取巧的后遗症终于显然出来。

  他的信众,绝大部分都是与幻荣夫人走的同一路数,想要改变信众根基,照神铜鉴是绕不过去的关口。

  然而系铃容易解铃难,平等珠发动的有限时间,着实不足以支撑信众根基转化之所需。要想将他们从魔门体系中解放出来,重立炉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段时日,余慈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想要解决,一个办法自然是如幻荣夫人所言,真正炼化照神铜鉴——且必须是完整的。只是,照神铜鉴另外半边,已经在东华虚空灰飞烟灭。当时他记忆了结构,可想要炼制出来,很困难,或者说,希望渺茫。

  恐怕非要找到黄泉夫人,才有可能。

  第二就是遵循十方慈光佛的誓愿,不断收集缘觉法界碎片,寄望于威能全开的平等珠。可这比上一条还要渺茫,就有互有感应,可近些来,北荒、真界剧变,缘觉法界碎片可能散入天地间任何一个角落,天地茫茫,又该如何寻觅?

  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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