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面团，就五百米的路，她在结界空间里搓出了十一个面团。
这工作量，没当场翻白眼都是她厉害。
不过。
萤灯又看了一眼酆玄。
他祖母说得没错，这人不适合落单，只要跟人在一起，他身上的气息其实是十分平和的，甚至还有点孩子气。
嘴上嫌这里人多嘈杂，手上的动作却是干净利落，甚至嫌她给的模具效率低，一口气变出十个同时用，看得摊前的仙童们惊呼连连。
酆玄就在这片惊呼声里，骄傲地干着活儿。
有了星星芋圆的加入，小摊的特色就又多了一样，排队购买的神仙也比昨日更多一倍，连隔着好几重天的外地神仙都赶过来采购了。
整条石头街，就数萤灯的摊位最火爆。
酆玄一口气切好一百个星星芋圆，满意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递给御星。
御星擦了擦头上的汗，正要接过去煮，隔空却突然飞来一把汤勺，将整盘芋圆都打翻在地。
“哎呀，不好意思。”隔壁摊位的小贩摊手，“年纪大了没捏住。”
酆玄抬起的嘴角一点点地抿直。
他转眼，目光森冷地看向说话的人。br>
那小贩被他吓了一跳，接着又无赖起来：“怎么，想欺负老人家？话先说在前头，我背后可是有人撑腰的，敢对我动手，你们就别想活着走出石头街！”
他这话一出，附近十几家摊贩都捏着厨具笤帚伸出了头来。
恶性竞争么，哪哪都有，萤灯按住了想动手的酆玄，轻轻抚了抚他的背：“不着急，你先歇会儿。”
御星以为她要忍气吞声，气愤地开口：“就算是做生意你也别——”
话没落音，他就看见萤灯像一道箭似的冲了出去，瞅准那小贩的脸，一拳头就砸了上去，跟着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撂倒在地，又将地上沾了灰的芋圆捡起来，统统往他嘴里塞。
一边塞一边怒斥：“浪费粮食多可耻你爹没教你我来教你我去你@#￥%……”
御星目瞪口呆地补上后半句：“——也别把人打死了。”
旁边的小贩们见状，统统呐喊着冲了过来，但没冲到跟前，他们就看见了萤灯身上暴涨出来的、灰黑色的仙气。
先前说过了，在九重天上摆摊的多半是受福荫跟着升天的人或者鸡犬，他们没什么仙力，只能欺负跟他们一样的同行。
但眼前，这人明显是个实力强盛的仙子。
他们愣在原地，没人敢再上前。
于是就看着萤灯继续往那小贩嘴里塞芋圆，一边塞一边对他进行思想品德教育。
酆玄心里刚涌起来的杀气，在她的骂咧声里慢慢就消散了个干净。
他上前，无奈地将她从人家身上扒下来：“行了。”
“行什么行！”她又踹那小贩一脚，“道歉！人家切半天呢！”
那小贩没了先前的嚣张，哭丧着脸连连朝酆玄鞠躬：“我的错，我的错，下回不敢了。”
头一回听见道歉，倒是挺新鲜。
他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萤灯这才平静下来，回去摊位重新穿上围裙，笑盈盈地问顾客：“几分糖？”
“……您看着加，我都行。”顾客被吓出了敬语。
一通闹腾，客人少了一些，不过闹腾结束之后，人群还是渐渐多起来。
酆玄继续切着星星芋圆，切完的间隙忍不住问身边的人：“反正都要动手，你拦我做什么？”
萤灯一边舀奶茶一边问：“解气吗刚刚？”
“嗯。”
“那就得了。”她弯起眼笑，“我出手他只是轻伤，你出手他连魂魄都得碎成粉，但咱们效果是一样的。”
“既然效果一样，那能少造孽就少造孽。”
“上神，不是所有惹你生气的人都必须要死，罪有轻重，仙命关天。”
香甜的奶茶被倾倒进杯子里，散出温热的雾气，酆玄迷蒙在雾气里，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不太明白。
鉴于已经引起了同行的注意，萤灯也不藏着掖着了，收来的灵气珠她不放无量袋，硬是弄了一个琉璃匣子，一颗颗地往里填。看書喇
闪闪发光的灵气珠，不一会儿就填满了一大匣子。
旁边的小贩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偷摸排队也买了一杯去尝，然后试着捏诀施法。
变出来的口味完全不一样。
他们有些丧气，又有些不甘心，一双双眼睛绿莹莹地盯着那小草棚。
萤灯感觉到了。
她轻笑，不动声色地继续点单。
下午收摊的时候，他们一行人走得很慢。
“山芙，我给你的秘方你放哪儿了？”萤灯问。
山芙疲惫地捶着肩答：“就在客栈我那间房的房梁上，放心，没人能找得到。”
他们几个都是上神，最次也是个七阶的仙子，东西上只要落个结界，这些凡人或者精怪是不可能偷得去的。
酆玄信步走着，头也不回地低声道：“左后方的巷子口，右后方的街沿边，还有右侧茶楼二楼上都有神仙，约莫十几阶仙力，都在看我们。”
萤灯咋舌，也低声嘀咕：“那贩子背后的人这么厉害啊。”
“不厉害也不敢那么横。”
“幸好幸好。”她拍了拍胸脯，“幸好我背后的人更厉害。”
酆玄对这句话很受用，刚想说这点人还不够他一剑的，结果就见萤灯一把抓住了御星的胳膊：“靠你了。”
酆玄：？
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用头发丝都能想到御星和他谁更厉害。
气闷地拂袖，他大步往前走，心想这群人要是搞不定，她可别来求他！
破晓的天色依旧笼罩着整个城池，但时辰已经到了子时，各处的神仙和精怪都开始入定。
酆玄抱着剑站在客栈的屋顶上等着，没一会儿就等来了那几个十几阶的神仙，他们身形极快，眨眼就潜入了她们的房间。
他哼声等着。
结果前面进去几个，后面又进去几个，萤灯和山芙一声也没吭。
难不成是被迷晕了？
脑海里划过许多恐怖的场景，酆玄眼神一凛，跟着就飞身下楼，猛地一脚将萤灯的房门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