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我没恶意。”
余末反复解释，表情已经没了刚才的欣然，捂着擦破皮的右脸，难堪尴尬。
程莹摆手示意他快走，正巧碰见程兴生身边围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高管从大厅走出来他目光望程莹这边一扫，眼神怪异，扭头冲着身边男秘书说了句话，径直坐上敞开的宝马后座。
她大概率能猜到，集团大门口，跟一个打扮花里胡哨的年轻人，纠纠扯扯，不太好看。
趁着那位男秘书，还没走过来传话提醒，程莹已经离开，没再搭理余末。
余末这段时间飞速走红，身边涌现不少好人，端茶递水的，把他捧得高高的，都快离地三尺了。
按照公司的吩咐，算是拉下态度过来道歉，没想到被程莹撅了面子。
脸上更挂不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坐回玛莎拉蒂，还没起步，车窗就被人敲了两下。
余末表情不快，按下车窗，“谁呀，要干嘛？"
来人穿着得体，老实人面相，指了指不远处路口，一棵硕大臭椿树下泊着的奥迪车,"我家何小姐请你上车坐会。"
余末烦躁，翻出墨镜挂在后脑勺，“哪个何小姐？没空。"
那人也不恼，竖起食指往上指了两下，“身份当面才能跟你挑明。"口吻一下严肃,透着逼迫感，“余先生要是还想多红一阵，最好别拒绝。”
余末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看了眼那人，又降下车窗看了眼平平无奇的银灰色奥迪定睛一看，车牌五个0带个1。
他明显愣了下，态度变了，赶忙推门下车。
这边，程莹在客厅见到王美丽有些惊讶。
她抱着程嘉，站在明亮灯光下，表现得十分拘谨，身形却挺拔，清妙素净，不惹眼,细看勾魂。
王美丽微微倾了下身，“谢谢太太对嘉嘉这两天的照顾。"
"你应该年纪跟我差不多，叫我程莹就好。"她把包递给罗姨，"程嘉是你跟大哥的孩子？"
介于之前对程莹的印象，王美丽回答时，纠结犹豫，她家庭太落魄，配不上程氏的门第。
也深谙这样的豪门，讲究门当户对，程又青不会光明正大的娶她，这些原则她一概全认。
唯独程嘉，十月怀胎生产下来的亲骨肉，她舍不得，吃糠咽菜也想把儿子留在自己身边。
“是是…”怕她不信，王美丽补充，“做过亲子鉴定，你要看吗。"
“不用。"程莹招呼罗姨自程嘉昨晚睡觉的房间里取出一个口袋。
里面放着他来时穿过的衣物，已经清洗烘干过，还有几个他爱不释手的玩具，包括那把橡胶玩具枪。
她搁到王美丽脚边，“小孩儿的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处，都清洗过了。"
王美丽不善言辞，一个劲儿地说谢谢，两人之间气氛静默了一两秒，程莹故意没另起话题。
王美丽懂，程莹的意思是觉得孩子也交了，东西也给了。
两人到此为止，可以告别了。
可王美丽本来心里就有想法，局促地四下望了望，看到沙发边搭着的两块口水兜，巨大曲面屏电视机旁摆放的半人高玩具篓。
她把程嘉抱紧了些，往程莹那头凑近了点，露出很淡的笑容，"程小姐家里也养着小孩。"
程莹回应，“是，比程嘉小几个月，龙凤胎。”
“真好，我能看看吗。王美丽又紧张起来，“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程莹眼珠转了转，饮了口温水，“王小姐是还有什么顾虑吗，可以直说，跟我没必要绕弯子的。"
一下被人挖了底细，王美丽面色更是窘迫，可又不得不开口，"我知道这样做太给你添麻烦，可也是在没办法，我联系不到又青，他说他工作出了事，现在东躲西藏处境也不好，之前我是打算让他给一笔钱，我带着嘉嘉出国，眼下暂时应该不行了。”
她把程嘉放到沙发上，伸手握住程莹，“程小姐，嘉嘉虽然是程家的孩子，但我不敢要求你，也不敢赖上你，就求一件事，能不能把我安排进程氏，哪怕做清洁工也好，我想要体面的工作。"
程莹蹙眉，“为什么一定要进程氏？”
"为了给我妈妈交代。"王美丽声音古怪哀伤，像胆汁泡黄连，"我是执意生下嘉嘉的，之前跳舞，生育之后腰落下毛病，不能回舞蹈队了，我答应她说又青会把我安排进程氏，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又青犯错误了。”
"我妈这个人兜不住话，也是为了嘉嘉，我不想她在嘉嘉面前一直数落他父亲有多不好，程小姐，随便什么职位都可以，好吗。
程莹扶额，思忖片刻，深叹口气，“什么职位都行吗。”
王美丽狠狠摇头，"我不挑。”
她看了程嘉一眼，生出几分可怜意，缓缓点头，"这事我尽量安排，有合适的会跟你说。"
可讲实话，程莹心里头却没底，一来王美丽身份特殊，程又青铁定不干，他现下不打算把程嘉公开，她还把孩子她妈安排进程氏，要是爆雷，肯定麻烦。
二来职场也是圈层社会，一朝天子一朝臣，程莹现处的身份说不上好，她引荐王美丽从小职员做起，指不定魏来会怎么背地里使绊子。
总不能真让她去做清洁工吧。
她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可当着王美丽的面没挑明。
要不是看程嘉太过乖巧，结果摊上不靠谱的爹，养孩子开销大，王美丽没收入，举步维艰。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王美丽临出门前又不停躬身道谢，背脊单薄得像是随时会折断。
程莹在饭桌上讲了这事，关廷彦最近应酬变少，隔个两三天就能回家赶上晚饭。
每年中下旬，市里省里都会委派审查团队对上市企业，公司进行财务，债务审查审计。
有句俗话说得很辛辣，中国的企业家一半在监狱里，一半在去往监狱的路上。
原始资本的积累，其中包含太多不为人知的暗能量和乌脏事。
不过华金拥有国内最顶尖的律师团队，跟上面通着气，权势逼人，功绩远远大于过能屹立不倒的企业大多有自己的一套规避手段，这些审查对华金无关痛痒，无非被监管着，需要减少几次应酬罢了。
看書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