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田掌柜明明怕得要死，脑子都嗡嗡直响了，却还是将慕容夜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他急切又卖力地眨着眼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慕容夜手指微抬，田掌柜身子一松，身上的穴道解开了，他噗通一声就跪趴在地上，向着慕容夜砰砰砰地磕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牙齿因为打颤，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谢王爷不杀之恩，谢王爷不杀之恩，您让小人干什么小人都干，谢王爷不杀之恩！”顷刻之间额头就鲜血淋漓了！
慕容夜没有叫他起身，冷冷地看着田掌柜说道：
“本王要你做的有两件事：第一，把你这几年做的所有事情如实交待清楚，第二，与那个七爷之间暂时保持原状，等本王指示。”
田掌柜体若筛糠，不住磕头说道：“是，小人一切照办！一切照办！”
于是，田掌柜就把这三年多来七爷胁迫他做的事情一一交代了。苗七给他和他的独生子下了毒，以命威胁他为他无偿筹集粮食。
这几年经他的手运到渭城差不多一百万担粮食，头一年的时候运的比较少，后面两年才逐渐多了起来。
粮食走的路线先是通过陆路运出去，再通过水路运到离渭城不远的肃城，在走陆路到达渭城。
因为米粮买卖是朝廷允许的经营范围，只要又路引和凭证，一般没有官府来查验。到渭城后直接把粮食交给四海商行的分部就算任务结束。
前一年都是田掌柜亲自跑，后来就培养了自己的心腹手下代替前往，他只是偶尔去一次，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纰漏，只有这一次出事了。
说完了这些也不敢抬头，依旧跪在那里。
忽然他的身边闪出一个人影来，手里拿着供词递给他，只用眼睛看着他却不说话。
田掌柜又是一阵哆嗦，他根本就不知道身边还有人存在。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人家王爷的掌控当中了。
田掌柜快速看了一眼供词，然后哆哆嗦嗦地签字画押了。
苏慕卿看着证词，悠悠地说道：
“田掌柜，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一百万石粮食都够二十万大军吃上三个月了，足够支撑打成一场胜仗，你这是在助纣为虐啊！”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小人不知道粮食运去哪里啊，只以为七爷以命相逼，是想要黑吃黑的。”田掌柜声泪俱下地说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去知道！而且，不知道不代表你没有罪过！”
“小人认罪、小人认罪！只要不罪及族人，小人可以马上以死谢罪！”说完田掌柜又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苏慕卿虽然气愤田掌柜的愚蠢怯懦，但见他满脸是血不停地为族人求情也有些同情他的被逼无奈，所以就更加痛恨西秦人的奸诈无耻了。
她见慕容夜在背手沉思没去打扰，又看向田掌柜问道：“你的这些粮食都是从哪里收购的？有没有户部的人卖给你？”
田掌柜趴着的身子一僵，颤颤巍巍地说道：“有，但是不多。主要是小人从各地收来的散粮，还有大部分是从南疆买过来的。”
“哦？”苏慕卿一听感了兴趣：“你和南疆那边的生意往来多么？”
田掌柜也不敢有任何隐瞒，如实说道：
“回小姐，咱们大楚的粮食产量本就不高，交了赋税以后百姓手里的散粮也没有多少。为了凑齐粮食救命，小的都是从南疆进米，用咱们大楚盛产南疆缺乏的东西交换的。
实话实说，南疆的米产量虽多却并不好吃，但七爷只要数量没要求质量，小人也就每次都用南疆米顶数的。”
苏慕卿的眼睛嗖地亮了，她走到慕容夜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她觉得慕容夜能懂她的意思。
慕容夜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一脸期盼的苏慕卿，又看了看跪趴在地上噤若寒蝉的田掌柜，微微眯了眯眼睛，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苏慕卿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她下意识地抱了一下慕容夜，嘴里嘟囔着：“王爷，你真是太给力了！”
少女的馨香一下子冲进慕容夜的鼻孔，慕容夜的身子猛地一僵，背后的双手嗖地握紧，耳垂微微地红了。
就连暗处的无影都身子一僵，他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嘴角禁不住抽搐几下，心道：这个苏小姐，真的是，胆色过人呐！看書喇
狂喜中的苏慕卿完全不知道她的动作成功地撩拨了冷酷一郎，只顾转身对着田掌柜说道：
“田掌柜，念在你没有完全丧失良知的份上，给你个任务，看你的表现，王爷再决定对你和你家人的处置。”
田掌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苏慕卿，又看了一眼慕容夜，见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王爷没有反驳，马上说道：“小姐请吩咐。”
苏慕卿的语气严肃起来：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从南疆购进五十万担粮食，没有细粮粗粮也要，我会派人协助你，费用不用你出，你只负责筹办采购，有人负责运送，你能做到么？”
田掌柜满脸诚恳：“小姐，小人目前还有二万两的积蓄，还有店铺和房子，小人都愿意贡献出来！”
他看苏慕卿没说话，赶忙接着说道：“小人在南疆有几个固定的合作伙伴，也请他们帮帮忙，拼死也要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
苏慕卿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知道这个任务很难，但是不早点准备粮食她心里不踏实。
她的想法是能集多少算所少，大楚境内的就让慕容夜去想办法，她就从田掌柜身上下手，让韩凤楼他们跟着，先把境外的粮食搞到手里。
她看过大楚的律法，对于田掌柜这种情形的，有杀头的，有没收财产流放的。与其杀了他还不如让他发挥一些作用，弥补一些损失。
在当下，田掌柜有别人无法比拟的米粮行业资源，可以让他们短时间内解决紧急问题。特殊时期就要特事特办，要让他最大化地为边疆将士出力。
“在这个之前你还要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