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则原地僵硬，心跳加速。
而李长渊举动如常，走到了距离顾云则几步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理论上并不如何，要是之前的顾云则，他或许还会感动傲天儿子走近自己了，但现在他只觉得害怕。
明明修为境界差放在那里，李长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可顾云则还是害怕，那个男人给他的压迫感好似成了一种心理阴影。对方的气息靠近过来，他就会反射性的浑身发毛。
呜，儿子干老子，你真的好离谱，好大逆不道！！
然而，甭管顾云则一顿想法。李长渊一声便打碎了他的胡思乱想。
“师尊。”
他的声线仍然平淡而温和。
顾云则却绷紧了神经。
靠，他傲天儿子现在还正常呢，我干嘛这么怕他啊！
李长渊直视顾云则，勉强地作出了微笑，温和地问道：“师尊，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顾云则登时紧张，反射性地回答道：“没有，你很好。”
李长渊眸光定在顾云则身上，直问：“那为何，师尊这几天总是避着我。”
顾云则浑身一震，若非面瘫脸照常发挥，他此刻绝对已经破功了。
“你为何会这么想？”
顾云则绞尽脑汁，选择反问。
李长渊望着他，慢慢地说出了顾云则这几天的反常表现，突然间的抗拒、多次的排斥反应等等。
原来，他一切都看在眼里。
顾云则听得心惊肉跳。
李长渊跟原著性格，其实基本没有什么不同。
沉稳、隐忍而同时内心也沉淀着阴暗，因而他经常会有一些阴郁的念头。不能说自卑，他只是……极端的不安，与生俱来的、阴魂不散的不安感，这些年待在顾云则身边太过平静，让他几乎忘记了那份刻骨铭心的不安。
李长渊眸色幽深，语气平淡却透着深刻的不安。
拼命修炼了这么多年，自己……仍然没有拿到克服那不安的实力。
不管外人如何吹捧他是年轻一代第一人，李长渊都认为那是师尊的过分宠爱带给他的，可是……如果有一天，师尊想要收回那份宠爱呢。
李长渊眼底一暗，袖下双手青筋直跳，控制不住再次缩近距离，直问：“师尊，即使现在，你不是也没有正眼看我吗？”
顾云则一顿，内心早就狂风暴雨。
呜呜我的乖崽傲天，你别说了，你真的很好，坏的只是未来的那个家伙！
顾云则心头发软，很快抬起眸子正视李长渊，对方眼里透着几分惶然不安。这是他绝对不想在李长渊身上看到的，他期待的李长渊是意气风发的点文龙傲天！
顾云则看着李长渊的眼睛，努力抛开未来镜的荒唐未来，问道：“渊儿，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李长渊立刻点头，“师尊说，渊儿一定照做。”
顾云则心中疯狂斟酌词汇，说道：：“你长大了，不能一直待在玄清峰，在师尊身边，你无法真正的成长。”
这是听起来好像很正确的话，也像是师长会对徒弟说的话。
虽然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个父亲在期待他的儿子可以独立。
废话，难道不是吗？我养他十几年，怎么也算是他爹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做爹的不能怕儿子！
李长渊听完，表情不变，回答：“师尊希望我成长，我一定不负师尊的期待。”
顾云则松了口气，心想看看咱傲天儿子，多听话多孝顺啊。
但李长渊又道：“可是，师尊之前的反常，只是为了让我自己独立吗？”
这种事情明明直说就好了，而且也不至于如此态度大变，
师尊排斥自己，是为了让自己独立。
还是因为自己本身。
顾云则咬住这点不动摇，引证道：“你符师叔说你可能太依赖我了，平时也是成天待在玄清峰，从不跟同龄人相处，这样对你的成长不利，修道之路漫长无边，道法的进步，需要更多的交流切磋，或许……”他做出了忧虑的表情，顿了顿才继续道：“或许是我一直以来太保护你了，耽误了你的成长进步。”
这话绝对扯谈，说别人或许还能说得通，可李长渊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丹修士，毋庸置疑的修真界青年修士第一人，都强到如此地步了，他却还说进步不够，是他耽误了李长渊的修炼。这话要说出去，不知道得气死多少李家之流。
而且即使跟原著相比，李长渊这个年龄的修炼进度、完成度也绝对是更高的。
当然，这也可以用他的要求高来解释。
李长渊听到“符师叔”的瞬间，眼底明显闪过一分狠色，道：“修炼我绝不会懈怠。”
记忆中，每突破一个境界，自己就会从不苟言笑的师尊眼里看到真实的喜悦。
李长渊一直都知道，对师尊来说，修为进步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师尊更想看到飞快进步的他，所以他才以为，师尊是对他的修炼速度不满意了，才不再重视他，转而找其他弟子。
就跟……喜新厌旧一样。
李长渊想到这里，内心好似烧起了一把烈火，以至于他喉咙干渴难耐。
顾云则见他好像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又想了想，主动走近对方，一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表现出长辈的关怀，说道。
“渊儿，你无须担心太多，你永远是我的徒儿，只是，你长大了，要见证更大的世界，我不能让你一辈子禁锢在我身边。”
“近日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你未来变成了我都不认识的人，这是我近日有些反常的原因，让你不安了，我感到抱歉。”
这么一说，好像逻辑就通顺了。
李长渊定睛望着顾云则，郑重道：“我明白。”
看他正气凛然的样子，要不是顾云则看过未来，可能还真的不会怀疑。
不过，看样子好歹打消傲天儿子的不安了吧？
顾云则想了想，思考的中心回到了自己。
他想支开李长渊，彼此保持距离，这个没问题，但支开之后呢？万一反而是思念酿成的祸呢？
顾云则接着道：“渊儿，你在外面若遇见喜欢的人，记得带给为师看看，为师希望你有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道侣。”
他话音落下，玄清殿内出奇的安静。
李长渊仿佛没想到“道侣”这个词会出自顾云则口中，愣了愣才道：“师尊希望我在外面找道侣吗。”
顾云则道：“如果可能的话。”
李长渊沉默了半响，心中的阴郁非但没有消除，反而加倍扩散，他自己都无法形容这份心情。
他盯着顾云则，居然反问：“那师尊呢。”
顾云则一愣，本能发声：“嗯？”
“师尊会在我不在的时候找道侣吗。”
李长渊眸色暗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