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昭默了默，只得实话实说：“那把剑断了。”
皇帝拧眉：“什么？”
谢凝故作疑惑道：“凤鸣怎么可能会断？裴统领，你那凤鸣不会是假的吧？”
“堂堂北梁羽林军大统领，竟然拿一把假的凤鸣宝剑招摇过市。本公主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看書溂
谢凝“咯咯”笑个不停，似乎遇到了此生难见的大笑话。
皇帝脸色十分难看地朝裴昭看了一眼。
裴昭抿唇不语。
皇帝便明白了，凤鸣真是假的！
他心里既恨太子有眼无珠，找那么把假剑来，害得现在北梁丢失颜面，又恼这南齐公主谢凝毫无规矩，偏偏又发作不得。
“一把废铁倒是能引得公主如此发笑。”裴昭淡淡说道：“也是那把废铁的福气。”
“不过，我倒是觉得那把假凤鸣断的物超所值，摄政王，你觉得呢？”
她裴昭只断了一把假凤鸣，谢无庸那晚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无庸脸色微沉。
谢凝咬牙，显然也想起了那晚的事情。
她狠狠地瞪了裴昭一眼，“还以为能看到龙吟凤鸣比个高下，没想到有些人是配不上拿那等绝世神兵的，也便只能玩个假的了。”
她在南齐素来受宠，即便一众北梁人眼神不善，也依然说话夹枪带棒。
说完后觉得自己扳回一城，谢凝冷笑着看向裴昭：“你没有宝剑，怎么和我三叔比？”
“比拳脚吗？还是继续比骑射？不如赶紧派人去武器库看看，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找一个凑合凑合？”
“可是你随便找的破铜烂铁，哪里是龙吟的对手？”谢凝讽笑一声，“你不如认输算了。”
她倒是完全忘了，方才是谢无庸主动挑衅。
她的心里更没有谢无庸是前辈，裴昭既是后辈又是女流的概念。
她只愤恨裴昭挡了谢无庸的道，让和谈不成，还灭了谢无庸的虎翼十三骑，便恨不得把裴昭大卸八块。
但她又不是裴昭的对手，不能把她大卸八块。
便只能用最犀利不客气的言辞攻击她。
平素谢无庸必定会呵斥谢凝住口。
毕竟谢凝如此飞扬跋扈有损南齐颜面。
但今日谢无庸另有谋算。
因此谢无庸只是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再开口斥责。
在场的其余人神色纷纷复杂起来。
这南齐人，今日是想干什么？不是找北梁和谈水利来了吗？
如此嚣张跋扈，这是看和谈不成，所以直接撕破脸？
“公主真是长了好一张利嘴。”裴昭面无表情道：“你南齐百姓水深火热之时，公主的这张利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你——”谢凝脸色陡变。
裴昭淡笑：“我倒是很好奇，真想听一听。”
谢凝脸色铁青。
裴昭分明是讽刺她只会呈口舌之快。
可偏偏她现在除了口舌之快，还真对裴昭没有任何办法。
坐在皇帝左下，从谢凝说骑射开始到现在都没说话的萧云祈，此时若还没看出来谢无庸想干什么，那又怎么可能？
萧云祈拧细思片刻，招呼青禾过来，附耳吩咐了青禾一句话。
青禾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高台上的皇帝脸色铁青，“来人，去将藏珍阁最好的宝剑——”
“且慢！”却在这时，贵宾席上忽然响起一声轻笑，“不必专程跑一趟，本城主这里正好有把剑，就借给裴姑娘，和摄政王切磋一二吧。”
众人回头看去，出声的却是那戴着银白色霜月面具的无双城主龙昭禾渊。
大家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龙昭禾渊现在忽然插一杠，是好心还是恶意。
龙昭禾渊抬了抬手，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欠身，双手捧着一只剑匣送到了裴昭面前去，恭敬地说道：“裴姑娘请。”
裴昭眉心微动，有些诧异地看了龙昭禾渊一眼。
龙昭禾渊笑着问：“怎么，裴姑娘怕本城主害你？”
“不是。”
裴昭拱手道：“那就多谢城主了。”
话音落下，裴昭顺势打开剑匣，却看着其中宝剑陡然一怔。
“让本公主来瞧瞧，无双城主是借了什么绝世宝剑给你，又能不能抵挡的了我三叔的龙——”
谢凝沉着脸走上前来，却在看了那剑匣一眼之后陡然双目圆瞪。
裴昭将那剑匣之中的宝剑取出，赫然就和她前段时间每日挂在腰间的凤鸣极为相似。
且此凤鸣和原本那把相比，剑鞘浮图雕花更加精致古朴，剑柄凤眼位置镶嵌的宝石也是鸽子蛋那么大的凤凰血玉。
颜色血红，世所罕见。
剑长二尺一寸略有余。
而那柄假的，剑刃正好二尺一，这也是当初裴昭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把剑为假的理由。
真正的凤鸣宝剑其实是有瑕疵的，便是这剑刃的长度。
萧云阳“啊”了一声，“这个也是凤鸣！这是真的吧？！”
谢无庸眯起眼睛，神色莫测地扫过龙昭禾渊。
他帮裴昭。
而且武功也是当世绝顶。
难道这个人是那个七杀头目？
可是谢无庸和那个七杀头目动手数次，那人似乎是个年岁极轻的男子，不该是龙昭禾渊这个年龄。
萧云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也看了龙昭禾渊一眼。
这一眼清清淡淡，似带着些打量和琢磨在里面。
他在想那日隐于暗处，不曾露面的“黄雀”，是否会是这位？
皇帝则大喜，没想到这个无双城主竟然拿出把真凤鸣来，全了北梁的颜面。
他还以为这人只会看热闹。
“既然宝剑也有了，那就比试吧。”皇帝捋着胡子淡笑着看向谢无庸，“摄政王成名已久，阿昭毕竟年幼，刀剑无眼，你可别太认真伤着了她。”
皇帝这话是玩笑也是警告。
谢无庸要是敢在比试的时候下什么狠手，无疑是自寻死路。
“当然。”谢无庸应罢，做了个“请”的姿势，“裴统领，请吧。”
裴昭将带着凤鸣走到谢无庸对面三丈远处。
此时谢无庸袖口已束，袍摆也收在了腰间。
他左手负后，右手手腕一动，龙吟剑鞘飞出，钉在他脚边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