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松拿开放在橙色头发里的手, 发丝缠着指尖缓慢离落,夏逐溪压抑喉咙深处的热意,听见自己清晰的声音。
是刚才洗澡水的温度太高, 留下太多热量。不能给智能热水器太高的权力,该调低功率。
“还有别的吗?”沈静松干脆合上剧本丢到一边,专心致志地问她。
夏逐溪摇头, 她只想说时装秀门票,于是沈静松轻声道:“晚安了?”夏逐溪点头。
她翻开被子卧进去,心道无事发生,幸好多抱来一床被子。知道静松姐有坏松鼠的性子,就不该乱想。试婚协议上写的一年时间够短的了, 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惹静松姐不高兴, over。
拉近关系就像学习考试,100分的满分,从不及格到60分提升很快, 但从70到80,80到90,90分以上......越来越难,越来越慢。
如果让夏逐溪给现在的她和沈静松打分, 大胆一点,夏逐溪打75,怎么从75蹦到80,作为曾经的困难生, 夏逐溪一筹莫展。
她的学习还是沈静松补起来的呢,要谈进阶恋爱, 跟谁学?
夏逐溪往被窝里进去一半,沈静松折起被子边缘, 方才从桌上消失的神秘药盒出现在她的掌心。
沈静松眯眼睛:“小溪,你的呼吸有点重呢,是不是这两天训练吹冷风,有点受凉?”
她的手里躺着那枚剥开的香丸。
闻过那种一撩鼻子就脚软的香味吗?沈静松手里的就是。
夏逐溪猜它是口服的。
“没有吧。”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有强降雨,气温快降到零下,要注意保暖,保重好身体。”
说着,沈静松的手托着香丸往夏逐溪身前靠近。
夏逐溪盯着丸子,神情复杂地低笑出声,只得问沈静松:“这是甜的还是?掺了蜜的吧?”她真的很不喜欢苦味。
静松姐盛情难却,岂敢不从。
还是说沈静松不知道这香丸的真实功效?应该不会。老家出名的妙郎中,怎么会坑蒙静姑娘催qing药是感冒药呢?
不管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稀里糊涂,真要是上了关系的附加分,谁也不许耍赖。
沈静松拈起香丸:“应该是没糖的,不沾舌头,不甜也没关系。”
“嗯?”夏逐溪低头,沈静松掀开她的被子,又掀开她的睡衣,黏软的丸子在她洁白的肚皮轻轻一碰,皮肤本能地收缩,肌理的纹路性感张弛。
啊?内......用?
夏逐溪浑身绷了下,沈静松两指张开,豌豆米大的小香丸圆润地滚进夏逐溪凹陷的肚脐眼。
诧异地抬眼,沈静松笑容明媚,眼里的光颠颠的,问她:“什么感觉?”
夏逐溪:“有点热?”
竟然是肚脐丸,夏逐溪只在古装剧里看过,现实里第一次见,还有些新鲜。这香丸闻着威力无穷,用在身子上倒是缓和,温温地发力,从小腹暖起。
沈静松像研究珍宝似的,视线在夏逐溪夹着香丸的肚脐打转。
四肢越发酥软,夏逐溪本着妻子的义务提醒她,“这真是感冒药?怎么觉得我被骗了?它不像正经丸子。”
“哎呀,是才发现,还是早发现了装不懂?”沈静松媚眼如丝,并着双腿侧坐在一旁,缎面的睡裙包裹身段,像尾人鱼。
雪白的心口翻着波浪,裙面泛着粼粼的光。
夏逐溪心下一动,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带过来,嗓音沙沙的,“静松姐,要把这种项目加在试婚条例里面吗?”
“ha-o......”沈静松俯身凑到她耳边,夏逐溪感觉肚脐的香热迅速蔓延到耳朵,刚刚听见好字的前半个音节,沈静松忽然离开。
她探手拈出夏逐溪脐眼里的香丸,背过身,声音在夏逐溪耳中听来有些远,“不用。”
肚子中心传开热感迅速冷却,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甚至比放进香丸前更加冰凉。
比皮肤更凉的是沈静松嘴里说出的那两个字,简单明了,泾渭分明。
也许是沈静松一反往常调笑的态度,也许是暧昧气氛蓦然中止的尴尬,此时安静的空气,让夏逐溪倍感疏离。
她拉上被子,盖住自己,小心翼翼地看沈静松把香丸收起,用绣布包好,放进收纳柜的最里面。
沈静松说:“如果明天妈问起香丸......”
夏逐溪半张脸缩进被子:“我知道,说用过了。”
“嗯。”
盖在鼻子上的被子被沈静松往下拨,露出缝隙,清冽的空气窜进来。
四下静谧,床头燃着一盏雪松之恋。
沈静松柔柔的:“这样捂着会不会呼吸难受?”
夏逐溪摇摇头。她没出声,盈盈地望着她,然后把脸转到一边,合上眼睛。
身边一阵微弱的悉索,隔着一层被子,夏逐溪知道沈静松睡进了另一床被子。
沈静松的味道依旧那么好闻,清清淡淡的,夏逐溪想象自己走在广袤的松林里,一抬头,就是满天的绿玉葱茏。
静松姐......
“小溪,我妈这回来盛京看老师,跟她老同学一起,有几个阿姨特别喜欢挑事。”
“嗯,我明白。”夏洁以前混的太太圈更喜欢挑事。
“我估摸着她们说了什么刺我妈,可能是穗穗妈。”
“这都能猜出来呀。”
沈静松轻轻地笑了一下:“以前都住一条街的,总有些来往。往年过年回家,那个阿姨最喜欢炫耀她的外孙,抱着挨个给街上的邻铺看。”
她翻身,夏逐溪隐约感到视线,也翻身向着她。
微弱的香薰光点朦朦胧胧,照在沈静松清澈的眼眸。
夏逐溪呼吸变缓。
“小溪,可能我妈最近会说逾越的话,希望你能包容她。”
夏逐溪忙不迭点头:“我理解,没什么呀,静松姐你不要担心这些。”
沈静松欣然微笑,吹熄香薰。
雪松的淡香带出少许熄灭时的焚香,无声漾开。
“早上可以和我一起送妈妈吗?”
“当然。”
“还要陪我看秀。”
“嗯。”
“真好。”
“应该的。”
“晚安。”
“晚安。”
沈静松转身,面朝床外,夏逐溪也翻过身,两人背对背。
沈静松静默,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她轻轻转过来,望着裹在被子里的背影和融在夜色里的橙色发丝。
——你这个年纪和夏逐溪躺在床上怎么睡得着。
好吧。
失眠。
......
故意起晚了些,两人一起下楼。
吃过早饭,送漆佩珺去参加老班主任的九十大寿。
漆佩珺积极:“小夏,丸子怎么样?”
沈静松陪她坐在后边,拉她往后坐好,“妈,不能干扰驾驶。”
漆佩珺:“我懂交通规则的,现在是红灯。”她又探头:“小夏,你说呢?”
夏逐溪专注前路:“丸子?噢,好!”
漆佩珺合掌:“妈回去再给你们寄两盒!”
沈静松低头:“......”
夏逐溪的手在方向盘上滑了一下:“好......”
周五送漆佩珺和老同学汇合,老母亲很高兴,快快乐乐地登上列车。
还未寄出的两盒香丸承载着她对女儿和女媳婚姻甜蜜的美好盼望。
回家以后,沈静松只把床上用品搬走,留了一些衣物在主卧,万一漆佩珺下次再来呢。
夏逐溪重新把毛茸茸的松鼠玩偶摆回床头。昨晚她睡得很浅,也很注意,半夜没有抱到沈静松那里去,早晨醒来安分守己地躺在自个儿被窝。
希望能挽救一下在静松姐那的睡眠形象。
*
周六上午十点,Fairy艺术中心大咖云集,来看展的观众都充满时尚感。
夏逐溪自认衣品不错,来到真正的潮人聚集地,也不由感叹时尚圈的闪耀。
但比不过身旁老婆的美貌无双。
一美降十潮。
如夏逐溪所想,沈静松很喜欢这场秀。这次参展的设计师里有一位是沈静松follow了很久的老师,路观澜给的票位置很好,他们坐得近,沈静松很高兴地要了签名照。
时装秀结束,路观澜邀请她们合影留念,那位设计师称赞沈静松气质脱俗,说有机会想和她合作,为她定制礼服。
离开秀场的时候沈静松开心得哼小调,弯弯的眼睛里能晃出星星。
沈静松说:“谢谢夏神带我看秀,我请夏神大餐。”
夏逐溪认真思考:“那我要好好想想吃什么。”
沈静松歪头:“辣的都可以哟。”
辣都可以?哈哈~这是真的开心松鼠了!
才舍不得沈静松吃辣呢。
夏逐溪琢磨带她去吃新开的泰国料理,每天空运的虾蟹很新鲜,冬阴功味道很正,把辣度调到最小,就是沈静松喜欢的鲜酸口味。
走在灰白格调的艺术长廊里,迎面走来一个人,停在她们面前,像是等候多时。
“静松,我就感觉是你。”女人身材窈窕,清爽的连身裤,戴着异形耳环,妆容精致。
她的目光投向夏逐溪,笑容不变,只眼中的光敛了敛,“夏神,久仰大名。我是静松的朋友,丁佳,也是她的化妆师。”
夏逐溪还没见过几个沈静松的朋友,对她的圈子很少了解,见到丁佳便多了几分热情和好奇,“你好你好。”
丁佳转向沈静松,语气有些变化,像是玩笑,“静松,原来你没时间就是跟夏神一起来看秀啊?”
沈静松如实相告:“原本是有其他事,临时改行程来的。”
丁佳点头:“都是看同一场秀,可以跟我说嘛,我把两张票给你们刚刚好,结果我没找到同伴,浪费了一张。”
沈静松笑道:“我真是临时来的。而且我和夏逐溪一起看展就更不能和你说,哪能把你的票都占了?”
丁佳也跟着笑了。
她们浅聊几句,在艺术中心大门分别。
丁佳走出几步,又倒回来,“静松,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
夏逐溪和沈静松一齐回头,丁佳走过来,打开一只粉彩盒,拿出一条瓷和玉做坠的铂金手链。
沈静松一眼认出:“杳杳老师的新作。”
杳杳就是秀上和沈静松合影的设计师,不仅设计服装,还涉猎珠宝,但是珠宝出品很少。
“嗯,昨天时装秀预热有一场作品展览,之前你不是一直念叨想要杳杳的首饰么,刚好昨天有在售,我就赶紧拿下。”
丁佳解开手链的卡扣,拉开。
沈静松略微收手:“我自己来就行。”
丁佳道:“这是杳杳老师独家专利的因缘扣,有特殊的扣法和解法,得看一次才会。”
“噢,谢谢。”沈静松伸长胳膊,把手放平。
丁佳牵着手链环上她纤细的手腕。
沈静松仔细看她操作:“这扣确实很特别。”弯唇:“丁佳,多少钱你微信发我,我一会转你。”
“好。”丁佳把粉彩首饰盒也给她,转头对夏逐溪微微一笑,“抱歉夏神,没想到会遇到你,所以没准备礼物,下次有机会补上。”
丁佳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进组前联系~”
沈静松摆手:“拜拜~”
她们分开。
夏逐溪目光落在沈静松的手腕。
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