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笙怔了一下, 他看不见沈长龄的表情,但料想应当是挂着脸的, 有些凶, 可能还带点儿不耐。
脚踝上的伤疼的狠了,他胡乱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想着沈长龄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没吭一声,他……他也不能拖后腿。
吸了吸鼻子, 跟在他身后跑了起来。
为了防止后面的人追上来, 两人尽量往崎岖料峭的地方走。
别笙比不得沈长龄身形灵活, 每每攀上一处都要费好大的劲儿, 不知过了多久, 嘴里尽是铁锈味, 呼一下气都难受的要命, 脚下也几乎没有知觉了。
再次落脚在一个石块上时, 脚下一个踉跄, 止不住的往下面栽。
沈长龄一时不察,叫他摔了个灰头土脸。
再加上周围树杈子划的红痕, 洇着鬓间滚落的冷汗, 一张漂亮的小脸不觉间就变得脏兮兮的。
像是在地上打了滚儿的小猫。
可怜巴巴的。
沈长龄等手上被人往后一扯才发现别笙跌倒了,他忙将人拎起来, 抓住他的肩膀道:“笨死了, 握紧我的手,别再丢了。”
别笙气沈长龄又说他笨,但现在明显不是耍弄脾气的时候, 只能又在心里给他记了一大笔。
令一头, 一行人追上那匹马后发现马上无人,立刻意识到人追丢了。
“是那声嘶鸣, 掩盖了落地的声音。”
一人哑着声音道。
他们皆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弄清跟丢的地方后,立时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路追去。
沈长龄两人也是幸运,没一会儿竟遇上了一条河水,算得上宽,约摸有三丈的距离,他让别笙将箭矢拔出一些落了些血迹在河边,而后撕下衣裳,落在岸边的荆丛,佯作出过河的假象。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目光极其冷静,不见半分焦躁,一面动作一面在脑海勾勒出围场的地形,少顷之后道:“顺着河走,被赶到这里的大型野兽皆经苑监处布置,我们去他们附近的巢穴。”
别笙跑了那么远,早已站不住了,他趴在沈长龄肩膀上细细喘着气,一双眼睛同样紧张的朝他看去,带着尚未退去的惊慌,好像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就跟他是他的依靠似的。
沈长龄这样想着。
莫名的,胸中升起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保护欲,叫他昏了头般的做出了安抚,“放心,不会有事的。”
别笙耷着眼皮“嗯”了一声,“那世子知道巢穴的位置吗?”
“往日狩猎时见过,”沈长龄说完之后不再浪费时间,握着别笙的手腕闷头往前。
尽管两人都受了伤,但谁都不敢提出休息。
后面追踪的人顺着草丛留下的细微痕迹一路寻到河边,他们看着显眼的衣裳以及岸边的血迹,一时不知对方是故布疑阵还是太急没来得及清理痕迹。
时间不等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为首之人道:“河水很宽,一旦找错路可能人就丢了,直接分成两路。”
“是。”
有那么一刻,别笙耳畔似乎传来了马蹄的声响,也或许不是错觉,沈长龄脚步真的顿住了。
别笙心下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沈长龄往回看了一眼,肃着脸道:“人快追来了。”
别笙闻言脸上更白了,他慌乱拽着沈长龄的衣裳,松都不敢松一下,“那……那怎么办?”
沈长龄的脸色其实也有些白,但他顾及着别笙,一向金尊玉贵的公子竟是一句苦都没喊过,他侧眸看着旁边只几步就能涉入的河水,揽住了别笙的腰,“一会儿别害怕。”
别笙还没明白他的意思,颤着嘴唇道:“什么?”
沈长龄来不及跟他解释,他撕下一截衣裳,将自己的手腕同别笙的手腕绑在一起,确保人不会丢之后,将人叩在怀里直接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河面溅出一阵水花。
晚秋的水当真是透骨生凉,别笙打了个哆嗦:“我不会……咕噜噜……水……咕噜噜……”
他心里将沈长龄从头到脚骂了个遍。